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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9章

宋阀-第2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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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脉延丢了,种师中怎能不急?半晌之后,这位沙场宿将,西军元老一拳捶在床上。厉声喝道:“延安怎会沦陷!张深是我父旧部,其人颇有才干,固守延安当是无虞!”张深当年在徐彰身上作小军官,而徐彰当时是种愕麾下猛将,所以种师中有此一说。

李纲见他气急。惟恐伤了身,不敢直言相告说张深投降叛国,只道:“金贼攻势凶猛,因此城破。”

种师中悄怒难消,不住捶床道:“金狗肆虐!本是我辈报效之时。奈何卧于病榻!真真气煞人!”老帅看来是动了肝火,一张本无血色的脸也涨得通红,咬牙切齿。面目可怖!

李纲本欲安抚,可此时他也没有对策,来见太尉本也是求计因此硬起心肠问道:“事已至此,依太尉看来,该如何应付?”

种师中一时无言,金军一占嘟延,便在陕西站稳了脚。他们下一步。恐怕就是取关中之地,然后溯渭水西进。

“徐氏兄弟现在何处?。、种师中突然问道。

“回还师耀州待命。”李纲回答道。

“曲端何在?”种师中又问。

李纲脸上浮现不悦之色:“已回环庆

种师中点了点头,估计是身上痛的紧了,他咬着牙撑了一阵,而后道:“嘟延一失,则关中必不能保。宣相,依卑职之见,当命徐原回泾原,移陕华之兵入秦凤,借山川地利之势,以图长久!”

李纲闻言色变,失声道:“太尉的意思,是放弃长安?放弃关中之地?。

种师中见他这种反应,皱眉道:“莫非宣相想集结人马,于关中会战?关中之地势,利于马军奔驰,此为北夷之长。廊延一丢,金贼再无后顾之忧,必倾全力而来!若集师关中,无异于自取败亡!”

李纲未置可否,只是沉声道:“京兆为陕西府,不战而弃,恐天下非议,朝中言官也将群起而攻。对朝廷,无法交待。

种师中摇了摇头:“我辈以军旅之事事官家,余者一概不问。”他这话的意思就是说,我是武臣,我只从军事角度看问题,政治方面不是我该考虑的。

但李纲是文官,而且是一方守叭!:楼不能不从政治角度多加考默一阵后,又问!“万贺放弃关中,又当如何?。

“陕西诸路,有天险两处,一为子午岭,一为陇山六盘山。子午岭可保环庆泾原两路,陇山可护秦凤。今曲端已回环庆,若金军往攻,他必死战以保根本。再遣徐原引军回泾原,则缘边两路无忧。陕华地处关中入口,除定戎据华山之险外,无所依托。宣相当移徐九所部入秦凤卫戍。如此一来,金军在收取关中之地后,无论向哪处进兵。我方皆可固守。”

“金贼想在陕西长驻,必耕作田地,以充实粮饷。

此时,各路帅守已据住险要,则可出偏师以袭扰。便其无法耕种。诚若如此,金贼只得往河东求粮。日久必生困境!”

李纲听得很专注,与其他朝中重臣相比,他有个优点。虽然也不懂军事,但极少瞎参谋乱指挥,因为他知道打仗并非自己所长,就该多征求带兵之人的意见。种师中给他分析的局势,以及提出的建议,不管他采不采纳,但总算是指明了一个方向。不至于象先前那般六神无主。

不过说老实话,让他放弃关中,尤其是放弃长安,他还真不敢。还别说这是种太尉一家之言,哪怕就是真知灼见,高瞻远瞩。朝廷里那帮人不会理你这些。他们只会揪着你不战而放弃关中千里沃野。尽管。现在关中地区的河中府,同州,华州一部已为金军所占。

想到这些,他试探着问道:“长安城池高大坚固,城内屯粮足够支撑十万大军吃数年,就此放弃。岂不可惜?”

“那敢问宣相,由何人守城抗战?”种师中反问道。陕西诸路兵马。你指挥得动么?你下道命令调兵很容易。可谁听你的?

李纲自然明白这一点,回答道:“旁人不敢说,但徐卫带甲数万,且屡于金人战,胜多败少,命他引军入长安如何?”种师中闻言苦笑,暂时没作回答。李纲见状,再三追问道:“有何不妥?”

“宣棚日公,徐九年纪虽轻。但有勇略,有胆识,其部与金军纠缠多年,称得上是一支劲旅!恕卑职直言。如今陕西诸路里,宣相真正可以依靠的,只有徐卫这一路。宣相若把他拉去长安,金贼必集全力灭之。相公要是把徐卫都拼光了,今后还能依靠谁?”

一针见血!醒胸灌顶!

李纲听罢,竟然觉得后怕!不错,官家虽然派了好几员军中后起之秀到陕西来,可如今真正成气候的,只有紫金虎。姚平仲一时背时倒运。现在居然成了个光杆。刘光世就不说了,张深投降,他估计也跟着去了。

关键时刻,真正能支持自己的,只有徐子昂!想了一阵,忽地忆起“制置副使”这一茬,便向种师中通报了东京留守司已经命徐原暂代他的差遣。

对此,种师中虽无异议,但却掩藏不住落宾。沉默好一阵后,方才道:“徐氏兄弟皆将门之后,徐义德之父早年与我有旧,由他暂代最为合适。”语到此处,停了停。又补充“我有兵两万余,皆随我征战多年。这病一时也好不了,兵马就交给徐义德节制吧。”

什么叫公而忘私?什么叫大局为重?这就是!西军将领,哪个不把差遣军队看得比性命还重?可种师中现在非但对他的差遣被取代没意见。反而主动提出交出军队,说是高风亮节也不为过。

“不!”李纲正感叹时,种太尉又想起什么。“徐义德回防泾原。以他的兵力足够自保。若弃守长安,秦州便是金军进攻集中之处。还是将我部移往秦凤吧。”

“由秦凤帅赵点节制?。李纲问道。

种师中断然摇头:“赵点好空谈。平时口若悬河,指点江山,临阵百无一用。兵马还是由徐卫节制为宜,此外,”他似乎不知道该不该说,但一想到自己这般境况,可能来日无多,遂豁了出去。

“说句本不该由卑职说的话。秦凤至关重要,相公要着重考虑。”这话说得虽然隐晦,李纲却听明白了。种师中认为赵点不足以担当重任,建议秦凤帅换人。而他此前已经提议徐卫引军入秦凤,等于是变相推荐徐卫。而他原来就是秦凤经略安抚使,现在秦凤路那班人马,大多是他的旧部。有他镇着,没人敢闹事。

而种师中之所以如此抬举徐卫。先是因为徐家将源自种家,徐九的老爹当初就是种愕爱将,在很重视派系门第的西军中,这一点至关重要。其次是因为他先兄种师道的大力推荐。种师道去世前给弟弟的书信里,甚至说过。我们种家日渐凋零,后继无人,所幸现在有这个。徐九。最后,则是因为他亲眼目睹了徐卫确有才干,而且不光他能干。他麾下那批将佐也都是人才。

只有这样的人,才配统领我种家军!

第一卷第三百三十九章左右为难

…认种府出来,李纲心里的压抑非但没有减轻。反而更加沉掣下当年他被排斥出朝廷而来到陕西。当时就抱着一个希望,呕心沥血,励精图治,誓要将陕西诸路构筑成一道铜墙铁壁,以便官家离京时,选长结果却是事与愿违,天子去了南方不说,现在廊延一丢,恐怕关中之地也不可保。

“唉”一声长叹,这位忠直之臣神情黯淡地上了官桥。种太尉是沙场名将,他的话或许有道理,但不战而放弃关中,无论是谁宣抚陕西都不敢这么干。别的不说,天下人的口水都能淹死你!可若是集结大军,誓保关中,万一失败了,那就等于痛失全陕!怎么办?

掀起轿帘,见外面街市上车水马龙,人流不息,心里越地痛了。长安,数朝古都啊,大宋开国之时。此处几与荒城无异,几代人鞠躬尽瘁才使它有了今日的规模,放弃?李纲脸上的肌肉不自然地扯动着,痛苦已极。

回到宣抚司衙门。李纲并没有召集文武官员商议对策,而是回到后堂书房中,把自个儿关了起来。坐于文案后,取下头顶的乌纱,网要放在桌上时,好似突然对这顶官帽来了兴趣,执在手里看了半天。十数年寒窗苦读,无非就是为博一顶乌纱,上报君王,下安黎庶,生时建功,死后留名,,

“宣相,参议字马扩求见。”书房外。响起仆人的声音。

李纲想了片亥,木然道:“告诉他,我旧疾复,有事明日再说。”

无力地靠着椅背,仰面朝天闭上眼睛,直感头疼欲裂,种师中的话不时地在脑中回响。放弃关中说的倒轻巧,陕西诸路就靠着这关中八百里秦川沃野,一旦落入女真人手里,局势只怕更加艰难。各路帅臣拥兵自重,动辄违节抗命,现在不召集他们,等到关中失陷,这些人只怕绞尽脑汗想着自保,谁还来管抗金?

“宣相,马扩说,相公之疾他有药可并。”外头再次传来仆人的声音。李纲又叹一声。无奈道:“让他进来。”

不多时,马扩推门而入,至房中央立定,行了个礼却不说话。李纲见状,皱眉道:“了充缘何默然无语?”

“相公旧疾复,自然得说出症状。卑职才好对症施药。”马扩回答道。

李纲盯他一眼,知他言下之意,遂道:“廊延失守,关中告急,这就是本相的病根。”

“哦,倘若如此,那相公之疾还真就元,药可救。”马扩一揖答道。

脸色一变,这话什么意思?莫不是消遣我?李纲颇为不悦道:“为何?”

“相公为陕西宣抚使,朝廷付六路重地于宣相,然相公眼里却只有关中一地,叫卑职如何诊治?”马扩说得极恳切,不象是玩笑。

李纲似乎听出来些弦外之音小马子充这是隐晦地批评自己目光短浅!一声冷笑后,李伯纪夫声道:“关中是陕西根本所在,失关中则天下震动!”

他这话里已有不满之意!但马扩只装听不懂,针锋相对道:“从古以来,大业自秦陇始,关中之地虽富庶,却地势平坦,易攻而难守,兵家必攻,却也必失。今廊延已陷,关中无所依托,相公若着眼于陕西全局,则当退守秦凤,据山川险关以抗金贼,后图恢复。若执意于关中屡战金军,非但此地不可守,即使陕西全境,乃至数十万西军。亦当灰飞烟灭!”

李纲拍案而起!厉声喝道:“马扩。你须晓得自己身份!”

马扩平静地看着他,俯一拜道:“我受徐子昂举荐,入相公之幕。感念宣相起用之德。今危急关头。不得不据实以告,若有冲撞之处。请相公勿罪。”

李纲嘴唇一动,却没说出话来。丐扩之言,与种太尉几乎如出一辙。都要自己放弃关中,退守秦凤。你们说得倒是容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若你身处宣抚使的位置。你敢这么干吗?

房中一时落针可闻,李纲颓然地坐下去。久久无言。

马扩见状。上前两步,低声道:“金军方陷延安,要吃下眺延全境。尚需时日。相公若当机立断。还可借着这段时间转移府库钱粮,军械物资,若迟上一时半刻,尽入北夷之手。

李纲摆了摆手,那张布满沧桑的脸上满是疲倦之色:“罢了,此事容本相考虑周全再作计较,你退下吧。”

马扩神色一暗,好似想要再言,却终究没有说出口,一揖到底,退出房外。

李纲呆坐许尖,突然象是被雷击一般弹直了身子,将桌上占着地…刚节顶乌纱一扫。取过纸张。执笔在手。想了一阵。而后哈洋涨书!我虽为陕西宣抚使,有便宜行事之权。然而总归是中央派员,须受朝廷节制。如今天子南巡,镇江行在纵使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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