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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正德外记-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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宀真钅番是太祖第十六子庆王的曾孙。庆王第四子秩炵,在永乐十九年封为安化王,直到弘治五年才死,由他的孙子袭爵,就是宀真钅番。安化在宁夏,地方很富庶,库藏一富,就不安分了。
偏偏安化有两个秀才亦想造反,打算着供宀真钅番以成事,夺了正德皇帝的江山,就像当年燕王手下的谋士那样,平步青云,成了开国元勋。
这两个秀才一个叫孙景文,一个叫孟彬,密密计议已定,买通一个王府养着的女巫,大谈祸福,说宀真钅番的八字,贵不可言,孙景文又花重金买了一只能言的鹦鹉,进呈宀真钅番,一见便“老天子、老天子”地叫个不停。奇的是,若非宀真钅番就不叫,从不弄错。这一下,宀真钅番的异心就愈炽了。
当然,异心之起是因为皇帝似顽童,而又有弄权情势,且无恶不作的刘瑾,失尽民心之故。这样到了正德五年四月里,终于由于整顿屯田一事,激出了变故。
明朝的屯田,分为军屯、民屯两种。军屯就是古代“兵农合一”的制度,卫军皆有一定的驻区,平时耕作操练,有事应召赴敌。它的制度是:每军受领公田五十亩,称为“一分”,应纳正粮十二石,多余的收益,便归卫所支放官兵粮饷。
日久天长,屯法渐坏,主要的是有势力的军官明侵暗夺,以致于每亩田原可征粮二斗四升的,结果只能征到三升。为原额的八分之一。其余八分之七,都已化公为私,变成私人的产业了。
刘瑾因为“边用不足”,慨然“修举屯田”;如果说,能够将私人侵吞的公田追出来,还给卫所,当然是件了不起的好事,事实上刘瑾不是这样做法。
他的做法是,派出爪牙到边疆去丈量屯田,这一量只会量多,不会量少,量多了便责成领屯田的卫所军官,补缴欠租。这一来,平空增加了许多负担,自然搞得怨声载道。
由于“黄河千里,惟富宁夏”,所以安化王府附近的卫所,受害最深。而宁夏巡抚安惟学,虽是地方官,却助桀为虐,借着朝中派来大理寺少卿周东,尽力压榨,甚至将士的妻室都被抓了来打屁股。这一下,卫所愤恨不平,益发助长了宀真钅番的不逞之心。
起事由孙景文出面,置酒、邀请妻室被辱的军官,说宀真钅番准备为将士报仇,将所有的地方官杀掉,随即举事。大家一听这话,无不高兴,表示:“即或大事不成,死亦无恨。”于是歃血为盟,誓同生死。
宀真钅番得报,发帖请客,大张盛宴,酒到半酣,伏甲齐起,地方文武官员,死的死,提的捉,几乎一网打尽。
接着,放狱四,烧卫门,劫库藏,夺舟车,伪造印章旌牌,大举起事。
凡是造反,必得有个很说得响的原因,然后写成不限特定对象的布告,其名为“檄”。如果原因正大,势力强大,所到之处,便可“传檄而定”。安化王宀真钅番起兵的这道檄文,出于孙景文的手笔,主要的便是数刘瑾的罪状,指他勾结内外文臣武将,图谋不轨,“今特举义兵,清除君侧。凡我同心,并宜响应。”
这道檄文传到陕西,地方大吏,飞章告变,同时附上原件。刘瑾一听檄文中的内容,“哑子吃扁食,肚里有数”,尽皆真实不虚。心想,小小安化王,又远在宁夏,能成什么大事?倒是这道檄文上达御前,诸多不便;因而将原封往抽斗里一塞,决定瞒住皇帝。
但是,刘瑾却不曾想到,这样的大事是瞒不住的。八虎之一的张永,早就要伺机而发了,得知其事,当然要奏闻皇帝张永是神机营的首脑,先与刘瑾同党,后来发觉他所作所为,实嫌过分,慢慢地便疏远了,而刘瑾是容不下异己的,见此光景,先发制人,在皇帝面前说了张永许多坏话,决定把他调到南京去坐冷板凳。
不想事机不密,为张永知道了。八虎是皇帝小时候就在一起的,情分特殊,随时可以进见,张永便径自到御前陈诉刘瑾陷害,请求皇帝主持公道。
皇帝便找了刘瑾来对质,一问,刘瑾说张永如何不法,大都子虚,张永怒不可遏,挥拳直击刘瑾,皇帝便做和事佬,命谷大用为他们摆酒调解,筵前彼此一笑而罢,当然,和虽和了,是面和心不和。
这时张永抓住机会,在皇帝面前,据实奏陈,于是特召已经致仕的三边总制杨一清,挂帅讨贼,另以张永监军。
太监监军的制度,起于唐朝。而到明朝,则几有变本加厉之势。名为监军,实在就是主帅。张永本就掌管着神机营,奏准率领所部随行,特保一名叫做神英的总兵为先锋。启程之日,皇帝御戎服到东华门为张永送行,赐关防、金瓜、铜斧,这都是在皇帝卤薄中才有的仪仗,足见皇帝对张永的重视。刘瑾心里很不舒服,但亦无可奈何。
平贼之师分道出发,杨一清先赶到宁夏,安化王宀真钅番,已为他的旧部游击将军仇钺所平,等张永浩浩荡荡带领大军到达,等于扑了个空,已经没有用武之地了。
不过,张永亦不是没有收获,他结交了杨一清,谈得相当投机。半个月下来,交情大增,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
一天置酒闲谈,杨一清酒在口中,事在心头,看四下无人,便长叹一声:“唉!藩宗之乱易除,国家内乱不可测!为之奈何?”
张永知道他话中有话,随即率直问道:“杨先生,你是指谁?”
杨一清拉过他的手来,在他手掌中写了一个“瑾”字,自是指刘瑾。
这下使得张永记起来了,杨一清与刘瑾原有旧怨杨一清原籍云南,从小是个神童,成化初年间被保荐到京里,十四岁就做了秀才。宪宗命他在翰林院读书,特选饱学之士教导,后来中了成化八年的进士。
他的相貌很丑,但肚子里确有学问,这学问并非记识渊博、词章典雅,而是治国经世的大经济。他的口才又好,往往一席之谈,能使素不相识的人,倾倒不已。这样的人才,在仕途上自然会很得意,到当今正德皇帝即位,他已当到三边总制,奏请发给库帑,大修边墙。只为不肯依附刘瑾,被诬侵冒公款下狱,大学士李东阳等上疏力救,得以不死,但革了职,还冤枉赔了公款。仇恨不可说不深。
不过,他之反对刘瑾,却不是为了报复私怨,“张公公,”他说,“此人恶名昭彰,尽人皆知,可是恶贯有满盈之时,我看就在眼前了!”
张永面有难色:“刘瑾日夜御前,皇上一天不见他便不乐。羽翼已成,耳目甚广,怎么动得了他?”
“不然!张公公,你亦是天子的亲信。讨贼重任,不付他人而付你,可见得皇上对你的信任。我以为你这回班师进京,找个机会把宀真钅番的撤文拿给皇上看,再痛切陈词,揭发刘瑾乱发凶狡,图谋不轨的阴谋。皇上英武,一定震怒,会杀刘瑾,他一死了,张公公您自然当政,那时矫正刘瑾的一切荒谬萎政,就是名留千载丰功大业。”
张永听得心动了,考虑了一会问道:“如果皇上不听,又将如何?”
“别人的话,皇上听不听,不可知;张公公你刚立大功,班师还朝,说的话一定有用。”杨一清又教他,“不过,话要说得有条理,而且要委婉。如果皇上不信,张公公,你得以死相争!一退下去,必为刘瑾所杀,与其死在他手里,不如死在皇上面前,以尽愚忠。只要皇上一点头,不管是什么时候,立即就要动手,决不能有片刻迟缓。否则,事机泄漏,大祸就到。切记切记!”
张永又通前彻后想了一遍,慨然应承:“干!我又何借余生以报主?”
于是张永不动声色地只在胸中盘算。这件大事真个如杨氏“四知堂”的出典,“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有他跟杨一清两个人知道。
这样到了夏末秋初,宁夏变乱以后的善后事宜,皆已妥帖,杨一清奉旨仍为三边总制,张永则领着大军,押解俘虏班师回京。到京驻扎在城外,张永上表报到,并且请求在午门行“献俘礼”以前,先行入觐。刘瑾定了个日子,八月十六。
这个日子不平常!原来宀真钅番之乱一平,捷报到京,刘瑾自以为是自己的功劳,论功行赏时,假传圣旨,将自己加了禄米。又“推恩”将他的哥哥刘景祥升为都督同知,哪知刘景祥的福禄有限,升官不久,一命呜呼,下葬的日期,就定在八月十六。
张永心想,刘瑾不早不迟,定在这天叫自己入觐,事非偶然,这天百官送葬,城内空虚,可能要下手暗算自己。“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应该先发制人。
因此,在中秋那天下午,张永带着一批亲信,出其不意地进了城,直叩豹房,谒见皇帝。
立功归来,恩遇更隆,皇帝下令,这天晚上在东华门为张永设宴接风,刘瑾、谷大用等人,都奉命作陪。
席问张永表现得非常高兴而友善的样子,刘瑾不疑有他,将近午夜时分,因为第二天葬兄要起早,先行告退。
估量他走得已远,张永便将预先写好的奏疏,面呈皇帝,极力陈说,刘瑾如何指派爪牙在安化苛征暴敛,凌虐军眷,以致激出这场大乱。同时又指出,刘瑾为此事内心颇不自安,所以私造兵器,阴谋不轨。在座作陪的,大部分与刘瑾不和,自然帮着张永攻击刘瑾,几乎众口一词,劝皇帝早下决断。
皇帝却听不进去,他已有了酒意,一心只想着豹房中的旖旎风光,所以只敷衍着说:“算了、算了!喝酒。”
见此光景,张永记起杨一清的话,觉得到了以死相争的时候,因而离席而起,俯伏在皇帝脚下说道:“去此一步,老奴就再也见不到万岁爷了!”
“为什么?”
“刘瑾必杀老奴。”张永答说,“刘瑾已下令宵禁,老奴一出宫,就会被刘瑾的手下抓走。”
“他敢?”皇帝问道:“他要干什么?”
“取天下。”
“取天下?”皇帝信口答说:“天下随他去取!”
得到的是这样的回答,张永大出意外,略想一想问说:“刘瑾取了天下,置万岁爷于何地?”
这一问将皇帝问住了,愣了一会说:“他要造反,可容不得他!”
皇帝终于准许了张永的请求,亦可说是接纳了张永的忠谏,当即传旨,责成张永逮捕刘瑾下狱。
“万岁爷,”张永进一步提出要求,“老奴斗胆,请万岁爷亲临‘观变’。”
张永的用意是,第一,要搜出真赃实据给皇帝看,以示本心无私;第二,深恐刘瑾有所反抗,虽力足以制服,但究竟以不惊动京城上下为宜,到必要之时,把皇帝请出来,便可省却许多周折。
但皇帝此时却无“观变”的兴趣,摇摇头答说:“今天我就不去了。到明天再说。”
于是张永领旨退下,立刻口衔天宪,光明正大地调集宿卫的禁兵,出宫直奔刘瑾的私第。
刘瑾的私第,好大的气派,但奉命行事的禁兵,是特别经过挑选,并且受了指示的,不会让刘瑾的“家将”拦住,敲开大门,排闼直入,奔向刘瑾的卧室。
刘瑾刚好入梦,一听人声嘈杂,呼唤值夜的小厮,却又毫无踪影。心知不妙,赶紧披衣下床,卧室门上已是急如擂鼓了。
开门出外,见是禁兵,不由得一愣:“你们来干什么?”他问。
“请刘公公去见驾。”
“喔!”刘瑾问说,“万岁爷在哪里?”
“在豹房。”
在豹房!刘瑾心想,自己黎明便须为胞兄发丧下葬,此事曾经奏明皇帝。何以深夜相召?其事大有可疑。
心里是这样想,表面不露声色,只这样答说:“等我换了衣服,马上就走。”
趁更衣的当儿,悄悄将家下人等,都招到上房院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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