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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正德外记-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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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是这样想,表面不露声色,只这样答说:“等我换了衣服,马上就走。”
趁更衣的当儿,悄悄将家下人等,都招到上房院子里,压低声音说道:“平时万岁爷召见,事先一定有所叮嘱,不教我离开京城。如今不照这样正规的办法,深夜传旨召见,恐怕有了什么变故,各位辛苦,今晚上不要睡,听我的消息!”
说完,回到自己卧室,禁兵已经密布,连墙上都有人,知道事情棘手。
“这太奇怪了!且等我见了皇上再说。在这一天半刻间,大家千万各守本分,不要跑来跑去,多惹是非。”刘瑾这样密嘱亲信。
于是借换衣服的原因,故意拖延,最后是禁兵忍不住了,闯进卧室,将刘瑾抓了就走。
这一下当然被送入监狱其实只是宫中一所闲废的屋子,临时打扫干净,派人驻守,称为“内狱”。至此地步,刘瑾知道栽了大跟头,可是,他不相信自己会就此送命。
到了第二天,大驾降临刘瑾私第,一面监视抄家,一面处分刘瑾,只得八个大字:“降为奉御,凤阳闲位。”
这是很宽大的处分。“奉御”是宦官中的五品闲职,这样不但性命可保,比起那些打扫厕所的“净军”,亦是强得太多了。因此,刘瑾欣然自慰地说:“即便如此,我亦不失为富太监。”
原来刘瑾除了京中私第的财产以外,还有许多金银财宝,寄顿在别处,是抄家所抄不到的。而抄得到的家,却抄了二十天还未抄完,光是大元宝,金的有二十四万锭,银的五百万锭。搜括得可真不少。
抄家未完,刘瑾已经在图谋复起了。他先作一个试探,上了一道“白帖”,说是被捕时赤身露体,乞赐旧衣一两件蔽体。皇帝批了个:“与故衣百件。”
讨只讨一两件,却赏赐了上百之多,想见皇帝对刘瑾还有情分。这一下张永害怕了本来大学士李东阳,颇以刘瑾不死,可能重蒙复用为忧,张永还拍胸担保:“有我在,可保无虑!”到此时不敢再说这样的满活。
“李先生,事大可忧!”张永跟李东阳商议,“非断然处置不可了!”
“我早有此意。‘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及今动手,犹未为晚。”
“怎么动法?”
“容易!六科十三道,谁不想拿白简打他。”
果然,在李东阳的授意之下,六科给事中,十三道监察御史,纷纷上奏弹劾,数刘瑾大罪三十余款。内里又有张永说话,皇帝终于降旨,着锦衣卫将刘瑾交付廷讯。
廷讯在午门,问官是六部尚书及一班勋臣。刘瑾一点不怕,大模大样地到了午门,高声说道:“满朝公卿,都出自我门下。谁有资格问我?”
此言一出,恼了一位“皇亲”。此人名叫蔡震,尚英宗第三女淳安公主,照例官拜“驸马都尉”,算起来是当今皇帝的姑丈。
“我是国戚,难道也出在你的门下?”
刘瑾答不出来,唯有笑一笑,表示轻蔑,蔡震吩咐随带的校尉,上前狠狠打了刘瑾几个嘴巴。
“公卿是朝廷所用,怎说出你门下,即此一端,可以定你的死罪!”蔡震又问:“你养着术士,又私下造了兵器盔甲,你要干什么?”
“兵器盔甲,造了来都是保护皇上用的。”
“既然如此,为什么把兵器盔甲藏在你家里?”
刘瑾语塞。由此开始拷问,果然审出刘瑾的逆谋。事起于一天与吏部张彩闲谈※  ※ ※闲谈之间,刘瑾忽然起了感触,想到这几年树敌甚多,来日大难,忧惧交并,不觉涕泗横流。
“何故如此?”张彩惊惶地问。
“你不知道我心里的委屈悔恨。”刘瑾且哭且诉:“皇上接位之初,我们八个人都蒙重用。谷大用、张永他们怕内阁攻击,大家商量,该先下手为强,公推我出头,这几年得罪的人很多。如今天下的怨气都集中在我身上,他们倒是安然无事,坐享富贵。一旦出事,我首当其冲,你想冤不冤?”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恰好触及张彩久藏心中早就想建议的一桩大计。于是要求刘瑾的左右回避,关上房门,吐露肺腑。
“皇上至今没有儿子,将来势必奉迎外落,回承大统。如果嗣位的新君,年纪较大,又有作为,说老实话,我公之祸不可测。”
“是啊!那是一定要出事的。张先生,”刘瑾焦灼地说,“你无论如何要替我想个法子。”
“法子我早想好了。”
张彩劝刘瑾向皇帝进言,在宗室中选一个幼童,养在宫中,作为储贰。这个幼童从小便受到刘瑾的照应,长大成人,接位为君,感念刘瑾拥立之功,扶掖之情,当然另眼相看。
“此是长保富贵之计,万无一失。请我公留意。”
刘瑾深以为然。可是过了几天,由于一个算命的一句话,改变了主意。这个算命的叫俞日明,推算刘瑾的一个名叫二汉的侄孙的八字,说是“贵不可言”。为什么“不可言”呢?因为将来要当皇帝,而这话是不能明明白白说出来的。
于是,刘瑾对张彩说:“立什么宗室?还不如我自立。”
所谓“自立”就是立刘二汉为帝。这是篡位,张彩大摇其头:“不可!决不可!”
刘瑾一向尊重张彩,此时却忍不住了,“你也反对我!”一面说,一面捞起一个茶盘,就往张彩脸上扔了过去。
张彩抱头鼠窜,从此不敢再多说一句,而刘瑾亦就从此开始,打造兵器盔甲,密密地开始作篡位的打算。
审是审问明白了,但奏报给皇帝,却只觉得刘瑾的想法可笑,至于私造兵器盔甲,皇帝也不以为有什么了不起。直到后来抄家搜出来两把扇子,才制了刘瑾的死命。
这把扇子,不是普通夏日风行、秋来捐弃的扇子,而是大驾仪仗之一,形似长柄团扇,用五光十色的野鸡毛织编而成,名为“扇翣”,交遮在皇帝身后,用来障蔽尘土。不分季节,尽皆使用,但冬天用的,饰以貂皮,刘瑾的异谋就在貂皮后面。
原来这把扇翣的貂皮后面,藏着一把薄如柳叶,锋利无比的钢刀,两把扇翣就有两把刀。如果说,是造来给将来得登大宝的刘二汉所用,何须藏刀?不言可知,是供皇帝所用不知哪一天,皇帝临幸刘瑾私第,用这两把扇翣交遮在宝座后面,一声暗号,双刃交下,是如此贴近,又是如此由背后下手,那真是神仙也救不得驾了。
发现了这个机关,皇帝勃然变色,“这奴才果然要反!”皇帝终于下了决断。
其时刘瑾还在受审之中,因为大罪三十余款,一款一款要审明白,颇费工夫。皇帝是急性子,凡事要做便做得快,所以他写一道六个字的手谕给会审的公卿:“毋复奏,凌迟之!”
既然不要复奏,且下了处决的命令,再审下去便成了多余之事。于是决定三天以后执行死刑。
同样是死刑,亦有轻重不等之分。最轻的是绞,在狱中执行,照例“三收三放”,气绝始已。其次是斩,就是俗语所说的“杀头”。再次是枭首,亦就是杀头,所不同的是,斩后准家属即时收尸,把脑袋请皮匠缝起来,勉强还可算是落得个“全尸”,枭首则脑袋高悬示众,不能随尸体一起埋葬,明朝的刑制,凡强盗处决,规定在行劫之处枭首示众。
最重的就是凌迟,又名“脔割”,俗称为“剐”。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割下,痛极哀呼,极人世未有之惨。因此,刽子手或者是受了贿嘱,或者是自己做好事,往往在动手之际,暗暗在受刑人胸前偏左刺一刀,心跳停止,便无痛苦,换句话所剐的不是活人,只是一具尸体。
可是,刑部的刽子手对刘瑾却不敢行人情,更不敢受贿嘱。因为凌迟之日,万人空巷,都要来看无恶不作的刘瑾是如何死法?众目昭彰,不敢徇私,而况又有监斩官在,倘或一翻脸抓住弊端,就得陪刘瑾一起去死了!
到了行刑那天,宣武门前所谓“西市”的菜市口,万头攒动,人山人海,都为的是要看巨奸伏法,一吐胸中肮脏之气。也有些人手中持着一只碗,拚命地往前挤,被挤的人,少不得白言相向。
“老兄,你别挤行不行?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都像你这样后来的要挤到前面,莫非先来的反倒落在后面?”
“对不起,对不起!实在是我非挤到前面不可,不然,就买不到了。”
“买什么?里面只有刽子手,没有菜贩子,你要跟谁打交道?”
“我就是要跟刽子手打交道。”那人将碗一扬。“我要买刘瑾的肉,买刘瑾的血。”
“那是干什么?”
“吃啊,喝啊!”那人咬牙切齿地说,“我让刘瑾害得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总算皇天有眼,他也有今天的下场!”
如他这种想法的大有人在。说明白了,大家都愿望让他拿着碗,挤在前面。直到午时将近,一辆没顶的骡车,由大群兵士,押解而来,受剐的刘瑾终于到了恶贯满盈的时候。
刘瑾善哭,可是此时却无眼泪,一双眼半睁半闭,身子站不直,步子踏不稳,人已是吓得半死的了!
于是两个士兵将他半拖半扶地,弄到刑场中央。那里预先已树好一根大木桩,顶上钉一个铁环,刽子手的两个徒弟分头动手,先将刘瑾的头发在铁环上系紧;然后抖开一张渔网,将赤着上半身子的刘瑾连木桩都罩在渔网里面,抽绳子使劲裹紧,只见刘瑾上半身肌肉,一块一块从网里凸了出来,恍似长了一身鳞片。
“这是干什么?”有人不解地问。
“受剐啊!”有那懂的人回答,“这就叫‘鱼鳞剐’。”
听这一说,胆小的不敢再看,反倒往后挤了出来。其时监斩官已经到场,刽子手上前请示:“何时动手?”
“照规矩午时三刻。”监斩官郑重嘱咐,“一刻不许早,一刻不许迟。”
原来“不许早”是怕临刑之际,突然有恩旨到,刀下留人,过早动手,人死不能复生,监斩官就得受极大的处分。
“不许迟”倒也不是执法唯谨,只为监斩官也恨极了刘瑾,时辰一到,绝不容他再多活片刻。
午炮一响,行刑在即。除了刘瑾以外,他家亲属男子,包括刘二汉在内,共是十五个人,亦都论斩,刑场上一字排开,面北而跪,有一两个心不死的,痴痴地望着,希冀宫城中突来一骑快马,责来恩诏,一律赦免死罪,改为发往边外充军。这种事不是没有过,所以痛恨刘瑾的人,亦不免有度日如年之感,深恐夜长梦多,巴不得即时到了午时三刻,如律正法,才得安心。
时刻越来越近,刑场竟出现了出奇的沉静,突然间“唏呖呖”一声马嘶,真的宫城中有一名锦衣卫飞驰而来,连监斩官亦翘首以观。等那锦衣卫冲入刑场,从怀中取出文书来,监斩官方始松了一口气!哪里是什么恩诏?是准许行刑的“驾帖。”
“是驾帖!”刑场的观众,争相传告,欢声四起。
于是监斩官传令:“开刀!”
开刀先斩刘瑾的亲属这是附带的惩罚,要让他眼看亲属尽皆毕命,教他心如刀绞。十五颗人头,滚滚落地;血如流潦,流得到处都是。旁人触目惊心,而刘瑾视如不见;他早就吓得灵魂出了窍了。
最后轮到刘瑾受剐,刽子手取一把刃薄如纸的牛耳尖刀,走上前去,先割刘瑾的眼皮,薄薄切开一层,垂搭下来,正好盖住双眼,然后从双臂剐起,运刀如飞,割下一片片凸出于网眼外面的皮肉,有个下手接住,抛在一只朱漆大盆中这时看热闹的已走了好多,因为惨不忍睹之故。
脔切到尽,费了半个时辰的工夫。刽子手最后割下刘瑾的脑袋,到监斩官面前复命,这趟难得一遇的“红差”,便算结束。
接下来是刽子手的买卖来了。三文钱一片卖刘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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