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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孽情书-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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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你说的都是心里话,我只想告诉你,我并没有看轻你。”谢承荣看着沈若雪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
    “那你看重我什么呢?仅仅是一个所谓的知音吗?太轻率了吧。”沈若雪淡淡道。
    谢承荣低头笑了笑,抬眼道:“不是,你很有些才华,你能听懂我的曲子,这很意外,也让我很欢喜,但是除了这个,还有那首《紫茉莉花歌》。也许我原本是欣赏你,但听了你唱的这首歌,就改了主意。你跟明霞姑娘她们有些不一样的地方,我很想呵护你照顾你,并且觉得值得。”
    “是可怜我吗?”沈若雪凄然道。谢承荣纠正道:“不,是怜惜,还有痴。”
    “痴?”
    “是的,”谢承荣看着沈若雪,温柔的道:“从我九岁到二十岁的痴,等得久了,就会迫不及待,所以你才会觉得我说话轻率。”
    沈若雪脸上一阵红又一阵白,不知道该为自己欢喜还是为自己悲哀,只觉得这简直是一种煎熬,过去种种让她在这个高贵的少年面前竟有点无地自容,她心一横,任性地对他冷冷说:“我不管你说什么,绝不收回我刚才说的话。你什么也不知道我,又怎么会知道呢,别再找我了,也别再管我了,你仍旧坐在你的位置上看歌舞,我也会继续温酒烹茶弹我的秦筝,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没听过你的笛曲,你没听过我唱的歌,行不行?行不行?”一行泪水涔涔而下,谢承荣霍然站起,转身就走,走出几步,他回头道:“若雪,我实在不想让你哭,既然你执意如此,我就走了,多注意休养。”言毕转身而去,脚步迈的那样快,似乎唯恐会在沈若雪面前流露出他的难过,但沈若雪已然看到他眼中的挫伤。
    “我看错了,”她安慰自己:“像他这样的侯门子弟是不会在意的,就是有,也是一时冲动,因为我伤了他的自尊,一个贫贱女子居然会拒绝一个王孙的青睐。可怜的瑶娟,她一直不来看望我,只知道嫉恨我,她尝过的是后母的狠毒,哪里尝过男人的叵测?棍棒伤的是肌肤,男人伤的是女人的心啊。我不要再让自己伤心了,不要!”
    
    第14章 抗 拒
    
    休息了两三天,沈若雪基本痊愈了。在这几天里,王掌柜一家对她格外的殷勤,连明霞也觉得不太习惯。谢承荣果然没有再来,他如往常一样有空闲的时候就在楼上听歌饮茶,当值的时候就见不到身影,沈若雪安下心来。让她感到别扭的是,瑶娟瘦了不少,比从前更加沉默,甚至看都不愿再看她一眼,避之唯恐不及,仿佛她是瘟疫一般。凤珠偷偷告诉她,谢将军也跟以前不太一样了,少言少笑,总是出神。沈若雪心中一阵愧疚,是她搅乱了局面,然而对谢承荣,她只有戒备与歉意,对瑶娟,却是满心的委屈,怎么会是这样呢?她问自己,也许,过一段时间大家就会好的。
    这日,吴春平突然走入了富贵酒楼的后院里,要找王掌柜。只见他穿着还是破烂的衣裳,头上却缠了一块白布,眼睛红肿,,脸色憔悴,手里并没有担柴。伙计叫来了王大婶,王大婶打量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怎么?这回是来要棺材钱么?”吴春平嘶哑着道:“大婶,我娘她不在了,没有钱买棺材……”王大婶浑身一颤,顿时大叫起来:“啊呀呀,我的老天爷,我哪里惹出你这个瘟神来,三天两头的借银钱,你是不拿穷我不甘休啊?我告诉你,人人都有个命,是穷命就认,别缠着不相干的人不放,我该养你怎么的?”她这么一嚷,大家都围拢了来看热闹。
    吴春平扑通跪了下去,一边磕头一边流着泪道:“大婶,求求你,你是好心人,帮了我这么些天,我娘她苦了一辈子,好歹死后落个棺材埋,我日后还……”
    “日后还日后还,老娘听得耳朵都出茧子了!”王大婶挥着手喊:“你下辈子也还是日后还!阿弥陀佛,我恨死了我是个好心人,你快滚,我给菩萨烧九柱香!滚滚滚!”说着上前揪住吴春平的衣服往外推,吴春平哭得抬不起头来,苦苦求告:“大婶,大婶,你就再借我一些钱吧,我买口薄棺材安葬了我娘,家里也就没人了,我来给你干四年活,不拿一文工钱。不吃不用你的,连本带利全部还清!”王大婶眼珠一转,停了手,道:“你会干什么?”
    吴春平道:“只要大婶吩咐,我都干,干什么都行。”王大婶的口气缓和下来,又道:“安?你不是还有个妹子吗?怎么说家里没人呢?”吴春平抹了把泪道:“翠姑卖给豆腐店的宋掌柜家作团圆媳妇了,是为了给我爹治病,如今,我娘又……”王大婶打断道:“去!我可没空听你诉苦。既是这样,你立个文书给我,我就给你钱,埋了人回来干活。四年,四年你还不一定还的清哩!”吴春平站起来,谢了谢,嗫嚅道:“我……我不识字。”
    沈若雪忙道:“我来替你写。”她同情地看看吴春平,写好了一张文书,吴春平按了手印,拿了银子千恩万谢的走了。沈若雪看着他的背影,心下暗道:“也不知我爹娘如何了,娘的身子弱,会不会被我气病了?哥哥可娶了嫂嫂?”她思绪万千。王大婶笑容满面的攀住她的肩,亲昵地道:“哎哟沈姑娘,想什么呢?病才刚刚好,再养几天,快回房歇着吧,一会儿有炖好的鸡汤给你喝。”
    沈若雪感动的道:“大婶,我怎么能让你破费呢?还住着你的一间房子?我还是回酒楼上住吧。”
    王大婶笑嘻嘻的道:“看你说的,这算什么。我们照顾你还不是该当的?你和那穷小子可不一样,你有人撑腰啊……”她倏然住口,失了言似的不自然的笑笑。“你说什么?”沈若雪正色道。王大婶忙说:“你有明霞这个好姐姐嘛,她待你情如手足,我还不巴结着你啊是不是?好了,快回房歇着吧。”沈若雪满腔狐疑,她知道,凭明霞挣的钱根本不可能日日让她喝鸡汤吃燕窝粥,起先她一直以为是厨房里客人剩下的,所以王大婶做个顺水人情,现在看来——“大婶,你告诉我,是不是谢将军嘱咐你这样照看我的?”
    王大婶无奈,只得道:“是啊,谢将军给我许多银子,再三嘱咐我照顾你的,还不许我告诉你知道。”
    沈若雪咬了咬嘴唇,道:“大婶,把银子全部还给他,就说我谢了,我用了多少,日后挣回还他。”王大婶道:“沈姑娘,你这又何必呢?谢将军既然看中了你,就是你的福气造化呀。你让我退还银子给他,他怪罪下来,我怎么担得起哟。”沈若雪听这话心里有气,道:“你就说我逼你还的,要杀要剐我顶着!”王大婶愁眉苦脸的为难,连连叹气道:“沈姑娘,他自然舍不得杀剐你,我们没来由的讨气受,我们何苦来呢?既然人家看中你,花他点钱怕什么。”一股无名火起,沈若雪大声道:“怎么?我卖给了他不成?你拿银子来,我去还他!”王大婶犹犹豫豫地从怀里摸出几张银票,沈若雪一把夺过,向酒楼上跑去。
    楼上依旧宾客满座,明霞的舞姿依旧在台上飘扬,沈若雪拉住伙计问:“谢将军在不在?”伙计答道:“谢将军刚刚落座,那不是?”沈若雪果然看见谢承荣与另一名武官同坐,正在说着什么,她脑子一热,不顾一切地冲过去,将银票直摔到了谢承荣面前。谢承荣默默地坐着,连嘴唇也变得惨白无血色,他定定的看着沈若雪,目光抑郁的让人不忍,沈若雪的心一下子软了,本欲刻薄嘲骂几句的话咽了回去,低声道:“这个,你都拿回去,用了的我会还清!”乐声顿止,所有的人都朝这边看来。
    谢承荣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同行的武官作壮大怒,被谢承荣按住。他突然伸手将眼前的银票撕了个粉碎,然后倏地立起,声音已经变得有些嘶哑:“实在对不起,我没有别的意思,”他转脸将碎纸撒出酒楼,冷冷道:“我这种俗人,怎么配让你用我的银子?千万别把用了的还我,免得脏了你的手。”说罢,他重新坐了下去,大声道:“唱啊!怎么不唱了呢?难道你们也嫌我的银子脏吗!”楼上一片寂静,人们提心吊胆的看着这情景。突然,瑶娟弹响了琵琶,谢承荣笑了,拿出两张银票往桌案上一放,道:“好!你看得起我,这都是你的!”而后,他一把推开沈若雪,头也不回地走了,明霞和王掌柜夫妇怎么也拦不住。
    沈若雪失神的站在那里,倒像是丢了什么东西。凤珠不知所措地走到她身边,瑶娟却下来拿了银票珍爱的折好放进怀中,若无其事的坐了回去。王掌柜一边劝抚别的客人,一边唉声叹气,王大婶瞪了王掌柜一眼,径自走到沈若雪面前,怒容满面地道:“我说沈姑娘,你也太拿架子了吧,出门三分矮,我不管你原先是什么人,现在可是我收容了你,别在我这里耍什么小姐脾气!”
    明霞劝道:“大婶,算了吧……”王大婶打断道:“什么算了!她在这里吃我的,住我的,还有工钱,反而得罪我的贵客,要把生意砸了,可不是俗语说的‘一斗米养个恩人,一石米倒养个仇人出来’!姓沈的丫头,你也不想想,人家是什么身份,你是个什么东西,给你点甜头吃,倒越发上了脸了,你是出了风头露了脸,可今后让我们还怎么混饭吃?”
    沈若雪被骂得无地自容,身子落叶般簌簌的抖,明霞劝道:“大婶,话别说得这么难听,谢将军也不是那种仗势欺人的人。我知道大婶心疼交还的那笔钱,我们若雪吃用一半,一半本还有你的便宜。放心,日后我们都给你挣回来就是。瑶娟,把刚才谢将军给的银票匀给王大婶一半。”瑶娟不语,明霞又催了两声,她忽然倔强的说:“我不给!这是谢将军指明给我的,凭什么给别人垫债用?她有志气,嫌谢将军的钱,我不嫌!这银子我谁也不给!”
    沈若雪看看王大婶,又看看瑶娟,又看看指手划脚窃窃私语的宾客,再也无法忍受,回身冲下了酒楼,直冲到睡房里,呆呆地坐在床前发愣。“我做错了吗?”她扪心自问:“我都干了些什么?气走了谢将军,得罪了王大婶,被瑶娟恨,我这都是干什么呢?”
    脚步轻响,明霞走了进来,慢慢坐在沈若雪的身旁。沈若雪拉住她的手,可怜巴巴地问:“姐姐,你告诉我,我哪里做错了?我该怎么做?”明霞道:“我觉得你没有做错,做得很好。谢将军诚然不是坏人,但他也是个男人,这个世上,男人对女人能有多少诚意谁能说得清呢?你今天用了他的钱,就算你不做什么,别人也会认为你会做什么,岂不轻贱了?何况,你们本不是一个桥上的人,早些了断关联有益无害,你我都是过来人,遇见事心里应该明白点,别再走从前的老路。”
    沈若雪点点头,心中却忽想:“就算是我用了他的钱,他也一定不会害我什么,他不是那样的男人。”脸上一阵发烫,她不敢看明霞的眼睛,生怕被明霞看穿,真的,她对谢承荣一点恶感都没有,她怕的事,没有人真正猜的出来。
    晚上沈若雪刚要睡下,房门就被人推开了,王大婶牵着儿子金宝的手走了进来,似笑非笑地说:“哟,沈姑娘还没睡下呢?看看,这闹的多不自在啊,这个臭小子自己睡惯了,整晚的哭闹,不愿跟我们两口挤着睡,怎么骂他也不中用!”说罢使了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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