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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殿下让我还他清誉-第1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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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侯爷!”老主簿忙迎上去,“您不同王爷在一处吗?连将军回来了一趟,将您的亲兵带走了,说是有要紧事,可办妥了没有?”
  云琅叫他拦住,定了定心神:“萧朔在办,怕要晚些回来。”
  老主簿一怔,借着风灯光亮,细看了看云琅神情。
  云琅被他看了几眼,有些无奈,笑了下:“饿了。有吃的么?劳您大略上些。”
  “有有,后厨一直备着。”老主簿忙点了头,略一犹豫,又试探着扶了云琅,“可是在外头遇了什么事?王爷……”
  “不关王爷的事。”
  云琅道:“我去内室歇一歇,劳您帮我守着,不要叫人打扰。”
  老主簿应了声,仍神色不安:“不论什么事……都不准扰吗?”
  “不论什么事。”云琅笑道,“小王爷回来,叫他在窗户底下蹲着。”
  老主簿不再追问,替他扶了门,低声应了是。
  云琅稳稳身形,进了书房内室,和衣躺下。
  老主簿悄悄进来了几趟,照王爷素来的吩咐,点了一支折梅香,将灯熄得只剩一盏,轻手轻脚放在了桌案上。
  暖融静夜迎面覆拢下来,云琅在沁了暗梅香的月影里睁开眼睛,躺了一阵,又重新闭上。
  ……先皇后。
  先帝宽仁慈祥,自小便纵宠他,相较之下,先皇后反倒是更严厉的那个。
  小云琅的天资再高,练武也是水磨工夫,须得日日打熬筋骨,难免有耐不住无聊、忍不得枯燥,累得爬不起身的时候。
  先皇后从不准他耍赖,每每将小云琅轰出去,伤了疼了便上药,上过药缓过来,又将他接着拎回演武场,再往腿上绑了铁块去走梅花桩。
  云家以武入仕,先代家主随开国太祖皇帝打天下,由贴身侍卫一路拼杀到了镇国大将军,受封镇国公。
  本朝没有世袭罔替的规矩,若后人不能再凭本事挣来功劳,袭的爵也要随之降阶。传到先皇后一代,已只剩了镇远侯的爵位。
  先皇后是家中长姊,将几个弟弟连拉带拽管教成人,惯了雷厉风行,从不知心软为何物。后来入了宫,一时不慎叫家里出了个不肖子已很是糟心,绝不准云琅再如他老子一般不争气。
  小云琅听这段家族履历的时候,正叫先皇后按在榻上揍屁股,疼得一嗓子从延福宫喊到了文德殿。
  先皇后太过严厉,小云琅一度还很是叛逆,收拾了小包袱抹着眼泪,决心今后都去找先帝一起睡。
  ……
  后来先帝的确偷偷将他藏起来,让小云琅在文德殿睡了三个晚上。又和小云琅一起老老实实坐着,叫先皇后训了半个时辰。
  云琅想了一阵,扯扯嘴角,轻呼了口气。
  现在想来,还很是怀念先皇后的巴掌。
  先皇后只在读书习武上对他严厉,逼他不准懈怠,不准学纨绔子弟的荒唐习性,却从不在别的事上苛责他。
  小云琅淘气,在宫里到处乱跑,剪了先皇后的袍子去扑鸟雀,过了几天才叫宫人发现。
  先皇后知道了,不止没训他,还特意叫人拿了竹筐树枝,带着小云琅在宫门口洒了黍米,拿丝线系住树枝、撑着竹筐,教会了他第一个诱敌深入一举擒之的陷阱。
  那天捕来了三只家雀,小云琅不舍得玩,兴冲冲揣在怀里跑去找端王叔的小儿子,叫门槛绊了一跤,尽飞散了。
  萧小皇孙平白受了无妄之灾,按着往日习惯不论缘由先同他赔了礼,还连着给云琅送了好几天母妃亲手做的点心。
  云琅想着软乎乎茫茫然的小皇孙,没忍住,轻笑了一声。
  先皇后当初其实不大喜欢萧朔,嫌端王的孩子太迂直刻板,又不知为什么老是跟着小云琅,轰也轰不走。
  后来萧朔渐渐开了窍,先皇后勉强看顺眼了,却又不知为什么,每每看了便来气,总想拎过来拍上两巴掌。
  ……现在想来,大抵先皇后才是最先看出萧小王爷那些心思的。
  看萧朔不顺眼,总觉得端王家的小子心怀不轨,要将云琅拐走的是先皇后。
  遂了云琅的执念,亲自毁了一手拉扯的云家,给了端王府一个交代的,也是先皇后。
  宿卫宫变,先皇后年事已高,却仍能亲率宫人死守,护卫禁宫,灭敌杀贼。
  可那之后……就再分不清谁是敌、谁是贼。
  端王殁了,端王妃殁了,云琅身心伤透,药倒了绑在榻上挣命,萧朔跪在文德殿前,一身缟素,浑身血债。
  血脉相连的镇远侯府,投了心思深沉的六皇子,六皇子身后,还蛰伏着心思更深沉的襄王势力。
  半步都无从选,半步都选不得。
  先皇后搅在其中,苦苦撑了一年,听着边疆一封连一封拿命换来的捷报,终于和着血狠了心,亲手将镇远侯府推上了死路。
  云琅用力喘了几口气,侧过身,攥住胸口那封明黄织锦,无声蜷紧。
  镇远侯府获罪,他牵连其中,尽力安排妥了诸般事项,再拖不下去,只能潜出城逃命。
  萧朔替他开了城门,他在城郊破庙与六皇子定了血誓,一路赶去北疆平叛。
  第三日,京师戒严,鸦雀无声钟鼓不鸣,直到凌晨,城内寺庙宫观忽然响起长鸣钟声。
  三万钟声,帝后崩。
  云琅骑在马上,听着绵延钟声,心中恍惚,竟没能逼出半分知觉。
  不眠不休走了三日,看见树下稚子嬉闹,拿树枝支箩筐,洒了黍米诱捕鸟雀。
  云琅扯着缰绳,慢慢走到无人山涧处,想要摘几个野果,忽然一口血呛出来,一头栽下了马。
  ……
  云琅躺在榻上,闭紧眼睛,尽力压着乱促气息,无声蜷紧。
  先皇后最烦人矫情不争气,最喜欢看小云琅持枪勒马,威风凛凛统兵打仗。
  他自小受先皇后教养,最听先皇后的话,将心力尽数放在与萧朔一同挣命上,从不准自己松下来半口气。
  如今终于熬过那一场噩梦,走到云开见月,他同萧朔合力,借先帝遗泽与旧臣合力,已将能窒死人的浓雾生生撕开一个口子。
  已不必再进退维谷、不必再一定要选一个、舍一个了。
  想护的人已能设法护住,原本该有的东西,也能设法夺回来了。
  他已让御史中丞取回自己的枪和长弓,做回先皇后最喜欢的少将军,如今矫情起来……先皇后就该夜来入梦,亲自教训他一顿。
  就该来看看他。
  云琅疼得微微发抖,他不愿叫别人看见这个,死死咬了下唇,将哽咽用力吞回去,忽然听见身后一声极轻叹息。
  “小王爷。”
  云琅忍着疼,轻扯了下嘴角:“你该在窗户下头蹲着。”
  “今夜大雪,我蹲了半个时辰,叫雪埋了。”
  萧朔合了门,将身上雪色掸净:“况且……我有要事。”
  “什么要事?”云琅背对着他,闭了眼睛尽力笑笑,“明日再说,我今日累了,要睡觉。”
  萧朔静看着他,摘了披风,搁在一旁。
  他回来时,听老主簿忧心忡忡说了云琅情形,已大致猜出缘由。
  先帝,蔡太傅,虔国公,父王母妃……虽也都是长辈,却毕竟有所不同。
  云琅养在先皇后宫中,受先皇后教养。这一身叫旁人艳羡的深厚功底,千里奔袭一击枭首的打法,都是先皇后一点一点亲自打磨出来的。就连恩仇快意、凛冽潇洒的脾性,也受先皇后耳濡目染。
  云琅自回来后,每每提起先皇后,向来将那一段过往藏得严严实实,轻易不肯触碰半分,他也看在眼中。
  “我不知景王会同你说这些。”
  萧朔道:“若早知道,拆了他府上围墙,也会陪你同去。”
  云琅失笑:“景王招谁惹谁……”
  萧朔平静道:“招你,惹我。”
  云琅一顿,叫萧小王爷说得无言以对,埋进枕头里,闷头乐了一声。
  他不愿在萧朔面前矫情这些,胡乱蹭了蹭脸上不知有没有的水痕,打点精神,撑坐起来:“好了,别惦记人家景王府的墙了……先皇后的确有东西留给我们两。”
  云琅自怀里摸出那一方织锦,也不看,甩手掌柜递过去:“你看罢,说若是襄王谋逆了便用得上,我猜大略是什么朝中势力、各处准备。”
  云琅翻了翻老主簿送来的点心,掰了一块,嚼着咽了:“我素来没耐性看这些,你看完了,再给我讲——”
  话未说完,萧朔已伸手将他温温一揽,裹进怀里。
  萧小王爷叫雪埋了半个时辰,身上还未暖和过来,明净的新雪气息扑面覆落,将他裹牢。
  云琅一顿,没了动静。
  “你已约束了自己这些年。”
  萧朔轻声道:“如今纵然觉得难过,先皇后也不会怪你。”
  云琅在他肩头静了良久,闭上眼睛,笑了笑:“那怎么行?”
  云琅声音格外闷,埋在萧朔微凉的衣料间,一点点攥了他的袖子,扯扯嘴角:“不怪怎么行?我刚还求先皇后,今天夜里来打我的屁股……”
  萧朔回护住他,静了一阵:“今夜不妥。”
  云琅:“……”
  云琅:“啊?”
  “今夜不妥,你与先皇后商量商量。”
  萧朔道:“换明晚行不行。”
  云琅心情复杂,吸吸鼻子,红着眼圈坐起来,摸了摸多半是冻傻了的萧小王爷。
  “并非唬你。”萧朔握了他的手,从额间挪开,“今夜……先皇后若来了,怕要索我的命。”
  云琅:“??”
  萧朔拭净他睫间水汽,抚了抚云少将军的发顶,顿了片刻:“我曾反复想过,为何先皇后无论如何看我不顺眼。后来发觉蔡太傅也看我便来气,便多少想通了。”
  云琅还在想索命的事,看着萧朔,心事重重:“想通什么了……”
  “想通我的确活该。”
  萧朔垂眸,在云琅唇角轻轻落了个吻:“他们最疼的孩子,叫我抢回了家。”
  云琅猝不及防,叫他一句话彻底戳透了,自前胸豁疼到后心。
  云琅仓促屏了息,再扛不住,眼底湿气决堤一般涌出来。
  “你若实在太想先皇后。”萧朔轻声道,“便今晚求先皇后入梦,不做旁的事了,我守着你。”
  云琅止不住泪,气息叫咸涩水意搅得一团乱,尽力平了几次:“若不然……呢?”
  萧朔摇了摇头,将他护进怀里。
  云琅这一场伤心忍了太久,追其根由,当初云琅身上的浓深死志,有一半都来源于这一场进退皆维谷的死局。
  这是云琅心底最后一个死结,如今形势好转,终见转机,又被景王误打误撞捅破,才终于发泄出来。
  昔日先皇后大行,萧朔其实就守在榻侧,已代云琅尽过了孝。清楚先皇后从没怪过云琅半分,尽是歉疚牵挂,满心不舍。
  只是云琅自苦,郁结经年难消,将自己死死困在症结之下。
  走不出,挣不脱。
  萧朔不愿叫云琅再有半点委屈迁就,摇摇头,低声道:“没事了……”
  话音未落,老主簿急匆匆跑过来:“王爷,汤池的药泡好了,照您的吩咐,还给小侯爷备了冰镇的葡萄浆——”
  云琅:“……”
  萧朔:“……”
  萧朔将云琅拢住,回身道:“不必——”
  “慢着。”云琅讷讷,“必。”
  萧朔微怔,低头看了一眼伤透了心、走不出挣不脱的云少将军。
  “先皇后。”云琅闭眼诚心,“明日再来揍我。今日萧小王爷拖我去泡汤池,到时连他一起揍。”
  萧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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