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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5章

从酋长到球长-第3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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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其是话中的那句……城邑众人过的更好之类的话,竟然透露出几分想要继承首领权利的意思。在菱的大哥看来,这一定是陈健在背后撑腰,不过他并不担心。自己的母亲姓粟,而粟岳是诸部盟首,即便夏国这几年风头正盛,但也比不过粟城的底蕴。

    再说如今想要成为首领,需要大河诸部一同承认才行,而支持姬夏的又有几人?

    想到这,菱的大哥松了口气,决定不再争这口舌之利,便说道:“既然你也回来了,父亲也已经确定是离我们而去了,我看今天就下葬吧。”

    菱又摇摇头,说道:“父亲生前与诸部首领盟誓,大河诸部俱为一体,视如兄弟。倘若父亲下葬而其余城邑没有能够来吊唁,难道不会责怪我们失礼吗?即便父亲的灵魂也一定会怪罪我们没有礼仪。”

    菱的大哥怒道:“如今天气这样热!难道你想让父亲腐烂吗?难道你想让众位首领看到的父亲最后一面,竟是一滩烂肉蛆虫?”

    “我从榆城赶回的时候,请了榆城的木工制作棺椁,当然不会让众位首领或是使者看到你说的那种事。况且时间如此仓促,哪里能够准备好刍狗草马之类的祭物呢?”

    “祭物?父亲富足,为何要用刍狗草马?有铜有玉,珠贝无数,就算姬夏说的谁,不殉奴隶,难不成我们家竟连些好的事物都拿不出竟要用草狗?”

    “生归生,死归死。那铜玉在土中埋葬百年依旧如新,怎么能够被灵魂所用呢?灵魂轻盈,故而祭祀用火,刍狗草马随火而化随风而起,这才是灵魂所能享用的。埋葬于地灵魂却又不能享用,这难道不是欺骗灵魂吗?”

    “况且铜玉并非人人所有,难道人们对于父母逝去的伤痛不是一样的吗?既然是一样的,又怎么可以用灵魂根本享用不到的铜玉去彰显自己的悲痛呢?难道说那些买不起铜玉的人,就是对父母祖先不尊重也不伤悲的吗?”

    附近还有很多的城邑国人,他们大部分都是菱嘴里那种买不起铜玉的人,听到这话纷纷赞同。他们当然希望自己的父母先祖也能够享受到祭祀,人们总是愿意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事,贵族们愿意相信越富足的祭品越能被灵魂享受,而穷人们更愿意相信刍狗草马这些东西灵魂才能享受到的,而生者世界的铜玉并不会享受到……大约他们期待的是死后处在同一个起跑线上吧。

    这些话当然不是菱想出来的,教他的人就是为了挑唆城邑的分化,换取一部分人的支持。

    然而菱的大哥却听出了话中的一些含沙射影,虽未明说,但是仔细一想似乎是在影射他故意用灵魂不能享受但是生者可以看到的东西来彰显自己的孝,似是作伪。

    菱的大哥面色燥红,极为愤怒,又听得旁边那些人的议论和支持,心中恼怒更甚,怒骂道:“从哪里学到的歪理?我看你从昨天开始就在作伪!又是不吃饭又是哭泣的,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菱冷声道:“难道父亲逝去我不应该悲伤吗?你是在说所有因为父母故去而悲伤的人都是作伪的吗?心痛如剑刺,难道还能忍住不哭吗?况且,刍狗草马,这是每个人都可以为自己的父母祖先准备的。论起来我在东夷尚有封地奴隶,又有战功姬夏赏赐了一些铜,难道我要装作悲伤难过,不会用父亲根本享用不到的铜玉吗?”

    他这话似乎只是在声明自己不是作伪,但却无形中提醒了一声众人,自己可是在东夷立下过的战功的,再不是那个傻笨傻笨的孩子了,而是可以征战千里之外的人。

    现在首领之位悬而未决,每一件事都可能影响到国人的支持与反对,纵然如今需要大河诸部共同见证,但如果推选一个族人都记恨仇怨的人,那也不可能坐稳首领的位子。

    生前粟姓女子生的两个儿子都在城邑中管理一些事物,按照正常来说,假如没有什么意外,这两个儿子总可以继承首领之位。

    但是这座城邑距离榆城太近了,而且都是便于行船的水路,因而变得不再正常。

    这几年城邑还是那些人口,并没有增加太多,但是原本的权利构成和亲贵实力发生了变化。

    那些跟随陈健在榆城学堂学习的亲贵子女们,成为了榆城和这座城邑之间的纽带,而这种纽带带来的利益不可避免地影响了城邑的格局。

    对于那些敌视榆城种种政策的亲贵来说,他们的生活一如既往,奴隶劳作、族人耕种族田,以此作为收入。

    而那些因为子女和榆城联系在一起的亲贵,则开始享受子女给自己家族带来的收益。

    只靠种植那点土地,根本积攒不出可以购买大量工具的财富,但是榆城在这里建立的货站却开始按照陈健的命令有意识地扶植那些女子的父母。

    诸如一些工具,那些敌视榆城的亲贵们根本买不到多少,随着榆城附近土地的开垦,同样粮食所能换到的工具越来越少。

    而那些子女在榆城学堂的亲贵们,则享受着不同的待遇,他们可以用子女的名义暂时贷一些铜币,并且夏城也会派人指导他们变革以往的种植方式。

    再比如松墨、野生鞣酸、草药、染料作物之类的作物或是耗费人工的初级手工业,也都转移到了附近的城邑,而最大的受益者就是这些子女在榆城的亲贵们。

    墨除了榆城消耗外,并不能卖到别处,而榆城又不会花费大量的人手去制作,附近的城邑恰好有人。榆城每年还要消耗大量的陶器,但是订单只会给那些和榆城亲近的亲贵,相应的一些烧制石灰、制船木料之类的,也会优先购买。

    再加上新农具的普及,一些亲贵开始疯狂地开垦私田,但是靠近城邑的土地大部分都是公田,离城邑太远的话又担心奴隶逃走,毕竟附近就是几年前还实行逃到榆城极为自由的地方。因而半奴隶半农奴的新的庄园出现,原本的亲贵掌握着农具,又允许那些人拥有一小片仅能饿不死的土地,随着新技术的推广,他们收入的粮食也日益增多,甚至比起多年前整个城邑公田的收益还多。

    经济变革之下,是权利的争夺——是跟着粟城走?还是跟着夏国走?

    并非所有子女在榆城学习的亲贵都和榆城走的近,而榆城扶植的也都是一些奴隶不多、名声尚可、权利不大的一部分。

    这部分人用陈健半卖半送的新技术和新工具,疯狂地刷着在平民中的声望,以合作的方式他们出工具、平民出劳力开垦土地、组织作坊、砍伐树木种种。

    干的活和以前差不多,但是粮食到手的多了,每年还有盈余的铜币,盘算着再过多少年自己也能有一套农具的想法一多,自然而然地也就站在了夏国这一边。

    看起来菱这三年多一直在外,但是名望却一点没有落下,比之当初还高了许多,尤其是从东夷归来后,更是有了征战之功。

    这座城邑大抵就是榆城附近一座城邑的缩影,陈健没有精力去管太多的地方,所以这种经济控制也都保持在榆城以西、夏城以南、大野泽和大河岸边的一些城邑。这些城邑既不是粟城内部血亲同盟的基本盘,也便于和榆夏两城保持亲密的联系,还不会触动粟岳的底线。

    按说这座城邑本来不是陈健计划之中,当初他准备在成为大祭司之后邀请榆夏之间有水路联系的城邑组成一个互助经济的同盟,这座城邑因为涉及到粟姓血缘的继承人,陈健本不想触动。

    但是老首领忽然死亡,打乱了陈健的计划,逼得他不得不去争取。

    不争取直接放弃,自己的学生们会对自己失去信心,这一次是不做也得做。即便心里明白此时不是最佳的时机,然而世界从不是以人的意志而变迁的,没有那么多准备就绪万无一失的机会。

    但这也是在行险,他在试探粟岳的底线,又要坚守自己的底线。

    现在夏国和粟城血缘同盟之间的关系很微妙,双方都没有做好全面争夺大河诸部真正领导权的准备——东夷之乱后夏军的机动能力和攻城能力让粟城及其盟友很紧张,在没有完全消化掉之前那些奴隶、没有修起小路和新城墙之前,他们不想开战;而同样的,夏国刚刚经历了变革,虽然名义上拥有了七万的国人,但是军事变革后导致战斗力比起之前其实大为下滑,内部还没有整合完毕,也没有爆发出应有的潜力,所以夏国也不想打。

    因而不管是菱还是他的哥哥,如今只是大河诸部内部争夺将来主导权的一颗棋子,唯独可以值得庆幸的或许就只剩下:能当棋子总比连棋子都没资格当的人要强。

    菱还是哥哥谁能当上首领,不取决与他们,也不取决与族人的选择,只取决于夏、粟两城以及附属城邑之间的博弈。

    只不过因为距离和传递消息速率的原因,本该作为棋手的另一方还没有入场,陈健做的太绝很可能把这座城邑首领继承的问题变成全面内战的导火索。

    PS:今日一章。

第一百零九章 掉坑里了正好活稀泥() 
陈健是希望这根导火索存在的,但又矛盾地希望这根导火索可以延长三五年的时间。

    一则如今真的打不过,二则就算打赢了,他如今还没想到一个行之有效的办法确保这个国家的稳定。

    前世夏商,名义上是天下共主,但只是数百诸侯名义上的服从,不服就打,打到服,结果就是文字、文化、价值观都难以普及;结果就是尽管拥有千年的时间,基本盘仍旧是那些。

    到了周朝,从两次分封之后,意味就变了。先是周公大才,用礼构建出那个时代的普世价值,自己作为礼的执行者和监督者,其中维护家天下稳定的就是上下之分、尊卑之别。

    这一点陈健没有周公那样经天纬地之才,就算照抄也没法学。

    一边喊着不论出身只论学识为官,一边期待诸部都认同上下之分天然有别的价值观,那是精神分裂。前者是标准的你行你就上,后者是你行也不能上因为你血统不对,这是截然相反的,没有妥协余地的。

    而不完全复刻周公的大才,能不能保证数百年的族群内部稳定对外征伐先不说,这个族群的所谓的“贵族精神”很可能没出生就死了——他已经用纸弄死了可能出现的微言大义,也可能用铁弄没了诸多本该神秘的青铜文化,还已经弄没了很多自然演化应该出现的名词和特殊词汇……

    这个世界的历史中,不再会有两国交战,将军脱甲给敌国王公行礼的事;不再可能出现神射手因为敌人战车上也是贵族而且在周体系中地位比自己高而不射的情况;也不可能再有晋楚交战中楚国大败、车陷入泥中,晋国告诉楚国人把车上的横木摘了放在泥塘里垫上好逃走、逃走后晋国还不忘称赞:我们的确不如你们这样的大国逃跑的技术高啊……

    把这一套“普世价值”摒弃的最绝的是秦国,其中最重要的宗法家族之类的更是出现了父亲问儿子借钱,儿子满脸不乐意之类的情况,这以周用力八百年凝结出的普遍价值观来看这简直是禽兽。

    理论上,如果大家的道德都完美符合礼,那么天下就没有纷争了,但不现实。

    是该相信道德至上?还是规矩至上?只有规矩还没有去刻意用道德去约束,到底会变成人人成为“禽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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