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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1章

昭华-第3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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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贵妃是苏州人,苏州人心思灵巧,当年王贵妃进宫伺候皇帝,太监为讨她欢心,一应嫁妆就去苏州采买,买了一个楠木平台四角立柱拔步床,这个床大到当年差一点塞不进宫门里,因为这床镶以栏围,两旁和后壁安上小窗隔,上有卷篷顶,下有踏步,宽高各逾三米,进深更达四米。

    北京的宫殿已经营造到六宫了,王贵妃将这张床送去北京,还有许多她平常用的东西都一并带了去,希望也放在永宁宫里,面朝坤宁宫的方向,以期能朝暮看见仁孝皇后。

    王贵妃此举,让皇帝深为钟意,那一个月里,几乎每天都有给永宁宫的赏赐。给王贵妃出这个主意的,并不是普通宫人,也不是女史女秀才,而是伴驾奉天殿的老尚宫。她们伺候皇帝,对皇帝的心思很是了解。毕竟在南京住得久了,除了跟随皇帝靖难的勋贵,大部分朝臣都是南人。皇帝要迁都,不光朝臣不乐意,后宫的妃子,就是永乐初年选上来的妃子们,也不愿意去北京,因为她们也都是南人。

    但王贵妃这样就是明确标明了对迁都的支持,王贵妃也是南人,她不怕不能适应北京的气候。而王贵妃的心里,更在乎皇帝对她说的,许她百年之后,附葬陵内。

    本朝奉行帝后合葬制度,陵内只有原配的棺椁,而皇帝所说的附陵,就是在帝后合葬的陵墓旁边,另起坟茔但是算在帝陵里。这是极大的殊荣了,想想皇帝宠爱的权贤妃,死在皇帝征讨蒙古的征途中,那是就地就埋葬了。

    王贵妃总算有了归宿,她看这些年轻的宫嫔们,眼中就露出深深的哀悯。

    祭祀本来不需要哭的,但是有人既然哭了出来,其他人也就随哭了,王贵妃回头一看,原来是康嫔。

    这宫里心思百伶百俐的女人倒也不少,康嫔就是佼佼者,然而王贵妃歆羡其他人的伶俐,却独独憎恶康。她和康一同入宫,而那一段时间里,康得到了几倍于她的宠爱。宠爱,并不是康的原罪,她长得这样动人,这样才艺双全,没有男人不被她迷住的。

    她的原罪是她迷住皇帝的时候,正是永乐四年年底,徐皇后发病到病重的一段时间里。

    王贵妃记得自己终日服侍在坤宁宫里,八分的心思,都在皇后身上,但还有两分,她期盼着驾临殿内的那一抹明黄色的身影她永远记得徐皇后看她的眼神,好像洞悉,好像温柔,好像怜悯,又有许多东西,使她每一次想起来,都难以抑制地哀恸。

    七年了,她都不能释怀,何况皇帝呢?

    康好像暗夜一现的昙花,花期来的太快,而一夜东风后,那种耀眼也就随之而去了。

    宫里的女人善哭,但也比不上康这样眼泪说来就来,但一片哀声中,王贵妃还是不由得触景生情,也红了眼睛。

    “喵”一阵细细的声音传来,但很快就淹没在宏大的法音中,几乎没有人注意到一只全身雪白的猫儿轻巧地跳了进来,。只见这只小猫长着一身又白又长的毛,在它圆圆的小脑袋上,有一对小尖塔似的耳朵。耳朵的下方真是一对宝蓝色的大眼睛,不仅透亮,还会随着光改变颜色。

    这是张贵妃的爱猫,是三宝太监第一次下西洋,从暹罗那里带来的一只猫的后代和宫里的狮猫产下的崽儿。暹罗猫骨骼娇小,而且脾气也温驯,宫里的妃嫔都很喜欢。

    这猫儿本来是奔着张贵妃去了,但是帷幔被风拂了几下,猫儿似乎闻到了什么味道,它翕动鼻子,朝一个方向走去。

    “哎呦,”几个年轻的昭仪美人注意到了,悄悄道:“这不是张娘娘的雪龙吗?”

    这猫儿宫里人都知道,因为极会撒娇,别的猫儿都不像它这样娇气,张娘娘最喜欢把它放到脚凳上,看着它两个前腿颤巍巍的搭在床沿上,伸出一根手指头来,雪龙就两只眼睛咕噜噜地盯着她的指头,好不容易瞄准了,伸爪儿去够时,又忘了自己的爪儿搭在前头,最后只好一骨碌向后仰倒了,每次都让张娘娘笑得不行。

    平常雪龙心情好了,也肯让她们这些小妃嫔们逗一逗,但今天它专意搜寻什么,根本没有理会几只逗弄它的手。

    “喵”它好像确定了一个方向,朝着蒲团上的女人挥了挥爪子。

    康正哭得凄惨,却忽然感觉背后好像被挠了几下,她转头去看,却忽然看到斜侧里,东宫的养女孙氏似乎露出了惊恐的神色她被吓得大叫了一声,伸手乱挥。

    她好像真的握住了毛茸茸的什么东西,然而雪龙叫她捏痛了脖子,顿时露出尖尖的爪子,朝眼前人挥了两下。

    康嫔那里的乱象王贵妃想不注意都难,她板起脸来叱问,就见康惊魂未定,而衣服有被撕破的痕迹,而始作俑者竟然是张贵妃的猫儿。

    这倒也怪不到康嫔身上,她正要把那猫儿轰出去,却又见着这东西卧在地上,闻了闻康嫔擦眼泪的帕子然后就不停地打起了喷嚏。

    康脸色一变,想要从猫儿身下将那手帕拿走,然而王贵妃已然看得清楚,她命人将那帕子取回来,也嗅了嗅。

    “康嫔!”王贵妃大怒:“你这用姜水泡过的帕子,怎么解释!”

    宫里的哀戚之事不少,不是说每一次都需要哭声的,有哀容就行,孔子提倡的是发自于心,也不一定现于行。但像康嫔用这样的手段,欺骗众人,就不能被宽恕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不好玩() 
    “瞻基?”高煦看着眼前的青年,着实大吃一惊:“你不在北平留守,跑到山东做什么?”

    眼前这个长身玉立的青年正是太孙朱瞻基,他不过带了七八个护卫,风尘仆仆地赶到了济南城下,出现在了高煦的军营中。

    “二叔,”朱瞻基乐呵呵道:“来瞧瞧您仗打得如何了。”

    高煦心里略微一思索,就知道应该是张昶从德州跑去了北京,他不动声色道:“胡闹,皇上出征塞外,北京重中之重,不能须臾无人,你怎么如此任性,就带了这么几个人,就敢往山东这流恶之地跑?”

    实际上朱瞻基没有不敢做的事儿,他甚至盘算着下一次皇帝出征漠北的时候,他不再留守,也身在军中,然后适时去做一番惊天动地的事儿。

    “皇爷爷不让我打鞑靼,”朱瞻基委屈道:“说我这身板,也杀不动几个鞑子。那杀不动鞑子,杀贼寇总是行的罢?二叔,你看我来都来了,你就给我个前锋当当,要不然,百夫长也行,哪儿还有余孽,你就让我去,保准得胜归来。”

    这小子并没有经历过靖难,他那时候不过出生两岁多,只知道拖着鼻涕咬人,而彼时高煦已经是身经百战的前锋了,这么多年,漠北之战更是高煦的主场,而太孙即使蠢蠢欲动,却依然被皇帝摁在北京,没有参与过任何一场战争。

    不过高煦并不相信他想要在山东练练手的理由,而太孙眼珠子一转,也哈哈道:“我在北平,大舅舅来看我,他之前也来了山东,二叔有没有见过他?”

    “你说张昶?”高煦轻描淡写道:“他是来了山东,急赤白脸地找人”

    见太孙脸色微微一变,他道:“说太子托了他,找乳母杨氏,还有杨氏的丈夫蒋廷。这两人来山东探亲,山东又群盗并起,太子挂念他们,也是应该。”

    “我大舅说没有找到人,”太孙神色变幻,又紧紧盯着汉王:“倒是二叔这里,有一些风闻,好像见到了人。”

    “什么风闻?”高煦反问道:“我转战山东,哪里有寻人的功夫?这济南也待不了几天,就要去即墨。这样吧,你留在这里找一找人,我也好跟你爹交差,不过你皇爷爷那里,倒要看你能不能糊弄过去。”

    “二叔!”见高煦起身要走,朱瞻基顿时急了,他道:“听闻二叔帐中有个美人,瞻基素来知道二叔的品味,那一定是个绝色天香之人了,不如请来一见,要让瞻基饱饱眼福。”

    “她已经叫我杀了。”高煦笑了一声。

    “杀、杀了?”朱瞻基愣住了。

    “你既然知道我帐中有个美人,”高煦拍了拍他的肩膀,叹气道:“也该知道因为这个女人,部下竟差点哗变。虽然其罪不在她,但我不得不杀之以平息众怒。”

    朱瞻基疑窦丛生,云里雾里:“二叔这么不怜香惜玉?”

    “红颜,世所难容也。”高煦意有所指道:“你要是被哪个女人所惑,你看看你皇爷爷会当如何?二叔再教你一个乖,你要是喜欢什么,万不可露出来,要是没藏好露出来了,那可就……不好玩了。”

    南京,张府中。

    “纪纲派人从湖北布政司提调了陈瑛,关在镇江的别院里,私自审讯?”王度露出了恍然的神色:“怪不得,我一直在想,想来想去也只有陈瑛了!”

    不过谢川的情报来得晚了些,他有一个手下恰恰跟随袁江去湖北拿人,停在了距离南京不过一百多里的镇江,一路驰行往返竟没有丝毫机会传递情报,到了镇江,袁江和李谦保卫工作做得太严密,这个人偷偷动用了紧急暗线,才将这一条重要消息传到谢川手上,而此时距离陈瑛被审讯,已经过了有三天了。

    “私自审讯,在镇江,而不敢在南京的镇抚司?”王度哼了一声。

    纪纲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相信陈瑛若是来了京里,定会有人保他,所以要在这个人出手之前,得到他想要的东西而事实上,太子妃并不在南京,所以由此可知,纪纲不知道太子妃不在南京一事。

    “不过万事不可笃定,”王度思索道:“他纪纲老奸巨猾……”

    王度当初对陈瑛的盘算终于应验了,他说过,李贞的案子上,若是不能将陈瑛和李贞一并做了,终将是祸患,而且时间越久,带来的灾难越大。但那时候太子妃不肯听他的。

    “现在怎么办,”谢川道:“怎么把人救出来?”

    “救?”王度怪里怪气道:“你要救他?”

    谢川惊异道:“难道你有信心,他能撑得住锦衣卫的刑讯,而不供出娘娘吗?”

    “你想怎么救?”王度呵呵道:“告诉太子,太子会救陈瑛?告诉皇帝,皇帝又出征塞外。告诉刑部大理寺,他们会陈瑛得罪纪纲?你告诉我,谁能救得了他?”

    “那你有什么办法?”谢川尤其愤怒王度这样无动于衷:“纪纲要是通过陈瑛翻了案,重获皇帝的信任,那天下还有太平日子过吗?况且娘娘一旦动摇,则储位动摇,汉王若是起来了,一切休矣!”

    “锦衣卫奉了纪纲之命,必然疯狂地刑讯逼供,”王度道:“因为他们想要得到的一切,都系在陈瑛的口供上既如此,让陈瑛不供出他们想要的口供,自然有一条捷径可走啊。”

    谢川虎目瞪大了:“你是说、你是说?”

    王度看着窗外一片盛开的荷叶,忽然想起来当年陈瑛和他第一次见面的场景,那时候也是八月的天,也是荷叶田田。

    陈瑛曾在山东做按察使,而王度彼时也在山东做监察御史,甚至还是陈瑛的手下,不过见面的次数,却并不多。但不妨碍王度对他记忆犹新,因为陈瑛的确是个能臣。

    谁知道靖难来了,陈瑛转头就投降了燕王用壬午之难那么多的人头和鲜血,堆积了他仕途的资本。天道好还,这一日他王度还是等到了,活着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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