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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章

昭华-第2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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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的张昭华何尝不知道,杀一个陈瑛根本无济于事,想陈瑛这样为政严苛、善伺人过之人,其实太多了,像通政司通政马麟、给事中丁珏、赵纬等等,这些人的倾险比陈瑛有过之无不及,而且陈瑛除了弹劾皇帝想要弄死的人之外,弹劾其他的人,大都确实是有罪名的,而马麟、丁珏几个,都是凭告讦起家的小人,他们不管这人有没有实实在在的罪过,单纯就是诬告。

    但是她无法阻拦高炽的决心。这一次的案子,高炽笃定为冤案,然而事实上,陈瑛其实并没有弹劾错,看似高炽没什么办法了,但是事实上,高炽早在半个月前说要平决冤狱的时候,怕就是下定了这个决心了——他说锦衣卫、刑部大牢里都是“冤案”,事实上就是在释放出他准备要收拾陈瑛的信号,他命三法司会审卷宗,审的大都是因陈瑛的弹劾而兴起的大狱,外廷的人摸也摸清楚了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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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李贞案(6)() 
而王氏敲登闻鼓不过是给了高炽一个绝佳的契机,这是一个难逢的机会可以将他认为的行于黑夜,不见阳光的密谋、那些肮脏的虺蛇之心都放在日头底下亮亮相——他之所以任命大理寺卿汤宗作为主审官,用意实在是太明显了。

    因为汤宗此人,洪武末年为河南按察佥事,建文时弹劾同为按察使的陈瑛受燕王府的金钱贿赂,有异谋。不久之后陈瑛被逮捕,发放到了广西,而汤宗被升为山东按察使。之后燕王做了皇帝,果然汤宗就遭到了许多弹劾,有人说他曾经告发燕王府的事情,还有人说他出任苏州府的时候坐视水患不治理——这是谁的手笔自然一目了然。

    然而皇帝却没有坐罪他,只说帝王唯才是举,反而将他任命为了大理寺卿。

    这一点上张昭华清楚地看到了帝王的制衡之术。陈瑛和汤宗有仇怨,而且这仇怨还不小,皇帝任用陈瑛,看似对他非常信任,然而却在陈瑛管辖的公检法部门,放进去一个和陈瑛不对付的人,即使汤宗在面对陈瑛的时候,几乎没有任何招架之力,但是这个人就是陈瑛使尽了本事也打不下去弄不死的人。

    这一次高炽任命汤宗做主审官,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太子对陈瑛的不满,只是还是没有多少人能摸清楚他想要做到什么地步,是想杀一杀陈瑛的嚣张气焰,还是将陈瑛治罪,应该没有人会想到,高炽是想要陈瑛死的,而且是背负他应有的“挟私诬告、陷害忠良”的罪名。

    是啊,包括张昭华在内,若不是高炽自己袒露了心声,她也不会以为高炽真的敢不顾皇帝的心意,执意要陈瑛抵罪——这可是真的动摇了自己的储位,而且还不是别人撼动的。

    “他心里一直有一个疙瘩,”张昭华道:“壬午之难,皇上诛戮建文忠臣十族,牵连数万人,这些人死得太惨,也许他们的鲜血,只是遮盖了南京三月的天空,却长久地遮盖在他的心上,他一直都没无法走出这样的阴影。”

    陈瑛的眼里,也露出了复杂的光来:“臣以为那不过是千年以来改朝换代的必经之路。”

    张昭华不再说这个,而是问他:“你读过酷吏传吗?”

    陈瑛道:“臣在太学读书的时候,自然是经史子集通读的,其中犹爱读史。只不过做了朝廷的官儿之后,能读书的时间就太少了。”

    陈瑛应该不是没有时间读书,而是当他清楚地认识到自己“酷吏”的身份的时候,就不愿再读酷吏传了,因为他会从书里看到自己的下场,而他每读一遍,就会活在无法排揎的恐惧之中,而他也看不到任何的出路。

    “我听说,读书人都有一个理想,叫致君尧舜。”张昭华道:“你也有吗,陈瑛?”

    陈瑛怔住了,他的目光投向了远方,仿佛又一次看到了二十年前的自己。看到祖父考校完学问后,问道自己的志向。当时自己毫不犹豫地回答:“愿居庙堂之高,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

    他始终记得自己幼时发下的宏誓,匡世济民、致君尧舜,做一番名垂青史的大事业。从太学出来,做了按察使,他怀着匡正君王,纠察时弊之心,想要使良善之民业有所托、奸邪盗匪无所施其暴——可惜现实无比残酷,他在漫长的官宦生涯中,遇到的是多疑檀权、喜怒无常之帝;遇到的是各怀心思、汲汲钻营的同僚;遇到的水深火热、惊心动魄的算计,遇到的是身不由己、命不由人的境遇。

    他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帝王的家犬,摇尾乞宠于皇上;什么时候开始将人命视作草芥,将构陷倾危变成家常便饭,骨子里的热血冷下来,凉薄地让自己都吃惊。

    而今,从太子妃口中,他才猛然发现,这多年来,自己无论怎样挣扎,都不曾忘掉当初积蓄在胸口的一团火焰;无论怎样惘然,回头总能看到二十年前微笑的自己,那个高吟着“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的自己。

    “臣不意被群臣侧目,也为太子殿下所不容,反而会是娘娘,知道臣不是本心如此。”陈瑛道:“娘娘今日就是摆开大瓮,请我入了鼎沸之中,臣也心甘情愿。”

    张昭华却笑道:“陈大人,在如何处置你的问题上,太子和我并不是一体的。他觉得你是个大奸大恶,我知道你是个能臣干吏,他要你死,我却要你活。”

    “臣已经被太子所恶,怕就是娘娘强行违逆太子意思,救下臣来,也躲不过将来。”陈瑛顿首道:“而且此事之后,臣恐怕也无长短可效劳了。”

    “我曾经遇见一个人,他不论怎样,都活的下来。因为他爱惜自己的一身才华,不肯轻弃了。”张昭华道:“我说这样就对了,人活在这世上,就是要证明自己的价值。陈瑛你的价值,我看得到,只是皇上将你用错了地方,但是今是昨非,有人活到四十岁,才知道前面四十年白活了,于是他以后,就做了一个新人。”

    “有一个有了痼疾,太子发现了痼疾,但是开错了药;我知道痼疾在哪儿,但是我不是坐堂的郎中。”张昭华道:“惟忍惟耐、以待其时。你就替我给这个人的全身都做做检查,将来咱们一起,把这个人的病治好。”

    等陈瑛走后,张昭华才见了已经在偏殿等候许久的锦衣卫佥事谢川。

    她好长时间没有说话,良久才道:“这一次要做的事情,真的有杀头的风险了。”

    谢川垂下了眼睛:“杀头也不怕。”

    “那你就去做吧,凭你的本事,做到尽善尽美,要不然叫他寻到破绽,”张昭华道:“你在他手上,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锦衣卫,和其他人不一样。别人可以交出权力,得以善终,是因为他们一旦失去权力,就等同废物了。”张昭华道:“但你们不一样,就算一无所有了,还可以用来平民愤,你们的最后一滴血,都是有价值的,都会被榨干。”

    “所以你应该清楚,帝王家,都是自私冷酷之人,”张昭华道:“你觉得你一旦被他发现了马脚,我会保住你吗?”

    谢川似乎笑了一下:“娘娘,臣自然会尽力做到最好。若是被发觉了,也不会让娘娘忧心。”

    然而他从在门上迈了一只脚出去,却忽然回头道:“但是看娘娘对陈瑛这么个已经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尚且殚精竭虑地保住了——臣觉得自己的命,似乎还能活得比他长一点。”

    张昭华从盘里挑出一个果子来砸了过去:“滚蛋吧!”

第六十二章 李贞案(7)() 
三日之后的大理寺大堂,李贞受贿案开始了第二次会审。【。aiyoushenm】

    这一次的会审,主要是探讨定罪问题,李贞在受欺瞒的情况下收受了皂隶叶转的端砚一方,价值百贯,该如何量刑;而皂隶叶转,输送贿赂,又该当何罪——而让汤宗略微感到高兴的一点就是陈瑛的两个得力的手下袁纲、覃珩两个,到底也不是出于公心,上一次的会审,已经审出了这二人因为皂隶四人踏伤了老娘,索人不成,才挟私报复,伺察到了李贞的罪过,上本弹劾了他。

    他先轻咳了一声,道:“带人犯——”

    汤宗望了望堂下在坐的高官,一个个的,脸上完全看不出任何东西来。尤其是几个部堂高官,甚至还都在闭目养神,他们自然不像汤宗一样深受煎熬,因为现在汤宗已经没有办法从这个案子上给陈瑛定下什么罪名来,因为即使即使袁纲、覃珩的确挟私,但是都和陈瑛无关。陈瑛作为都察院的院长,很多都察院的弹章上,他都是要署名的。如今最多说他一声御下不严、管教无方,根本不能触动他分毫。

    而现在汤宗主要是不太清楚太子的意思了,他之前去给太子汇报案子进程,然而太子并没有什么明确的指示,只是叫他秉公办理,依法判刑,他满腹不解地回到了大理寺,遇到两个寺丞,却都说从稳妥计,确实不该再牵扯太深。这一场下来,太子想要整治都察院的初衷,算是达到了。再往深里去,他怕是真的要触怒了陈瑛了,到时候不论怎么样,他都是最倒霉的一个。

    汤宗是深深畏惧陈瑛的,他在大理寺的日子,总是如同钻地缝的老鼠一般,因为常常要和陈瑛打交道,虽然陈瑛面上看不出什么来,但是一接近这人,他就不由自主地抖起来。

    让这个案子结束在覃珩袁纲的身上,也就差不多了。

    想来这里绝大多数的人是这么想的,他们都领教过陈瑛的手段,知道若是真的非要牵扯陈瑛出来,那就在将来一定要面对他疾风暴雨一般的报复。

    然而众人等了许久,却依旧不见人犯被带来。汤宗不由得催问道:“怎么回事,人犯怎么还没押到!”

    然而很快就有惊恐的声音传来:“大人,人犯都、都死了!”

    这不啻于一个打在众人脑袋上的晴天霹雳,堂上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而汤宗和薛均两个几乎同时跳起来,厉声问道:“怎么回事!什么都死了!”

    李贞并四个皂隶,居然被拷掠致死,这简直是骇人听闻——然而很快他们就发现李贞居然还没有死,还留了一口气在。

    “钦命主审在此,是谁敢擅自吩咐用刑!”汤宗气急败坏道:“这简直是狗急跳墙、罪大恶极了!”

    别说是汤宗差不多点明了主使的身份,堂上许多官员都觉得陈瑛这一次真的是嚣张至极,居然敢在这个六部九卿会审的案子里,肆无忌惮地下黑手。

    “刑部尚书,你的监牢里有人擅自用刑,你知是不知——”汤宗刚说完,才尴尬地发现刑部尚书吴中早都去了北京负责营建宫殿去了,刑部这一年一直是由侍郎协理。

    薛均道:“汤大人糊涂了么,囚犯早就从刑部大狱转到了大理寺监牢里。”

    天下有三座大牢,锦衣卫的诏狱,刑部和大理寺分别一个。锦衣卫的诏狱里人满为患,刑部大牢进进出出,只有一个大理寺监狱空空荡荡,因为根本没有机会处决刑狱,而这正好在汤宗治下,怎么看都应该问他才是。

    汤宗额头上冒汗:“本官、我不知道——”

    “究竟是不是汤大人吩咐动刑的?”薛均把脸一拉,严肃地质问道。

    “我没有吩咐用刑!怎么可能吩咐用刑呢,”汤宗竭力辩解道:“这案子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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