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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昭华-第112章

小说: 昭华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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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好比——”高炽挑开一个头。

    “就好比,”张昭华想来想去,就说了个玩笑一样的话:“我以前看过一个志异上面写了这样一个故事,说是有一个刚成精的小妖,她化形时候被一个老儒生看到了,但是这个老儒生并不以为异,反而告诫了她一些道理。”

    “是什么道理呢,”张昭华越说越认真起来:“其实也就是很简单的为善和为恶的道理,但是这个刚成精的小妖她从没有听过,这是她第一次听闻这些东西,她是跪着听的。”

    “对于普通人很显而易见的道理,对这个小妖,就是无上的恩赐,”张昭华道:“因为有一句话叫道不轻传,更何况是殊途的人和妖。我知道我这个比喻很不恰当,但是我依然觉得,我就是这个小妖,有人愿意把他探寻到的这个世间的道理告诉我,我就觉得是无上的恩赐。”

    高炽有意逗她玩笑:“你说的是我吗?没想到我在你心里,还有这样一番地位呢!”

    “你少来,”张昭华果然被成功逗乐了:“我说的是陆九渊,明儿你在书房里给我找出他的书来,我要好好读。”

    “这可不得了了,”高炽故作惊叹道:“咱们家是又要出一个女诸生了吗?”

    徐王妃待字闺中的时候,就是因为喜欢读书手不释卷,才被称作“女诸生”的,如今高炽这么说,反而让张昭华不好意思起来:“哪里是和母亲作比,我也就看一看格物致知的道理罢了,算说朱程和陆九渊的学说,是我觉得好的,总要看一看才是。”

    高炽惊奇道:“朱程和陆九渊的学说,其实是完全相反的路子,两派争论了有几十年呢,意见相左,后来也是非左即右——怎么到你这儿,却能同时喜欢上?”

    “有何不可,这不就是我刚才说的,这都是前人探索世间的真理,后人就要继承去致知吗?”张昭华道:“难道非要非此即彼,我难道不能用这一套学说里的精彩地方,去弥补另一套学说里的不足之处?”

    “想当年也有想要调和两种学说的,”高炽啧啧道:“但是都没有成功。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志向,常说闺阁中历历有人,才情识见都不输于男儿,我瞧着你就算一个罢。”

    张昭华听他话音只有赞叹,却无半分嘲讽讥笑之意,顿时想起粮长曾经说过的,难寻一个爱你敬你懂你之人,一时间又悲又喜,胸中好像有了块垒,又好像一时之间顿消。

    等他们撤了条案回到屋里,张昭华就一眼看到了案几旁边的椅子。

    “这东西怎么还摆在这儿呢!”张昭华气愤道:“你不是答应挪走了吗!”

    高炽反而大笑起来:“好好一把椅子,又没有坏,又没有什么避忌,为什么要挪走呢!”

    想起在这椅子上做的荒唐事,张昭华脸上简直是一片羞愤,她不依不饶起来:“什么没有避忌!你咋还好意思说出口呢!教人知道了,我还有什么脸面呢!”

    “看来我是说错了,原说你是个女诸生,瞧这话是不对的,”高炽露出作怪的笑意:“你应该是个女道学才是!目不能见秽物,耳不能闻秽声!”

    张昭华恼羞成怒,指着椅子提高声音道:“你才是道学!我与你说了两遍了,让把这椅子换了,你还是不听,那就别怪我把它砸成稀巴烂,让你坐空去吧!”

    高炽矍然一震道:“好厉害好厉害,你既然如此坚持,那就如你意,换一个罢!换个美人椅来!”

    张昭华看旁边躬着身子的王安忽然脊背塌下去一块,更是看不到脸了,而一旁侍立的钱嬷嬷也显出古怪的神色,脸色也胀红起来——她就知道这个所谓的“美人椅”应当不是什么好东西。

    “美人椅是什么?”张昭华盯着他不放。

    “那还能是什么,”高炽反而显得理直气壮:“就是美人坐的椅子嘛!你坐这把椅子,才是物随其主了!”

    张昭华直觉不对劲,看到高炽一路溜进了他的小书房阖上了门,便抬头看向钱嬷嬷。

    在钱嬷嬷支支吾吾说了两句之后,张昭华便大怒道:“好个美人椅!天下竟有这样的东西,我叫你好好受用!”

第四十二章 出宫() 
马蹄笃笃地行在竖着的一条大道上,这道路笔直地由北向南展开,也是十分安谧,道两侧高大的桃树李树与间杂其中的频婆树各领风骚,丰沛的阳光从轿顶泻下来,即使闭着帘子,依然能将照耀进轿子里,张昭华就在里面睡着,也是半昏半睡,倒不是因为轿子颠地睡不踏实,北平城四四方方横平竖直,东南西北的道路很是分辨地清楚,所以行进中不会有急拐或者停顿,每到拐角处抬轿子的人都会提前吆喝一声:“您走着——”,这样就从没有和行人碰撞的时候。反倒是在京城也就是南京坐过几回轿子,碰上过急停的情况,张昭华自己分析是沿海河发展的城市,道路都不怎么直。

    所以她在轿子里睡不着的原因仅仅是因为心里装着事儿,她想起自己为什么乘轿子出宫去,还是因为安成郡主那一架摔落的面盆架,这事儿果然还有余波,因为永平郡主知道了这事儿,在王妃面前好一通诉求,认为造办处和经手的商人都有讹错,甚至还怨怪到了葛长史头上,认为他没有把她嫁妆的事情用心去做。

    “他们不用心办事,却拿这样的货色糊弄王府,咱们全被蒙在鼓里,只被当猴耍呢!”永平不依不饶地很,“若说是器具是疵病,有节子、裂缝、翘曲、绕扭什么的,这不怪他们,有少量的疵病是难免的,但是这架子直接散架了,这还能说是疵病吗——这是木头朽烂了罢!想当初爹爹妈妈心疼我,挑的是花梨紫檀的好木料子,还专下了南方去打做,怎么就做出来这样的东西,几个月都不到,就现出原形了!还说子子孙孙都能用,长长久久传下去呢!这话定要抓住他们问个清楚!”

    王妃并不说话,张昭华站在一旁颇觉得有些尴尬,就听永平反扭过头来问她:“嫂嫂也是经手清点过大件家具的,怎么就没发现是这样的朽烂木头,怕是嫂嫂跟我一样,左右是闺阁中人,哪里能懂得这些欺瞒!只看着做得好,颜色也好看,纹理也清楚,却不知道这里头怕是早已被虫子吃了个光净!”

    张昭华也不吭气了,她当然明白这个不是像永平说的是虫蛀的原因,但是她明白永平可不管这面架子到底是什么原因毁坏了,她这样大张旗鼓借题发挥,总有原因,张昭华也就静静看她到底要说什么了。

    “这面架子都能偷工减料成这个模样,”永平道:“那其他的用具呢,桌子椅子,床榻案几,屏风镜台,还不知道成何模样了呢!若不派人去检视一番,谁知道这东西还能不能用呢!”

    徐王妃就问张昭华道:“你将东西送到工正所,让匠人看了吗?他们如何说,可真的是虫蛀的缘故?”

    张昭华就欠身道:“我问了,说似是卯榫不太坚牢的原因,郡主说虫蛀便是玩笑了,架子不过两个指头粗的细条架子拼成,要是真有虫子,哪里能遮盖地住呢。”

    王妃还没有说话,永平郡主就气道:“不是虫蛀,是卯榫的原因,那也一定是工匠没做好,嫂嫂定是被他们糊弄了过去,造办处的人负责一部分家具的采买,责任也要算在他们头上,他们是想让咱们以为这是一件偶然,不想让咱们追究到其他家具上!”

    张昭华微微皱了皱眉头,她发现永平将工正所和造办处搅和到了一起,然而工正所其实没有什么责任因为他们没有经手这一批花梨木,造办处应该能算一道手续,其实大头还在葛长史那里,因为他负责采买事宜——而看永平的意思,是觉得不管这东西是怎么坏的,总之是坏了,而那一批花梨木的所有家具,便都是坏的。

    张昭华心里的一个推测算是坐实了一大半,她就问永平道:“郡主想怎么办,如果这一批家具真的都有问题的话?”

    “哎呀这不是还不能确定吗,”永平快言快语道:“要亲眼看见了,坐实了确实这一批家具都有问题,才能追究责任。”

    张昭华一愣,永平说这样的话,不在她的推测和预料之中。

    她原先想着,依永平的性格,知道一件家具坏了,怕是那一批家具,都不会让她高兴了,所以她一定是要换掉这一批东西的,即算是最名贵的木材做出来的东西,她也看不上眼——如今看来,永平的确是觉得这一批家具碍眼,但是却没有想到要换掉。她若是真的不想要的话,早就不屑一顾直接说出来了,又何必说什么亲眼看见了再说。

    张昭华就试探地问道:“郡主是要重新检视一遍家具——是将放在郡主府的家具一样样拆了带回宫里来,还是宫里派人去府中检查呢?”

    “自然是宫里派人过去看,”永平道:“家具已经放在了郡主府,何必费事挪动来回呢?”

    张昭华先前负责清点嫁妆的时候,曾经提议要摆抬嫁妆夸耀,连路线都定好了,可是偏偏遇上了秦王的丧事,所以就没有执行下去,嫁妆就规规矩矩地出了端礼门直接抬到了郡主府里面去了,没有绕城一周——不过王妃挺喜欢张昭华的策划的,抬上嫁妆绕城一周,顺便撒撒喜糖,弄得北平城都高兴都欢乐,这是一件与民同乐的好事儿。其实张昭华也知道王妃为什么喜欢,因为三个王子的婚事都要下南京去,在京师的诸王馆中办了,王妃能操办的也就是几个女儿的婚事了,自然是希望能办得有声有色的。

    “那应当派何人过去呢?”张昭华接着问道。

    永平郡主就觑着王妃的神色,道:“娘,我要亲自去看!”

    张昭华微微一惊,王妃也蹙眉道:“你如何能亲自去!”

    “我自己的嫁妆出了问题,为什么不让我亲自去看呢!”永平不服气道:“郡主府和仪宾府都建成了,我却连在哪儿都不知道,难道看一眼也不成吗?”

    看着永平抗辩的神色,徐王妃就忽然想起洪武十八年的春天,她们一家分散地毫无征兆,她只匆匆带上了三个儿子,却留下了三个女儿在王府中,甚至来不及告诉她们一切的前因后果,甚至也没有说什么时候能回来——

    以为这样便是一种护佑,其实受煎熬的是她们,徐王妃甚至都无法想象在没有爹爹妈妈在身边的日子里,在大门紧闭的、充满低声暗语地、被窥伺环绕着的宫城之中,一个八岁和一个六岁的女孩,是如何在焦迫和恐惧中度过了这样一年的时光,没有人照顾反而要去照顾更小的安成,没有音讯传来反而一次次往京城带着消息——这一年的时光已经在所有人心上留下了深重的刻痕,她回来再见到的永平,也不是以前那个爱说爱跳的永平了。

    便是因为这样,她见到日复一日性子愈发凸显的永平,终究是不忍过多的苛责,因为归根究底都会想到大家都最不愿意想到的地方,因为这是她的错,洪武十八年的大雪中,她只是一遍遍催着车夫,想要去看父亲最后一眼,然而却忘了自己身后,也还有依赖她的人。

    徐王妃就垂下了眼睛:“那你就去罢。”

第四十三章 老货() 
坐落在南薰坊的郡主府路程根本不远,这就是考虑到能离王宫更近一些,方便回宫的缘故。等到了地方驻了轿,张昭华就下轿和永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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