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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昭华-第1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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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和只踟蹰了一瞬,便低着头小跑出去了。

    “殿下,”燕山中护卫副千户朱能忍不住道:“二王子不过是说了几句实话,您何至于如此动怒,打便打了,还罚跪在殿前——”

    朱能的父亲朱亮跟从皇帝渡江,积功至燕山护卫副千户。父子两个来北平,在燕王朱棣麾下效力,曾随朱棣北征,收降北元太尉乃儿不花。去年时候朱亮病退了,朱能就承袭父职,担任副千户。因为年纪轻轻又作战英勇,很得朱棣喜欢,说话也直来直往,没什么顾忌。

    朱能这么一说,其他副将部曲也跟着附和,直到坐在燕王下首第一位的姚广孝微微睁了眼睛,不轻不重地咳嗽了一声。

    这一下殿里倒是都安静,就听道衍道:“二王子言语不肯相让,冲突了使者,罚跪在殿前,是罪有应得。至于什么时候才能起身,还要看使者是什么心情。”

    “大师,”这么一说,朱能反而更不能理解了:“那国子监的监生,算是什么使者!以往朝廷派人来,要么是行人司行人,要么是内官,如今为何派来一个监生,大言不惭地在宫里宣讲,一口一个亡国,一口一个杀身,这都说的什么狗屁东西!还说是皇上说的,皇上会说这话!就算是皇上对秦王不满意,对我们殿下,哪里能说出这样诛心的话来!”

    朱能说的是话糙理不糙,于是殿中又是一阵嘈杂,燕王右下首一人开口道:“殿下,朱能倒是有一点没说错,朝廷这一回为何派来监生?这帮人虽然在朝廷受重用,但是作为使者行使四方,还是第一次。末将思来想去,莫不是当年沉疴要重新泛起,皇上对中山王——”

    此人身着甲胄,虽然头发花白了,但是目光端正威严,气度沉稳,是燕王手下排名第一的大将张玉。他早年曾出仕元朝,元亡后于洪武十八年归附,在二十一年随征塞北,参加捕鱼儿海战役,因功被授为济南卫副千户,后升任安庆卫指挥佥事。洪武二十四年调燕山左护卫,仍任指挥佥事,隶属燕王朱棣麾下,此后跟随朱棣出塞征战,作战骁勇,又足智多谋,很是受到朱棣的器重。

    朱棣摆摆手,道:“去往各地藩王那里报丧的,也都是监生。”

    “那么皇上,究竟是什么意思呢?”诸将都糊涂了。

    “不是皇上是什么意思,”姚广孝终于睁开了他的三角眼,巡视一圈桀桀笑起来:“是太孙什么意思。”

    诸将面面相觑,朱能便道:“这监生怎么和太孙扯到一起去了?大师,您就明说了吧。”

    “你们哪里知道,”姚广孝道:“这些个监生,是太孙提请皇上派遣去的,为的是观察诸王有无桀骜不敬之心。而给太孙出这个主意的,是东宫属臣黄子澄。”

    据姚广孝说,东宫属臣黄子澄,看见如今藩王势大,深以为患,又想要探查诸王虚实,由是建议太孙对皇帝言说,派遣国子监监生行使王府——而这些派往各处王府的监生,都是黄子澄教过的学生,因为他曾经做编修时候,奉命去国子监当过老师,举荐的这些监生就是他的学生。

    “这个黄子澄,”朱能忍不住拍案而起:“不就是那个进谗言陷害了宋国公的奸臣吗!刀笔小吏,构陷忠良、妒忌不世殊勋,一言就戕害了功臣,如今一言又想要离间天家骨肉!国家蓄养这种人,当真是犬马不如!”

    宋国公冯胜被赐死,据说就是黄子澄对皇帝说:“太子太师见东宫,其冠不整。”这样一句似是而非的话,引得皇帝动了杀心。天下人闻之,谁不扼腕叹息。

    “皇帝虑功臣尾大不掉,东宫却虑藩王权重难制。”姚广孝又笑起来:“皇帝听了黄子澄的话杀害功臣,又将这样的人留给太孙,预备将来一个一个收拾掉藩王。”

    “太孙左右都是这样的人,”张玉忧心道:“天天在太孙耳边离间亲亲之谊,将来可怎生是好!皇上如此圣明,怎么会看不出齐泰、黄子澄之流是什么货色,便是说他一介腐儒怕都不是,是满口假仁假义的奸贼罢!”

    “那就是说,这几个监生回去,就要对黄子澄备说详细了,”另一位燕山卫千户丘福道:“尤其是二王子还出言顶撞了他,更是成了罪状,回去添油加醋一说,黄子澄记在心里,不就等于太孙记在了心里吗,现在碍于皇上隐忍不发,将来太孙起来了,想起二王子来——”

    朱棣闻言就更是恼怒:“就说这小畜生,帮不上什么忙就罢了,只会与我添乱!我越发觉着打他十鞭是轻了,抽在他身上能抵什么用,心里只怕是还不知错,等明日那使者过来,看他模样,岂不是更要来气!”

    “二王子就是不说这话,”张玉道:“那使者回去也决计不会说咱们府上什么好话的,何必让二王子给他赔情道歉。反倒是咱们,既然知晓他的来意,必然不能让他在府中刺探虚实——”

    “昨日他就说听闻北平兵马雄壮,想要一观,”朱棣皱眉道:“被我阻了,说如今春耕农忙,都遣去军屯去了,方才罢休。”

    “这样的人,留他作何,”朱能杀气腾腾道:“殿下若是放心我,便叫我带了人,也不需用多,只给我七八个健卒,拦在他回京路上,神不知鬼不觉,一了百了地好!”

    “糊涂,”张玉斥道:“他是朝廷特使,是说杀就能杀的吗,锦衣卫无孔不入,就是勘验伤口,就能知道用什么兵器、死在约摸什么时辰,你就是扮作盗匪流寇,或者将他焚尸灭迹,都不可能不留一丝痕迹,行此险招,一旦败露,岂不是祸连王府!你死了也就罢了,让殿下担此干系,你就是粉身碎骨也报偿不了!”

    “好了,”姚广孝道:“不过几个监生罢了,倒是让诸君如临大敌一般,对付他们,还不需亮出老虎的爪牙。”

    等诸将都退下之后,燕王询问道:“大师,计将安出?”

    姚广孝移了椅子挨近燕王,道:“殿下,府上有没有一件事,是皇上知晓,旁人不知晓的?”

    燕王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道:“高炽从京师回来之时,曾经告诉我说世子妃张氏的玉圭在奉天殿前摔坏了,高炽把话圆了,父皇又给她赐了个新的下来,而且她的玉圭上还刻着‘奉天’两个字,是其他任何人都没有的。”

    “大好,”姚广孝道:“五日后即是春祭,到时候王妃和世子妃穿礼服执玉圭,一定要让那监生看到,等着他回去将这件僭越的事情上报上去,我们只需静待好了。”

    “大师,”朱棣想来想去,不由得笑道:“还真是老奸巨猾。”

    “阿弥陀佛,”姚广孝倒是合十手掌闭上了眼睛:“老衲倒是觉得,还欠着一点火候呢。”

第二十九章 火候() 
寒夜的天幕上斜挂着月亮,但是月光却极为黯淡,黑夜的浓墨重彩已经把星光遮挡住了,往常能透过棂花格子撒进来清辉,但是今天却看不到一点点流泻的银光。

    有人踏着月色来了,但此时张昭华还在和高炽说着话。

    “换那白绢绵的里衣,”张昭华一看只有两套里衣,就道:“出来光想着省点事情,少带几件衣服,没想到还真是不能省,这斋宫里头,就单单一个睡觉吃饭的地方,没地方洗衣服,我那一套纱绫的里衣都穿了三天了,都有味儿了。”

    “明天就祭祀了,”高炽也在换衣服:“祭祀完就回去了,你当还待几天。”

    “我就是觉得奇怪,”张昭华嘟囔道:“说是斋戒沐浴的斋宫,怎么就没有沐浴的地方啊?”

    “享宗庙,就是在正祭前四日午后沐浴更衣,处外室。次日为始,致斋三日。”高炽道:“这就是规矩,说是致斋,就是忍三天不洗澡呗。”

    如今他们所处的地方是宗庙旁边的斋宫,按照《家礼》,四时应祭四代,冬至祭始祖,春分祭先祖,季秋祭祢,还有上元、端阳、中秋、重九之类的节日,也要祭祀。如今他们就要行春分祭祀先祖的礼仪,提前四天沐浴,其后三天在斋宫吃斋,不饮酒,不茹荤,不问疾,不吊丧,不听乐,不理刑名,专心斋戒,三日斋戒完毕之后,就行祭礼。

    张昭华让含冬帮她把耳环取下来,道:“咱们自己家行祭礼,让那几个监生过来干什么,是他们自己要求要来的吗?”

    “不知道,”高炽道:“他们要看就看呗,观礼也不是不行。”

    正说着话呢,外头守夜的宫女进来禀告道:“世子,世子妃,占梅姑姑来了。”

    张昭华有些惊讶了,此时已经漏夜了,难道是王妃的咳疾又犯了吗——她急忙道:“快请进来。”等占梅进来行了个礼,张昭华就笑道:“占梅姑姑,这么晚了,是母亲那里有什么吩咐吗?”

    “是王妃请您过去一趟。”占梅道。

    张昭华挑了挑眉,道:“容我换一身衣服就去。”

    之后她随占梅到了王妃的斋宫里,却看见幽暗的烛光下,燕王也在坐在椅子上,她吃了一惊,急忙行礼:“父亲,母亲唤儿妇来,不知有何吩咐?”

    “也没什么事,”王妃微笑道:“只是你父亲有一件事情要交代你。”

    “父亲请说,”张昭华心里不由得忐忑起来:“儿妇定当竭力办成。”她这样说着,心里却在飞速地想着,究竟是什么事情,要这样在深夜时候将她招来,还屏退了其他人密谈。

    “听说你有一枚玉圭,”燕王道:“上面为什么会有奉天两个字?”

    张昭华也没想到燕王会问这个事情,期期艾艾了两秒,也不敢隐瞒道:“都是儿妇轻率,大婚第二日朝见之时,在奉天殿前摔了玉圭,世子唯恐怪罪,在皇上面前替我遮掩过,说是此玉圭不能承奉天二字之重,皇上由是不怒反喜,赐给儿妇新圭,上面就刻有‘奉天’二字。”

    燕王点点头,道:“你是个有福的,自来只有皇上的大圭上面,有‘奉天’二字,其余众子并太子,都没有这样的两个字。”

    张昭华不明其意,就默默听着。

    “明日祭礼,你是身着礼服,手执大圭,”燕王的声音更加低沉起来:“之后端过簠簋行礼,这时候会有一名赞祭端着盘子,你要将你的玉圭放在盘子里,正面朝上,这东西之后不会还你,等整个祭礼完毕之后,你也不必寻找,回宫之后自然会还给你的。”

    “是。”张昭华嘴上应着,脑子却在急速运转着,想知道为什么燕王会对她的玉圭感兴趣,为什么会在祭庙那一会儿时间,将她的玉圭拿走——

    电光火石之间,她忽然明白了,这让她轻微地“啊”了一声,道:“父亲是要给某个人看吗?”

    这下轮到燕王意味不明地“咦”了一声,似乎对她反应这样迅速,而且猜测又如此正确而惊讶:“你知道什么?”

    “如果儿妇没有猜错的话,”张昭华也在慢慢理清思绪:“那个姓张的监生,应该不是皇上的人吧,儿妇虽不知道他背后的人是谁,但是却知道此人回京之后,一定会对他背后的人禀明咱们府中的一切虚实。父亲要我的玉圭,便是因为无论是皇后、太子妃还是亲王妃的玉圭,按制都不曾刻字,而儿妇的玉圭上,却被皇上赐下字来,不知道的人,一定会认为这是极大的僭越,如此便要迫不及待地禀明皇上,一定会被皇上斥责——”

    张昭华停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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