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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昭华-第1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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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唷,”张昭华啧啧了两声,摇头叹道:“这就好像睡觉时候,床前站了个人一直盯着你一样,能睡得踏实吗?”

    高炽道:“只要行的正,哪里还怕暗中有眼睛盯着,咱们府里一向严明公正,没有丝毫**,可以坦坦荡荡拿到人前给人看,这就是《纪非录》里咱们榜上无名的原因。”

    张昭华忽然冷笑一声,道:“没有丝毫**——那父亲每当春秋二季,带着燕山卫长途奔袭二千里,到捕鱼儿海地界方才回来,说是追亡逐北,追缴前元余孽,实则行训兵之实,这样的事情,你跟我说没有**?”

    高炽眼皮微微动了动,压低声音道:“你胡说什么,每年春秋蒙人要南下抢掠,父亲带兵抵御驱赶,你怎能想成是训兵?”

    “皇爷未必不知道父亲训兵,”张昭华道:“但是他觉得,北平是抗击蒙元第一线,兵将确实都需要拉出去锻炼,总比太原那边,晋王白白坐拥那么多兵马却刀枪入库动都不动地强,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这些事情皇爷可以容忍,但是要是换了太孙,这能是他容忍的事情吗?”

    “你看没看《纪非录》上面,”张昭华道:“秦王的罪状这么多,却只被说是‘为恶’,靖江王却要被称为‘累恶不悛’,秦王是等着死了才公布罪状,还是以王爵的礼仪葬了,但是靖江王,活着的时候就被废黜了王爵,连废了两次,最后终身禁锢凤阳!”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高炽皱着眉头看她。

    “你怎么不懂呢,”张昭华道:“靖江王是谁,是皇爷亲大哥南昌王的孙子,是皇爷的侄孙,这隔了房,还隔了两辈,亲戚关系怎么比得上秦王和皇爷这样亲父子的关系?皇爷对儿子可以说是慈父之心,对秦、齐、周、代王犯下的罪恶只是遣长史教谕罢了,但是对靖江王,却将其废黜并且高墙禁锢,犯了差不多同样的错误,却处以不同的惩罚,你难道不清楚这是为什么吗?”

    “就是因为亲戚关系远了,”张昭华道:“不是至亲,才不用徇私情,因为没什么情分可徇私的。同样的道理,等太孙有一日起来了,看这些叔叔们,怎能比得上自己的儿子亲,到时候他还能容忍这些叔叔们怙恶不悛继续为非作歹下去吗,他恨不得把这些罪状都公布天下了,然后名正言顺地收拾大家。现如今皇上让长史教导藩王,等到太孙手上,就是夺爵废庶人,给他的儿子留地方了,就算是咱们府上自问无愧,只要他看不过眼,那还能留存几时?”

    “好了,”高炽站起来,从榻上下来趿着鞋子走到张昭华身边,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你要知道,咱们是臣子,在皇上面前尽子职,将来在太孙面前尽臣职,如此而已,无愧本心。你看得越清楚,将来就过得越糊涂。”

    他这样说完就自去睡了,只留着张昭华坐在椅子上,许久没有动弹。

    等到第二天,监生又解说了齐王的罪状,说齐王“唤生员陈胜教唱词曲,及至朝廷得知差人前去提取陈胜,又令本人自缢身死”,也就是说,京师府印衙门的人说的是真的,齐王就是这样的本性,犯了错事等到朝廷来勘验的时候,要么是将尸首抛出去,要么干脆连挫骨扬灰,让朝廷根本无所勘验。

    说到周王朱橚的罪状,实在引人发笑,因为皇帝说“谪迁云南,及至召回,问以云南并经过州郡城池广狭,山川地理险易,民情风俗皆无所知,自古至今愚蠢无有如此者。”

    洪武二十二年的时候,周王朱橚做了一件很费解的事情,“擅自弃国”,忽然带着老婆孩子从封国开封跑回了凤阳,皇帝非常生气,把他贬谪去云南呆了一年。

    结果回来之后,皇帝把他召到近前,询问他云南山水地理如何,民情风俗怎么样,周王是一问三不知,也就是说这一年到云南是上车睡觉,下车撒尿,到景点玩乐,如此旅游了一圈回来,问他啥也不知道。

    皇帝气得骂他是从古至今都没比他更愚蠢的人。

    其实张昭华是知道的,周王因为气愤皇帝不许他们停留京城奠马皇后灵,才干出弃国的事情的,去云南一年,他也不可能说是什么都不知道,因为周王也是个文人的心思,当年就藩的时候皇帝也清楚他这个文艺的儿子,特地赐了二十七名乐户随行,像这样的人,应该是见到一草一木都会赋诗填词,哪里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第二十七章 祸福() 
张昭华把眼睛从梨木雕花的屏风那里挪到她斜对面跪坐的徐王妃身上。

    她看到徐王妃的身体在微微的颤抖,这种颤抖是些微的,断续的,伴随着深深的吸气——这是徐王妃在努力压抑咳嗽的结果,她不想在听讲《纪非录》的时候,打断监生的讲话。

    张昭华每看到王妃喉咙上下滑动一次,心里就揪紧一次,她知道硬生生把咳嗽憋回去是什么感受,她自己都觉得难受,但是没有丝毫办法,堂中央的监生正在严肃而堂皇地说着大道理,滔滔不绝地不吝用最批判的话语贬斥《纪非录》里诸王的罪行。

    她只能将这种愤懑收藏在眼底,低下头来将手中握着的念珠拨弄地更快了。然而却不知道,自己的身后还有一道目光,已经注视她很久了。

    高煦一直盯着张昭华捏着珠子的手指头,和他见过的那许多爱染指甲的女人的手完全不同,这个女人的手指头尖尖的,淡粉色的指甲盈润光泽,一颗颗珊瑚珠子从她手里捻过,好似也把他的心弄得痒痒地,他不由得多凝视了几秒。

    然而就这一点动作,居然被立在堂上的监生看到了,他似乎立刻就捕捉到了高煦的心不在焉,重重地哼了一声,点他的名儿:“高阳郡王,学生方才讲解了什么,请您再略略叙述一遍。”

    一丝阴沉自眼中闪过,但很快消失,抬起头来高煦还是那副懒散的样子:“大人讲的这些污秽的东西,我今儿听过一遍,回去必是要洗洗耳朵才行,哪里还能从嘴里说出来?”

    这话乍一听没错,听到污言秽语洗耳朵是一种高尚的行为,但是高煦的话,似乎还有第二种意思,他到底说的是诸王的罪行污耳朵呢,还是这个监生讲的大道理污耳朵——这就是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了。

    这监生似乎也听出了高煦的讥讽,他也微微冷笑道:“纵观曩古之裂土分封者,不下数万,自黄帝至于尧舜禹汤周诸国,再至汉、隋、唐、宋南北诸国,能得善终者少,得恶果者多——高阳郡王知道原因吗?”

    高煦也不答话,就听这监生慷慨激烈道:“因为这些分封诸王,上不知天意,违背君命;对奉天勤民之道,茫然无知,放肆不才,奢侈无度,淫佚无厌,酷虐百姓,所以杀身亡国,具载史册,如此皆为前车之鉴,难道不能为后事之师,高阳郡王其鉴之!”

    如此诛心的话,让奉祀所里所有人都听得暗暗发怒。这监生用古往杀身亡国的藩王做比例,实在是令人发指,且不说燕王一家清清白白没有做丝毫不法之事,就是做了,也不能用如此诛心的言辞侮辱。

    高煦就哼了一声道:“不知道皇爷爷遣你来,是宣谕呢,还是面斥?”

    “皇上遣我来,”这监生道:“自是宣谕。”

    “那你字字句句暗藏机锋,我怎么瞧着,你好像是在咒骂我,让我杀身亡国,”高煦道:“难道皇爷爷让你来宣谕,就是说这些诛心的话来折辱我吗?”

    这监生倒也有点风骨,不折不挠道:“高阳郡王此言差矣,学生所说的每一句,,都是《纪非录》里皇上亲笔写下的话,是皇上对藩王的教谕,希望所有子孙知晓祸福,有则自新,无则加勉,愿藩屏家邦,磐固社稷,子子孙孙与国同休,也让皇上在垂老之年,得见子孙施孝行善,始终于天命。”

    这样义正言辞的一番话没有使高煦动容,反而道:“这道理真是说得冠冕堂皇——所以你是觉得,秦齐周代四王所犯的罪过,是无可赦、不容诛,是令君父忧心,让天下人唾弃的大罪过了?”

    “难道郡王觉得不是吗?”监生反问他。

    “我看不见得吧,”高煦还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祖训录》里说,凡亲王有过重者,重则降为庶人,轻则当因来朝面谕其非。靖江王是被降为庶人了,但是他罪过深重而且早就死了。余下这《纪非录》上提到的我秦齐周代四位王叔有无被降为庶人?他们既然没有被降为庶人,那就说明这罪过还是轻的,还不到杀身亡国的地步,那这‘杀身亡国’一词是从何而来的?还请监生教我。”

    “郡王既然通晓《祖训录》,那就应该知道‘轻则当因来朝面谕其非’这后面还有一句话,‘或遣官谕以祸福,使之自新。’”监生道:“学生就是来给君王晓谕祸福的,郡王既然住着高堂大殿,享受锦衣玉食,就应该知道这福分是皇上赐予的,若是放肆不才,淫佚无厌,违背君命,那滔天祸事顷刻而来!学生只是拿古时候不能守国谋身的藩王做比例,他们就是学生口中的‘祸’,请郡王看清了他们败亡的原因,然后引以为戒,这就是学生的本心。”

    高煦的眼睛眯了起来,似笑非笑地盯着他:“或遣官谕以祸福,使之自新——请问监生,这‘官’,是什么官?”

    那监生嘴巴张开了又闭上了,高炽拖了一个长音腔道:“我怎么记得,《祖训录》里说,凡亲王有过重者,遣皇亲、或内官宣召,你是皇亲还是内官?”

    “郡王休要辱我!”这监生勃然大怒道:“学生是朝廷使者——”

    高煦呵呵笑道:“休怪休怪,既然不是内官,那就是官员,可是我怎么记得,国子监监生,只有学成毕业之后,才能授官呢?还是我们久居北平,离京师遥远,竟不知京师已经改了制度,监生在校也可授官了?”

    眼见这年轻的监生怒发冲冠,燕王急忙呵斥道:“孽畜,休得胡言!”

    燕王和长史将监生请到后殿去歇息了,徐王妃转过头来,见高煦还是那样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有心要斥责他两句,但是张开口来,却又是一串接连不断的咳嗽。

    张昭华急忙扶着她,给她捶背顺气,端详她面色,忧心道:“母亲面色不好,这咳疾太久了一些,等这些日子倒春寒过去了,天气暖和一些,不如我陪着母亲去外头走走,兴许能好得快些。”

    徐王妃欲言又止,叹了一口气。

    “高煦,”徐王妃道:“你一时痛快了,却要给府上惹下祸事来,那使者如何肯与你罢休,回去之后在皇上面前,定要参你不恭敬的罪过。”

    “便让他参去罢,”高煦倒不以为意:“凡风宪官,以王小过奏闻,离间亲亲者斩。这可是皇爷爷说的,他要是告我,我也有辞对他,明明是他先辱我,而且曲解皇爷爷本意,不信他还能颠倒乾坤去。”

第二十八章 用计() 
王宫圆殿中,燕王朱棣气呼呼地走进来,将鞭子掷在地上,胸膛起伏久久不能平息。

    “这孽障,就让他跪到承运殿前,”朱棣道:“不许医官给他看伤!”

    马和只踟蹰了一瞬,便低着头小跑出去了。

    “殿下,”燕山中护卫副千户朱能忍不住道:“二王子不过是说了几句实话,您何至于如此动怒,打便打了,还罚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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