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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三国真髓传-第33章

小说: 三国真髓传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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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后面有人高呼道:“且慢!”我勒住缰绳,拨转马头一看,原来是高顺骑着马从队尾赶了来。
高顺跑到我身边,急切道:“府尹大人,你这是干什么?带兵围城,这和谋反有什么区别?”最后一句话压低了声音,在我耳边耳语。“谋反”二字一入耳,我全身一激灵,登时脸上变了颜色——刚才自己一时义愤填膺,竟然把后果都抛诸脑后了。
我对高顺颓然苦笑道:“高顺将军,此时我方寸已乱。你有什么好主意么?”随即把魏延之所以被捉的原因跟他说了。
高顺不住捻须摇头,面色也变得沉重异常:“府尹大人啊,此时千万要沉住气,我看这事情可没这么简单。这抓丁杀人的事情,不会单单是郝萌魏续的事情,想必有主公的命令给他们撑腰呢。”
听高顺这么一说,我才幡然省悟过来,如今奉先公新败,正是要急需大量补充兵员,以利再战。以此次主公千里调兵让我出战陈留,而自己按兵不动来看,看来他损失之重已经超出了预先的估计,恐怕连那五千残兵都是虚张声势而已。如今他要处死魏延,屯守兵又一个都看不见……我已经想通了,由于“魏延违抗军令而将之处斩”的罪名恐怕不过是表面文章,实际上想必主公是为了要从我手里并吞这批屯守的士兵,才要下此狠手。最后联想起不让我军进城的奇怪行为,我苦笑起来,已经完全把握了其中用意——这分明是由于几次征战休养,如今主公衰弱不堪,而我却兵强马壮,已经有主弱仆强的姿态——主公是顾忌着我的兵力呢。
一想到“主公顾忌着我的兵力”,我心头不禁一痛:什么时候开始,原来情同父子、恩如师徒的二人之间,竟然产生了这么大的隔阂和间隙?主公,你若需要士兵,何必用这些手段,只要说一句话,真髓的兵还不都是您的么?
并不是这样的,我摇摇头,暗自咬牙切齿:这种拐弯抹角的阴毒手段我太熟悉了,这根本不是主公的风格,一定是陈宫想借机削弱我和高顺。
思潮翻来涌去,我轻轻叹了口气,心里已经有了计较,回头沉声道:“大家不要乱动乱吵!高顺将军,烦劳你在此安顿部队歇息;胡平、胡安,你们协助高顺将军;我、罗珊还有胡车儿三人进城见主公,一方面汇报战果,令一方面请求他饶恕魏延。”
高顺叹道:“府尹大人,我与你同去罢。自从丁刺史开始,我就一直跟随主公征战,如今效力了这么多年,想必他会给我点面子,留下魏延一条性命。”
我们一行四人来到城下。这次还未等叫门,门却自动开了。里面旋风般冲出一骑,到我身前四丈远停下。来人横眉怒目,手持马槊,正是魏续。还未等我说话,魏续挺槊戟指怒喝道:“真明达,你来得正好!如今你是堂堂府尹大人了,连你手下魏延那小混球都不把我们这些个老朋友放在眼里了是不?我奉主公之命让几个手下在城中紧急征兵,魏延竟敢把他们的脑袋砍下来挂在旗杆上!今日你要不还我个公道,我还有什么脸面去面对自己的部下?来来来,让我老魏看看你小子武功长进了多少?”我暗暗叹气,魏续也是个脾气火暴之人,此番魏延莽撞行事,可大大削了他的脸面。
我一咬牙,示意身后三将不要有任何举动,然后自己翻身下马,紧走了几步之后,长跪在魏续的马前。我抬起头看着他,抱拳行礼沉声道:“魏老哥,魏延这混小子不懂规矩,是应该好好教训教训他——真髓替他给你磕头赔礼了。”说着一个头磕下去——只要能保住魏延的性命,我个人的荣辱又算得了什么。
魏续赶紧丢了马槊,跳下马伸手搀我:“你、你这是干什么?”所谓男子膝下有黄金,双膝下跪是最屈辱的礼节。虽然他一时气愤得要和我动手,不过毕竟从前是好朋友。看到我竟然屈膝下跪,感受到我的诚意,他那股气也就消了一半。
“唉,如今成廉将军也去了……所以这一路上,我就想起了侯成将军过世的时候……”我被他强行扶起来,黯淡的腔调里带着泣声,“老哥你还记得咱们和侯成将军三个人一起喝酒的日子么?如果能让我回到那时候大家欢聚一堂的日子,就算是让我去用二十年的性命去换,我也认了。”这几句话虽然颇有些夸张,却是我内心的肺腑之言——想起主公对自己态度的转变、陈宫背后的冷箭、若是连魏续这样的好朋友也跟我反目为仇……那做人还有什么意思?
魏续极重感情,跟侯成关系又好,所以我这几句话一入耳,他眼圈就红了:“是啊,老侯也已经去了有快半年……”说着说着声音小了下去,显然沉寂在对往事的回忆之中。
我猛地挣脱了他的手臂,再次跪了下去,哀声急切道:“老哥,魏延不懂事,得罪了你。是我真髓没管教好,真髓给你赔礼。你想想,魏延原来可是侯成将军的人呐!老哥你把魏延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关也关了……他莽撞行事,这也算是给他莽撞行事的教训……你不看咱们哥俩的情份上,就算是看在侯成将军的份儿上,难道就不能饶过他这一遭吗?”说到这里,我不禁想起了侯成那悲惨的死状,嗓子里好象塞了团棉花,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我直挺挺地低着头跪着,忽然看见一滴水掉在魏续脚边的地面上,瞬间渗入了泥土中。
听得魏续沙哑道:“是啊,我怎么忘了他原来是老侯手下的人呢……明达兄弟,你起来罢,这事儿咱们揭过了……”说着一把将我从地上拽起来。
我顺势起身,赶紧趁热打铁,哀求道:“老哥,这次主公明天就要斩魏延了。你是主公的亲戚,只要替他说上句好话……魏延那条小命如今就在老哥的手心里攥着呢……”
魏续又在脸上抹了一把,红着眼圈沙哑道:“唉,那还用说?等到面见了主公,咱就为他说情去。”
听到他这句话,我心头一块大石终于落了地:高顺是主公的功臣宿将,又忠心耿耿,在主公心目中一向分量不轻;魏续是主公的亲戚,更是魏延莽撞行为的直接受害者。如今有他们两个一齐为魏延请命,这小子那颗项上人头就算是基本保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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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疯狂

初春的南风暴躁粗鲁地在街道上穿行,刮起地面上的黄土,扬到天空再撒下来。
天是黄的。
大概百姓们畏惧士兵四处抓丁,所以中牟街面上一个人都没有,家家紧闭了房门,整个小城死气沉沉。但我却能感受到,无数只担惊受怕、惊惶失措的眼睛从门缝里偷偷向外观瞧。
我的心里不禁升起奇异的悲凉感:刚迁民分地之后那生机勃勃的景象到哪里去了,这难道就是在自己精心治理下曾经焕然一新的小城么?回头看看身边的几个人,安罗珊正吃惊地环视四周,淡紫色瞳仁里仿佛点起了一把火,激烈地燃烧着;高顺脸上的皱纹更深了,他紧蹙着眉头,什么也没说,但显然也深深为这种状况感到痛心;胡车儿满不在乎地跟在我身边,对四周连看都不看——我暗自叹息,他是羌人,曾经作为张济的部将跟随董卓屡屡征战,洛阳、长安、三辅那种种惨状早司空见惯,已经麻木了;魏续在我前面策马而行,我看不到他的脸。
心情万分沉重地来到中牟官邸门前,我已经暗暗打定了主意:就算是要把自己手头全部的兵力都交给主公也无所谓,只要他能终止抓丁,恢复中牟往日的气象。
几个人下了马,走进府邸。刚步入院子,就听见里面乒乓乱响地摔东西,仿佛是主公正在大发雷霆地骂人,中间还夹杂着女人嘤嘤的哭泣。我们四个一同止步,把疑问的目光投在魏续的身上。
魏续好不尴尬地回应我的视线,搓着手苦笑道:“唉,这次被曹操打败以后,主公受了刺激,喜怒无常。每天从大早上就开始喝酒,一直喝到下午,然后就开始骂人,逮住一个骂一个……所以刚才我才不放你们进城。要是你们明天早上见他,主公还能清醒些……现在既然你们来了,就自求多福罢。”
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几曾何时,那么英武强干的主公变得精神如此脆弱了?
魏续沉郁道:“唉,明达,自从你小子离开了濮阳西进,陈宫大肆推荐提拔兖州的亲朋好友在主公身边任参军,几个家伙七拼八凑地号称什么狗屁‘兖州士’。这帮龟蛋实际上对行军打仗屁也不懂,把军务什么的搞得乱七八糟;只知道天天高坐清谈拍马屁,直把主公捧上了天,鼓吹成了不可一世、继往开来的无敌豪雄。主公原本就自恃甚高,被他们这一堆迷魂汤灌下去,渐渐疏远了我们这些老弟兄。我和张辽曾经劝他远离那些人,但主公根本听不进去。结果我们话说重了点,主公怒了——看在亲戚的份上,没把我怎么样;张辽可就惨大了,屁股被打开了花。”
他恶狠狠笑了几声:“陈宫这王八蛋也一样倒了霉。他是打算利用这些人进一步抓权,可没想到那几个同乡更狠,反过来摆了他一道——其中有个姓田的龟蛋,也不知道往主公耳朵里吹了什么风,没两天就把陈宫这小子就和我们来了个一勺烩,全部外放当了太守,还说什么‘没有紧急情况不得擅自离开岗位’。他奶奶的,表面上是提拔我们,实际是把我们哥儿几个调开。从此以后全州军政大权的处理,就全被那几个王八蛋给把住了。”听着老魏一口一个“王八”、“乌龟”地骂着,显然是厌恶他们到了极点。
“在臧洪军开入东郡的时候,陈宫就立即从济阴郡上书给主公,提醒他提防曹操。但那姓田的八成是怕陈宫因此重新得势,于是压住了那份文书不报。‘兖州士’里还有一个陈留人,叫做他奶奶什么邯郸通的恶贼,陈宫看在他叔父邯郸商在朝廷做官,所以提拔了他。结果这狗东西原本是曹操安插过来的奸细,他和那姓田的王八蛋对主公说什么‘曹操穷途末路不足为虑,应该先破臧洪’之类的鬼话,结果曹操趁主公跟臧洪打仗的时候倾巢来打我的东平……唉~~,当时要是你小子和陈宫能有一个人在主公身边给出出主意,也不会造成现在这个鬼样子啦!”魏续仰天长叹,说不出的无可奈何。
我茫然地听着,不禁苦笑起来,陈宫原先帮助曹操夺取了兖州,可在他帐下又得不到重用,于是投奔主公后拼命排斥他人,企图独揽大权。结果现在倒好:不但自己失败,还连累了主公。
“魏续,那几个兖州狗贼现在何处?”高顺须发皆张。我心中微微一动,众多大将之中,他是对主公最为忠心耿耿的了,如今听说了失败详细原委,愤怒失望到了极点,此刻竟是杀机大炽。
魏续狞笑道:“这两个狗东西还能有什么好下场?陈宫失败后回了濮阳,田王八蛋扣书信的事情就暴露了。主公心软,说现在正用人呢所以没宰他,在退出濮阳时还让那厮跟着咱一同撤退,结果半道上曹军设下埋伏,那小子被射成了刺猬……至于邯郸通那狗贼,他在撤退的半路上想逃去投奔曹操,被老子截住,一刀劈做了两半儿。后来我让士兵翻狗东西的家当,才发现这小子真他妈该死,原来主公撤退路线就是他事先泄露给曹操的,曹仁攻克兖州东三郡的谣言也是他散布的……只是不知道,现在宋宪他们究竟怎么样了……唉……”说到这里,他不胜唏嘘,甚是感伤。
高顺面露杀气,摇头森然道:“有一个还未死呢。”我听得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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