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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九尾龟-第1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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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起,所以不要受我的钱么?”沈二宝把金莲一顿道:“耐格人真正缠煞哉!倪要看耐勿起末,也勿要搳脱仔几几化化客人,独做耐一千仔哉嘛!”潘侯爷道:“既然不是嘛我不起,为什么不肯受我的钱?”沉二宝呆着个脸不肯说。潘侯爷再三追问,方才叹一口气道:“老实搭耐说仔罢,倪格做耐潘大人,勿是为啥铜钿,也勿是为啥势利。格辰光倪搭耐刚刚碰头,心浪向就有仔耐实梗一个人,一径丢耐勿脱。
  耐吃仔一台酒,一径勿来,倪心浪末牵记煞,面孔浪末说勿出。
  倪碰着格客人几几化化,一塌刮仔才勿来浪倪心浪。独独看见仔耐,像煞心浪有一种说勿出格念头,总归耐说一句闲话,跑一步路,你看仔总归呒啥勿对劲。格个里向,连搭仔倪自家也说勿出是啥格讲究。直到仔今年马路浪碰着仔耐,承耐格情看倪得起,搭倪也蛮要好,别人家看仔倪两家头总说呒啥希奇,洛里晓得倪心浪格事体。老实说,耐要倪那哼,只要耐说一声,倪总呒啥勿肯。故歇耐晓得倪欠仔亏空,搭倪还债,拨别人家看起来,好象倪搭耐要好才是假格,为仔自家欠仔别人家格债,呒说法洛,有心骗耐搭倪要好,叫耐搭倪还债。耐想拨俚笃一说,倪阿要难为情。就是耐自家心浪想起来,也要勿相信格呀!总当仔倪搭金姐两家头串通仔调耐格枪花,倪就生仔一百张嘴,也搭耐讲勿明白嘛。实梗洛倪情愿自家去想法子,勿要搭倪还啥格债,等别人家看看倪到底阿是格号只认得铜钿勿认得人格人。”
  这几句话儿,真个说得来恩上加恩,爱中添爱。潘侯爷听了,不由得满面添花的道:“你的话虽然不错,但是你现在欠着别人的债项,这是讲不来的。我不知道也还罢了,我既然知道了,这件事情那有不和你还的道理?若是你一定不肯受,那就倒反不是真心和我要好,好象是假意撇清的了。”沉二宝听了,低着头沉吟一会,叹一口气道:“说起来,倪做仔生意,客人拨倪洋钿,阿有啥勿要格道理?不过今朝拿仔耐格洋钿,拨别人家说起来,总归说倪有心做仔圈套,敲耐格竹杠。轧实倪搭耐两家头要好,是样式样对劲仔格要好,勿是为啥洋钿勿洋钿。故歇实梗一来,像煞仔倪想耐格洋钿洛,格外巴结。轧实倪也勿是格号勿要面孔格人,耐也勿是格号碰碰上当的曲辫子,俚笃洛里晓得?”
  潘侯爷听沉二宝说他不是轻易会上当的曲辫子,心上更觉合拍,便又对他说道:“你的话儿都是多虑,别人说你不是真心和我要好,只顾凭他们去说就是了。只要我自己心上明白,别人的讲论何必再去管他?如今你的真心我也知道的了,若要叫我看着你欠了一身的债,不来和你想个法儿,非但我心上过不去,你叫我的面子上也怎么的下得去?你们当倌人的人若真个一个钱不要,又何必要做什么生意?”沉二宝正色道:“潘大人,耐倒勿要实梗说。倪吃仔格碗把势饭,做客人也有几等几样做法格呀!老实搭耐说,格个客人要是搭倪勿对劲格,等俚去多用脱两个铜钿,心浪像煞开心点。碰着仔搭倪对劲格客人,像煞俚多用仔一个铜钿,倪心浪总归有点勿舒齐。勿是啥吃仔把势饭,就拿铜钿买得动格。买倪格身体倒呒啥希奇,要买倪格心倒勿容易嚏!耐总当仔倪做倌人格末,总归只认得铜钿,勿认得交情,格末耐真正看错仔人哉!”
  潘侯爷听了,连忙走过来对着沉二宝打了一拱道:“我的不是,说错了一句话儿,不要生气。”沉二宝忍着笑别转头去,道:“勿要嘘,算啥格样式呀!”潘侯爷又道:“你一定不肯受我的钱,我也没有别的法儿。我如今只有两条道路,凭你自家去拣。你若是不愿意我在你院中走动,你就不要受我的钱,我从今日起再也不来的了;你若是愿意我来走走的,你就老老实实的受了,不必和我客气。”沉二宝听了,呆了一回,方才说道:“格末真正也叫呒说法,耐说到仔实梗闲话,叫倪那哼再好勿受?”说着,便把那一张四千块钱的汇票接了过来,对着潘侯爷笑道:“谢谢耐!”潘侯爷也笑道:“今天这一张汇票,我不知费了许多的气力,说了无数的话,你方才肯赏我的光收了下来,我还要谢谢你呢!”沉二宝也微微一笑。
  看官,你道沉二宝的这一篇反扑文章,可做得利害不利害?凭你潘侯爷这样的精明漂亮,也不因不由的一头钻进了他的圈套,一时间那里看得出来?自此以后,不到三个月的工夫,沉二宝的亏空都已经还得清清楚楚,头上手上的首饰金珠翡翠办得件件俱全,身上的衣服更不必说。论起理来,这个沉二宝以前上了姘戏子的这般恶当,几乎落在帐房里头,跌到么二上去。幸亏想着了个潘侯爷,居然被他钩上了手,做了他一个大大的救星,一节不到,差不多用了八九千块钱在他身上。在下做书的和他想起来,该应改悔前非,死心塌地的守着潘侯爷才是。那里知道他饱暖思淫,清闲不惯,以前为着姘戏子碰了这样的一个大钉子,他却一些儿警忌的心都没有。到了如今,亏空刚刚还掉,手里头才多了几个钱,不由得又想起那旧日的营生来,偷偷的瞒着潘侯爷,自己一个人到戏园里头去看戏,刚刚又是孽缘天凑,碰着了这个谢月亭。
  沉二宝自从一见谢月亭之后,便眠思梦想的,害了个闻声对影的单相思。茶里也是谢月亭,饭里也是谢月亭,一天到晚只把个谢月亭的形容放在心上,车轮一般的旋转。就是见了潘侯爷,也有些失神落智的样儿。潘侯爷虽然有些觉得,只说他或者身体有什么不爽快,方才是这个样儿,便问他为什么这般模样,身体觉得怎么样。沈二宝随口支吾了几句,一心一意只想着个谢月亭一个人。想来想去,想不出个引他的法子,便硬着头皮,在戏园门口候着谢月亭出来,一把拉住了他,试他一试。虽然知道谢月亭的父亲管束得十分严紧,却只说不见得一天到晚看守住了这个儿子,不分好歹,且去碰个机会再说,或者竟会成就了好事也未可知。那里知道偏偏运气不好,遇见了谢云奎,受了他一场抢白。
  回到公阳里院中,长吁短叹的好似失了心的一般。听得大姐阿招叫他起来,他赌气不答应。阿招一连叫了几声,发起急来,潘侯爷早已走上扶梯。沉二宝起先在公阳里的时候,本来是楼下房间,如今做了潘侯爷以后,便搬到楼上去,三间楼面都是沉二宝一个人的。当下阿招见沉二宝睡着不肯起来,心上十分着急,只得高声说道:“潘大人要动气格呀!”这个时候潘侯爷已经走进房来,见了沉二宝睡在那里竟不起身,心上也觉得有些不快,便对阿招说道:“他起来不起来,凭他的便,你去叫做什么!”
  沈二宝听得潘侯爷发话,心上有些忐忑,便趁着阿招推他,一骨碌坐起身来,故意嗔道:“耐嘤嘤喤喤吵啥物事?潘大人来末,让俚来末哉嘛,俚咦勿是啥今朝头一转来格生客,要耐来浪发啥格极呀!”说着,便回过头来,对着潘侯爷说道:“耐听听看,俚笃赛过来浪当耐生客,阿要讨气!”潘侯爷见沉二宝睡着不理他,只说他有心怠慢,正要发作,听了沉二宝这几句话儿,不知怎样的方才心上的气不知走到那里去了,顿时盛气齐平,一言不发,欢欢喜喜和沉二宝谈了一回,方才就寝。
  这里潘侯爷和沉二宝的事情姑且按过,再讲起那位从天津回来乡试的章秋谷来。章秋谷自从在天津回来,回到新马路自己家中,见了太夫人和夫人并陈文仙等,自然大家甚是欢喜。
  这个时候已在七月十五之后,秋谷知道,要回到常熟本籍起了录遗文书,再到南京去录遗,是来不及的了。便去商约大臣陈荫孙陈宫保那里,求他起一套送考的咨文。这位陈宫保本来和章秋谷是同乡,又彼此都有了世谊,自然一口应允。隔了一天,果然就差一个差官送了一件咨文过来。秋谷接了这口咨文,免不得又自己去陈宫保那里道谢。陈宫保倒着实和秋谷谈了一回,见秋谷口如悬河的滔滔不绝,不由得心中暗暗称奇。秋谷谢过了陈宫保,正打算动身赴试,不想平空的有个岔子出来。
  正是:
  相如善病,茂陵秋雨之宵;樊素多情,绮阁春风之夜。
  不知后事如何,且待下文交待。
    
    
    
    
    

第一百六十九回 阻观光无端婴小极 喜同心着意护檀郎

    
  且说章秋谷在家里头住了几天,正要动身到南京去,不想平空的忽然害起病来。原来章秋谷素来怯热,到了夏间最爱吃那大莱馆里头的冰忌濂。只说这样东西十分爽口,到了嘴里头真个是凉沁心脾,寒凝齿颊,比那冰水浸的瓜果更觉得爽口些儿。在上海的时候差不多天天要吃的,吃得多了,未免寒气凝积在脏腑里面发泄不出来。到了秋天一定要啾啾唧唧的害些小病,秋谷也不去管他。此番由天津回来,在船上的时候天气正是十分炎歊,秋谷晚间睡觉,把那官舱里头的玻璃开得直直的,着实受了些海面上的风寒。到了上海,多吃了些冰忌濂。他夫人和陈文仙那里,檀郎久别,凤女多情,想来未免要接一接风。
  偏偏这一个立秋很早,到了七月二十的那一天,便下了一场大雨,金风萧瑟,枕簟生凉,把一天暑气都赶得干干净净。
  章秋谷却就在这几天之内生起病来。二十二的那天晚上,章秋谷把书籍行李都收拾得停停当当,预备着明晚下船。那里知道到了二十三早上,章秋谷刚刚起身,便觉得身上有些不自在,眼花头晕,立脚不定。章秋谷本来自己也懂些医道,他太夫人的医理也狠有些门路的,当下太夫人诊了秋谷的脉,知道是发寒热,便叫他在榻床上睡下,取了一条夹纱被,和他盖在身上。
  直到夜间两点多钟,头上的热方才退清楚了,微微的出了一身汗。章秋谷自觉身躯疲乏,吃了一碗稀饭,便也上床睡了。
  到了明天,章秋谷的寒热又来了,比上一回却觉得重了些儿。他太夫人等他退热之后便和他商议,叫他南京不必去罢,就错过于一场乡试,下科再去就是了,也算不得什么事情。依着章秋谷的性情,看着这个举人进士的功名本来原是可有可无的,所以在天津几千里路的赶回家来,一定要去乡试,原为着这位太夫人期望甚深,不容不去。如今听了太夫人这样的和他商议,自己也觉得有些支持不住,便对着太夫人道:“虽然错过一科没有什么,但是可以支持得来,还是去的为是。明天只要这个劳什子的寒热不来,立刻赶上船去,还赶得上学台的录遗,再迟就赶不上了。”
  太夫人笑道:“你就是明天好了,我也不放心叫你一个人上路。你不要把我也当作那班势利龌龊的人,把功名富贵看得十分郑重。在我心上看起来,看着这个举人进士倒也是狠平淡的。不过你们章氏世代簪缨,门承通德,不得不在这里头图个出身就是了。”秋谷听了也笑道:“既然母亲决意如此,儿子一定不去就是了。”太夫人又笑道:“若是我一定要逼着你扶病出门,不要说别的,只你这两位夫人只怕心上就要不快活了。”陈文仙在旁听了,微微含笑,也不作声。秋谷也笑道:“这个他们怎敢?”说着,太夫人见秋谷有些疲乏的样儿,便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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