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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神秘火焰-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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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他刚才疼得叫出了声,将不堪回首的往事带到眼前。要是能找个地方躺下——
    “你能站起来吗?恰莉?”
    她慢慢站起身,擦去残留的泪痕。黑暗中她的脸看上去像个苍白的小月亮。端详着
她的脸,一阵负疚感涌上安迪心头。她现在本该舒适地躺在一所贷款即将付清的房子里;
一只胳膊下压着一只玩具熊,准备第二大早上就要去上学,为上帝。为祖国。为二年级
而奋斗。然而现在她却是在凌晨一点十五分站在纽约州的一条大路上,正在逃亡途中,
心中满怀负罪感,只因为她从父母身上继承了一些东西——一些她自己无法拒绝的东西,
就像她无法拒绝那双坦诚的蓝眼睛,你怎么对一个六岁的小女孩解释呢?
    爸爸,妈妈那时需要二百美元,那些人告诉他们不会有什么事,可他们撒了谎——
这样说行吗?
    “我们得搭一辆车。”安迪说着把手搭在恰莉肩上,他不知道这是为了抚慰她还是
为了使自己不至摔倒,“找一家酒店或者汽车旅馆先睡一觉,然后再想想下一步怎么办。
你觉得可以吗?”
    恰莉没精打采地点点头。
    “那就这样吧。”他说着开始伸手拦车,汽车飞驰而过,对他们毫不理会,不到两
英里以外的地方,那辆绿色轿车已经再次上路。安迪对此毫无所知,他倍受折磨的思绪
已飘向他和维奇在联合大楼那晚的约会,她那时在学校往宿,安迪把她送回宿舍,在大
门外的楼梯上再次吻了她的双唇;而她,仍是个处女的她,迟疑地用双臂搂着他的脖子。
他们还年轻,上帝,他们那时还年轻汽车呼啸而过,恰莉的头发在汽车过后掀起的气流
中上下飘飞。
    在十二年后,安迪又记起了那晚发生的其它事情。

10
    送维奇回到宿舍后,安迪穿过校园向高速公路走去,想搭车进城。五月的微风轻柔
地抚摩着他的脸庞,但在马路两旁的榆树丛中,他可以听到同样的和风变得强劲有力,
穿过树冠,像一条看不见的河流在他头上奔流,而他所感觉到的只是其中最微小。
    最遥远的涟漪。
    路过贾森·吉尔内大厅时,安迪在这黑黝黝的庞大建筑前停下了脚步,大厅四周,
长出新叶的树丛在那条无形的风之河中翩翩起舞,一股寒意顺着他的后背爬下,停留在
腹部,使他感到一阵冰冷,在温暖的夜风中他居然打了个寒颤,一个大银市似的月亮在
流云中行进——如盛妆的龙骨艇御风而行,奔驰在那黑暗的风之河上,大楼的窗户反射
出点点月光,看上去就像空洞,不快的眼睛。
    这儿出事了,安迪想,没人告诉我门,也不希望我们知道。
    是什么事呢?
    在脑海里,他又看见了那只血淋淋的垂死的手——只不过这次他看见它打在那张图
上,留下一块逗号形的血污……然后那张图喇地一声卷了起来。
    他朝大楼走去,你疯了,他们不会让你晚上十点之后进入讲演厅的,再说——
    再说我很害怕。
    是的。正是因为这个,大多令人不安的模糊记忆,相信它们仅仅是幻觉有点太简单,
而维奇正在说服自己这样想。一个被试者挖出了自己的眼睛;另一个人在尖叫,说她宁
愿去死,即使死意味着进地狱永世经受烈火的考验也比现在这样强,还有一个人心脏病
发作,之后被匆匆抬出屋外,动作之熟练程度令人不寒而栗。因为……安迪老兄,面对
现实吧……一令你害怕的并不是想到心灵感应,而是想到这些事情有可能真的发生过。
    鞋跟喀喀作响。安迪走到大问前,试了试门。锁上了。透过门缝,他能看见空荡荡
的走廊,安迪敲敲门。当一个人把头伸出窗户时,他几乎要撒腿跑悼一一因为从窗户中
探出的可能是拉尔夫·巴克斯待的那张脸:或是一个留着齐肩金发的高个儿男人的。
    下巴上带着一道伤疤。
    不过并不是他们;来到大门后打开锁,探出一张满腹牢骚的脸的是一个普通的学校
保安,他大约六十二岁,脸颊。额头布满皱纹,一双警惕的蓝眼睛由于饮酒过多充满黏
液。一个很大的闹钟挂在他腰间。
    “大楼关门了!”他说。
    “我知道。”安迪说.“可今天早晨我在70房间参加一个试验,我……”
    “那没办法!周末大楼晚上九点关门!明天再来!”
    “——我想我把表忘在里边了”安迪说。他其实并没有表。
    “喂,怎么样?就去看一眼。”
    “我不能这样做。”守夜人说,可奇怪的是他听上去忽然不那么坚定了。
    安迪对此并没多想,他轻声说:“你当然可以,我看一眼就走,不会碍你事的。你
都不会记得我来过,是不是?”
    安迪脑子里忽然产生一种古怪的感觉,就好像他”推”了一下这个上了年纪的守夜
人似的,只不过不是用手而是用脑,而那守夜人也确实向后踉跄了两三步,让开了大门。
    安迪走进大厅,有些心神不定。他的头部突然产生一阵尖锐的疼痛。不过这很快就
减弱成阵阵轻微的抽痛。安迪后来知道这痛感会在半小时之后消失。
    “喂,你没事吧?”他问那个守夜人。
    “嗯?当然,我没事。”守卫不再怀疑,他朝安迪友好地笑了,“既然你愿意,上
楼去找你的表吧,别着急。我也许都不会记得你来过。”
    说完他走开了。
    安迪难以相信地目送着他,然后茫然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似乎想缓解里面轻微的
疼痛。上帝,他对那老家伙做了什么?千真万确一定做了什么。
    他转身朝楼梯走去,开始上楼。楼上的大厅狭窄阴暗;一阵对这幽闭的恐怖袭来,
使他呼吸急促,像被戴上了颈圈。上面,大楼的顶端伸入那条风之河,气流滑过屋檐,
尖刺地嘶叫着。70房间有上下两层双扇门,上边的两扇装着正方形的毛玻璃。安迪站在
门外,侧耳倾听风吹过檐槽和水落管,将积年的落叶弄得沙沙作响。他的心在胸腔里膨
膨直跳。
    这时他差点走开——忽然间他觉得不如不去知道,不如将这一切都忘记。接着,他
伸手抓住一个门把手。对自己说没什么可担心的,因为这该死的房间会是锁着的。那样
更好。
    可惜并不是这样。把手转动了——门开了。
    房间中空无一人,月光透过窗外老榆树摇曳的树枝射进室内,忽明忽暗。但他还能
看清那些床已经不见了。黑板已被擦净。冲洗过。那张图像窗帘似地卷着;只有拉线在
空中摇摆。安迪朝它走去,停顿片刻后,他伸出有些颤抖的手将它拉了下来。
    大脑结构图一人脑被端上来,像屠夫的示意图似地标满记号。看着它,安迪又产生
了那种服药后的感觉。并不适意;简直让人恶心。安迪禁不住呻吟一声,如蛛网银丝般
微弱。
    血污仍在那里,在跳跃的月光中呈逗号形的黑色。周未试验前印在图上的迸肌体现
在变成了迸体,其中一部分字迹被血污挡住了。
    这么一件小事。
    这么一件大事。
    安迪站在黑暗中凝视着血迹,浑身颤栗起来。有多少是真的呢?一些?大部分?全
部?还是根本没有?
    身后传来一声响动,也许是他认为自己听到了:悄悄的脚步声。
    他的双手慌乱地舞动,其中一只带着同样可怕的响声打在图上。它涮地一声卷了起
来,在一片漆黑的室内显得格外刺耳。
    远处一扇月光照耀着的窗户上突然传来敲击声。是树枝,还是粘带眼球组织和体液
的死人手指?让我进去我把眼睛忘在里边了噢让我进去——
    在慢镜头般的梦幻中,他感到头晕目眩;一定是那个男孩,穿着白袍的精灵,眼眶
只剩下两个滴血的黑洞。安迪的心快要跳出来了。
    没有人在那儿。
    没有东西在那儿。
    但他的神经己不能忍受。当那树枝又开始无情地敲击时,他跑了,没顾得上去关门。
他飞奔过狭窄的走廊,突然间,他真的听到身后传来追赶的脚步声(是他自己脚步的回
声)。他一步两级冲下楼梯来到大厅里,上气不接下气,太阳穴怦怦直跳,空气像割下
来的干草刺痛着他的喉咙。
    保安并不在附近。安迪离开大楼,关上身后那扇沉重的玻璃大门,像个逃亡者似地
蹑手蹑脚走下台阶来到小广场。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后来真的成了一名逃亡者。
    五天之后,安迪把非常不情愿的维奇·汤林逊拽到了贾森·吉尔内大厅。维奇已经
决定永不再想起这次试验。她已从心理系取走二百美元支票存到了银行,并且准备忘记
这钱的由来。
    他极力劝说她同意一道来,雄辩的口才令他自己亦感吃惊。
    他们在二点五十课问休息时出发了。暖洋洋的五月微风送来哈里森教堂的阵阵钟声。
“光天化日之下我们不会出什么事的。”安迪说道。即使在心里他也不愿弄清自己到底
在害怕什么。“周围有这么多人,不会有事的。”
    “我只是不想去,安迪。”她这样说着。可她最终还是去了。
    二,三个学生胳膊下夹着书本正从讲演厅里出来。阳光给窗户涂上一层金色,比安
迪记忆中银色月光下的玻璃单调得多。·安迪和维奇走进教室时,其他几个学生也陆陆
续续走了进来,准备三点钟上生物课。其中7个开始低声而热切地对另两个学生说起本周
未将举行一次要求“取消后备军官训练队”的示威游行。没人注意到安迪和维奇。
    “来吧。”安迪说,声音粗重耐紧张、“看看你怎么想——”
    他拉下线打开示意图。展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张裸体男人的器官示意图.他的肌肉
看上去像一团团红色的线团。不知哪个聪明人给他标了个名字:坏脾气的奥斯卡。
    “天啊!”安迪叫道。
    维奇抓住他的胳膊,她的手又湿又热,手心里全是紧张的汗水。
    “安迪。”她说,“我们走吧。求求你。别让人认出我们。”
    是的,他是要走。不知为什么,示意图被人换掉这件事比其它任何情况都更令他恐
惧。他猛地拽下拉线然后松开手,示意图卷了起来,还是那唰的一声。
    不同的示意图。同样的声音。十二年后,如果头痛允许的话,他仍能听到那涮的一
声。那天之后,他再也没有走进过贾森.吉尔内大厅的70房间,但那涮的一声却长伴耳
边。
    他经常在睡梦中听到那声音……看见那质询。挣扎。鲜血淋漓的手。
    绿色轿车沿着机场小道朝北大道的人口处轻快地开去。诺威尔·,巴茨坐在驾驶座
上,双手紧握方向盘,像两根指在十点和二点的时针。调频收音机飘来低沉。轻柔的古
典音乐。现在他留着向后梳去的短发,但下巴上那小小的半圆形伤疤并没有改变——
    那是他小时候在一个可乐瓶子的缺口上磕破后留下的。如果维奇还活着、她会认出
他。
    “这一带有我们的一个人。”穿波特尼500西装的人说道。他叫约翰·梅奥。“他是
个特约记者。为我们也为国防情报局工作。”
    “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婊子。”第三个人说。三个人爆发出一阵尖利的大笑,笑声中
流露出他们内心的紧张。他们知道猎物已经不远了;几乎已经可以嗅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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