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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凤凰劫-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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憎恶,愤恨,绝望。

锦段吓了一跳,忙跳下椅子,跪在地上,直呼:“娘娘息怒,奴婢该死!”

暖阁外的染霜跑过来,扶着木皇后,低声抚慰:“娘娘,娘娘平静下来吧,锦段姑娘还什么都不懂呢。”

木皇后突然泪如雨下,“是,他们都不懂……他们都不懂他们能活下来是多么的艰难,他们都不懂他们的活是拿臣浅的死换来的!保全了他们,谁来还我……谁来还我……”木皇后失控了,可染霜还清醒着,余下的话,被染霜捂进了嘴里。

锦段惊恐地望着木皇后狂乱的神情,和她凤目里不断涌出的绝望的泪水。他人有心,予忖度之。而锦段却忖度出了这样一句石破天惊的话——程臣浅……是谁?!

木皇后无声地哭着,挣扎着想要挣脱染霜的手,染霜大急,在她耳边低喝一声:“娘娘,锦段姑娘还在呢!”

木皇后被她一喝,似是反应了过来,低下头看着锦段,她咬着牙,抹了抹脸上的泪水,推开染霜,伸手将锦段拉了起来,“你……我今生总归是对不起夷光,也对不起你。你……你是我唯一的希望了。锦段,你要帮我。”

锦段紧抿着嘴,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望着面前好似精神失常了的妇人,慢慢地摇头。如动物遇到危险时会下意识地趋避的本能一般,她不停地摇着头。木皇后死死地抓着她的手,冰冷的感觉浸入骨髓、肺腑与四肢,她的牙齿开始打颤,“我……为什么要帮你?”

木皇后看着她,道:“因为你是锦段。”

“就因为我是锦段……”她咬了咬下唇,“皇后娘娘与崔氏夫人情如姐妹……娘娘,我不是锦段,她该告诉过您的。我不是,我不是!否则您这些年也不会对我如此冷漠,不是吗?”

“你是。”木皇后肯定地道。

“我不是!我是涿州芫荽村里的李夜如,我不过是被找来的替身,那个真正的锦段在哪里我也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您不要找我,我只想平平安安地活着。”

“就是因为你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我才要告诉你。”

“告诉我什么?”

“告诉你,我也有一个女儿,她与你一般大,她丢了许多年,我每一天都在想念着她。如今她终于回到了我的身边,可是却有人要杀她。我……我是她的母亲,我要保护她。”

锦段猛然挣开她的手,后退两步,颤抖着问:“你的女儿……她是谁?”

木皇后却答非所问,仍旧喃喃地自说自话:“锦段,我本以为,冷淡无情便是对你最好的保护,可是……可是他们仍旧不愿意放过我们……”

锦段大声地打断她,又问了一句:“你的女儿,她是谁?”

木皇后安静地望着她,目光悲凉如水。

“程洛水,我的可怜的小女儿,她叫程洛水。因为出生在洛阳,便随了她哥哥,叫洛水……她离开我的那一年才两岁,她那样小,便没有了爹娘。”

“她……她如今人在哪里?”

木皇后面容凄静,眼眸之中带着岁月沧桑的痕迹,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如风吹浪卷般波折起伏。她的嘴角动了动,似乎有什么就要脱口而出。锦段却突然出声打断了她,“你不要说了!”她慢慢地后退,如看洪水猛兽一般地望着她,“你不要说了,我不想知道了……”

程洛山,程洛水,原来从一开始,她便已入了局。

木皇后心中的凄凉蔓延开来,往事如粼光碎影般一点点袭来,她望着锦段,轻轻地笑着,嘴角有着极好看的纹路,分明是一张笑起来极美的脸。她道:“我的儿子洛山走了,往后生死难辨,我一个人在皇宫里已无太多牵挂了……”

锦段看着她,道:“你还有四皇子殿下呢!”

“成德?”木皇后扯起嘴角冷笑,“他只是天朝的四皇子罢了。”

锦段想起那一年椒房殿的假山下,年幼的孩子红着眼眶唤程洛山的那一声“哥哥”,再想起木皇后的冷漠,只觉得一股怒气直冲胸臆,脱口而出:“程洛山与程洛水是你的孩子,可四殿下他也是你的亲生儿子!”

“亲生儿子?那你可知道我是怎样才有的他?你可知道我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之下生下的他?你可知道生下他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她每逼问一句,眉峰便紧上一分,眼睛里面耻辱的情绪越聚越多,“你可知道,他在我肚子里的时候,我每天都狠狠地捶他,可他还是吸着我的血肉活了下来!”她突然伸手指向宣光殿的方向,“他就像他的父亲一样,有着一样的脸,流着相同的血,如附骨之蛆一般钻进我的骨髓肺腑里面,让我痛苦一生一世。我只要看到他,就会想起这十几年活得是多么的生不如死!”

锦段不可思议地望着她,这是一个母亲在说自己的亲生儿子……她怎么能这样说她的亲生儿子?她失声道:“他是你的亲生儿子,你十月怀胎生下的!你怎么能这样说他?你可是他的亲娘!”

她与夜茗,自幼失去父母。还在芫荽村时,两姐妹相依为命,夜茗每每到了夜里总是哭着找母亲。这样的木皇后根本不了解一个孩子对母亲的敬爱与依赖之情,这是天底下最最珍贵的情感,是任何东西都替代不了的。

有这样的一个母亲,是成德的不幸。

木皇后的眼泪扑簌簌地流了下来,她紧紧地抓住胸口的衣襟,弯下了腰身,似是痛极,悲极,凄极,哀极,已到了再也无法承受的地步。

“是啊,他是我的亲生儿子啊……可是我能怎么办?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办才好?他的兄姐都活在恐惧与无助之中,这么多年,我抛弃了他们,醮夫再嫁!我要怎样才能做到无视另外两个孩子的悲伤,只专心宠爱他一个?若是你,你可做得到?”

锦段沉默,她不知道,她不知道若她是木皇后,是否也会这样对待自己的孩子。此刻她做不到推己及人,思之量之。她不知道当初在这座皇宫里面,在木皇后的身上究竟发生过怎样惨烈的故事;她不知道身为两个孩子的母亲的木皇后是怎样入宫做皇后的;她不知道已经是十多年的夫妻,木皇后为什么仍旧如此恨皇帝;她更不知道成郢的生母,废后阳氏是如何被废的。他们之间究竟有什么样的仇恨……她什么都不知道。

染霜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悄地退了出去。锦段看着伏在榻上失声痛哭的木皇后,一步步地后退,慢慢退出了暖阁。不曾想却在转身时,看到了一个身着褚红色锦服,眉目沉寂的少年。

——年方十二岁的四皇子成德。

整个椒房殿里空荡荡的,除了成德之外,不见一个人影,想来是都被染霜屏退了,所以成德静悄悄地在那里站了多久,没有人知道。

木皇后压抑的哭声断断续续地传来,锦段沉默地屈膝行礼,少年不失礼仪地对她微笑,轻声道:“有劳锦段姐姐了。今日的事情,出了这椒房殿,还请锦段姐姐忘了吧。”

锦段看着他稍显苍白的唇角勉强勾起些微弧度,和他微微泛红眼眶强自压抑着情绪的懂事模样,沉默地点头。要多懂事,才能在听到自己的亲生母亲说出那样的话后,还能做得到如此的镇定?要多懂事,才能说得出这样平静的话语?离开椒房殿时,她抬头环视了一圈虽摆满了奇珍异品,却显得了无生气的宫殿,心头不禁叹息。

在目睹了木皇后的悲怆与绝望之后,回头再看这座华丽的宫殿,锦段却觉得,于木皇后而言,这里,何尝不像是地狱?

程洛山……又要如何面对这样的一个母亲?

想到一入西北便再无消息的程洛山,她的心再次沉了下去。如林安澜或木皇后所言,程洛山此去确是凶多吉少。木皇后这样失常的表现,难道真的是皇帝再也容不下他们**了?

程洛山,他要怎么办才好?

她呆呆地想着,失神地走出椒房殿。身后的成德目送她离开,拂了拂衣袖,敛下眉目,抬脚走进了暖阁。

看着木皇后伏在榻上的单薄身姿,他忍了又忍,将已经涌到了眼眶的泪水生生地憋了回去,只是紧紧地交握着双手,轻轻叫了一声:“母后。”

木皇后身子微微一震,稍顿,才抹了抹脸,慢慢地坐起了身子,睁开红肿的眼睛,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冷淡地“嗯”了一声。

成德咬了咬唇,接着道:“方才母后与锦段姐姐说的话,儿臣都听到了。”

木皇后陡然抬起眼睫,一扫方才的失控与悲凄,目光凛冽地看向小儿子,冷冷地道:“你想说什么?”

成德上前一步,看着她,一字一句地问:“母后……难道真的这样恨儿臣吗?”

木皇后看着他那悲伤郑重的样子,动了动嘴角,似笑犹哭,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斜斜地歪在软枕上,也不知是说给成德,还是说给她自己:“恨你?你是我身上掉下的肉……恨你……又何尝不是在恨我自己……”

成德再上前一步,又问:“母后这样恨,究竟是为了什么?从父皇到儿臣……儿臣从未曾做错过什么,却未曾见过母后对儿臣露出过一丝温柔的笑意。儿臣既是母后身上掉下的肉,难道母后就真的一丁点儿都不心疼?”

木皇后如发泄一般哭了许久,已是疲累至极,此刻被一向温顺且惧怕她的儿子这样逼问,却再也生不出怒意,只是闭着眼睛,紧皱着眉峰,道:“若我只心疼了你一个,又如何对得起你的兄姐?你身上流着他的血,他是我这一生最恨的那个人!我做不到若无其事地抱着你亲近。”

成德将嘴唇抿成细细的一条线。他小心地问:“这样说来,母后还是心疼我的,只是因为你心中难过,所以才刻意疏远我。对不对?”

木皇后将软软的手臂搭在眼睛上,颤着声音道:“你走吧。我很累,现在不要与我说这些。我不想……我……”她极是痛苦地喘息了一下,“你走吧,你走。好好去做你的四皇子,做他的乖儿子去吧!”

成德看着她因为难过而抖得不成样子的身子,忽然泪如雨下。他双膝一软,重重地跪在了地上,叫了一声:“母后!”

木皇后拿下手臂,静静地看着他哭泣,一动不动。

成德膝行几步,跪在了榻下,抱住她的双腿,哭道:“我知道母后是为了哥哥难过,可是母后,我也是你的儿子,我也是你的儿子呀!这十多年来,母后既惩罚了自己,也惩罚了儿子,你知道儿子有多难过吗……”

木皇后怔怔地看着头顶的和玺彩绘梁枋,丝毫不为所动。成德俯首在她膝上,似无助的幼童一般,将满腹的委屈尽数哭了出来,直到声嘶力竭。

也不知哭了多久,成德抹了抹满脸的泪水,抬头认真地看着木皇后,道:“母后既不愿意与儿臣说当年发生的事情,那儿臣便不问。儿臣只想问母后一句,让母后如此深恨的人究竟是谁?”

木皇后动了动嘴角,冷冷地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成德抬起眉峰,目光清澈而坚定地道:“母后心中难过,想要保护兄姐,儿臣明白。不管母后想要什么,儿臣都会帮母后去争,去夺。儿臣已经长大了,从今以后,便由儿臣来保护母后……”

木皇后不等他说完,便冷笑道:“帮我?你能帮我什么?”

成德道:“母后想要什么,儿臣便给母后什么。儿臣帮母后争脸!”

“争脸?”木皇后扯着唇角,复又笑道:“我的儿,我若想要你去争太子之位,你能吗?你能给我争来吗?”

“若母后想要儿臣做太子,那儿臣便去同皇兄争!”成德的话说得斩钉截铁,稚气未脱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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