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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秀丽江山(全书四卷)-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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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他轻笑两声,十分肯定的告诉我,“若子陵肯出手,信都之危当可迎刃而解。”
“当真?”我又惊又喜,那个庄遵竟能得程驭如此高的推崇和评价。
“你去试试不就可以知道真假了么?”
程驭这么一说,我真恨不能背上长对翅膀飞过去,连忙嘱咐尉迟峻推我到庄遵的房门口。隔着那扇薄薄的门板,我却没来由的感到一阵紧张。
“庄公子!”象征性的敲了两下门,尉迟峻将我推到房内。
庄遵正伏案支颐,不知在冥想些什么,见我进来,抬头间眸光中闪现一片惊喜。他从席上长身而起,连鞋都顾不上穿,光着脚向我直奔而来。
甫到跟前,便屈膝蹲下,目露惊艳之色:“有意思的东西……”他手抚轮椅,那种专注的眼神让人怦然心动。
我尴尬的笑了笑,看来这位庄遵还真是个痴人,居然会对我的轮椅那么感兴趣,难道他的癖好是做木匠?
“做工看着挺简单,难得的是这想法,刘夫人如何想出来的?”
“呃……其实也没什么,人力推之,我不过是仿輓车与鹿车罢了!”輓车也就是辇车,是一种人力牵拉的双轮车;鹿车则是人推的独轮车,因容量窄小,只能装载一头鹿而得名。
“哦?”庄遵似乎有点不大相信。
我暗自蹙眉,总不能实话实说,说这是仿造两千年前后的东西搞出来的仿冒品吧。
接下来的时间,庄遵把注意力放在了我身下的轮椅上,他一直绕着我左右前后不停打转,这种感觉真让人觉得怪异,没奈何我只得让尉迟峻把我抱到榻上靠着,把轮椅让给好奇宝宝专心研究。
庄遵的书案上堆放得乱七八糟,竹简、木牍、缣帛,笔、刀、砚、墨……什么都有。我伸长着脖子瞅了两眼,发现除了《诗经》、《尚书》等我日常熟见的文章外,最上面一卷打开了一半的竹简上,显眼处用刀刻着一个大大的篆字。我原无心细看,可晃眼掠过,那个字已深深的刻入眼帘——计。
计!计谋的计!计策的计!计算的计!
我心有所动,轻轻抽出那卷颜色早已发黄、甚至偏红的竹简。竹简完全打开,右侧第一支尺简上刻的字终于完全显现出来。“计”字上面尚有四个大字,我就算再白痴不懂篆体,这四个字连蒙带猜的也早看得明明白白——孙子兵法。
这是《孙子兵法》之《计》。
《孙子兵法》我听过,知道这本书大有来头,连我们的伟大领袖毛泽东都对该书青睐有加。古往今来,只要是关系到行军打仗的,无不把这本书当成必备宝典。但是,对它,我仅能称之为如雷贯耳,却从不知道这里面到底讲了些什么实质性的东西。
手里捧着那卷《计》,瞪大眼睛,从头读到尾,不知所云,连基本的字,我也只认得一个开头:“孙子曰……”再往下,就只能是它认得我,我不认得它。
“始计第一。孙子曰: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冷不防手中书卷被骤然抽走,隔着一张书案,庄遵眉飞色舞般的倒背如流,“故经之以五事,校之以计,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曰法。道者,令民于上同意,可与之死,可与之生,而不危也;天者,阴阳、寒暑、时制也;地者,远近、险易、广狭、死生也;将者,智、信、仁、勇、严也;法者,曲制、官道、主用也。凡此五者,将莫不闻,知之者胜,不知之者不胜。故校之以计,而索其情,曰:主孰有道?将孰有能?天地孰得?法令孰行?兵众孰强?士卒孰练?赏罚孰明?吾以此知胜负矣。将听吾计,用之必胜,留之;将不听吾计,用之必败,去之。计利以听,乃为之势,以佐其外。势者,因利而制权也。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怒而挠之,卑而骄之,佚而劳之,亲而离之,攻其无备,出其不意。此兵家之胜,不可先传也。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多算胜少算,而况于无算乎!吾以此观之,胜负见矣。”
实在不得不佩服他的好记性以及好口才,虽然我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是出于礼貌以及藏拙的心态,我仍是很卖力的为他鼓掌。才要喝彩,却不料被尉迟峻抢先一步:“庄公子真乃神人也,字字精辟。”
庄遵笑了笑,我横了尉迟峻一眼,有气无力的哼哼:“这是孙武写的,孙武是……”一时记不起孙武是哪个朝代的人,只得临时改口,打混道,“孙子!所以此书乃称《孙子兵法》,是部兵书。”
“夫人果然见识非凡!”庄遵赞道,“早先听闻夫人巾帼不让须眉,我原有些不信,如今看来,传闻非虚。”
尉迟峻喜道:“原来姑娘也看过这书,那可真是太好了!姑娘可否给小人详细讲解一下其中要义?刚才听庄公子背诵了遍,虽不明详意,却已深感震动。若得要义,必能增长学识,受益匪浅。”言辞恳切的说了这一番话后,他竟朝着我跪了下来。
我不禁大为窘迫,让我讲解《孙子兵法》?不如让我拿块豆腐撞头来得更直接!偏偏尉迟峻不依不饶的冲我磕头,真心诚意的欲拜师求教。
看来这个时代有文化的人真的不多,能识文断字,真正能接触到文字类古籍的人更是少之又少。也许在他们眼中,通晓《孙子兵法》的人是非常了不起的……我眼珠一转,抬头触到庄遵似笑非笑的表情,顿时灵机一动,笑道:“我一个妇道人家能懂得多少道理,又能教你多少道理?子山你放着眼前真正的大家不拜,却来拜我,岂非舍本逐末?”
尉迟峻“啊”了声,幡然醒悟,膝行至庄遵处,叩首:“求公子教导。”
庄遵没拒绝,也可没说答应,目光打我身上转了一圈,笑道:“夫人还真会推脱责任。”
“岂敢。”我嫣然一笑,于榻上敛衽肃容,恭恭敬敬的对他一拜,“阴姬也正要求教公子,望公子念在与我夫君曾同窗相交一场的份上……”
“夫人过谦了。”我万万没想到,庄遵坦然受了尉迟峻的拜礼,却死活不肯受我的礼,居然对我还了一拜。
我才升起的一颗饱含希望之心,瞬间崩塌。这之后庄遵又将话题绕回到了轮椅上,尉迟峻为了巴结这位学识渊博的“老师”,恨不能当场把我的轮椅拆成一片片,再拼装组合给他看。
“姑娘,庄公子真是位人才。”回去的路上,尉迟峻把这句话嚼了不下十次。
我意兴阑珊,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只想蒙上被子倒头就睡。尉迟峻却没有要马上离开的意思,我掀起眼皮乜了他一眼,轻轻“嗯?”了声。
“姑娘。庄公子给了小人这个,小人愚笨,吃不准他是何用意。”他递过来一片竹牍,上面用墨工工整整的写了个隶书的“弇”字。
我愣了片刻,突然“哎呀”一声,叫道:“子山!你赶紧替我查一个人!”
“诺。小人马上去办,不知此人是……”
“耿伯昭!上谷郡太守耿况长子——耿弇!”我双掌略一撑案,内心抑制不住有些激动,“他原在蓟县投奔刘秀,后兵乱失散,生死不知。耿弇此人身手委实了得,我不信他会遭遇不测……庄子陵既然提到‘弇’字,必是对他有所暗示。子山,你速去替我查明耿弇现落何处,又在干些什么?”
 
  损己
尉迟峻的办事效率让我再一次见识到了阴识安插在河北的影士力量。
耿弇果然没有死,蓟县突围之时,他与我们一行分散走失,之后便北走上谷,劝说父亲同约渔阳,起兵攻击王郎。恰时王郎亦遣兵进逼上谷,胁迫耿况投降,兵临城下之时,多数人呢赞同投降王郎,唯有功曹寇恂力排众议,反对投降。
好在耿况对于这个寇恂倒是颇为信任,言听计从,于是寇恂动身往渔阳联络渔阳郡太守彭宠。
彭宠其实也收到了王郎勒令投降的文书,与上谷的情形极为相似,多数人赞同归降,唯有安乐县令吴汉向彭宠陈说利害,再加上寇恂的及时赶到,两边一说合,彭宠终于决定联合两郡兵力,讨伐王郎。
上谷、渔阳二郡素为天下精兵所出之地,尤其是这两郡的骑兵号称突骑军,破阵溃围,天下无敌。彭宠遂发突骑军两千,步兵一千,由手下吴汉、盖延、王梁率领出征南下。
渔阳兵南攻蓟县,首战告捷,斩杀王郎大将赵闳。与此同时,寇恂返回上谷,与上谷上史景丹、耿弇一同挥兵南下,与渔阳军队会合后,一路夺关斩将,攻占了涿郡、中山、巨鹿、清河、河间等郡国的二十二县,杀王郎大将、九卿、校尉以下官员四百余人,斩首三万余众,威震河北。
“这个耿弇……想不到竟有如此作为!”看完整摞厚重的书卷,我欷殻Р灰眩笔惫m孤身来投,不过是个年方及冠的毛头小子,几乎没多少人把他放在眼里。没想到,就是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子,居然能把河北搅得天翻地覆。
“上谷、渔阳二郡兵力转眼便会与大司马的军队会合!”
我的手指在案面上吋吋敲击,沉吟片刻后毅然下了决定:“子山,通知河北、河内所有影士,务必配合上谷、渔阳,乃至陛下从河南遣派的军队,援助信都,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那些汉军家眷从马宠手中解救出来!”
“姑娘!”尉迟峻大惊失色。
我摇着食指斩钉截铁的说:“我要活的,不要死人!”
“姑娘,如此一来,即使影士能侥幸存下性命,可因此曝露身份,也再无影士存在的意义了。主公在河北花了三年才培植出的这点人脉,或许会因此完全葬送……”
“这是我的决定,你遵照执行便是!你只需负责把人平安救出即可,余下的……后果,自有我全权负责!”
话说这种份上,尉迟峻也不好再与我争辩什么,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惋惜失望的低下头去:“小人……遵命。”
等他出去,我全身脱力般的仰天躺倒在席上。
豁出去了!
把好不容易握到手中的这点家当,全部押上!
刘秀,你可知我为你所做的一切?
不,你不会知道!我也……永远不可能让你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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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秀与谢躬的数万人会合后,旋即引兵东围巨鹿。因信都人质受胁,加上巨鹿顽强防守,十余万汉军连续攻城,相持不下。
彼时,耿弇带领上谷、渔阳两郡的数万兵力南下会合,汉军实力大涨,集结各方势力围救信都。为了解救城中人质,我孤注一掷,将阴家在河北的全部影士人脉全部调到了明处,想尽一切办法从信都牢狱中将汉军家眷解救出来,随后又秘密护送出城。
马宠失去人质的要挟,在任光以及耿弇所率两郡兵力的反攻下,守城兵力全面崩溃,信都被汉军重新夺回。
然而此一役,看似有惊无险,背后付出的却是河北影士势力的付之一炬。当尉迟峻禀明五百影士消亡过半,剩下的一百多人也因此无法再留在原地隐藏身份,等同于失去影士作用时,我正配合程驭的针灸,丢弃拐杖,如婴儿学步般步履蹒跚的做着初步的康复训练。
尉迟峻面色铁青的把伤亡报告汇报给我,我没等听完,便一跤狠狠摔下地。尉迟峻并未像往常那般着急搀我起来,只是冷冷的望着我,似在伤心、生气,甚至失望!
不仅仅是三年的心血付之一炬,还因为我的这一决策,几乎便是拿影士的性命换了李忠等人家眷的性命。
一命换一命!在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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