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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玻璃唇 玻璃唇-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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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花得气美人中。
                 ……
                 歌声渐近,一只漆金镂画的舟子在澄澈月光下闯入了他的眼睛,舟首挂了两盏红色灯笼,上书蘅芜二字。整个舟子,华丽夺目,流光溢彩,打破了西湖夜色风景的一片苍白宁静,一如一尾湖底潜藏了千年的金鲤,忽然跃出湖面,活色生香,美艳动人。
                 他眼耳皆是一呆,半晌才击起掌来,好舟,好诗,好曲。
                 草衣道人在他身边一笑,人更好呢,你要不要见上一见?
                 人更好?他疑惑,是谁?怎么个好法?
                 草衣道人道,你看看舟首的那两盏灯笼,一定是蘅芜君夜临西湖,来赏雪景。
                 蘅芜君?是谁?他疑惑反问。
                 草衣道人笑,我说蘅芜君这个名头,你是不该晓得。但我若说秦淮八艳之一的柳如是,你可曾听说过?
                 柳如是?!是她吗?他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常闻人说她才貌双全,有名士风度,尤其近一年来,她的艳名更是大炽,官场文场没有一个不晓得她的。只是他一度忙于官场拼搏,无缘见着,想不到在这西湖之上,却听到了她的琴声诗歌,真真是个巧合。
                 好,好。我见她一见,你去为我传个话儿好么?他突然莫名兴奋,是怎样的一个女子,做出这等的好诗,唱出这等的好歌,抚出这等的好曲,把这夜西湖的苍白,一时染的色彩缤纷?
                 草衣道人去船尾嘱船家把舟摇了过去,他站在舟首,越来越近,只见一男一女走出了船舱,那男子一身富家公子的装扮,那女子却是穿戴不俗。
                 她着了一件莲青碧色添花兜袍,头戴着一顶同色挖云昭君套,又围着一袭大白貂鼠风领,越发衬的她脸如美玉,俏若白狐,风情万种。
                 只见她侧了脸儿,娇笑如花,软语呢喃的在那男子耳边说着什么,正待她的脸转了过来细细打量,却见那男子,突然拔足飞奔,三脚两步,“扑通”一声,跃入湖中。
                 不好!他倒吸了一口冷气,天寒地冻,大雪初晴,这男子跳这湖里,不是自找死路么?不由喊道,有人跳湖了,救人!
                 那跳湖之人刚刚浮出水面,手脚扑腾,听他喊人救命,不但不谢,反而急急巴巴,恶恶憎憎,不……不……不要救我……谁救我,我和谁没完没了……
                 他正不解,那女子却站在舟首“咯咯”娇笑,对着湖水里浮出来的人头说道,徐三公子,你怎么真的就跳了?好的,好的,等我一曲抚完,你若能坚持到那个时辰,我就陪你一夜,难得你如此痴情,算是奖赏。
                 说完,唤,抱琴,取琴,焚香。
                 第三章算你是个男子汉大丈夫
                 唤声一落,一个小丫环,抱出一张古琴来,焚香点炉,布凳铺毡。那女子不看湖里人一眼,缓缓坐下,妙目朝他这边的小舟轻轻一扫,黑白分明,那么远,宛然就似把他深情顾盼。
                 他站在舟首心里一颤,而后为她的冷漠大骇,这柳如是,凭着自己年轻貌美,这样玩下去会弄出人命。刚待启口,阻她先不要弹琴了,救人要紧。草衣道人却拉他衣袖,在他耳边悄悄的笑说,你不要说话,柳如是一向如此,关于她的传说多着呢。听说这个徐三公子,是个行武出身,求她多年,近身不得,今日好不容易可以跳湖明志,你可不要坏了人家的大好事情。
                 他一愣,说的也是,看眼前情形,根本就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管它做甚?管也无用。
                 她琴不乱,音不躁,弹至低处,淡淡一笑,莫名心伤,樱唇一张,唱:
                 楚怀王,忠臣跳入汨罗江。《离骚》读罢空惆怅,日月同光。伤心来笑一场,笑你个三闾强, 为甚不身心放。沧浪污你,你污沧浪。
                 ……
                 他听着,这不是元曲'双调'殿前欢么?再看那湖里扑腾不止的年轻男子,他不由想笑,这柳如是,借着这曲把自个嘲笑,把湖里人嘲笑,喻那湖里人是屈原,喻自个是楚怀王,更嘲笑那跳湖人跳的不值,大抵他再怎么样为她死为她活,她也只会陪他一夜,所以才“笑你个三闾强,为甚不身心放。沧浪污你,你污沧浪”。
                 可是为那般得事情才这样?
                 曲终,他不由鼓掌,为她的妙音好曲,亦为她的风趣优雅。她站起,看他一眼,淡淡模样,并对舱里人说,拉上来吧。
                 此话一出,这舱里奔出几个家奴一样的汉子,忙的扔绳的扔绳,拉扯的拉扯,好不容易把那快冻死了的年轻男子拉了上来。她把他一抱,也不怕弄湿衣裳,笑说,算你是个男子汉大丈夫,陪你一夜,我也不会亏的慌。
                 这时草衣道人在舟首大声笑道,如是妹妹,别来无恙?
                 她转了身来,哪位姐姐,也夜游西湖,不曾归家?
                 如是妹妹,可还记得断桥东边草衣家?草衣道人笑问。
                 我说是哪位知情识趣的在这琉璃夜赏雪,原来是草衣姐姐,怪不得,这月这雪这西湖,缺了姐姐还真真的少了一道风景。妹妹正打算明日登门拜访姐姐,想不到今夜可可的遇上,真是缘分。说着,娇笑着走了过来,轻轻的扫他一眼,这位是……
                 草衣嫌她太会说话,隐而不告,他啊,他可是位大人物。如是妹妹,你猜,猜不对,明儿罚你多多吃酒。
                 酒?那倒不怕,怕的是姐姐嫌我豪饮。她说着宛尔一笑,眼珠琉璃球般一眨,孩子猜谜似得把他细细打量,天真大方,宛若他的眉眉目目皆是谜面。半晌,笑,要我猜,我说这位先生是钱谦益钱学士。姐姐,你说对么?
                 草衣道人奇了,如是妹妹,你怎么一下就猜着?
                 她狡黠一笑,姐姐,他的额上凿了名儿的,你难道没有看到?
                 好个活泼机智的姑娘,他不由把手往自己额上一覆,老夫怎么额上凿字了?望柳姑娘见告。
                 她“咯咯”娇笑,摇头,边笑边退了身子。草衣姐姐,明儿我去府上,记得把酒备好,我要好好敬姐姐和钱学士几杯哦。
                 说完,转身进了船舱,吱呀声里,蘅芜号渐行渐远,直至望不到,一如一个华丽的梦,让人难以确定它是真是幻,还是梦。
                 他目送那舟渐远了,问,草衣,你和她说起过我么,她怎么一猜就着?
                 草衣摇头,也笑着打量他,没有和她说过的。哦,她说你额上凿了字儿,我怎么就看不出?
                 两个人猜测半天,终是无果,也就不猜了,等第二日她来了,再问个仔细好了。
                 第二日她真的来了。只见她着了一袭大红猩猩毡斗篷,一双掐金挖云红色鹿皮小靴,站在草衣道人府第的满月门门口,美的几近一轴盗了唐寅的美人图,镶了框子,生生的挂着。
                 草衣看的一呆,取笑她穿了一身的红说,哟,看看我这妹妹,怎么给西湖抹胭脂来了!
                 她迈步走了进来,笑说,抹胭脂?西湖的脸也忑大了点儿,我这胭脂是抹不过来的,只配给草衣姐姐这儿上点颜色,给点喜气了。
                 他呆看着,一时只觉画中人向他走了来。只见断桥残雪如银,冻湖似墨,美人如一枝红梅,艳艳的,开至他的眼前,活声生香,富丽堂皇,艳而不俗,美而不腻,红、白、黑三色,简单的颜色,却格外动人心魄。
                 那红梅开在他的心上了。
                 一路儿的花骨朵。
                 第三章我这叫真名士自风流
                 他不由脱口赞说,柳姑娘,你这一身装扮,凭白的给素西湖增色。
                 她看着他,唇角一翘,苦笑,给素西湖增色?钱学士,我这是末日狂欢。只怕这大好西湖,我以后要装点也装点不了几日。
                 哦,柳姑娘何出此言?他不由愕然。此时此刻,她怎么这样说?
                 钱学士可知多尔衮带领清军,绕过德州防线,一路长驱直入?
                 这个……老夫当然晓得。皇上不是命令大总督卢象升统帅各路军队,抵抗清军去了么?他不由心底一笑,谈开了时事,她一介弱质女子,人在风尘,知什么国家大事?晓什么宦海险恶?
                 女人,隔江唱唱后庭花,倒也适合。
                 那么钱学士知不知道,卢象升早兵败身忙,多尔衮带兵直指山东,攻陷了济南,俘虏了德王,全城被屠,老少无一幸免,生灵涂炭,血溅山河?她又问他说。
                 知道。他点头。他怎么能不晓得?他也心急如焚。可爱国和爱一个人一样,得给他机会,当权者不青睐,怎么爱去,难道赤手空拳,和清兵近身肉搏?
                 政治最是陈世美,要与不要,变不变心,皆是转瞬的事。他,钱谦益,文人一个,不过是政治的弃妇罢了。
                 她又苦笑,史上一直是北方民族统一南方民族,你看看晋统一三国,隋统一南北朝,宋统一五代十国,元统一宋金对峙。而目下,皇上用人不力,万里长城岂能挡了清兵的狼子野心?清兵虎视眈眈这大好山河久了,只怕这回,历史又要重演,从此山河涂炭,民不聊生……
                 哦,一位风尘女子,能有如此胆略见识?
                 人人不谈国事,怕祸及央池。人人怀疑人人,怕东厂的探子。她难道不怕么?如此纵横开阔?更别说,北方民族南下统一南方这一论调,正是他研究史学多年所得,想不到她也如是想了,真是红颜知己,男子里也断没有几个人有这样的胆略见识。
                 心下对这个女子又是亲近又是叹息,正要说上一说,草衣道人却忙忙打断,快快进来!看看你们两个,莫谈国事,莫谈国事,今朝有酒今朝醉……。
                 她苦苦一笑,知草衣怕路上的行人听着,自责。姐姐看我,老毛病又犯,就爱胡乱说些没长没短的见识,不值一晒,不值一晒。来,来,我自罚一杯,以后再不嘴多。
                 说完匆匆入席,也不客气,自斟一杯,爽快干了。
                 他对她越发有了兴趣,席间不停的赞她的诗歌,而她亦不客气,又作了几首,首首词润句圆,清丽如风,使得他大有相逢恨晚之心,不由也和草衣要了笔墨,写了一手诗歌,送给她,让她读。
                 她一看,笑着举起了象牙快箸,敲起了盘盘盏盏,酒酒杯杯,满桌的菜肴,都成了她顺手的乐器,叮当起落,诗意敲击。敲了几下,她樱唇一展,歌喉婉转:
                 草衣家住断桥东,
                 好句清如湖上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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