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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东晋之初-第144章

小说: 东晋之初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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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琅琊王家四个字,那禁卫头领登时打了一个激灵,他收起了满面的威风,慎重的打量着王初。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这话的真假来。

他是司马绍登基后新近提拔上来的,所以从前并没有机会见到王初,但建康城中谁人不知,当今圣上和那位大名鼎鼎的琅琊王家女郎交情甚笃。况且经过先前那场战争,明眼人都清楚,这天下虽说是司马家的。倒有一多半是琅琊王家说了算。若是得罪了王家女郎,自己这大好前程怕是毁于一旦了。可听闻王家女郎美貌非凡,眼前这少女容貌虽属上佳,但她满面风霜之色,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传说中堪比天人的王家女郎。

看那禁卫头领狐疑的打量着王初,李桓毫不客气的叱道:“看甚么?!还不快去通报!”

“李桓,”王初低声制止了他,而后微笑道:“劳烦尊驾进去通报一声,就说琅琊王氏女郎王初求见圣驾。”≮我们备用网址:≯

听王初自报姓名,那禁卫头领虽然还是满腹疑惑,却也不敢大意,他又望了王初两眼,拱手道:“卑下这就进去通报,还请女郎稍候。”

王初颔首道:“有劳。”

那禁卫头领进去好一会儿还不见有人出来,王初在宫门外来回踱步,她正等得心烦,抬眼望见一人小跑着从宫门迎了出来,定睛细看,来人正是司马绍身边的内侍徐路。

止住了徐路的行礼,王初道:“圣上近来可还好?”

徐路躬身请王初入了宫门,一面走,一面低声叹道:“圣上刚登位的那阵子,朝廷内外乱作一团,当真是夙夜难安。幸而有王司徒忠心辅政,与圣上一道力挽狂澜,眼下好歹算是稳住了局势。”

“如此便好。”王初点点头,没有再多言语。

司马睿临终时遗诏王导辅政,却把更加位高权重,身为中朝第一人的王敦抛在一边。王初刚一听梅远说起时,便立刻明了司马睿的用意,他知道王敦与皇家绝不可能相安无事,任命他为辅政大臣,只会令他更加为所欲为,索性撇开王敦,任命相对还算忠于司马家的王导为辅政大臣。如此一来,既可将王导绑在司马家这边,又可进一步分化王敦与王导之间的嫌隙。即使是站在司马睿的对立面,王初也不得不承认,他这最后一步棋,走得比他这一生大多数棋都要妥当。

“女郎有所不知,自打听说了女郎要回京的消息,圣上这阵子还是头一回面上有了笑容。”徐路瞅着王初,低声说道。作为司马绍的亲信,徐路比谁都更清楚他对王初的心思。司马绍刚一登基便大赦天下,尊生母荀氏为建安君,却对皇太子妃庾文君没有任何安排,只怕皇后之位,他还在给王初留着。

徐路的言外之意王初哪会不明白,但她却没有接话,她道:“我阿叔还在宫中吗?”

“王司徒正在太极殿与圣上商讨政事,”徐路引着王初和李桓跨入西堂,道:“外间寒冷,女郎先在这里歇息片刻,奴这就去向圣上禀报。”

这次没等多久,徐路便回来了,他躬身道:“圣上与王司徒都在东殿,请女郎随奴过去。”

除了换了新主人之外,这里和上次王初来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见王初进来,司马绍欢喜的站起来,只是还没等面上的笑容完全绽开,他便已收了起来,同时收起的,还有他迈下御座的脚步。

在这一瞬,王初清楚的看到自己和这位新帝之间已然出现了一道不可逆转的鸿沟,果然,权势能够改变一切。

第一百九十一章 逆行

王初不觉往后退了一步,她垂下眼眸,将万般情绪悉数藏起。而后深吸了一口气,微微屈膝,疏离而不失恭敬的低声道:“见过陛下。”

司马绍似乎根本没有察觉到王初态度的转变,他端坐在御座上,肃声道:“请起。”

“阿初,你这一路舟车劳顿,甚是辛苦,怎得不在府中歇息,却急着进宫来了?”王导的声音适时的响起。

“我……”王初顿了一顿,方才勉强笑道:“我却没留意,阿叔这么一说,倒真觉着有些疲累了。”

“即使如此,阿初你先回府去,改日再来觐见,”王导望着司马绍,不动声色地说道:“陛下以为如何?”

王导的意思很明显,司马绍却未作理会,他意味难明的看了王初一眼,道:“既然累了,何必再多行劳顿,就在宫中歇一歇罢。”

说完也不待王导再说什么,就唤了徐路来,将王初领到西堂歇息。

王导一走,司马绍便换上平日的便服,迫不及待的赶往西堂。

“阿初,”司马绍疾步跨进西堂,高声唤道。

听见司马绍的声音,王初立刻从座塌上站起来,她向着司马绍屈膝道:“陛下。”

司马绍的脚步一下子顿住了,他愣愣地望着王初,半晌,方才大步上前。他走到王初跟前,扶住她的手臂,缓声道:“阿初,你是在怪我吗?”

“陛下何出此言。”王初低着头抽出自己的手臂。

司马绍叹了口气,道:“阿初,你阿叔是先帝留下的辅政大臣。这你可知晓?”

王初点点头,依然不去看司马绍。

“今时不同往日了,便是在你阿叔面前,我也必须做出一国之君的样子。我的苦衷。阿初你难道不明白吗?”

听出司马绍话中颇有些要防备王导的意思,王初不禁替王导着急起来,她望着司马绍。急急地说道:“请陛下扪心自问,阿叔对皇家,对陛下如何?他又岂是那等虎视眈眈之人?”

“这个我自然知晓,只是这世间的人多半是存着自己心思的,既然坐到了这个位子上,我即便再信他,却也不得不如此。”见王初神色着急。司马绍如同宣誓般郑重地说道:“可是阿初,不管我与王家的关系最后变成甚么样,对于你,我永远是当年的那个阿绍,这一点绝不会改变。”

对于司马绍的这番话。王初听得很明白,他既不愿放弃与王初之间的情谊,也不愿放松对王家的警惕。好在他终归还是对王家手下留情了,并没有立即开始部署针对王敦的行动。

入了夏,司马绍听从王敦的意思,征召他回京。并加授给他黄钺、班剑武贲二十人,奏事不需传报姓名;入朝见君,不用快步小跑;上殿之时,不必解剑除屐。

因此。王敦便从武昌移镇至毗邻建康的姑孰,并在姑孰东南的于湖屯兵。为了更好地控制京畿地区,王敦继而将王导由司空提拔为司徒,却免去了王导扬州刺史的一职,亲自担任扬州牧。

因为辽东战事又起,慕容翰抛不开那份责任感。决定回去帮助他父汗对抗外敌。而王初自从慕容翰走了之后,便极少出门了。

司马绍的忍让令王敦放松了警惕,愈加傲慢起来。他不仅将四方的朝贡都纳入自己府库存放,就连将相和地方州牧的任命也全都出于王氏一门。他还开始大举营造府第,侵夺别人田宅,发掘古墓,劫掠行旅商人,直闹得人心离散,举国上下对于王敦,皆是敢怒而不敢言,都盼着司马绍早日发兵,将王敦拿下。

王敦的种种行为王初自然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这样做,简直是自掘坟墓。可是如今王初的劝谏王敦根本不听,甚至到了后来,只要王初来了,王敦必定避而不见。

王氏族中,有一位王初很尊敬的从叔,名为王棱,他一向性格耿直,亲眼见到王敦这阵子如此倒行逆施,他便言辞恳切极力进谏,最后终于惹恼了王敦,被他暗杀。

这件事令王初彻底心灰意冷,如今的王敦,是再也听不进旁人的意见了。从那以后,王初再也没有去过姑孰。

或许司马绍就是等着他走到这一步,因为这样下去,王敦迟早会众叛亲离,不战而败。

就在这时,局势却又一次发生了逆转,因为,王敦突然病了!

王初赶到姑孰时,见到的不是当日那个威风赫赫,霸气十足的王大将军,而是一位形容消瘦,卧病在床的老人。

见到这样的王敦,王初心中不忍,看他病得如此之重,还时刻挂念着军中之事,王初劝道:“军中的事还有阿应他们,阿父应当好生休养才是。”

“阿应跟着我这么些年,却始终不成气候,难堪大任,军中之事交给他,我如何能放心得下,”说到这里,王敦喘息了一阵子,又喟叹道:“只怕我一去,王家就要垮了。”

“阿父说什么呢,”虽然对于王敦这阵子的行为深痛恶觉,可毕竟有一份浓重的血缘联系着两人,听见王敦似有交代后事之意,王初心里很不好受,她强笑道:“阿父身子一向健壮,岂是这小小病魔能击垮的?就像阿父说的,阿应还年轻,行事也不够稳妥,待阿父好起来,还要对他多加教导才是。”

“阿父一生戎马,为咱们大晋朝立下不少战功。之所以走到今日这一步,皆因阿父不忿那司马睿处处压制。好在王家还有你阿父,总还能不至于一败涂地。”王敦伸出干枯的手,握住王初的手,叹道:“如今阿父与司马家已然是不死不休,若是就这么撒手去了,只怕阿初你……”

说了这么多话,王敦似乎累了,他猛烈的咳嗽了起来,侍立在王初身后的侍女忙趋步上前,轻抚着王敦的胸口,替他顺气。

王初怕他累着,便起身道:“阿父歇着吧,明日我再来。”

“阿初你留下,”王敦粗重的喘息着,挥手道:“去叫阿应他们来。”

第一百九十二章 身后之事

衣着华贵的王应大步进了门,一股香脂与烈酒混合的味道也随着他衣角的飘动袭来。

跟在王应身后的是王敦的心腹钱凤、沈充,王敦的军政之事有一多半都是他二人主理。

“阿父,”王应走到王敦床榻前,恭恭敬敬地向王敦问了安,又笑着向王初拱手道:“应儿见过阿姊。”

王初知道王应先前定然又在纵酒取乐,只是王敦病重,她也不愿叫他再为王应的事烦心,便对此缄口不言,只是淡淡点头,不冷不热的应了一声:“唔,应儿来了。”

“这阵子阿姊待在建康,应儿本该去看望阿姊。奈何军中事务繁重,总是抽不开身。”对于王初的冷淡态度,王应似乎根本没有察觉,只见他向着王敦说道:“好在如今阿姊来了,咱们一家人总算得以团聚了。”

“咳,咳……”王敦抓着胸口咳了一阵子,方才吃力地说道:“应儿说得极是,阿初你既然来了,就莫要再回去了,也好让阿父多看看你。”

莫要回去?听见这话,王初大惊,她转头看着王应,他面上的笑容显得真诚至极,丝毫没有作伪之色。相较之下,倒是王初更显得不够友爱孝悌。

望见王初的神色,王敦眉头一竖,道:“怎得?阿初你不愿留在阿父身边?”

说完又咳嗽起来。

“没有这回事,”王初见王敦动了怒,忙安抚道:“既然阿父叫我留下,哪里会不愿意呢。”

说着她转移话题道:“阿父叫应儿来。是不是有事要吩咐?”

“唔,”王敦示意侍女扶自己坐起来,他倚着床榻,粗喘着说道:“我病重至此。自知时日无多。”

“阿父!”听见王敦竟出此悲言,王初急道:“虽是病得重了些,可阿父很快便会好的。怎得如此悲观!”

王应他们亦连连称是。

“听我说完,”王敦一摆手制止了他们,道:“我的病怎么样,我心里有数,如今也该尽早安排好身后事才是。事关王家兴衰,你们说说看,这份重任。当交付何人?”

王敦手下这些谋士平日早已见惯生死,自然知道此时不是悲伤的时候。钱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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