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尘作者:月朗风清-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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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可发现之後很不高兴，打电话给我：“你怕我？”
我没否认。我知道自己心里确实是有点怕他的。
他哼了一声，把电话挂了。
不过老娘很高兴。我看著她喜出望外的样子，心里酸酸的，我总算还有些朋友，她连朋友都没几个，在这个世界上，我几乎就是她的全部。而她不知道，就在不久之前，她唯一的儿子，在以为自己快要死了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人，竟然不是她！
我其实很希望老娘能再找个人，不求别的，人好疼她就行。老娘虽说上了点年纪，可底子好，现在看起来还是相当漂亮，这些年来陆陆续续一直都有人追。关於这件事，我含蓄地表达过自己的意思，她也笑著应过，可最後却总没有下文。
我知道为什麽。我见过她悄悄藏在柜子最底下的照片。站在她身边的那个笑得温柔的男人很斯文很俊秀，和我像了七八分。那次我看了半天的照片，狠狠啐一口，斯文败类！
我以为和安可就这样了，结果没几天，他又给我打了电话：“下午下了课我去接你。”
我吓了一跳，弱弱地说：“大哥，我要回家的。”
他在电话里冷笑：“信不信我叫宋乔的人修理你？现在佩佩不在，可没人护著你！”
混蛋！我只好又去了。
不过这次我安心了一点，因为不是只有我们两个，在的还有好几个他的朋友，看见我们走进去，个个看著我笑得那叫一个暧昧，还有人吹口哨。我一一瞪回去。全是他妈的混蛋！
有个家夥叫起来：“怎麽凶了吧唧的，安可，换口味了哈！”
安可笑了笑，压著我的脑袋坐下来，训斥我：“别张牙舞爪的，把你那小爪子给我收起来！”
这个是最大的混蛋！我敢怒不敢言，干脆举起筷子埋头苦吃。不管怎麽说，东西还是挺好吃的，好酒好菜，这帮家夥，真会享受！
一群人挺稀奇地看我。我不理他们。
吃得正欢的时候旁边摸过来一只手，在我脑袋上揉了又揉，那人说：“这头发摸起来高档！”
还高档！你摸羊毛呢！我偏偏头，躲开那个一脸淫荡的混蛋。
“嘿你躲什麽躲？”那混蛋一把扯住我耳朵把我拉回去，开始捏我的脸，捏得我龇牙咧嘴的，说：“皮肤也好，滑溜！”
我把他手拍开，转头跟安可说：“我上洗手间。”
安可点头：“去吧！”
我站起来，转身走的时候一脚狠狠踩在旁边那混蛋的脚上。
那混蛋一声惨叫，跳起来抱著脚跳，骂我：“妈的，你敢踩我？”
我说：“我脚踏错地方了。”
他暴跳：“我脚在这儿，你往那边走，这也能踏错？”
我瞪他：“你能放错爪子，我怎麽就不能踏错脚？”
那混蛋愣了愣。
旁边的人爆笑，有人说：“李道基，这铁板硬，你就别踢了。”
安可也笑，拍拍我的胳膊：“不是要去洗手间？去吧！”
我坐下来，继续吃喝，说：“又不想去了。”
叫李道基的混蛋恨恨瞪我，而後翻著白眼，悻悻地也坐了下来。
一群人又大笑，有人叫著说：“安可，哪儿找来的宝贝这是？”
安可笑著在我的脑袋上拍了一巴掌，给李道基倒了杯酒，说：“别跟小孩子一般见识。”
李道基把酒喝了，悻悻说：“看你的面子！”
这事就算过去了，可後来我再碰到这个人的时候，他总还是会不三不四地来撩拨我，总算他大概怕再吃亏，没有太过分，只占占口头便宜就算了。
之所以说以後，是因为後来我们又见了很多次。大约是安可察觉了只有两个人的时候我总是很紧张，人多的时候就放松得多，後来就不再单独带我去哪里了，而是隔三岔五地带我参加朋友的聚会。
我就都跟著去了，该吃吃，该喝喝，一点不含糊。安可说过除非我自己愿意，否则他就不会碰我。这个承诺，到目前为止，他都履行得很好，现在去的又都是人多的地方，没什麽好担心的。
即使担心，我也知道，只要是安可想让我去的地方，我就不能不去。
但我也相信，安可不会无限期地把这个其实毫无回报的游戏进行下去，总有一天，他会觉得烦了腻了，然後放手，各走各路，该干嘛干嘛。
可我忘记了，陆扬和安可的关系，忘记了，两个人除了原本的朋友关系之外，彼此之间，还有太多共同的朋友。
所以当有一天安可又带著我去一个朋友家里参加烧烤聚会的时候，我在时隔近两个月之後，无可避免的，又一次，见到了陆扬。
看见他的时候我正在烤鸡翅，安可站在我旁边啃得形象全无。我别的东西不太会弄，但是鸡翅烤得相当有水平，安可是什麽都不会，就专门负责吃。
我就在那个时候，看见了远远地正走进来的陆扬。
和我们初遇的时候一样，他很随意地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只是一身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黑色休闲装，就让他散发出比太阳更耀目的光芒。
不一样的是，今天他的身边，跟著一个白皙漂亮、一脸乖巧的男孩子。
我低下头，继续烤我的鸡翅。
他的身边，已经没有我的位置。我该呆的地方，不是那里。我知道。
眼前忽然有些模糊，嗤的一声轻响，炉子里的炭火冒起一阵轻烟。我怔了怔，抬头又看向那边。
陆扬的目光正好也向这边扫了过来，一眼看过，又漫不经心地转了回去，像是根本没有发现我这个人。或者他发现了，只是对他来说，现在的我已经成了路人。
我又低下头，鸡翅焦了。
我重新弄了个鸡翅烤著。结果又烤焦了。
旁边安可哼了一声。
我放下鸡翅，过去洗了手，找个离陆扬最远的角落坐下来。这里很偏僻，旁边还有盆栽挡著，在这里陆扬看不见我。
安可走过来站在我面前，低头看我。
我过了很久才抬头看他。他的脸色很难看。
他冷冷看著我几秒锺，拿起几张纸巾拍在我脸上，转过身，说：“想走就跟出来。”说完就往外走。
我没有跟著他。
我在那个角落里，坐了很久。
我以为我已经忘记了某个叫陆扬的男人，我以为就算再见，我也不会再有任何感觉。
原来根本不是。
我以为我已经把这个名字从心里彻底驱逐了出去，最後却发现原来这两个字早已钻入我的骨髓，藏在我全身的每一滴血肉里。
我走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没有了安可的车子。
那天，我在夜风里走了一个多小时，一路流著泪，走回了家。
第十一章 本章虐心
我运气好，回到家的时候老娘房门紧闭，没有发现我的异常，免去我一番口舌。
第二天我没有去上课，我在下午的时候又跑去了陆扬的公司，在大厦前面的道旁蹲了下来。
现在我知道我无论如何都放不下这个人。可我想了一夜，也没能想明白陆扬对我究竟是什麽感觉。
安可曾经说过，对陆扬来说，只有张脸是不够的，他问我陆扬凭什麽要喜欢上我？
我又想了很久，想找出自己可以让陆扬爱上的优点，可到最後我只能承认，我所有的优点，最大的，也不过就是这张脸而已。除此之外，还真找不出什麽特别出挑的地方来。
但那又怎样呢？就算我不够优秀不够好，可陆扬曾经真的对我很好，很好！他跟我说过他对我是最好的。那麽，或许，就算现在他还没有爱上我，至少，我可以奢望我对他是特别的？
我可以不介意他是为了把我和安佩佩拆开才和我一起，只要後来，他对我的心，是真的，就好！
也许我不该来，但我还是决定试一试。
下午五点多的时候，陆扬的车子出现在视野里。我直勾勾地盯著它来的方向。
这一次，车子在我身边停了下来。车窗降下来，陆扬静静地看著我。
我忽然觉得口干舌燥，过了好一会，才仓惶地“嗨”了一声。
陆扬问我：“有事吗？”
他的态度并不热情，可至少，很温和。我仿佛受了某种鼓励，说：“陆扬，咱们，还能是朋友吧？”
从朋友做起，是我想了很久之後作出的决定。
我知道我这人没什麽大优点，但我觉得，我还是有些优点的，只是我自己也不太清楚究竟是什麽。从小到大我的人缘一直不好，但是相对来说，追过我的人却不少，大部分开始的时候都只是朋友，後来慢慢就会对我有感觉，其中甚至还有好几个男的。当然最後总是没有结果。我第一个算得上的交往对象，是安佩佩。
陆扬挑了一下眉，没有立刻回答。
我说：“陆扬，我想过了，以前的事，其实没谁对不起谁的，咱们，都别计较了行吗？以後你无聊了，可以叫我出来一起喝个茶，我无聊了，也可以给你打电话聊天。”我当然不是真的觉得没谁对不起谁的，我心里就觉著是陆扬对不起我。可现在是我想要和他修好，不能不委曲求全。
其实这句话乍听起来，很普通，很隐晦，并没有直接就把我的心意说出来。可是在我面前的，是陆扬。
他呆怔了一下，不出声地看我许久，而後慢慢的，脸上浮起一个了然、得意和轻蔑混合的微笑。
我就知道，不该爱上这麽个人的。
我他妈的怎麽就这麽贱？
贱也就贱了，还偏偏就给他知道！
我跑走的时候他理所当然地没有叫我。
我没所谓，反正本来也没多少期待。
一口气跑回家，嚷嚷著：“老娘我很饿……”可不是很饿麽？我觉得我得赶紧地吃点东西，好让嘴巴和脑子都不闲著，最好一直吃到撑死为止。
老娘一脸的泪水，吓得我剩下的唠叨全吞回肚子里。
“老娘你怎麽了？”
老娘只管号啕大哭。
“老娘你被人欺负了？”
老娘继续号啕大哭。
我眨巴著眼睛不明白了。
门口有人挺和气地说：“也没啥，就是借了我们点钱，今儿到时间，要还了。”
对了，冲进来的时候好像看见门口站的有人来著。
我就糊涂了，问老娘：“你跟人借钱干什麽？”我连学费都有一半是自个挣的，她差不多就养活自个一个还不行？
结果老娘哭得更大声了，昏天黑地的。
门口有人说：“婶子，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啊，不过我们老大仁义，没钱还呢，也不会不给你活路走，婶子年纪大点，脸蛋还是不错的，这钱哪，不会还不上！”
老子怒了，冲门口嚷嚷：“闭上你妈的臭……”
老娘伸手就把我嘴巴给闷住了。
我把她的手使劲拨拉开：“怎麽回事？说吧！”
老娘抽抽噎噎地说：“我……我找到你爸了……”
我没吱声。老娘念念不忘要找的人，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预感到接下去的故事，不会让我高兴。
事实证明，我的预感，没有错。
其实不是老娘找到了人，是人又找到了老娘，说是生了病，要做手术，可是没有手术费，只好等死。我不知道他跟老娘究竟是怎麽说的，无非就是些痛改前非的甜言蜜语之类，是人都不会信，可我老娘信了，替他借了高利贷，果然钱一交出去，人就又不见了。
我说这段时间老娘古古怪怪的，老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