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敌 by 昕语-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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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饱,好得快。”这算是他第一次哄小孩吧,也是这三天来第一次,他终于意识到尉少臣还知识个小孩。
尉少臣没再拒绝,接过烤肉默默地吃,边吃边哭。他对自己说………干脆让眼泪一次流个痛快!以后他再也不会哭,绝对不会哭了!
这顿晚餐,是他们第一次没有任何的对话,周遭静得只听见瀑布的流水声,还有柴火燃烧的哗喇声。尉少臣始终背对着他,自己吃完东西之后就躲到一旁洗脸,然后缩到湖畔边的树下睡觉。
他的头很昏,眼睛很酸,身体很烫,心里很悲伤。
这三天他一直想着爹的样子,一直想着自己的处境,然后靠着这股力量,逼自己绝不能对这个凶手低头。
但是这三天来,他每一次的偷袭都失败,每一次都会被发现,所以他知道了,只有让自己变得很强,才有能力跟他对抗……
浑浑噩噩,昏昏沉沉,他感觉自己已经睡了很久,明明全身都烫得像火在烧,但是从体内窜起的寒意又让他冷得想发抖。
可是突然之间他觉得自己好象沉到一个柔软的羽床里,像尉龙府里奶娘抱着他,在自己的床上睡觉那样的温暖舒服……
迷迷糊糊地半睁开眼,映入惺忪眼里的只有一片柔柔的白色幻影,他困倦地又合上眼。
倏地,他猛然睁眼,发现自己居然整个人被焚雪抱在怀里睡觉?他瞠着眼,却动弹不得,又开始发抖了……
“继续睡。”他的声音很轻,像他给人的感觉一样虚幻飘恍。
尉少臣却再也没有睡意,整个人僵在他怀里不知所措。明明应该用力地推开他,但是浑身却使不出力气。焚雪的体温非常低,在他怀中丝毫感受不到该有的正常体温,但尉少臣却逐渐感受到自己昏沉发烫的脑袋得到散热的缓解,而原本体内的恶寒也渐被驱走变得温暖。
维持这样的动作其实很舒服,尉少臣也没力气抵抗他,干脆就这样舒服地让他抱着。身体很累,意识却很清醒,他开始发问“你要带我去哪里?”“离开江湖。”焚雪闭着眼轻声回答。
“你什么时候教我武功?”
“等你伤好。”
“我得学多久?”
“不知道。”
“你的剑法你学多久?”
“忘了。”
尉少臣拧起眉来,跟他说话真的很无趣,他永远回答得很简单,但是教人听不明白。
“焚雪是你真正的名字?”
“不是。”他倒是有问必答。
“那你的名字?”
“忘了。”
他真的很无聊,这是尉少臣这三天来对他的唯一了解。尉少臣跟着闭上眼睛,开始觉得有了睡意,嘴上却还是问着“为什么你要杀我爹?”
“是他要杀我。”
“奶娘说你是个杀人魔……爹要杀你……是为民除害……”他的声音开始含糊。
焚雪缓缓睁开眼,看着怀中那张酣睡时纯真的脸,多么无邪干净的一张脸。
尉少臣,就这样维持你的纯真吧!你还太小,太多事不会了解,世人愚昧的想法,天下庸人的自大,乱世红尘的丑陋,太丑陋了……我宁愿你什么都不要看见,就这样活下去……相拥而眠的第一个夜,尉少臣睡了个好觉,焚雪却狠狠地失眠了。三天的试探,精神与肉体的试练,尉少臣已经通过了最初步的考验。
他将带着他远离这纷扰的俗世,专心一志地栽培他,传授他。怀中的小人儿,他绝对不会放手!
十年后,离枫谷,微风轻轻,掠过枝头,抖落了秋红枯叶。午后和熙的暖阳下,宁静的山林间,突如其来一道凛冽的剑气划空而上,直逼苍林古树上那抹飘逸白影。
“当”!一声脆响,剑芒激起火花点点,瞬间只余清烟。
悠暇躺卧在树上休息的人影丝毫不为所动,方才的偷袭仿佛只是一阵清风拂过,完全不构成任何威胁。
“不要装睡!下来!”树下的少年仰高着脑袋怒吼。少年清瘦高挑的身形,却有着健硕的宽肩,一身麦色的肌肤闪耀着傲人的青春神采,狂野长发扎在脑后,让那张俊逸的脸庞更显出色。
十九岁的尉少臣,已经是个绝色少年,尽管他依然有着孩子气的骄纵霸气,却掩不住他长大成人之后的耀眼风。
十年寒暑交替,尉少臣不再是个九岁的孩童,但焚雪的模样却丝毫没变。他依然飘逸若雪,依然而若冠玉,依然冷淡神秘,十年如一日。
“气劲过重,不但轻易让我发觉你突袭,也让我瞬间得知你的方位,忌讳。”焚雪慵懒地启口。
尉少臣蹙眉退开,朗目一瞪,眼底尽是不服气,他就是学不来像焚雪那样无声无息,静悄悄的像个鬼影子一样,有时候真的会让他错以为焚雪只是一道影子,根本没有实体。
“谁说我要突袭你?我是看见你头顶上有虫!”每次偷袭失败,他总是有借口为自己辩驳,这时焚雪就会露出淡淡的微笑,像一缕轻烟舞过澄净的湖面那样虚邈。有时候尉少臣不禁要怀疑起,这样柔美的笑容会是一个杀人魔所拥有?白影翩然落地,面对着已经与他齐高的少年。
十年来,尉少臣几乎是照着他的期许在成长,不论是他优秀的习武资质,还是他直率的单纯性格,抑或是他俊挺的出色外貌……
十年的时间,不算长也不算短,却足以让许多情绪变得模糊,但两人心里都很煎熬,一个急于学成复仇,一个急于授之验收,而真正的煎熬绝对不只如此,只是谁都不想说……
“我需要一把真正的剑!”他从来没拿过剑,焚雪用树枝,用细竹,甚至用叶片来训练他,但就是不给他一把真正的剑,更别说会让他碰那把稀世罕有的冷霜刃。
“还不是时候。”焚雪绕过他,淡淡地丢下这句他再熟悉不过的回答。
尉少臣只能干瞪眼,十年的时间已经足够让彼此有绝对程度的了解,但是他依然摸不透焚雪复杂的思绪。他看似悠哉散漫,却深沉难懂,他总是冷淡傲慢,却又狡猾古怪。
就是古怪!反正他就是怪人一个!而且十年了,居然完全没老引问他缘故,他总是回以一记高深莫测的微笑,笑得尉少臣一阵头皮发麻之后,一派逍遥地转身离开,像是根本什么都没听见。
然后尉少臣才会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刚刚那抹浅笑藏着多么轻蔑的寓意。好似嫌他问得多蠢,所以懒得回答。
焚雪不只是怪人,根本就是妖怪!
“今天不练剑。”焚雪径自走向湖边。尉少臣迈步跟了过去。没好气地说:“那要干么?我可不要下棋!”他喜欢练剑,喜欢活动筋骨,喜欢享受汗水淋漓宣泄的痛快,他天生个武者,而且拥有过人的天分,至于焚雪另外教的那些诗棋书画,他样样没兴趣!
“不下棋。”焚雪伫立在湖边,白发轻扬,衣衫翻飞,湖面上水波潋滥,教人望之,恍若置身虚幻之境。
“我教过你游泳吗?”
“没有。”尉少臣紧紧盯着焚雪看。这张脸他看了十年,依然找不到让他可以挑剔的缺点,他不否认自己很喜欢看着这张白净的脸。
焚雪的容貌很俊美,焚雪的笑容很优雅,当他坦荡直接地看这张脸的时候,仿佛就可以说服自己,这不是属于一个杀人凶手的容颜。
因为太无暇,因为太完美,所以可以暂时欺骗自己,这张脸其实很无邪。
但焚雪的美总是带着遥远的距离,即使他就站在眼前,却总像雾里看花,朦胧得像是出自于幻觉。
也还好焚雪的长相很顺眼,不然他可无法想象,十年来每天要面对一张面目可憎的脸孔,那是多么倒胃口的事!恐怕……他也不会呼呼的跟着他一走了之了。
“教我!”尉少臣从来不抗拒学任何东西,当然除了要他读书之外!他一心一意就是要超越焚雪,不仅是剑术而已。
焚雪漾开一抹如沐春风的微笑,顿时拂去了秋凉的寒意。尉少臣看着那抹绝美的笑颜,好似有种针扎似的刺痛疼入了心头……每次见到焚雪的笑,他就会莫名地感到心痛,自己也不知道为了什么?“我不会。”
“什么?”尉少臣瞠目大叫,惊愕地看着焚雪。他以为这世人没有焚雪不会的事,现在他居然说他不会游泳?骗人!
“这是一种本能,我不知道该怎么教你。”笑容收敛了些,他的目光停在波光潋滥的湖面上。
焚雪很少盯着他看,很少像尉少臣那样……坦率直接看着自己。
尉少臣的眼睛太清澈,太过明亮,所以更显火热。
焚雪总是尽量避免那样的注视,因为一碰就会灼伤了眼,就会模糊了视线,就会看不见那道界线……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两人之间亦敌亦友,两人的界线始终模糊不清!尉少臣从开不把他当师父,永远当他是弑父仇人,而这个仇人却又同时是养育恩人。
“你的意思是你会,但是不会教我?”跟焚雪说话,实在是很费脑筋。
不是不知道该怎么教尉少臣,而是不想跟他有身体上的碰触。焚雪脸上的笑容褪去了,面无表情的他看起来真的非常冷。关于自己在顾虑些什么,焚雪并不敢想得太明白。
“钓鱼。”转移话题,答非所问,向来就是焚雪敷衍他的绝招。
尉少臣瞪起眼来,又是这样!焚雪越不教他,那么他就一定要学会!
一刻之后,双双坐于扁舟之上垂钓。焚雪望着水面上静止不动的浮标启口:“置身浮水之上,有何感想?”
“小心不让自己掉下去。”就这么简单!平常焚雪都是在湖边钓鱼,现在却带着坐上扁舟垂钓,他只觉得新奇有趣。
胆大无惧,从来就不知道害怕为何物,真是他最大的优点。
焚雪微微笑道:“如果我现在给你机会杀我,你做得到吗?”无时不刻的教导,也无时不刻的试探,随时随地都在指点,也随时随地都在验收。
“试试便知!”而尉少臣也不曾错过任何可以取他性命的机会,只是从来没成功过。
当尉少臣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一心只想杀焚雪报仇,后来他长大了,越来越清楚自己的实力定要超越焚雪的颠峰,才可能与之抗衡。
焚雪的武艺堪称绝顶,也十分守信地将自身武学倾囊相授,但至今尉少臣却依然无法理解,他为何执意要自己学成他的精湛剑术之后杀了他?对尉少臣而言,杀焚雪当然是为报父仇,但是焚雪为什么愿意这么做?他怎么都想不通!
“唰!”地一声,细长的钓竿自湖中划开一道透明水线。尉少臣先发制人以竿抢攻,钓线飞快地一掠,水花四溅,眼看就要缠上那雪白细致的颈项。
焚雪依然稳坐不动,长指轻佻,手中钓竿一翻,直接削断直逼颈间的细线,随即扑通细响,浮标沉入另一边湖面,他整个人也不着痕迹地半转过身。
缓缓地抚去滴落在脸颊上的一珠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