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君吟-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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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兄,有些话我也不知道找谁说……你听了就忘记吧。小时候我掉沼泽里,是璟南,就是云拓救的我。我没事,他却染上了寒毒,治不断根。他从小立志当大将军,那次后他却再也不能习武上战场了。为此我一直愧疚到现在。”
裴扬接着自顾自道:“我中武举,争武状元,拜兵部守备,都是想替他圆梦,我只想有一日能出征,替他去草原,去沙场。他从小就失去父亲,先皇把他父亲的旧将都害得很惨,他是费了好大的心血,才重新保住那些宿将。”
裴扬回忆着,脸上露出一丝柔和的表情:“他从小就比我小心得多,我年轻的时候不懂事,自持家里面门面大,从来也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不知道朝廷的深浅,差点给人害死,都是他提醒帮我。虽然他是侯爷,可从小就对我没有摆过架子。他对我有恩,又一直很好。我却暗自替皇上办事,亲手把他毁了……”
裴扬双眼一片赤红:“如今我要出征了,我所有的愿望都实现了,可是当初让我许下愿望的那个人,已经不会再回来了。我又是为谁而战?”
原纵终于明白为什么裴扬的表情如此痛苦了,他拍着裴扬的甲胄,“别难过了……既然改变不了了。那你就别回头了,好好地去打仗,就当是为自己,也为了他。”
裴扬嘴角牵起无奈的笑:“我已经没有资格为他做任何事了,他现在肯定恨死我了。我不如战死沙场,也好有个交代。”
原纵嗔道:“别说这种话!你没错的。就算有,谁又说得清是你错得多,还是他错得多?公私不能全义,你只管安心上战场。没有了恩人,还有朋友,我等你回来,再去好好喝一杯。”
“多谢原兄……你当真是个好心肠之人。我耽误了这么久,也该报到去了。”裴扬最后笑了一下,放开原纵的袖子,朝马臀大力一鞭,跑出了一道烟尘,在四月的阳光下滚滚而去。
忽然听到军营那边传来了三声炮响,原纵站在阳光中看见灰尘漂浮。出征仪式已经开始了,天空刮走了白云露出的湛蓝天色。原纵把马拴在树下,纵身跳上城墙观看。
远处一片黑色的海洋,铁甲战士的红缨飘扬起来。木楼高台上,墨甲的将军手挥重剑,指向地平线的方向,听不清他们喊的口号,却看见那雄兵利刃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军威雄壮,势如黑潮,大将军手指的方向,五万将士效死前驱,绝不犹豫。
只见军营后方列着百官,高台上的明黄色大耄伞下,天子遥遥站起,朝大将军身处的木楼方向,手腕翻动,泼出一杯酒。
将军出征,天子敬酒。威武东朝,国祚绵长。
燕梁带着大军就这么浩浩荡荡的出征了,穿秦岭,渡黄河,横越西蜀,直取吐蕃门户天险——唐古拉山。带着军神不败的威名,带着东朝第一名将的骄傲。誓将番邦作乱之徒,剿灭干净。还神州一片净土河山。
作者有话要说:修了~
15
15、第十五话(已修) 。。。
大军走后,原纵仍旧回到日常生活中。他留在京城,有时住住燕府,有时住住客栈。燕领专门给他在府里准备住处,原纵不要,原纵说他又不是燕领府里的公子,他爱自由来去。燕领哄了几次没用,只好无奈地随了他的愿。
刚来燕府的时候,原纵就知道燕领有二十几个小白脸在府上。他每每想起就恨得牙痒痒,甚至一度想把燕领拐到平湖山庄去,清清静静过日子。
“瀚冰,不瞒你说,我都很喜欢他们。原来喜欢,现在也一样,他们……都是很好的。”燕领狡黠地眼珠一转,“你脸色再变青,就要跟菜青虫一个色了。”
原纵正寻思着拐人大计,眼见燕小少爷一脸自得其乐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伸个胳膊就把他抵在梁上:“跟你说了,和我就只能有我一个,别想着你那些莺莺燕燕的,什么竹雪坊的头牌,什么吐火罗国的世子,我可不跟他们一处。”神色苦大仇深得像被坑了几百万的债主,一脸怨色地看着燕领。
燕领好整以暇地理好衣襟,不紧不慢道:“我是他们的男人没错,可瀚冰你是我的第一个男人,这能一样么?就算你想和他们一处,我还不答应呢。”
“什么叫你是他们的男人我又是你的……”原纵愣了半响,才弄明白这里面的逻辑关系,指着燕领道:“你你你你你你……”他就纳闷了,为什么这些事他想想都要脸红半天,燕领居然可以这么淡定地说出来,还如数家珍地说他上了别人多少次……拜托,为什么连这些事他都要记得啊。
“你要是不放心,可以亲自去看看啊。”燕领一点不介意道,“要不要给你介绍?”
“不用,我自己去就可以了。”原纵森森打了个冷战,愈发觉得燕领奇葩得不得了。可当他见到那些公子时,才捂着心口吐血明白,什么叫真正的奇葩。
府上收容的公子们分为三类。分别是:隐世类,客居类,垂涎类。
第一类的是真正品貌双全的人物,多半在惊涛骇浪中历练过,资质不凡,却因为种种原因,不愿再管俗事,只想寻个清静避世的所在。燕领对这类人物最是用心,投其所爱,要什么给什么,喜欢琴棋书画的,有松泉林下,清气所钟的布置;喜欢礼佛论道的,有佛堂龛辩经阁;喜欢舞刀弄剑的,有十八般武器,府中高手切磋。该有的一应俱全,原纵终于明白为什么燕府那么大了,从一个隐士走到另一个隐士在的地方,都得费好半天功夫。
而这些人,既然燕领喜欢,用了这么多法子,当然不是白干的。有些不介意,有些被感动的,就遂了燕领那不时揩油,偶尔吃尽的愿。当然也有百折而不弯的隐士,燕领也不强求,只是不时送点东西,聊表心意。把那些个铮铮傲骨,感化得跟豆腐似的,见了他说话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问观音为何倒坐,皆因世人不肯回头。”
说这话的是个看破红尘的少林寺俗家弟子,叫念空。他在无数次婉拒燕领别有企图的“美意”后,焚香顶礼,向佛祖供罪:“弟子已入魔障,唯有从此不见不闻,才能忘记燕公子。”
第二天燕领去看念空时,发现他已经自挖双目,自戳双耳。面前放着一张字条:
——世间并无两全法门,承蒙燕公子错爱,此心向佛,盼君成全。
燕领从此后再不敢留人不放,他难过得大病一场,直到听到念空已经回到本家寺庙,当了住持,前尘应念渐渐放掉,心里面才稍微好受些。
原纵去看那废弃的佛堂时,心里更是难过,燕领其实不知道,他却明白。为什么那个清高的俗家弟子要自残,根本不是燕领强留的缘故,而是因为燕领实在对他太好,他自觉受不起,也不敢要。
什么样的爱是不敢要的?强求的爱?勉强的爱?都不是,而是不完全的爱。燕领对每个人都很好很好,正因为如此,无人看得见他的全部。
站在半龛佛像前,灰尘散布的空气里,原纵第一次感到了深深的忧虑,除非他得到燕领全部的心,否则他也会像念空一样,无法忍受他在面前,却不完全属于他一个人。
第二类人是客居者,这里面参差不齐,既有朝廷分拨的幕僚,也有混不得一官半职,投到燕府做食客的文人。这部分人多半是冲着燕将军来的,燕领要是看上了谁,一般不好直接开口向大哥要。不过燕领聪明劲可没有白用,殷勤试探几下,那落花有意的便拢了进香冢,流水无情的便放了入大海。把燕将军的人变成燕二少爷的人,潜移默化的功夫,正是所谓的润物细无声。等燕梁发现的时候,生米成熟饭,饭菜都吃光了,除了吐血叹气之外,也丝毫没有办法。
前年,吐火罗国的世子装成幕僚混入燕府,想盗取大将军的军情。结果稀里糊涂地被燕领忽悠了。把自己赔上不说,还不小心说出了秘密,燕领风流是风流,可还没有糊涂到不顾国家安危的地步,连夜奏报,直达九阙。吐火罗国世子下狱,燕梁奇袭敌国,灭了番邦的弹丸之地,杀光吐火罗国宗室。
皇帝要砍吐火罗国世子的头,燕领又是费尽周折保下他的命,皇帝见吐火罗国已灭,也觉得一根独苗成不了气候,就随便丢给燕领。吐火罗国世子变得跟石头似的,油盐不进,软硬不吃,不知道有多少次差点割了燕领的脖子,燕领也从来没有生过气,他要什么就给什么,吐火罗世子有段时间变得很温顺,做些事让燕领高兴。燕领还以为他想通了,没想到有一天吐火罗世子割了自己的脖子,鲜血汩汩地对燕领说:
——我以为让你爱上我,我就能报得了仇。可我知道,我永远没有机会了。
燕领当时就流下了眼泪,虽然吐火罗世子被抢救活过来了,可燕领从此再也不敢和外国人断了,深怕再扯上一次国仇家恨。吐火罗世子离开燕府,云游四海,谁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燕领时常想起,除了难过还是难过。
原纵听下人说起这故事,感觉更难过。他明白那世子的意思,燕领却又搞错了。那世子自杀不是因为国仇家恨,报仇无门,而是本来他想折磨燕领的心,自己却煎熬得再也活不下去了。想要折磨一个人的最好办法就是让对方爱上你,把对方的心捏住,想怎么蹂躏就怎么弄。可是呢?吐火罗世子和念空一样,对燕领这种心有千千结的主始终没有办法。不但如此,自己的心陪上去,却再也收不回来了,那才是真正的折磨。
第三类是真正得趣的,燕领容姿在京城早有传闻,好断袖的看燕领对眼了,燕领也喜欢上了他们,你情我愿从善如流,竹雪坊的头牌,唱花旦的名角,“奉旨填词”的布衣名士,三教九流,燕领如果愿意,可以一年三百六十五日换着不重样的。可据他自己说,像他这么个人品高尚的好人,当然不会辜负他人‘拳拳之心’,一年十几个就差不多了。这番理论直听得原纵差点没咽血咽到内伤,也让他更深刻的明白了,燕领所谓的不辜负,就是把数量降到十位数之内。
“逢空,我只要你一个人,你觉得无所谓,可我在乎,我要你是我一个的,谁都不许碰。”
原纵咬着燕领的耳垂,发狠地撞着他的敏感处,燕领雪白的颈脖陷在枕上,如曲颈濒死的天鹅,眼神蒸腾湿气一片,发出破碎的呻吟;
“是你的……不就是……你的吗……?”
下半句泯灭在唇齿间的话,原纵很清楚,燕领的潜台词是,既然给了你,你还要什么呢?原纵心头呼啸着凛冽的痛楚,不够,他直想把燕领做到昏死过去,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把一个人占有得这般彻底的欲望,忍不了他和别人调笑,忍不了他对别人太好,忍不了他为别人太难过。
燕领最不能碰的地方是锁骨,平时轻轻啄一下都会站不住。原纵心中堵着那受不了的疑虑,噬咬着燕领颈下玉骨,燕领只觉万蚁蛀身,酸软痛麻,连最细小的关节都曲不了,身体软似泥水,化在滚烫的波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