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花悟 by 璇儿-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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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坏了你的皇帝梦,如此而已。”
赵构笑了,又是那种可以让人冷到心底的毫无笑意的意。他出指如风,指了秦夕照几处大穴,道:“从今天起,你就不要离开我身边。跟我走,我让你看看,你做的好事!你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后悔!”
他伸手把秦夕照打横抱了起来,秦夕照这一惊非同小可,叫道:“你想干什么?”
赵构冷笑一声,道:“你放心,我发过的毒誓,决不违背。我只是要带你走,这京城已留不得了。我让你看看,整个大宋被金国所践踏的样子!你就为了恨我,可以做出这等事来?”
秦夕照惊道:“你说……你说……我……”
赵构狂笑道:“你把解药给了定国侯,要求他送赵桓到金国为质,你却不知道结果如何?不日间,这京城便不再是宋国的了!你是把我逼上了绝路,不过,我也让你看看,我会用什么办法来解决危机!定国侯不惜借金人之手来消灭我,究竟是谁狼子野心?你莫忘了,我终究姓赵,我宁愿自己不当皇帝,也不愿我大宋江山落于异族之手!可笑啊,我大宋你争我夺,尔虞我诈,自己削弱了国力,最后却让这金国大占了便宜!”
秦夕照的眼睛瞪得大大。“你说,你说方道衡他……”
赵构冷冷道:“你虽聪明,但要论政治权谋,你还差得太远!不过,你不懂,我不奇怪,定国侯为了能扳倒我,竟不惜冒险假以金人之手!结果,是谁也控制不了的了……不过,大家本来就是互相利用罢了,今日我就让你看看,是谁能笑到最后!若不是你给了他解药,除了最他后一道障碍,他又怎会破釜沉舟,孤注一掷?毕竟他也知道,我马上要对付的便是他。”喝道,“薛群!”
薛群应声而入。赵构道:“把府中的高手全部调出来,到定国侯府!”
薛群这一惊非同小可,王爷亲去所为何事?“王爷,这……”见到赵构脸色,不敢多言,立即下去吩咐。
赵构嘿嘿冷笑,道:“夕照,我就让你看看,我如何来除掉这最后一道障碍。你认为,我贵为王爷,却下功夫苦练武功,所为何事?因为有时到了最后关头,武功,可以解决大部分的问题。”
秦夕照道:“我就一直奇怪,你未逾三十,功夫却能练得这等惊人地步。敢情是打出娘胎便开始苦练了?”
赵构笑了笑,道:“我练的是最纯正的内功,但同时也兼修了阴毒武功。你若想追及我的地步,这辈子怕是莫想了。”
秦夕照淡淡道:“我杂学太多,哪能专注于武功进境?”
赵构笑道:“你认为,我跟方道衡相较如何?”
秦夕照想了想,道:“没真正见过他出手,不敢说。但,就算一山再比一山高,我也不相信他还能高到哪儿去。”
赵构笑道:“加上你为我准备的高手,杀方道衡够了。”眼望天空,冷然道,“方道衡,你又是什么东西?一介草民,走到这个地步,你也该够了。”
秦夕照脸色更加惨白,低声道:“你究竟想怎么样?”
赵构笑道:“反正金兵马上便要入城,兵荒马乱,死几个人又有什么大不了的?我连收尸都可以免了。”又淡淡道:“不要想耍什么花样,乖乖跟我走。我不会杀你,我要让你好好看看,你的一念之差,所造成的后果。”
秦夕照怒道:“那不是我的错!”
赵构冷笑道:“不管你想不想,悲剧都已经造成了。嘿嘿,一将功成万骨枯?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看,看清楚,看这兵荒马乱,看这血流遍野,看这尸横遍地!”
秦夕照哼了一声道:“我倒不知王爷是爱民如子之人。”
赵构正视他,目中没有嘲弄:“如果我当了皇帝,我决不会像赵佶般,把大好江山送到他人手中。我不敢保证在我手下百姓能过得安居乐业,但至少,会比现在强。”
秦夕照闭上了嘴。赵构是认真的。他不是没有反思过,可是,以自己如今的状况,还能去忧国忧民吗?落在赵构手中,是真的生不如死。可是,自己已经选择过了。
走至府外,马车已备好。赵构把他放到车内,笑道:“乖乖地,别惹我。现在我的心情很糟糕,你可以试着想像一下,所以,把你的嘴闭上。”
秦夕照道:“王爷要带我上哪里?”
赵构上了马,头也不回地道:“定国侯府。我要你亲眼看我杀定国侯,和那个陆商阳。必要时,我要你出手。”游目四顾,低喟道,“可怜这百年基业,顷刻间便会毁于金人之手。多看一眼,也是好的。”
秦夕照已无心跟他较劲,道:“我不是有心的。”
赵构笑道:“不是有心的?你血洗夏侯府那天,便已知道今日吧?那是大宋的最后一道防线,你毁了它,也等于毁了大宋。我知无人能阻你,亲自星夜赶来,却还是来迟一步。你已杀了人,我又能如何,把你杀了也无济于事,只索走一步看一步了。只不过,你未想到会来得如此快而已。快到连你这等心思敏捷之人都来不及反应的地步!”突然一笑,道,“不过我有件事不明白,你为什么不逃?”
秦夕照愣住,半日道:“我无处可逃。”一字一顿,沉痛悲凉。
24
定国侯府大门洞开,仿佛是准备好了来迎接客人一般。
赵构解了秦夕照穴道,道:“跟我来。”
秦夕照心道,你们谁杀了谁,于我都没有关系。所以,尽量杀吧,说不定还会有某种转机。
赵构瞟他一眼,笑道:“你放心,如我活不了,我也一定会拖着你一同上路。”
秦夕照笑道:“我倒想不到王爷对我是如此情深义重,上黄泉都要一道?”
说笑之间,已走到定国侯府内。满地落英,重重地铺了一层。秦夕照左右一顾,低叹道:“花都落了。上次我来时,还只是有点点残红。”
赵构站在那里,似在发怔。半日笑道:“本来春光易逝,你又哪来这许多伤感了?”一皱眉,喝道:“方道衡,你还在那里装神弄鬼作什么?别摆派头了,出来吧,这都什么时候了?”
定国侯从阴影中走了出来,道:“赵构,你阴谋……”
赵构一皱眉,不耐烦地打断了他:“别把这一套话又拿出来行不行?大宋本是我赵家的,不是你方家的。你为了杀我便可洞开城门让金兵入城掠走钦宗,你却不曾想到如此做会让宋国江山沦落?当然那是无所谓的,再立一个皇帝,权还是在你方道衡手中?”
“我是为天下苍生着想!”
赵构仰天打了个哈哈,秦夕照也忍不住笑了一声。赵构冷冷道:“我不想再跟你废话。现在,也就是凭实力定输赢的时候。方道衡,我知你二十年前武功盖世,天下无敌。今天,你已非二十年前年富力强,你输定了。”
“你……”
两个人站在一起。不可否认,赵构确是皇室中人,有一份天生的贵气,冷漠,及高贵。还有皇族中人特有的一种东西——睥睨天下,傲视万物,或者说,不把人当人!
方道衡散发披肩,手中持剑,倒似当年诸葛孔明脚踏七星步,仗剑布阵的模样。他的一双眸子精光闪耀,在夜色中亮如寒星。
赵构突然笑了,道:“方道衡,你的眼中,有贪婪。有对权力的欲望。不要否认,不必粉饰,这种眼神,我已看得太多。只是,你藏得很深,如此而已。”手从袖中伸出,凤血凝已握于手中。
两人身形晃动,已斗在一处。
赵构郁闷之极,再怎么说,眼见京城沦落到金人之手,如何不怒?一口怨气不舍得出在秦夕照身上,就出在方道衡身上。
而对方道衡而言,杀不杀赵构,关系的已不只是成败荣辱,也包括自己的性命!
所以,这场决战,是真正的,两人只能活一个!
秦夕照站在那里。看着两人激斗,不由得叹了口气:自己要跟赵构斗,确实差着一大截。他不想插手,而且也不知道该帮谁。或者两人一起杀?他想这倒是个好法子,那样,或许一切就真的结束了。赵构为什么定要带他到此?难道是要他抉择,应该帮谁?
赵构跟方道衡武功应该是不相上下,赵构年轻了三十岁,而方道衡的内力已确实修炼到超凡入圣的地步。赵构右手玉箫架住了方道衡右手剑,左手运劲,一掌十成力拍了过去。这一掌是他毕生功力所在,其势惊天,方道衡退无可退,左掌也迎了上去。
双掌相交,也就此粘住,不敢动弹。高手对掌,功力在伯仲之间,一时三刻不易分出胜负。这两人都已是天下难逢敌手,这一掌,究竟该谁输?谁赢?
秦夕照右手本已握住承影的剑柄,这时已见汗。
方道衡突然喝道:“秦夕照!杀了赵构!”
赵构不语,也不看秦夕照。
秦夕照承影出鞘,月华一闪,又没入鞘中。他笑道:“高手相争,若我插手,岂不有失风雅?还是两位自行决胜负罢。”
方道衡怒道:“你……”左手加劲,赵构手向后退了半尺。方道衡见机,一剑穿过赵构右胸,赵构玉箫中飞出三点寒星,直嵌入了他的咽喉。
秦夕照猛然一惊。手不自禁地摸向腰带中的碧玉箫。赵构手中箫有此机关,威力之强,惊世骇俗,那自己这支又藏了什么?
赵构伸指点了伤口旁几处大穴,阻住血流,眼望着倒在地上的方道衡,脸上有种奇怪的神情。他慢慢开了口,声音很沉重:“你本该是忠臣,流芳百世。你本来也是忠臣,你多次救我大宋于水火之中,我不否认,你居功甚伟。只是,权力可以让人腐蚀,让人贪婪,让人疯狂。你也是人,也不能例外。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你输了,所以,你全盘皆输。”他一手扶住秦夕照肩头,苦笑道:“人世间苦苦挣扎追逐,也不过就为了权势名利。人死了,也不过就是如此。谁能不死?夕照,你觉得,值吗?”
四周喊杀声、兵器碰撞声,不绝于耳。秦夕照却感觉仿佛一切都像随风远去,被渲染到近乎神话的方道衡一样也死了,为了野心可以牺牲一切的赵构却说出这番话来。那自己,又究竟在做什么?究竟在追逐什么?
自己永远在追寻与后悔中挣扎,但,从没有一刻,如此渴望时间能倒转。真应该,和惜晴隐居山野,做一对平凡夫妻。
秦夕照摇头,微微苦笑。想来,自己是安分不下来的。终老山林,做一对神仙眷侣,确实是自己的梦想,但梦想跟现实永远是有差距的。卑微的出身,注定了自己永远会向往权势。权势在手,是否快乐那又是一回事了。毕竟,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得到的却是不会被珍惜的。
赵构慢慢将凤血凝收回袖中,忽然笑道:“真想用这支杀了人的箫吹上一曲,看看染了人血的箫吹出来是不是会有不同的感觉。”
薛群急急过来,见到赵构半边衣裳被鲜血染红,这一惊非同小可,颤着声音道:“王爷!……”
赵构闷哼一声,道:“死不了!”又问,“如何?”
薛群迟疑了一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