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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暗卫攻略-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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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如此这般,一问一答,一敲一应。夜色次第压下,除了山崖这一隅,整个山谷均是黑漆漆的一片。司徒雅安之若素,喝着竹筒里清香沁人的冬菇山鸡汤,装傻充愣询问暗卫九,冬菇究竟长在何处,山鸡又是如何猎来的,为何树根能烤出盐味。逼得暗卫九不停回应,不停作答。最后一直追溯到暗卫九少时的情形。道是以前统管暗卫的人极为苛刻,常令他们在深山老林风餐露宿,几天几夜,只能带刀或者剑,因此饿死了很多暗卫,更有甚者葬身狼腹,不少人受不了逃下山去……
  司徒雅循序渐进套话,始知,司徒家豢养的暗卫远不止九人。在益州附近某座深山,设有武林盟主的暗卫营,专收适合习武的孤儿,从小严加管教。暗卫成长到能够独当一面时,就各司其职,比如接了任务,出去打探情报、发英雄帖、暗中保护某位江湖人士,自郐以下。办事稍不如意,便惨遭毒打。办事稍不小心,便死伤无数。其中佼佼者,通过重重考验,仅有九人进了府。这九人又只有三人,最终能服侍三位公子。暗卫九说到此处,静静看了看司徒雅,咽下未尽之言——只有一个暗卫,能被你挑中。
  司徒雅挑中他的时候,他其实很高兴,隔着黑纱斗笠,一直盯着司徒雅看。司徒雅却把他送来送去,他觉得这样也好,只要能留在司徒府邸,就能见到司徒雅。但他没有料到一种情形,直到昨夜追到山崖边,他才突然发现,司徒雅掉下去,他就永远见不着这个人了。暗卫的职责是不惜一切保护人,这是麻木的本能,但他开始体会到,想要一个人平安无事的愿望,可以有多强烈。好像头一次领悟出暗卫的宗旨。
  他替司徒雅清洗了伤口,捣碎草药,拆下一段司徒雅肩骨旧伤处的白绸,谨慎地敷匀扎好。他得承认,迄今为止,司徒雅是唯一一个,在他眼皮底下,还能不断受伤的人。万幸的是险象环生始终是生,好像冥冥之中有人用侥幸弥补了他的无能。
  “今夜至关重要,”他再次用衣物裹好司徒雅,“二公子切莫睡着,过了今夜,你的伤一定会好。”根据他以往的经历,无论伤势有多严峻,只要咬牙熬过第一夜,就会逢凶化吉。
  “夜里很冷,保不齐会睡过去,”司徒雅打量着暗卫九单薄的底衣,面不改色心不跳道,“不如你抱着我,让我至少,死在一个人怀里。”
  暗卫九默然领命,隔着层层衣袍,环住司徒雅,权当一动不动的靠山。
  司徒雅倚着他:“讲个笑话解乏?”
  暗卫九一时想不出好笑的事。
  “我讲给你听,”司徒雅笑道,“从前有个人,我对他说,我们断袖罢,于是,他就把整件衣袍……包括衣袖,都脱给了我。”
  暗卫九很给面子地干笑了一声。
  “身在江湖,譬如朝露,朝不保夕。有人‘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有人却当他是笑话,”司徒雅顾左右而言他,侧头道,“这位兄台,可否脱下我的衣物,彼此赤诚相见,相拥取暖。万一今夜我大限将至,也不至于让我一世诺言,变成一时戏言。”
  暗卫九缄默瞬息,沙沉道:“恭敬,不如从命。”也许,暗卫用不着想,他想的越多,就离本职越远。正如三公子所说,不太像个暗卫。对暗卫而言,需要的只是恭敬,从命。

  第十八章

  山谷彻底阒静。篝火之中,烧裂的干柴不断坠落,焚腾的灰烬犹如飞星。
  暗卫九解开司徒雅的袍带,指掌无意掠过之处,一派冰冷。他却很热,尤其是这凉幽幽的身躯入怀时,还未贴近,他浑身就要冒汗了,很想动一动,却不知为何而动。
  司徒雅望着几步之遥熊熊燃烧的烈火。金红两色,在炭黑的木柴罅隙里明灭。奔涌的炎气融去周遭封冻的冰雪,岩穹变得湿漉漉的,滴滴答答淌着水珠。
  而他身后的暗卫九,怀抱就和火一样炽热,绷紧的肌肉缓缓熨烫他的后背。因极力压抑而沉缓的气息,微微拂动他的头发,像是让他的发丝弄得发痒,却又不好擅自避开。
  两人若无其事拿衣袍打掩护,血气方刚的身躯,光溜溜地贴在一起。一个装作危在旦夕不能动,一个恪守本分不能动。比拼定力,不知是谁折磨谁。
  “暗卫九。”司徒雅情不自禁低声唤道。
  暗卫九应了声:“属下在。”
  司徒雅没话找话:“我记得,你说过,你什么都懂……”
  暗卫九想起了藏经阁那晚的情形。难道这句话惹得二公子耿耿于怀,以致态度急转直下,把他送给了三公子?于是谨言甚微答:“属下博而不精,不如公子博大精深。”
  司徒雅置若罔闻,继续问:“那你懂不懂,怎么断袖?”
  “……”暗卫九这一沉默,便是默认懂了。
  “其实,我不懂,”司徒雅小声问,“男人和男人怎么做?”
  暗卫九岔话题:“二公子,你心脉受伤,夜里子时最为危险,守住气。”
  司徒雅苦笑了声:“我若撑不过今夜,离世时还未经人事,这一生岂不是很冤枉。大哥他,倒是好像想对我做那等事……”
  暗卫九想起昨夜所见,心窝子就像给人扎了一刀。
  “但是我想,这种事,不能强人所难,至少应该两情相悦,”司徒雅顿了顿,声音低不可闻,“暗卫九,你告诉我……怎么做。”
  暗卫九闭眼逼去旖旎魔障,沉心静气回答:“和大公子所作所为,无二。”
  “那,会不会很痛?”司徒雅语气懵懂,像是很想尝试,又略微胆怯。
  暗卫九不愿再回想司徒嵩的所作所为:“真正喜欢二公子的人,不会让二公子痛。”
  “这世上,哪有真正喜欢我的人,”司徒雅赧然道,“即便是你,也只是遵从命令,才答应和我断袖……你不喜欢我,想必教我欢好,也会把我弄痛。但即便如此,我也不会痛……因为,遇见心仪之人,痛就是痛快。正所谓,死得其所,夫复何恨。”
  暗卫九搂好司徒雅,不作他想:“二公子,你不会死。”
  “人总有一死,暗卫九,没有你这番努力,我司徒雅,恐怕早已不存于世,”司徒雅勉力转身,体贴入微道,“你待我恩重如山,我却身无长物,临死之前……唯有以身相许,了却憾事。”说罢,抚摸上暗卫九的胸膛,爱不释手。
  “二公子,生死攸关之际,你这般胡思乱想,伤筋动骨,”暗卫九谨慎地避开他的伤处,扶住他肋下,认真道,“属下就只好冒大不韪,动手点穴了。”
  司徒雅不以为忤:“何必如此?我死之后,不会有人知道,你今夜做过什么。”
  “你知道。”近在咫尺,暗卫九目光灼灼,似乎在笑。声音却沙哑,欲盖弥彰很难过。
  司徒雅心道,论色授魂与,有意为之,是比不过无心之举。暗卫九这副神情,搞得他很想摸摸暗卫九的头,连哄带拍道,“乖,我不会死”,话到嘴边,变成了:“暗卫九,你让我做一件事,我就努力活下去。”
  暗卫九半信半疑:“什么事?”仍旧是怕司徒雅伤势过重,神志不清想乱来。
  司徒雅收敛起温和神色,郑重道:“我要重新争取当你的小主人。不仅如此,我会成为你的主人。我要你以我为天地,从一而终,有死无二,与我共存亡,同进退,即便是往后和我一起千刀万剐为骸骨,也无怨无悔。至于我,我就算为你当个武林盟……”
  司徒雅说到当武林盟主,突然显得无比痛苦,像是吃了一盘苍蝇,又像是经脉尽断、给人千刀万剐了。要他当个道貌岸然的武林盟主,假惺惺除魔卫道,再也享受不了和左右使以及总管一起坑蒙拐骗的乐趣,还不如杀了他一了百了。
  暗卫九听得认真,准备将这句句誓言刻骨铭心,却见他脸色大变,以为是一番说辞牵动了重创的心脉,连忙替他把脉,脉象紊乱如麻。“二公子,你守住气!”
  “没事,”司徒雅深吸一口气,缓过神道,“我就算,为你当个武林至尊,也无妨。”
  这变故一出,山盟海誓的氛围,霎时无影无踪。暗卫九忧心忡忡看着司徒雅:“……”
  司徒雅温柔问:“如何?”
  暗卫九默想了一遍方才的话,虽不明白司徒雅为何又想要他,但依然很动容,同时为司徒雅设身处地着想,中原武林群雄并起,更莫说西域教派各有千秋,司徒庆能当上武林盟主,一来是当年剑门覆灭引得群雄同仇敌忾,二来是武当少林自持身份不愿相争,三来是铲除欢喜教功不可没……光是武林盟主都来之不易,要当上武林至尊,更是难于登天。毕竟,至尊是不论正邪,天下无敌。这志向虽然远大,却会得罪很多人。
  “主人有令在先,属下必须担当下一任盟主的暗卫。何况属下的小主人,目前还是三公子。二公子你不必勉强为之,”暗卫九不想司徒雅情非所愿陷身险境,狠下心道,“二公子你学富五车,又武功全失,就此退隐江湖,考取功名,也好过打打杀杀……”
  司徒雅打断道:“武功没了可以重练,一本书,翻第二遍,总比第一遍快。你要是喜欢,我可以一边重练武功,一边考取功名。我想问的只是,你可愿意?”
  暗卫九道:“属下只是个暗卫。”
  司徒雅心道,你这个暗卫还比教主无敌了,司徒锋恃强凌弱拿不下你,难道以柔克刚也拿不下你。当下恨恨看了暗卫九一眼,兀自披上暗卫九的玄色外袍,捂住心脉摇摇晃晃站起身,踉踉跄跄往雪地里走去。
  “二公子!”暗卫九不知所措,心神俱震。
  “别跟着我……”司徒雅话未说完,脚下一绊,原来是绊到了暗卫九之前插在附近防狼的尖桩,眼看脚踝就要为尖木贯穿,暗卫九一把从后捞住他。
  司徒雅顿觉有戏,挣扎着恼羞成怒道:“你敢点我的穴,我就敢屏息。放手!”
  暗卫九生怕他牵动心脉,手上力道一松,只见他左三步右两步晃进雪地中。
  司徒雅一边艰难躜行,一边端平捂在胸前的掌心,潜运内力擢起几粒雪尘,屈指往双目弹了弹,继而脚下一滑,打算摔个四仰八叉、泪流满面。孰料还来不及摔,暗卫九就眼明手快抱住了他。他只好泪流满面地回过头,颐指气使道:“你让我摔下去!”
  “……”暗卫九怔住了,他得重新认识司徒雅,看来再温文尔雅的人,遇见这么多不顺心的事,都会变得极其脆弱,何况身负重伤,情绪大起大伏,也情有可原。姑且逆来顺受,轻轻地将司徒雅打横抱起,再小心翼翼放倒在雪地,权当是摔倒了。
  司徒雅挂着满脸泪痕,失神地仰躺着,心道,原来你喜欢这种无理取闹的调调,我那些发乎情止乎礼,岂不是白费劲。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他扣手拽住暗卫九的后颈,动情地哽咽道:“暗卫九,我就是要你,暗卫九……”
  暗卫九临危不乱,先掐了自己大腿一把,不是梦,再伸掌罩住司徒雅的额头,想探探是否是重伤引起的热惊厥。
  司徒雅趁机凑头吻上暗卫九的唇,吮了吮,一个翻身反将暗卫九压在雪地。
  暗卫九茫然维持着罩住司徒雅额头的姿势,只觉天旋地转,身上一重。嘴唇猝不及防让司徒雅吮得发麻,滑软的舌耐心地摩挲他的齿关,似乎想进去。他一把拒住司徒雅的肩,却听见司徒雅闷哼,霎时想起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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