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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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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见左右无事,想出去透透气,起身的时候手给身边的人拉住,他一看才发现自己身边坐着当日赠琴的少年:“萧……”实在没从怎么听到过这个人的名儿,顾朝曦只含糊道,“萧公子。”
  萧允喝了不少了,但他酒量不小,面色不过是有些泛红,目光还算是清醒的。拉着他的手站起身道:“先生是要出去吗?”
  顾朝曦道:“坐得久了,有点闷。”
  萧允吁了一口气:“我也觉得有点无聊,先生初到建邺,不如我领先生一道去游秦淮吧。”说着,也不管顾朝曦答不答应,拉着就走了。
  崔雪麟被众人灌了一圈,才坐回来,目光往顾朝曦那边一扫,正想和顾朝曦说句话,却不料眼睛扑了个空。
  他着实是喝了不少,看人都重影儿了,再三确定视线里没有顾朝曦后,他偏头过去问身边的人:“出云呢?”
  此刻站在他身边的不是王世伟,却是专门过来找他的宇文焘。
  宇文焘被他一问,反问道:“元帅何以如此看重顾朝曦?”
  崔雪麟这才正眼看清了来人是谁,酒意上头,让他微微恍惚了,说话都有些不大利索:“宇文、宇文将军怎么这样问?出云他他是,王伯父说他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博学好闻,才思敏捷。这样的人才,我自当结交。”
  他夸起顾朝曦来倒是十分利索,宇文焘听了轻笑着摇了摇头,却道:“崔元帅也觉得顾朝曦是像王将军所说的那般吗?”
  崔雪麟在头脑不清醒此时也明白宇文焘是专门冲着顾朝曦来和他说话的,而且十有□不是什么好话。
  他正默然着,宇文焘又道:“慕容美人如今是宠冠后宫风头无两,顾朝曦乃慕容美人最亲近的兄长,崔元帅留他下来做监军,难道就只是结交朋友、没有半点旁的心思吗?”
  原来宇文焘不但是冲着顾朝曦来的,更是冲着自己来的。崔雪麟按了按脑仁,瞬间觉得酒醒了一半,凭笑道:“宇文将军有话就直说吧,左右明天咱们就要分道扬镳,不必遮遮掩掩的。”

  第十八章 嘉肴不尝,旨酒停杯(2)

  秦淮河上摇奖的声音起起落落,击水声荡在耳边,远比那杯中物弦上音更加催人欲醉。
  萧允拉着顾朝曦来游秦淮,竟然还真的只是游秦淮河。
  他租了条乌篷船,又在河上酒家要了一小桌酒菜,携了顾朝曦坐进去,船夫撑篙离岸,顾朝曦注视着缓缓零落在船板上的月光和波光粼粼的水面,微微勾了嘴角,便不再多想什么。
  江南林家家训果然严明啊。
  萧允见他笑,便说:“先生觉得秦淮月色如何?”
  顾朝曦颔首:“秦淮月色的确是雅致非常。”
  秦淮河上花船勾栏极多,就算是小船划得离岸远了也还是能从风中拣些喧哗嬉闹入耳,只是此刻之感已经与置身繁华自顾冷清不同了。
  见顾朝曦的眸光悠悠然地往岸上一放,萧允再看他嘴角一抹淡笑,什么都看不出来。而顾朝曦将眸光转回来,问道:“萧公子盛情邀请,仅仅是打算和顾某泛舟秦淮吗?”
  萧允露出分明很诧异的表情:“难道先生想去花船上玩玩?”顾朝曦一时语塞他便恍然大悟地下定义,“倒是我疏忽了。”
  顾朝曦看了看他,又探身看了看船外,秦淮河中一轮明月倒影在水上,波光微动,月色微颤。
  有朗朗的笑声从船头传来,顾朝曦撤回身,萧允已经拱手与走进船篷中的男子说道:“大师兄。”
  男子使劲揉了揉萧允用木簪束得好好的发,动作大力凶狠近乎蹂躏,和他面上止不住的笑一样大力道。“好久不见了,允儿你都那么高了!”
  萧允避不开,只得受了蹂躏,语气亲昵略带埋怨,甚至比和他爹还要亲近:“高师兄你带着那妖女……为了她不惜背离师门,我日等夜等你都不回林家,还好我回建邺来了,不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才能见到你!”
  男子讪讪笑了声,再转过头对顾朝曦道:“出云,自京城有一别也有好几个月了,你前些日子传信与我说有事要我帮忙,还说你在建邺我这就赶来了——”
  话还没说完萧允便不依地插话喊道:“原来大师兄你不是特地来看我的!”
  男子瞪了萧允一眼,那边顾朝曦悠然笑道:“我道萧公子怎么这么大方请我游秦淮呢,原来是为了见你,高兄,我可是得了你的面子才让萧公子如此礼遇的。”
  那男子便是顾朝曦再江湖上结交的朋友,名唤高飞,是江南武林之主林家家主的大弟子,只因他在姻缘一事上与师父林家主意见相左不得不离家避风头去。
  萧允听顾朝曦这样说连忙道:“我是真心领你游秦淮的,就冲你在紫宸殿前为阿泽奏琴送行,我萧允交定你这个朋友了!就算是大师兄不来,我也会带你游的。”
  高飞一旁凉凉道:“你还带人家游秦淮,你自己多少年不归家了?别把人家领迷路了就阿弥陀佛了。”
  萧允嚷道:“我出生在这里的好不好,就算离家多年,建邺又改变,也不至于会变多少吧?!”
  高飞一把领着他后衣领起来,把他往船头一推:“你那个姓杭的小兄弟在外面等你半天了,你还不快出去。还埋怨别人不是专程来看你的,你自己一晚上都那么多应酬。”
  萧允被抓包,赔笑道:“我多年不会来了,自然要叙叙旧了,杭玉等我呢?他不是作为建邺府尹给耗在那里了么?”转念一想顾朝曦也算是嘉宾之一,不是也让自己拉出来了么,便不再说什么,一猫腰出去了。
  “原来建邺府尹杭玉是萧公子的朋友,怪不得如此钟灵毓秀,知礼识度。”顾朝曦想起宴席上那位府尹大人待人接物时不卑不亢的样子,心中已然是颇为赞赏。
  高飞在顾朝曦对面做下,听了他的话,笑道:“听你的话,不像是再夸杭玉,倒像是在夸萧允那毛孩子。”
  顾朝曦摇摇头:“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兰桂之姿的人物必然是只会结交同样习性的好友。”
  高飞道:“照你这样说,崔雪麟也是一个值得结交的人咯?”
  顾朝曦怔了下:“我什么时候这样说过?”
  高飞道:“你不是说同性相吸,你和崔雪麟才认识短短数月时间就如此情深意切,不仅助他统一天下,甚至现在还为了他求救与我,这不是说明崔雪麟是一个可以结交的人物吗?”
  顾朝曦怔了怔,瞧着对方眸底的揶揄这才反应过来,给他气得笑起来:“我这是为了大燕,又不是为了他一个人,你以为崔雪麟是好相与的人么?瞎想什么!”
  高飞摸了摸下巴,长叹一声:“我还以为出云你这回算是找到了可以托付终生的人了,却没想到又是那么一个不肯交心的,诶,出云你的情路,坎坷矣啊!”
  “少来!”顾朝曦见他越说越不对劲儿,瞪着他道,“我情路坎坷?你家燕子是倚月楼的长老,倚月楼向来被林家武林盟这种武林正道视为邪道的,你一定要娶她,怕是真正的要和师门反目了。”
  这回换高飞瞪顾朝曦:“你看看你,我一说急了你就老揭人家伤疤,得得,我不奚落你了。咱们谈正事,你不是在信里面说魏国十二岁的皇子潜逃了么?那他大致是逃往哪里了你总该给我个方向吧?不然我怎么追?”
  顾朝曦道:“我军一经接到消息就派出宋纯将军去领兵去追了,每经过一个驿站都会留下信号,今天才接到消息说,似乎魏休毓是顺着长江往上走。”
  高飞点了点头,又道:“啧啧,还说崔雪麟不好相与,才进定南军几天你就称“我军”了。”
  顾朝曦不露声色地磨了下牙,肃着脸:“你以为你暗中和你订了婚约的林家小师妹通信的事情我不知道吗?还不是帮你瞒着燕子,要是燕子知道了这件事,你道你还有好果子吃?!”
  高飞苦着脸:“好兄弟你就别给我火上浇油了,我那是在义正言辞地拒绝我师妹,燕子那个眼睛里不揉沙子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别说我给师妹回信,就是我看一眼我师妹的信她都能闹翻天。”
  顾朝曦笑:“那不是说明她在乎你,要是不在乎,管你是和师妹有染还是跟别人有染,她连听都不屑听的。”
  回到官邸已经是很晚了,就算没有到三更也差不多了,顾朝曦和崔雪麟在襄州府中同住,来到建邺时顾朝曦本想自己住,不知崔雪麟想什么,竟然不同意,还说是习惯了和顾朝曦同住。
  顾朝曦听了脑仁直跳,在襄州的时候崔雪麟其实根本就没好好在房中躺一晚上过,哪里有什么习惯不习惯的,不过既然是崔雪麟提的,他也就不好有什么异议,免得招人非议。
  顾朝曦在建邺府尹杭玉所邀的宴席上没有喝酒——其实顾朝曦不过是带他出去露个脸,早在杭玉以前崔雪麟就已经参加了好几天宴席了,上至魏国的公卿大臣下至江南高门贵族富商大贾,一一都排满了。
  就是杭玉宴请,宴席上也多的是前些天没能抢得到做东道主的人。崔雪麟约莫是想着顾朝曦日后还要留在军中才带他去的。
  顾朝曦虽然没在宴席上喝酒,但和高飞喝了不少,只是一路回来,夜里微凉的风一吹,头有些疼,酒也醒了不少。
  进得院门来的时候他看到寝阁的灯是亮着的,也没多想什么,推门就进去了。
  他的脚步在分隔里外的十二扇菱纱绣花屏风前停下,这屏风是萧荣送来的,说是魏国宫中的御用之物,却不归国库管。
  十二扇菱纱均是精选进宫的女工所织就,蚕丝手工都是上乘,却是御用的规格,其上绣的不是别的,真是秦淮河一路的景致,可谓针法绝伦,绣得惟妙惟肖,就好像真的秦淮河展现在眼前一样。
  有不甚微弱的声音从屏风内传出来,生生缠绵入耳,顾朝曦的双眸锁在半透明的菱纱上,一动不动。
  从他的眼神延伸出去,可以看到一片香滑雪肤赤呈在秦淮河上,金线绣描的地方,可以看到两股黑发纠缠。
  顾朝曦多么庆幸这里还有个屏风,幸好当初收下了。
  顾朝曦告诉自己可以走了,这种春宵欢好之事,看了要长针眼。可是他费了老半天劲儿,才生生把头转过去。
  那屏风后的声音渐渐高亢起来,都是专属于女子的娇柔婉转。
  顾朝曦想,喔,怎么忘了,崔雪麟也是男人的。而且沙场武将,南征北战出生入死,最难得享一回儿人间极乐,应该的,应该的。
  然后他就很从容地走出去了,很从容,甚至从容得有些迫切了。
  走到院子里的时候喘了几下,一扶额,仰头望,此时已经月上中天,白惨惨地月光正落在他身上,他觉得有点寂寞。
  早起惯了,定点在那个时候就睡不着,饶是墨书昨晚也醉生梦死了一把,这一大早还是利索地爬起来,穿戴好了准备去打水端到表少爷寝阁去伺候表少爷起身。
  可当他一推开门便看到顾朝曦幽幽的目光望过来,顿时吓得大叫:“哇唔!表少爷你怎么在这里?!”
  “小声点!”顾朝曦皱了皱眉,揉了揉因一夜无眠而胀痛的太阳穴,走进墨书房中坐下,对墨书道,“去打水来,我洗漱一番……算了,去烧桶水吧,我昨晚没沐浴,再去厨房拿早饭过来,我一会儿出去,你要是没有什么闲事做就陪我去。”
  墨书怔怔听着,听完了才问:“不是,表少爷,你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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