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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窄红-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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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唱得好,”他开门见山,“这些年我让老査到处去找好戏、找不落俗套的味道,大海捞针的,找着一个你!”
  完全陌生的两个人,又不是喝大酒,实在热络不起来,宝绽又不是八面玲珑的性子,捏着杯不说话。
  “别紧张,”谢总给他添茶,“你这地方不错,以后我常来。”
  宝绽硬着头皮冲他笑:“谢谢老板。”
  傻子都看出他局促了,谢总发笑:“你叫什么?”
  “姓宝,绽放的绽。”
  “宝……绽,”舌尖抵着齿龈,谢总说,“好名字,多大了?”
  宝绽机械地答:“二十八。”
  谢总发现他是真不会逢迎,没怪他,反而直截了当:“你戏好,人好,团也好,就是那经纪人不行,”提起小牛,他摇了摇头,“换了得了。”
  宝绽瞪大了眼睛。
  “多少钱?”谢总问。
  “啊?”宝绽还懵着。
  “经济约的违约金,”谢总晃了晃杯,瞧着那抹清透的汤色,“我把你买出来。”
  我把你买出来,匡正也说过这话。
  “那小子不懂戏,”谢总就事论事,“让他捏着,把你糟蹋了。”


第82章 
  匡正到戏楼底下;正要往小街里拐;一辆黑色宾利从里头开出来,两边同时减速;错车而过。
  这附近经常有豪车,匡正没当回事;一进小街,见宝绽在楼门口站着;正要转身回去;他第一反应是按喇叭,又怕突然一响吓着他;放下窗户探出头:“宝绽!”
  宝绽应声回身,在阑珊的夜色下看到他,愣了一下,反常地垂下眼睛。
  “怎么下来这么早,”匡正打个轮儿;到他面前;“等我呢?”
  宝绽瞄一眼路口;欲言又止的:“我上去收拾东西……你等我。”
  匡正当然等他:“怎么了,戏没演好?”
  “不是,”是演的太好了;宝绽咕哝,“累。”
  匡正看一眼周围,没什么人,从车窗里伸出手;握住他的腕子:“回家,哥哄你。”
  “我又不是小孩儿,”宝绽把手抽出来,“不用你哄。”
  匡正有股痞劲儿:“我这不是正哄着嘛。”
  宝绽露出了点笑模样:“……烦人。”
  他转身进楼,边走,边回头看匡正,那是他的依靠、他的后盾,因为这个人,半小时前韩总提出要把他从小牛手里买出来,他本来是拒绝的。
  “那小子不懂戏,”韩总说,“让他捏着,把你糟蹋了。”
  宝绽听他那个冷漠的口气,摇了摇头:“没有小牛,也没有我们现在这杯茶。”
  韩总放下杯,不解地看着他。
  “我这个团叫如意洲,”宝绽屏着一口气,“有一百多年历史,可就在三个月前,我们还停水停电,连房租都交不起。”
  韩总有些意外,他们第一次见面,这傻孩子不吹一吹自己的师承门派,倒把什么底细都交待了。
  “这个楼,”宝绽瞧着眼前这间奢华的茶室,“不是我们的,是基金会借给我们的,我们除了几条嗓子,一无所有。”
  他说这些话,丝毫没有叫苦叫屈博同情的意思,可听在爱戏的韩总耳朵里,却受不了,仿佛是因为他来迟了,才害宝绽遭这个罪。
  “小牛不懂戏,也爱钱,”宝绽承认,“但如果不是他给我们拉演出,我们哪有戏唱,又上哪去认识你这样的大老板,说要把我们买出来?”
  简单朴实的两句话,问得韩总哑口无言。
  “人,”宝绽低声说,“不能忘恩负义。”
  原来他是这样看这件事的,“宝老板,”韩总把茶具推开,不跟他玩虚的了,“我大你一轮,叫你一声小老弟,”稍顿,他说,“你太单纯了。”
  宝绽挑起眉,就一张小桌,两个人咫尺之隔。
  “你对人家讲情义,人家只对你讲生意,”韩总教给他,“你唱戏凭嗓子,我们听戏的出钱,他们经纪人在中间只搭个桥,但因为这条路子,他要从你身上刮一笔,这笔钱从哪来,从你的嗓子来,是你养活了他,你明不明白?”
  宝绽明白。
  “我把你买出来是付违约金的,三倍五倍,真金白银,他亏了吗?”
  没有。
  “你心里觉着欠他的,我替你补给他,”韩总斩钉截铁,不容宝绽拒绝,“把你买出来,也不是买给我,是还给你自己,让你从今往后有一个自由身。”
  自由身……宝绽从没觉得不自由,他穷惯了,苦惯了,隐忍惯了,这世界对他来说步步是障碍,处处有藩篱,一纸经济约又算什么,归根到底,他从来不懂自由。
  “不仅如此,”韩总想了想,“还得给你注资,前期……先投五百万,”他指着宝绽的胸口,“让你在这条街上有底气。”
  五百万?宝绽瞠目结舌:“我……我们还不起!”
  “不用还,”韩总随性地摆摆手,有些财大气粗的意思,“只要你稳稳当当把戏唱好,在台底下给老大哥留一个座儿,”他笑,“这五百万就当是我韩文山这辈子在你们如意洲听戏的门票钱。”
  “什么戏票,”宝绽苦笑,“能值五百万……”
  “傻孩子!”韩文山笑着拍了拍他的手,像个宠得不得了的长辈,“就凭你这条嗓子,五百万是你给哥哥打了大折了!”
  宝绽觉得他在骗自己,嘴上没说,眉目间露出难色。
  韩文山看出来了,“这么说吧,”他重新给宝绽倒一杯茶,“在这个城市,普通人瞧不见的地方,有一个吓死人的戏迷圈子,只是你还没接触到。”
  宝绽不是很懂他的意思。
  “慢慢来,”韩文山给自己也续上一杯,茶香暖人,“我保证,不出半年,你再回头看这五百万,就不是钱了。”
  宝绽愕然。
  “我呢,先把你买出来,”韩文山叮地跟他碰了下杯,“你利利索索干干净净的,哥领你上‘凌霄宝殿’走一遭。”
  凌霄宝殿?云里雾里的四个字,宝绽却鬼迷心窍地答应了,可能轻率,甚至冒险,但他就是当机立断,要替自己、也替如意洲,争一个改天换命的机会。
  坐在匡正的副驾驶,宝绽系好安全带,不知道怎么开口,就在不久前,他刚为这事和匡正吵了一架,匡正要买他,他不干,结果一扭身,他上了别人的船。
  “哥……”宝绽蚊呐似的叫了一声。
  “饿了吧,”匡正没听见,从后座拎过来一个蝴蝶造型的粉色纸盒,“我买了蛋糕,蜜糖家的牛油果起司。”
  宝绽接过来,沉甸甸的,匡正替他打开包装纸,扑鼻是清甜的蜂蜜香,“回家再吃吧,”宝绽说,“弄车上不好洗。”
  “管车干什么,”匡正挂前进挡,单手拨动方向盘,“你饿不饿才重要,车脏了咱们换一辆。”
  二百八十万的车,三百六十万的违约金,还有五百万的赞助费,过去想都不敢想的天文数字,如今不过是生活中的日常,宝绽拿起叉子,说不好这种感觉,窗外的夜色温柔,深蓝色的天际泛着一点紫红,他们向着那红开过去,像是在追逐命运。
  第一口,他没想着自己,两手捧着喂给匡正。
  “不错,”匡正的眼睛盯着路,心却在他身上,“先垫一口,你唱了一晚上,累坏了。”
  第二口,宝绽才给自己,软绵绵的奶酪,甜得人眯眼睛,不是廉价的糖精味,而是真实的花果香,他猜这样小小的一片也要几十上百块,他第一次意识到,人活在这世上,还要活得好,没有钱是万万不行……
  突然一个急刹车,他猛地往前一晃,车嘎吱停下,窗外是刺耳的喇叭声。
  “holy!”匡正骂了一句,挂倒档,搭着宝绽的椅背快速倒车,他们正前方,一辆撒哈拉和油罐车追尾,幸亏匡正刹的及时,要不就成了串糖葫芦的第三辆。
  “周五晚上就是容易出事,”匡正自言自语,连忙往宝绽那边看,“你没事……”蓦地,他笑了,哈哈的,伸手刮了宝绽的鼻子一下,刮下来一团奶油,趁着夜色,装作随意,送到嘴里,用舌头吮掉。
  普普通通的奶油,因为掺了宝绽的味道,甜美得让他心悸。
  “弄脸上了?”宝绽对匡正的痴心妄想一无所知,翻下头上的小镜子,看到小花猫似的自己,两手抹着舔净,“幸亏没掉车上,要不就难洗了。”
  他那个懵懂的样子,匡正偷偷瞄着,真的克制不住,伸手过去,轻轻的,在他脸蛋上掐了一把。
  宝绽立刻歪了下头,耳朵后头麻麻的:“哥……”
  “嗯?”匡正带着鼻音,像是醉了。
  “我……”宝绽犹豫。
  “什么?”匡正不急,等着他说,他说什么都好听。
  “我要和小牛解约了。”
  “哦?”匡正挺意外,“那我准备钱。”
  “不是……”宝绽低下头,“不用你的钱,有人……给我出钱。”
  匡正听出不对了,皱起眉头,之前隐隐的一点危机感,还有嫉妒心,都在这一刻变本加厉,膨胀起来。
  “是今天的客人,”宝绽怕他担心,赶紧补充,“特别好一大哥,要把我买出来,让我安心唱戏。”
  什么?买?谁买?震惊、妒忌、愤怒,各种强烈的情绪充斥着头脑,匡正觉得自己要炸了,努力控制着语气:“不让我买,”他下意识轰油门,因为开得太快,只能疯狂拍喇叭,“却让别人买?”
  “不是的,”宝绽解释,“他特别有钱,不光付违约金,还给如意洲赞助,一共八百六十万……”
  他口口声声说着钱,匡正忍无可忍,吼了一嗓子:“你找着比我有钱的了是吧!”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宝绽愣了。
  他想过匡正会不高兴,可能会发脾气,但没想到是这样的盛怒:“哥?”起司蛋糕还在手里捧着,他茫然地问,“你怎么了……”
  “我……”匡正一口气堵在胸口,想就这么跟他挑明了,“我他妈……”他憋闷,他嫉妒,他有变态的独占欲,因为他傻逼兮兮的,喜欢了——
  他把牙咬住,终究是不敢,因为他了解宝绽,男人和男人在他眼里是脏,是耍流氓,是违背伦常。
  匡正不再说话,黑着脸一路狂飙,到家门口,他甩门下车,宝绽想追上去,可起司蛋糕还在手里,他忙乱地收拾。
  匡正大步跨上台阶,掏出钥匙要开门,对面啪嚓一响,他闻声回头,见有人从楼里出来,借着昏黄的路灯,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
  夸张的金色西装,反着光的油头,匡正一眼就认出来,他本来的邻居、宝绽的房主,不是别人,正是他的老对头代善。
  代善锁好门回身,也看见他,电光石火间,两边都怔住了,这时宝绽提着蛋糕从车里追出来,有些讨好的意思,拉着匡正的胳膊:“哥你等等我……”他一偏头,看到路对面的代善,眨了眨眼睛,叫了一声,“代老板?”


第83章 
  宝绽这声“代老板”;让匡正的火儿窜得更猛了;代善居然真是宝绽的房主,而自己一直恋恋不舍的;居然是他妈代善的床!
  “你谁?”代善瞄着宝绽,显然没认出来;那天宝绽给他摔吊毛翻抢背,是戴着妆的;眼角眉梢高高吊起;和现在判若两人。
  “我是如意洲……”宝绽话没说完,被匡正拉了一把;他以为代善把人忘了,忘了好,最好一辈子也别想起来。
  代善的脑袋很好使,听见“如意洲”三个字,立马有了印象;是几个月前那场京戏;演员给他翻了俩跟斗就说病了;非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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