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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4章

从酋长到球长-第6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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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者,天地分阴阳,万物有矛盾,我们正应该利用这些矛盾,一步步达成我们的目的。这些大商人、银行、大作坊大工厂,与王权、大土地家族、军功家族有矛盾,我们正要利用这种矛盾。”

    “我们所追求的,其实最容易的就是在海外之地实现。但是陈健背叛了我们,墨党也背叛了我们,我们没钱,也不能移民到海外去实现那种无政府的小国寡民老死不相往来的社会。”

    “我去过大荒城,那里真的就像是很多人想的那样美好吗?并非如此,陈健和墨党的那些人用纸币强制兑换了那里的人的劳动成果,再把这些劳动成果换为银币,用银币兑换为大荒城所没有的东西,再拿回去让那里的人用纸币买。多么虚伪的一群人?”

    “那里也有法律、也有道德,虽然不与这里相同,但却绝不会朝着复归人的本质的道路上走的。”

    “而对我们来说,我们想要的只是一个闽郡成为那样的社会,我们不需要墨党那种社会是不可分割的、联系的越紧密越好的理念。所以他们要做事就必须是全国的甚至是整个世界的,而我们只需要一方净土。”

    “这一方净土,我们就可以在闽郡得到。王上和那些大家族在这里并无根基,他们当然会乐于如此。而那些资本、作坊,迁徙到别处难道不是一样吗?莫说闽郡,他们连国家都不需要,他们也不需要土地,只需要有人有钱有一个异化的社会就行。我们谁都没妨碍,我们谁都没有对不起,我们救了数万无依无靠的人,我们尝试建立一座被湖霖、陈健等人背叛的梦城,或者说,是梦的村社。没有城市,只有一个又一个的自给自足的村社。”

    “此时此刻,我们要追求的是一个过渡阶段。可能短期之内大工厂还存在,议事会还存在,城市还存在,交易商业还存在,但我们可以慢慢过渡到那种纯粹的符合自然之道的社会。”

    中年人看了一眼周围的年轻人,动情地说道:“孩子们,这一切不可能从天上掉下来,只能靠我们的双手甚至于我们的鲜血去争取。而今天,就是我们为真正的人类的未来所迈出的第一步。我们手持着我们的黑红旗帜,走在最前面。我希望当我倒下的时候,会有人踏过我的尸体,继续擎着旗帜,争取我们想要的美好的纯粹的自然的社会。”

    说完这一切,中年人看了一眼桌上的摆钟,距离约定好的时间还剩下一个小时。

    他不再说什么,那些激进的年轻人也没有再问什么,而是默默地将黑红相间的袖带缠在了手臂上,整理着早已准备好的炮用量角器,检查着偷偷准备好的各种枪支和火石。

    中年人也将黑红相间的袖带缠上,他的手很白嫩,并没有那种常年劳作的老茧,只在握笔的指节处有两处厚厚的茧子。手腕比起那些常年劳作的人很细,或许握不起几十年前制式的大口径的沉重的火绳枪,但或许可以使用新式的燧发枪。

    摆钟最后的一千八百次摇晃中,中年人折断了自己的笔,烧掉了自己的书。既然道法自然,那么这一切说教都无意义都是违背自然的。可如今,他却要为道法自然而去做最不自然的事情——拿起兵器,开启争端。

    唯争,为不争。

第二十六章 主导权(四)() 
码头上,那艘装载着火枪、火药和纸包铅弹的货船上的人并不知道这艘船已经被人盯上。

    船上的水手并不是第一次前往阿姆斯特丹了,他们要在大荒城停靠后横渡大洋,这一路都是无趣而漫长的、缺乏刺激的旅途,因而船员们正趁着起航之前在岸上找乐子。

    除了运送的货物,还有一些前往荷兰的墨党组织内或是外围组织的人。有的是为了指导荷兰的抗辩派信徒们在教区成立的教区自卫民兵的,有的则是前往荷兰的造船厂当学徒学习帆船技术的。

    几个人聚在船外的一处小酒馆喝酒,酒馆中有几个年轻人喝醉后在那一知半解地争论春夏秋冬到底是因为椭圆轨道还是因为黄赤交角,吵的脸红脖子粗,喷出一股股的酒气。

    角落的两张桌子并到了一起,那几个将要乘船前往荷兰的人正在喝酒,要了半桶甘蔗酒已经喝了大半,桌上堆满了盐水煮过的花生壳。

    一个坐在最里面的年轻人身边放着一个大口袋,明明这口袋可以放在船上,但大约是习惯了所以背在身上形影不离。里面装着墨线、短锯、量尺之类的东西,显然是个木匠,应该是派去荷兰的造船厂当徒工的。

    这一桌的人以前可能都不认识或不熟悉,但因为相同的组织聚到了一起,又因为有着同样的航程,半桶酒下去也就熟识了,正在互相打趣揶揄。

    “我说,你们联合木工协会不是搞的不错嘛?有学有样的,搞得比咱们组织的那些雇工协会都要强,除了南安木器厂的木匠之外,我还真的少见别处的木匠加入组织。”

    那小木匠摇头道:“别提了,我和那群人尿不到一个壶里去。一个个整天说雇佣制度天经地义,雇工们追求别的都没用,只要追求做一天公平的工作,得一天公平的工资就行。我问联合会的头目,最终的目的是啥?他告诉我,减少劳动时间,提高工资,就是最终目的。一群人一天天的排挤新来的雇工,认为人越多越不好,抢自己的饭碗,喊出口号凡是不加入木工协会的来一个挤走一个,这他妈和行会有什么区别?”

    骂完之后,喝了一大口酒又道:“我又问我说怎么才能提高工资?他们说那还不简单?对外扩张啊,把东西卖出高价,把各种好木头不花钱地运回来。原来赚十个工人分一个,现在赚二十个工人分一个半,那不就提高工资了吗?理是这么个理,可我稍微一想就觉得不对。我四舅是扛木头砍木头的,我倒是好办,那我四舅怎么办?这些活让外面的奴隶干了,也不太可能让我四舅不干活就拿钱吧?到时候他不是要混成流民了?妈的如今这群人弄得小纺工都破产了,也没见他们拿出多挣的钱分给那些破产的啊?”

    这种明显是外围组织成员的简朴的意识和粗鄙的言语,引来了一桌人的哄笑。引起话头的那人正准备更深入地说点什么和这个小木匠谈谈的时候,忽然间外面传来了一阵乱哄哄的响声,接着传来一阵沉闷的枪响。

    桌上的人明显感觉到不对,急忙朝外面跑去,然而酒馆的门忽然被推开,从外面冲进来二十多个拿着短刀、铁叉或是短枪的人,一个个手臂上缠着黑红相间的棉布,里面还真有几个熟面孔。

    “都别动,安安静静呆着。你们几个是墨党的吧?”

    角落的那些人点点头,皱眉道:“你们干什么?”

    “不干什么,大家同气连枝,以前都是进步同盟的,如今也别伤了和气。刚才是你们的人开的枪,幸好没伤到人,你们出去劝他们一声,让你们的人赶紧离开这里。我们的事你们别管,暂时征用你们这一船的枪用用,如今已经借过来了,你们的人在角落死守,别伤了和气,劝他们赶紧离开。”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外面进来的人拿出来一张纸递过来道:“看过就知道了,正好,你们回你们的党部,送一封信。”

    酒馆里的其余人不知所措,那几个墨党成员大致看了一下那张类似宣传单一样的东西,酒也醒了一半,劝道:“你们这么搞这不是扯淡吗?”

    “怎么?你们的纠察队还准备和我们动手啊?行啊,你们有人有枪,当初的誓言全都忘了,如今却要镇压咱们这些失业无依无靠的人了?你们解决不了的事,难道还不准我们解决?你们就天天等着未来吧!”

    说话间外面又传来一阵乱哄哄的声音,听起来人数越来越多,而且隐约听到了远处传来的炮声,还有外面一阵阵急躁的维持秩序的喊声。

    推门进来的人显然有些不耐烦,问道:“你们快一点,要是不去劝,我们就要用武力把你们的那些人赶走了,没这必要。有这铅弹和鲜血,用在那些为富不仁的大投机商身上。”

    “我们要商量一下。”

    那人知道墨党的规矩多,点头道:“快一点,两分钟。”

    短暂的讨论后,这群人同意出去劝阻组织内的人退走,不要发生冲突,两个人迅速地穿过已经乱成一团的码头将消息传回去,另外四个人留在这里观察情况。

    剩余的则以个人的名义帮着维持秩序,预防可能出现的扰民或是趁乱为祸的事件,但不参与任何的军事行动,等待城内的消息传来后再做下一步打算。

    …………

    乱局不止出现在码头,三百多名骨干,一百多名激进的年轻人,还有许多参与过上次尊严进军行动的暗中学习过使用枪械的人,连同那些已经积累了太多不满情绪的失业者和破产者一同行动。

    虽然之前制定的计划,骨干的数量也算不少,但是行动起来的时候仍旧出了一些问题,不过大致的一些目标都已经达成。

    到处都是叫喊声,枪声。有五六年前那场矿工请愿运动为样板,加上后续的许多教学,骨干们还算是维持住了秩序,市民们关紧了门窗,也并没有出现大规模的抢劫之类的事件。

    谁赢谁输并不清楚,但是想要趁乱做事的市井流氓们看到黑红色的旗帜以及那些明显的袖标,数年前的记忆犹存,明白这时候作乱就是作死,不管谁赢谁输这时候趁乱抢劫放火那就是火上浇油,绝对是第一批被挂在树上的。

    很多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夜里也不知道这些人到底要干什么,只知道外面乱翻了天,有几处地方发生了并不激烈的战斗。

    这种事,死人一般不会出现在当夜或是之后数天,而会基本集中在镇压的军队开始反击的后续阶段,城市中并没有多少抵抗的力量,而且事发突然,谁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反应不及。

    郡守府中,仍旧是郡副守但实际上已经是郡守的嗟远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站在高处眉头紧锁,却没有看那些偶尔传来闪光和枪声的地方,却将目光盯着黑暗。

    虽有月光,但仍旧看不清远处,只不过他知道自己看的方向是伫立在城内的墨党中央党部,也是他最担心的地方。

    如果这些事真的是那群人弄出来的,事情就麻烦大了,莫说闽城,只怕是整个闽郡都要乱成一团,他这个郡守怕是根本控制不住局面。

    正是夜里,除了巡逻队和治安队守卫着郡守府外,其余的力量都已分散,根本不可能组织起有效的抵抗,而如果真是那边有事,恐怕就城中此时的这点力量就算组织起来了也是没用。

    正自焦急的时候,外面跑回来一个人,守卫的士兵见是认识的就放了进来。

    嗟远山连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不知道。”

    “是墨党那群人作乱了?”

    “这倒应该不是,不是墨党的黑旗,而是黑红相间的旗。”

    “你确定?”

    “确定。”

    听到这,嗟远山失态地坐了下去,紧张不已的情绪也顿时放松下来,连忙道:“不是黑旗就好,不是黑旗就好。”

    念叨了几句,既然自己最担心的事没有发生,原本愁眉不展的心态也顿时轻松了许多,头脑也恢复了原本的灵活和敏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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