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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昭华-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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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恩义做什么呢,府里也护不住他们。”

    “这也是去岁这时候的事情了,”徐氏缓缓道:“当时正发蓝玉案,大哥不敢传信,等事态平息了之后,才敢报知。”

    洪武二十六年二月,锦衣卫指挥蒋瓛告蓝玉谋反,下吏鞫讯。十月狱具族诛。后颁《逆臣录》,有一公、十三侯、二伯。列侯以下坐党夷灭的约一万五千人。史称“蓝玉案”。

    “蓝玉,大将之材,”朱棣想起四年前并肩作战的经历,喉咙里终于挤出蚊蚋般的一声:“可惜了,可惜了——”

    “只怕可惜的不止他一个。”徐氏道。

    朱棣想起北征之战,忽然翻身坐了起来,道:“有一事要说与你,你可知道永城侯薛显?”

    徐氏出身勋贵,父亲徐达更是功臣第一,自然对武将勋臣家世知道地一清二楚,道:“他曾从父亲征漠北,又跟着宋国公出金山,因为擅杀胥吏,被谪居海南,洪武二十年冬召还,但是死在了山海卫,追赠永国公,谥桓襄。无子,二十三年追坐显胡惟庸党,爵除。”

    “对,就是他。”朱棣道:“他是无子,但是却有一个女儿,而且这个女儿不为人知。”

    薛显无子,所以追坐胡惟庸党的时候,只是除爵,并不像其他勋贵一般,家人都连坐。

    “洪武二十年冬他托人带来口信,”朱棣道:“说河南永城有他一个女儿,洪武十三年生的,若是事有万一,还请我多多看顾。”

    “薛显于我有大恩,这个女娃,是要看顾的。”朱棣回忆道:“洪武三年,我初封燕王,正恰逢岳父出师要征漠北,我偷偷跟进队伍中,也想着建功立业去。”

    仅有十岁的燕王朱棣,偷偷跟在了出征漠北的队伍中,因为他自幼骨骼粗大、面相老成,军营里的人都只道他是刚从淮北征来的新军,竟让他一路走到了关口。

    验防之时,朱棣的身份被当时是偏将薛显看出,薛显也不与人言,只是扈从十余骑将他送回了南京,但是因为私自出兵,不仅被徐达责罚,还在最后计较功绩的时候,被皇帝剥夺了功劳。

    “当年不知轻重,被送回来还十分怨恨,”朱棣感叹道:“后来就明白了,我这一走,不知道要害死多少人。”

    这个事情别的人不知道,但是朱棣一直感念在心底,薛显说当年行军之时,抢了个良家女子,后面怀了孕,被亲兵送到了永城,因为他的封地在那儿。之后知道生了个女娃,但是一直不敢相认,再后面薛显被召还,从海南走到山海卫,莫名其妙地死了。

    “说是绝了后,”朱棣道:“但还是有一点血脉的,这个孩子我托人偷偷找寻了不知多少回,就是昨日才得的消息,说找到了——算起来也有十四岁了,这孩子的母亲没有再嫁人,当地还表旌了,但孤母如何能不受欺凌,我想若是能把她们接来北平,你我两个,为她寻一好人家嫁了,这样眼前能看顾着,也不负当年薛显救我之恩。”

    徐氏点头道:“原来有如此一番因缘。薛侯爷既然有恩情在,是应当泽被后人,只是不知殿下要如何将那远在河南的孤儿寡母接来呢?这可不是容易的事情啊。”

    “我这里有一些个祖籍河南的军士,以探亲为名派遣过去,且先道明缘由,”朱棣道:“若是肯来,就以订了一门亲事在北平的说辞上路。”

    “这个事情要慢慢来,”徐氏道:“从长计议,毕竟锦衣卫无孔不入,北平将士探亲回乡是不可能不被侦察的。”

    朱棣点点头,将手里的醒酒汤一口饮尽了,问道:“你方才说还有一封信,是何人?”

    “是宁国的,”徐氏从桌上取了信来,道:“写给你的。”

    朱棣拆了信,默默读了起来。

    宁国公主是皇爷的第二个女儿,下嫁汝南侯梅思祖从子梅殷。

    “妹与兄相离,自母后大奠,竟十二稔。昊月燕云,渺不相及。”

    “……同胞共乳,骨肉缘枝叶,今为参与商,”朱棣一字一句读着:“……任风霜少,儿女情多。”

    朱棣后面就念不下去了,他宽大的衣袖遮住了滑落在鬓间的眼泪。

    徐氏就接过信来,慢慢念道:“我家童子,始能行、能言时候,晨朝即引至母后寝所,问曰:‘母后兴否何如?昨日冷暖何如?’教之者谁,大兄尔。我家童子,始能行、能言时候,坐必让座,行必让行,食必让食。教之者谁,大兄尔。”

    朱棣就想到自己很小的时候。

    他不是马皇后亲生的孩子,他和周王朱橚才是一母同胞的兄弟,这个事实,他直到受封燕王的那一天才知道。原来母后只有一双嫡出的儿女,是太子和宁国;秦王晋王是李淑妃娘娘生的;自己和周王是碽氏所出;沐英、文正和文忠都是异姓子。

    他养在马皇后的膝下,和太子,和秦王,和晋王,和周王,还有宁国,还有安庆,还有沐英,还有庆阳,还有福成,还有朱文正,还有李文忠。

    是一家人。

    在文正、文忠出外打仗的时候,太子大兄的身上就永远缠挂着他们这群小毛头。他总是拖着一个、抱着一个、脖子上挂着一个,身后跟着两三个,呼啦啦地去母后的房子里问安。

    五岁以后,再也没见着文正兄了;七岁的时候,看着庆阳公主的车驾远去了;十岁又送走了福成公主;二十二岁的时候,母后逝世了;二十四岁的时候,文忠兄也去了;三十二岁的时候,太子大兄和沐英都去和母后团聚了。

    越久之前的事情,他就越刻意遗忘地厉害,因为他知道想了会痛,就比如他想起两年前的这个时候,他侍奉在病床旁边,握着太子大兄的手,得到了微微的回握,如同小时候一样,在告诉他别愁。

    “大兄之丧,期年又期年矣,”信的末尾是这么写的:“妹矢心不忘,不意兄何?幽途远别,悲不自胜。皇天后土,曷此其极?”

    “宛平城有个九十岁的耆老,”朱棣忽然道:“我曾问他长寿的原因,他说子女尽皆孝顺,一家人晨夕置酒食为乐,所以高寿。”

    “可是我们家,”朱棣道:“从没有过。”

    马皇后逝世,抚育在皇后膝下的秦晋燕周四位藩王奔驰千里服丧,不到两月就被赶回封地去了。十七年梓宫入土的时候,他们再一次赴朝,但是皇帝不让他们多呆一天,甚至连面也没有见到,就遣还回封地。

    他的五弟周王朱橚,因为偷偷从封地离开,跑到凤阳祭奠母后,被皇帝下令发配云南,两年之后才获准回到开封。

    天家早已不是一家人了,父子贵贱殊异,兄弟离合千里。

第58章 孔怀() 
农家四月初到四月末的时候,不怕旱涝不怕雪霜,就怕晚上刮起大风来,把好好的麦田都吹坏了,这事儿在别的地方倒也不显,只在永城这里,四月是必要刮大风的,可怜一晚上过去,麦苗都被吹得东倒西歪,甚至还有吹出土壤的,像这样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只能第二日再去补救。

    平常这个时候,张麒晚上也是睡不安稳的,必要早早起来去地里查看,但是如今他去了县城里,有个官役,是修县城的仓库,这个活儿是抽调永城周边村镇的壮丁去的,工期短、给的工钱也高,而且张麒还接了别的活儿,在永城县城里还给别人修房子,一连要干三五个月,正月一过完就去了县城,要直到六月份左右才能回来。

    既然张麒不在家里,田地就是由张昶看着,他也一早就去地里扶麦了,郑氏跟着他一起去了;张昭华早上也去了地里,不过是去拔桑树的嫩叶子去了,现在是养蚕的最佳季节。

    她摘了半筐子桑叶回来,王氏堆了两大盆衣服,把小宝塞在她怀里,自己去沟水头洗衣服了。张昭华一边给箩筐里的蚕铺上桑叶,一边哄弄着小宝玩耍。

    小宝就是张昶和郑氏的孩子,大名儿叫张辅,今年四岁半,生的是十分可爱,一家人都把他疼得跟眼珠子一样的,家里一大推玩具,都是张升从城里带来的,村里其他孩子哪个不是羡慕地眼睛都发红。

    张昭华也疼他,但是并不是因为这是家里第三代第一个男丁,而是因为知道这孩子得来不易,嫂子郑氏在产育上比较艰辛,早在洪武二十年的时候,其实怀了一胎,但是不到五个月就流了下来,是自然流产,之后足足养了三年,才得了辅哥儿一个,只是在生的时候也是险象环生,疼了七八个时辰,叫得旁边帮着接生的女人都害怕了,不过最后还是平安生出了小宝,谢天谢地,张昭华想起那个场景还是心有余悸。

    她陪着小宝丢了一回沙包,就听到门外有人喊道:“他张大叔家有人在吗?”

    张昭华听出是村人的声音,打开门一看,是跟她老爹一样管着十户人家的甲长,论辈分要称呼一声大伯,张昭华便问道:“您有什么事吗?”

    “就是来问一声,你家的豆腐花还有没有了,”甲长道:“俺家那小子实在是闹腾,昨天发了一点热,口里只喊着要吃一碗豆腐花。”

    张昭华便请他进来,道:“您等片刻,我现在就去做。”

    做豆腐花也容易,有郑氏早上磨好的豆浆,张昭华只需从后院取来一小块红石膏,塞进灶下,把豆浆煮开的同时,石膏也烧好了,敲碎成粉末加水调成石膏浆,冲入刚从锅内舀出的豆浆里,用勺子轻轻搅匀,不到几分钟,豆浆就凝结成豆腐花了。

    张昭华把做好的豆腐花给他装在小缸子里,接过三文钱,又把人送出了门去,没想到刚一转过身来,就听到小宝震天的哭嚎声。

    “怎么了,”张昭华扑过去把他抱起来,问道:“你哭什么?”

    小宝伸出手来让他看,只见白胖的手背上有个小小的红点,张昭华不敢大意,急忙问道:“是什么东西把你叮了?”

    小宝就抽抽噎噎道:“钱串子……”

    “是钱串子,”张昭华又仔细问了一遍,道:“看清楚了,不是蜈蚣?”

    “就是钱串子。”小宝道。

    “这个时候就有了蚰蜒了,”张昭华暗道:“又得去领一包驱虫药了。”

    知道是钱串子张昭华就不害怕了,这东西就是蚰蜒,虽然多手多脚看着令人害怕,但是其实也是一种益虫,是靠捕食小蚊虫为生的,一般情况下不会咬人,但是如果是故意伤害那就另当别论了,当然这东西咬了人也不严重,毒性很弱,远没有蜈蚣毒人。

    这个东西农村家家户户都有,老人最喜欢看到家里出现,还认为这东西出现地越多越好,是家里要发财的征兆,王氏也是这么认为的,家里墙上、地上有蚰蜒爬来爬去的,愣不让打死,夏天的晚上,经常能从被面上抖落出几只下来。

    张昭华可不管王氏的话,在她自己的屋里出现的蚰蜒,一般都会被她打死,但是更令人惊讶的是,她打死地越多,房里出现地反而越多,经常能看到蚰蜒四面八方地往她的右厢房里去。张昭华没有办法,就偷偷从草头医那里领了驱虫药来,药性剧烈的雄黄往门前一放,果然就少了很多虫子。

    张昭华抱着小宝去了鸡窝,抓了家里最大的那只花公鸡来,这鸡也有点灵性了,被抓着冠子就乖乖吐了一点涎水出来,张昭华就用手涂抹在小宝的手上。

    “为什么阿奶抓钱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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