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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9章

昭华-第339章

小说: 昭华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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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殿里的太监和宫人早就吓得魂不附体了,谁敢将那把天子剑摘下来递给皇帝,几个大太监顿时抱住皇帝:“皇爷息怒,太子说了胡话!”

    朱瞻基扑通跪在太子面前,哭道:“父亲,你快认错吧!这不是您的本意,都是外头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给事中们挑拨的!”

    高炽本来看到皇帝的模样,是不会再说刺激的话了,但他听到朱瞻基的话,知道若是他这样默认了,就是把一切的罪责都推到了给事中的身上,那些人估计就真的没有一点活路了。他一咬牙道:“我没有错!”

    皇帝大喘气着,只觉心跳地越来越剧烈,眼前发黑,道:“朕要废了”他话还没说完,一下子从龙椅上栽了下来,在众人的尖叫声中晕了过去!

    “皇爷——”海童一把撑住皇帝,大叫起来:“快传太医!快传太医!”

    大殿里人仰马翻,太医匆匆赶来救治皇帝。而高炽已经木然地跪在了大殿之外,他的眼前其实也是一片昏黑,但是他只感觉五感已经离他而去了。

    朱瞻基等着太医确诊皇帝无事之后,才出了大殿,跪在高炽身边,他是在没法忍住埋怨的情绪:“父亲,难道说一句迁都的好话,真的那么难吗?皇爷爷这几日被那群给事中烦得已经是头疼脑热了,现在您也要反对他,还把他气得、气得差点中风”

    高炽喘了口气:“我也想说违心之言,但是江山社稷允许我这么说吗?从南京到北京的路,我走的不如你多,你屡次往返,你倒是扪心说说,沿途都看到了什么,那些颠沛流离不能保暖的老百姓,没有分毫触动过你的心吗?”

    朱瞻基沉默了一会儿,却道:“一将功成万骨枯,苦了这一代,可是下一代,甚至大明所有的子孙后代,都会因此受福,这又有什么错呢?”

    “你皇爷爷想为子孙做马牛,”高炽道:“可是他是让数以千万的百姓为他的功业做马牛,我问你,北京的皇宫,动用工匠三十万,每年数千人因为沉重的工程而累死,那皇宫修了是给谁住?是给百姓住吗?大报恩寺琉璃塔,每一块琉璃砖瓦,都浸透着百姓的血水,那塔修了能做什么,是能抵御蒙古,还是抗击倭寇?怕是那塔建成了,第一件事就是要祭奠那些埋在塔下的鬼魂!这就叫留给子孙的大业吗?”

第一百九十六章 反目() 
    朱瞻基又说了什么,高炽已经听不太清楚了,他也一头栽倒,昏了过去。

    张昭华在东宫刚和胡氏两个走了一圈回来,只见朱瞻基和高炽回来了,而高炽是被抬着回来的,爷俩是一样的脸色,又青又紫,像是一口浓痰卡主了气管一样。

    盛寅给高炽扎了几针,一碗汤药下去,高炽总算冒着大汗恢复了神志,不过他仍然要跪回奉天殿前去,因为皇帝还没有苏醒。

    “算了吧,”张昭华拦住他,她刚才已经听朱瞻基全部说了一遍:“皇爷要是起来看到你,怕是更生气,还不如不见。”

    高炽嗫嚅了几下,又看向张昭华,张昭华早知道他要说什么:“别说什么连累的话了,哪一次不是被你口无遮拦拖累,这一次我就知道会是这样,那给事中的奏疏我一看就是说到了你心上去,这么多年你虽然像个泥塑纸糊的太子一样,看样子是屈服了,其实一点没有,是不是?唉,早晚把你这休眠火山喷发了也好,不然我就要一直提心吊胆着。”

    张昭华本来就犟,高炽可能比她还犟,她也算是摸清楚了。这么多年不就是张昭华用自己和孩子,还有东宫诸人网住他,用孝道压住他,他才不至于和皇帝闹到今天这样的地步。但是就像她说的,高炽是个休眠火山,早晚还是要喷发的。

    朱瞻基不意他娘一点埋怨也没有,简直不同于以往,顿时急道:“皇爷爷那里都说了要废立的事情了”

    “唉,”张昭华叹口气:“这多年了,说的还少吗?”

    皇帝和高炽其实是政治理念上的分歧,这种分歧没有办法找到共同的地方,硬要说一个的话,都是希望大明昌盛,百姓富足和乐。你不能说皇帝对高炽错,也不能说皇帝错高炽对,其实这样有分歧的两代人,对大明的发展是有绝对好处的。一个把弦拉紧了,一个就松一松。皇帝把大明的车狠狠驱赶了一程,高炽将来就停下来给车补补油,修修轮胎。这是很好的事情。

    “殿下,”王安道:“外头给事中萧仪求见。”

    “萧仪?”朱瞻基怒道:“他还敢来?就是他一封奏疏,弄得我们家不平,他还不罢休,非要看着父子反目才行吗?”

    他捏着马鞭起来了,张昭华急忙拦住了:“别胡闹,这不是一个人的问题!”

    “不是他们的问题,是谁的问题?”朱瞻基怒道:“他们上蹿下跳,不愿意迁都,却把父亲当做挡箭牌,这一回看到父亲把皇爷爷气倒了,还不知道要如何欢欣鼓舞呢!”

    “我没有给他们当挡箭牌,”高炽虚弱道:“他们都是希望维护祖制的人,既然问题最后还是要说到迁都上,他们又怎么能眼看着你皇爷爷放弃南京这个太祖钦定的首都呢?”

    “父亲,你可知道你这一次站出来,就是给他们撑腰,他们不会体谅你当这个太子有多艰难,”朱瞻基道:“他们只会在你的庇护下越发肆无忌惮,把你当成一把剑,刺伤皇爷爷!”

    张昭华道:“你父亲当太子这么多年,濒临危难多少次,这群给事中都站在废立最前沿,舍生忘死,保护东宫。他们对咱们家有恩,你父亲岂能视而不见?”

    “他们要是真的保护东宫,就该知道不能陷东宫于不孝、不义,”朱瞻基忍不住吼道:“他们就不该触怒皇帝,惹出了大祸,却让太子担当!还是说,这些人是父亲你的拥趸,你不能失去他们对你的支持!”

    张昭华大怒:“混账东西,你怎么跟你父亲说话的!”

    高炽也呆了一呆,才提起全身的力气道:“我这个太子,做的窝囊,总是要依靠群臣,你就觉得我不能失去他们,因为失去了他们,这个太子之位,就做到头了可是我告诉你,做不做太子不重要,我只要在这个位置上一天,就要身负其国之储君的责任来。你觉得储君就是保住位置,以待将来吗?”

    “我只知道储君以养德为本。”朱瞻基冷冰冰道:“任何与皇帝相违背的决策,都是非分!”

    高炽道:“你是觉得,我说了实话,就是有了非分之想了吗?就是因为想要坐稳屁股底下的这把椅子,就可以把国家的困顿、百姓的艰难视若无睹了吗?”

    “出于孝道,”朱瞻基道:“这样的话,别人可以说,您就是不能说!”

    “不错,我是皇帝的儿子,”高炽道:“但我不只是他的儿子,我还是国之储君!这江山社稷,亿兆百姓,难道就不在眼中,不在考虑之中吗?”

    “说来说去,”朱瞻基似乎并没有听进去,“您和他们一样,他们不想去北京,是不想背井离乡,因为他们知道,去了北京,南人的势力,就没有这么大了”

    朝堂上南人势力太大,特别是江西和浙江。迁都北京,绝对有利于北人,削弱了南人的势力,这些人岂能不知道?谁能放弃到手的权势呢?但朱瞻基这一句话明显是意有所指,他是在说太子也担心自己离开南京,会失去势力。

    高炽长期监国,他的政治影响力在北方不大,在长江以南却很大,南人也倾向支持他这个与民生息的继承人,因为皇帝连年打仗,所有粮草全都是江南抽调,同时从更长远的格局来看,迁都北京,北平的营建使北方的生产和人口迅速恢复。但是,作为一个巨大的消费城市,京师对物资的大量需求无法就近解决,必须依赖于大运河从江南转输。

    于是在南人看来,北京就像是张开了血盆大口,在吸食江南的血脉。

    这句话出来,高炽还没有动作,张昭华率先不能忍受了,她扬起手来,狠狠打了朱瞻基一个巴掌:“你竟这么说你父亲!你父亲把你养这么大,哪里对不起你了!”

    这一巴掌像是把朱瞻基点燃了,他像一头狮子一样咆哮起来:“他没有对不起我,凭什么只要求我顺从他,他顺从过皇爷爷吗?他对皇爷爷什么样,我就对他什么样!”

    “从小我就养在皇爷爷膝下,”朱瞻基道:“他没有给我一点庇护,还反而要我去庇护东宫!我在皇爷爷和他当中,赔情小心,周旋弥合,察言观色,比一个太监都不如!我还是大明尊贵的皇孙吗?”

    “母亲,这么多年您不怨吗?”朱瞻基道:“要不是他非要和皇爷爷拧着,咱们东宫,怎么会一直风雨飘摇,危在旦夕呢?他每次惹了皇爷爷发怒,外头群臣不知道多少人捱挂落,您和我要低眉顺目在皇爷爷面前赔不是,他呢,他做什么都没有错,因为他就是一个忧国忧民的好太子!”

第一百九十七章 快() 
    张昭华的手已经扬了起来,看到朱瞻基委屈地眼圈都通红的模样,还是没有落下去:“你给我滚出去,滚——”

    朱瞻基头也不回地走了,高炽剧烈咳嗽起来,甚至喷溅出一点血沫子来。盛寅默不作声地给他含服了两粒药丸,才道:“殿下不可气怒了,您这身体恐怕要落下病根了。”

    “我无妨,”高炽露出怅然的神色:“我没有事。”

    “我养了个不孝的东西,”张昭华眼圈也红了:“今天就是专门来克我们的。”

    “他说的不错,这么多年,我屡次忤逆父皇,他看在眼里,”高炽道:“我没有给你们娘俩遮风挡雨,反而让你们替我操累,他也有怨恨。只是我没有想到,他的怨恨有这么大。”

    张昭华想起朱瞻基说的,他天天在皇帝面前伺候,比太监还不如,顿时心如刀绞一般。毕竟太孙从小就被抱养走了,东宫这边多问一句,皇上都不太高兴,原以为他被皇帝宝贝地有如眼珠子一般,可是现在听他提起来,他不知道过得如何难捱呢,也不知道憋了多少委屈在心里。

    可是看着面前灰败的高炽,张昭华又一下子朱瞻基掏蚯蚓捉蚂蚁的年纪,想起高炽被他狠狠一拉,一头撞在树上鼻血直流的样子,一下子酸痛难当,“他那样对你!”

    “原来你是为我出头啊,”高炽轻轻晃了晃她的胳膊,“我没有生气,你那一巴掌,打得重了。”

    “打他是叫他清醒一点,”张昭华道:“你瞧他那个声音,快要把屋顶掀翻了,这么大气性,对着自己的亲爹亲娘发作。”

    “想来父皇看我,也是这样恨铁不成钢吧。”高炽哽咽道:“其实我也没有想到会把父皇气成这样难道我真的错了?”

    张昭华没有觉得他错,以往她一定是会埋怨的,但是自从她从山东回来,她目睹了一切生灵涂炭的惨状之后,她就改变了想法。山东的祸乱归根结底还是皇帝造成的,从靖难遗留下来巨大的问题,再到后面劳民伤财,生生逼得山东人民揭竿而起。皇帝专注于他的大业,后世似乎也只看到了他的大业,至于盛世之下为微不足道的百姓,就化作历史车轮下的尘埃。可是张昭华活在了当下,她亲眼看到了这些人,生不知道为什么而生,死又这样麻木悲惨地死去了,艰难人生的几十年,他们不知道什么是造福子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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