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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

昭华-第2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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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说了,”宫人们的消息总是传得很快:“福橘随意取用,每个人还给发两个大吉事盒,月俸还加了一倍呢!”

    “为什么呀?”有个聪明伶俐的就忽然明白了:“哦,应该是打了胜仗罢!”

    她们猜测地不错,半个月前,燕王并未因新年将近而放松戒备,派李远带八百骑兵侦察官军动静,扫清道路。李远来到藁城,便遇上驻守德州的都指挥葛进领马步官军万余人渡河北上。李远兵少,不能硬拼,他抓住战机,乘官军渡河未毕,出兵击之。这一仗官军被斩首四千余级,不少马匹落入燕军手中,葛进仅以身免。

    燕王知道了之后,极为高兴,亲笔写了玺书慰劳李远,道:“将军以轻骑八百,破敌数万,出奇应变,虽古名将不过也。”

    他写完之后就对一旁的道衍道:“张氏自从沛县回来,一直向我夸赞李远的本事,我自然是知道的,这一次派他做前锋,果然不负重望!”

    两个月前张氏和李远共同掠下沛县,焚毁粮草万艘船,让燕王大悦,虽然燕军损失也有点重,不过能将官军转需粮草的本营捣毁,就非常值得。燕王上一次没有封他,因为李远已经是指挥佥事,这是燕王作为一个藩王,所能晋封军官的极限——虽然有吕震、郭资几个屡次劝他称帝,但是燕王的头脑仍然十分清醒,知道在打赢这场仗前,他还有那么一点大义,是打出了“剪除奸臣”的旗帜,所以他不仅没有称帝,而且所命军官,都没有超过指挥佥事的,更是驱使部下奋死力战,以图将来。

    所以燕王暗暗记下李远的功勋,下令对李远所部将士加以褒奖,前锋交战都指挥以下以至于军校,皆升一级。

    燕王其实心中渐渐有一个模糊的作战计划,他听李远和张氏说,徐州守备其实漏洞颇多,他们一路南下,绕过山东,直插沛县,路上几乎没有碰上官军。燕王觉得,这打破了他一个固有的思路,以前他认为,必须要攻下德州、济南,夺取山东,才能高屋建瓴,经略淮北;而他在山东战场上,吃了很大的败仗,根本无奈山东何——然而现在他忽然觉得,为何一定要占领山东呢,为何不能绕过山东,就像张氏和李远做的,直插江淮,从徐州、宿州一带长驱直入呢?

    燕王其实也十分犹豫,他没有孤注一掷的决心,因为他同时顾虑到了山东以及辽东的官军,如果他在淮北遇到狙击,而身后又有官军追过来,进不得退不得,反而会被合围住。

    本来默不作声的道衍忽然开了口,道:“老衲听闻前些日子,有个大内的宦官来投奔殿下,此人如何了,殿下可曾见过他?”

    燕王凝神一思索,道:“是有个叫李福的来投奔我,我哪里顾得上他,只叫府中给他安排了,你这老和尚,为甚提到他——难道你还想收个徒弟?”

    道衍的嘴巴不由得一抽,他是收了马和做外门弟子,法号福吉祥,但是外门弟子就是外门弟子,只是跨个名罢了,又不服弟子事,而且马和是什么都信,自己是回人,信回回教,还说自己一定要去麦加朝圣,看到三清、佛祖他也拜,简直是来者不拒。

    “哈哈,”燕王看到道衍这个神情,不由得心怀舒畅,“把人叫来!”

    李福被马云带到存心殿里,他瑟瑟发抖,而身上的伤痕还没有好,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

    “奴婢,奴婢叩见燕王殿下!”他见到宝座上的人影,立刻五体投地,行了大礼。

    “起来吧,”燕王道:“把头抬起来。”

    李福战战兢兢把头抬了起来,他还是不敢直视燕王,不过用一点点眼风稍稍地瞟了一下,当太监的几乎都有这本事,要不然整天佝偻着身体服侍人的时候,怎么觇视上意,伺候颜色呢?可是当他这样扫过燕王的容貌的时候,却忽然浑身一震,顿时直直地与燕王对视了。

    燕王心中不悦,不过他没有露出来,因为他知道这太监是被建文帝谴责出来的,投奔了他,他要显示自己的宽容,显示自己和建文不一样的地方,自然不好怪罪他这一无礼的举动。

    “你这样看我,”燕王就笑道:“是我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吗?”

    “殿下、殿下恕罪!”李福顿时趴下去,道:“奴婢不是有意觇视殿下容貌!只因、只因殿下姿貌雄杰,极类太祖高皇帝,奴婢乍见之下,不由得失了分寸,请殿下宽恕!”

    燕王本来以为他是宫廷之中扫洒庭除的劳役之人,却没想到他还侍奉过高皇帝,不由得心中一动,道:“你是我皇考旧人,为何我从未见过你?”

    “回禀殿下,”李福道:“奴婢是洪武二十五年提调到奉天殿值殿的,此前也并未见过殿下。”

    燕王点点头,在洪武二十四年之前,各地藩王进京频繁,但当懿文太子过世之后,高皇帝一改频召诸子进京的做法,反而不许藩王入京,所以燕王也是自从洪武二十四年之后,就再也没奉诏回过京师,所以也不曾见过他。

    “我皇考宫中侍病老宫人、长随内官,”燕王问道:“都还好吗?”

    “殿下,”李福就哭道:“建文一即位,就将他们遣出宫去了!黄子澄上书说他们多不法之事,不仅遣出了高皇帝身边伺候的老人,还将外地奉命出使的宦官,都一并召回,论罪杖责!”

    如果说洪武初年,高皇帝对宦官严加防范,宦官主要服务于宫廷生活,其活动很难越出森严的宫墙之外,洪武晚年,宦官就又重新走上政治舞台,高皇帝让内官赵成携带罗绮绫帛及四川的茶叶去河州换马,又曾派他们到天下税课司局,核实税收,确立定额,甚至内官还奉旨去琉球买马九百余匹。

    建文君臣提倡以儒家学说治国,御宦官甚严。尽管宦官奉命出使、宣召是高皇帝留下的,但自从建文即位,黄子澄立刻上书,历数宦官奉使四方,依势侵暴吏民的罪状,朱允炆便下诏所在有司逮治入京,毫不留情。

    至于李福,他是因为一直在内廷,没有出使过,找不到劣迹,而且因为他还读书识字,所以逃过了这一劫——然而,方孝孺一直看他不顺眼。

    “建文日讲周官,”李福哭诉道:“遣老奴往来文渊阁数十回,每回取书若干,文渊阁藏书浩瀚,老奴和四五个修撰官辛苦查阅,才能勉强找到方孝孺要的典籍——每次回去地慢了,还要受责罚,老奴的屁股就没有好过!”

第七十五章 樊笼() 
李福提起这事儿就止不住地愤恨,他每日跑断腿,累得要死要活还要挨打,建文帝也不差遣别人,只派他一个,从乾清宫到文渊阁那一条路都快要被他磨成镜子了,片刻功夫都没有停息。而且一帮子修撰也是方孝孺手下的,狗眼看人低,根本瞧不起他,要是杨士奇轮值还好,能说动一帮子人帮他找书,若是杨士奇不在,这群人就看着他累得跟狗似的,还窃笑不已。

    这样也就罢了,可是有一次他见建文帝读书累了,趴在案上睡着了,就好心替他将手中的奏疏收了起来,然而这一幕叫方孝孺看到了,说他是有预政之心,把皇帝吵起来,然后历数中官之害,让皇帝恼怒起来,把他拖出去狠狠打了一顿,发配到孝陵司香去。

    他在马车上就跳了下去,一路北上投奔了燕王。燕王府将他审查了一番,就置之不理了,他这些天在王府之中,倒是和几个得用的公公搭上了话,而令他惊讶的是,燕王府许多宦官,都是识文断字的。

    他想起他对海童抱怨道:“我们做宦官的,说来可真是天底下最可怜的人,不是个男人了不说,平日里小小心心动辄挨打受骂也不说,就连走的路,宫里面都不许走在大道上,专门给我们在路两旁设了暗道——省吃俭用大半辈子,到老来没有人给摔盆送终,还要讲所有的积蓄,都捐给寺院去,求告人家给多念念经,下辈子别再托生个没卵子的太监出来,这样也算是善终了!有那么多的人,都没有这样的善终呢!每天提着脑袋干活,却也会碰上这样那样的罪名,若是服侍的人不高兴了,或者去世了,那顶大的黑锅,就栽赃在头上了,赔上性命,就不用怀疑了!”

    他身边有几个刚进燕王府的小太监,露出怀疑的神色,眨巴着眼睛看着海公公和马公公,“太监是这么过日子的么?为什么我们没有呢?”

    海童就道:“也许宫里是这么个日子,但在咱们燕王府,燕王和王妃御下宽和,没这么一起子规矩,你要是个可造之材,还叫你读书认字呢!纪善所的师傅们,没人嫌弃你!只要实心办事,一心一意地,你就能挺起头来,过人的日子!”

    李福却摇头道:“北平,应天,都是一样的樊笼——我只是从那个,走到了这个里面。”他从应天奔逃过来的时候,曾经想去天涯海角任何一个地方,只要离那宫廷远远的,然而他清晰地认识到,太监和所有人不一样,是浮萍,在进宫的时候,就没了根。

    “都一样的,”他喃喃道:“这里,那里,都一样的。就该是低三下四伺候人的命,也有要读书,要挣命的——其实不用挣,我们这些阉人的命,从来都不在自己手上。”

    “不——你要挣一挣,你可以自己完完整整地、堂堂正正地,挣出自己的命来,”马和并没有看他,只是将话说到了他的心底:“直到再没有一个人,能干预你的命运。”

    李福忽然磕头道:“奴婢来时,见舟师散漫,无防备之意,而何福驻军江淮,往来两岸之间,若京师有事,何福军必然救治不及!京师空虚,扬州门户之地,却无有分兵守之!”

    道衍开口道:“殿下,如今朝廷倾全力阻击燕军,天下之师,集于河北、山东,京师只长江一天堑,防卫空虚,齐泰、黄子澄外出募兵,仓促间不能得之。此天授殿下!”

    燕王自然听明白了他的意思,意在避开大军,直捣京师。他站起来在殿中疾走了十几步,心中的犹豫渐渐变成了坚定的信念,:“年年用兵,什么时候是个头?要当临江一决,不复返顾矣!”

    张昭华听闻燕王整军,准备绕开山东,直奔徐、宿,大喜过望。早在两个月前,沛县一行,她就发现官军在淮扬一线的漏洞,何福的军队,其实不堪一击,而且当何福的军队被击溃,只能被迫调动驻扎山东的盛庸部回访,而盛庸部的粮草供应线也早就被她们掐断,南军士气受损、粮草不足,燕王完全有时机也有把握设伏,将身后追击而来的平安盛庸部击走,如此则淮扬一线被彻底打开,南京门户就直接暴露在眼前了。

    她之前其实对着燕王,说过几次淮扬防线的问题,只是彼时燕王忧虑平安盛庸,而且因为没有接触过何福,对他的用兵之道没有摸清楚,燕王不愿意冒这个风险——他之前对盛庸也不熟悉,所以在东昌吃了一个大亏,这是前车之鉴。

    那时候张昭华也不敢竭力劝说,因为她因自己的自负和大意,造成了李远部一千七百人的伤亡,她那时就发现,身为一个统帅,是要对自己的兵负责的,谁都盼望自己打胜仗,而失败的后果,往往是难以承受的。带一百个人的队伍,和带几千人的队伍是不一样的,她面对一千人的伤亡,心中的自责一直沉甸甸地压到了今天,何况燕王这样率兵数万人的人呢,每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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