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头-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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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舒突然觉得可怜他。
忘了的人过得那么容易,记得的人却活得如此艰难。
一时间,就连之前那些无谓的飞醋也变得可笑起来——周壑川这样的男人或许会把刻骨铭心的爱情记一辈子,再也不会爱上别人,可他永远不会用最愚蠢的方式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刻骨的怨恨都不能倾覆的真感情怎么可能因为相似的长相就转移到别人身上呢?
他从来都知道自己的爱人是谁,目标坚定,从无转移。
甚至于贺舒认定自己就是贺巍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周壑川这个人——他坚定到不需要虚幻的假象来安慰自己,当然,这点虚幻的假象也不能填满他膨胀的胃口。
只是现在还有一点疑问。
周壑川一开始在试探想确定他是贺巍然,可为什么后来又矢口否认?他为什么不想让自己成为贺巍然了?他在担心什么?
周壑川掏出钥匙开门,打开灯,进屋。
贺舒跟着进去,他站在这个他曾经来过几回的家里,看着周壑川拎着箱子往里走的背影突然说:“当年你和贺巍然在这里生活过?”
这是贺舒第一次在周壑川面前问起周壑川和贺巍然的事。
贺舒只能看到周壑川的后背肌肉一紧,却看不到他骤然风云变幻的脸色和内里翻江倒海的心绪。
两人心里都知道,这是贺舒要把两人之间最心照不宣也最矛盾的那根刺挑出来了。周壑川闭了闭眼,如果贺舒是在两个小时前问这个问题,他此刻或许会措手不及,会多番考量,会权衡利弊,甚至会用连贺舒都发现不了的方式把当年的事歪曲到另一个方向,以达到他最见不得人的自私目的。
可现在,他只觉得心里一片平静,经年禁锢在他头顶的大片阴云好似被一双大手不容抗拒地缓缓推去天际,势要将这横贯十三年的阴谋与夕阳时分烈烈燃烧的彤云一同烧成一把天光乍现前的灰烬。
以前周壑川从不知道,仇恨能如此恐怖,把一个耳清目明的人活生生变成一个耳聋眼瞎的废人,现在他明白了,原来贺巍然当年的“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竟然是为了这个。
人在绝境时,仇恨是麻痹痛觉的毒|药,是永不卷刃的凶器,是吊着他走在这条孤胆独行的路上的最后一口气。
然而贺巍然却忘了,重回人世时,仇恨就成了最恐怖的瘟疫,是一旦爆发起来就不得回转的灾难,而这柄双刃剑注定要将彼此划个两败俱伤。
——可惜,贺巍然,饶你机关算尽,也没想到你走的最后一步棋,竟阴差阳错地把自己也给坑了个彻底吧。
他轻轻把行李箱放到地上,嘴角扯起一抹嘲讽的笑,眼神里却蒸腾出温柔而怅然的热气。
“是,我和贺巍然在这住了小一年。”
贺舒本来都做好套话的准备了,没想到周壑川竟然这么痛快地承认了。他怔愣几秒,半真不假地调侃一句,“你倒是敢作敢当,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我会否认?”周壑川转身看他,往贺舒面前走了一步,他人高腿长,一步迈出来就有一种浓浓的压迫力势不可挡地横推过来,“这本就是事实,我为什么要否认?”
贺舒敏锐地发觉周壑川今天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怎么说呢,在他面前周壑川一向是内敛深沉的,今天却格外锋芒毕露。
——但是,真是他妈帅爆了。
好在贺舒还知道正事要紧,他按捺住自己蠢蠢欲动的色心,正色说:“那在你心里,贺巍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闻言,周壑川微不可见的皱了一下眉——不对劲。
贺舒不是毫无章法的人,他看起来行事随心所欲,实则自成体系,做事一定是师出有名的。现在他莫名其妙问出这句话,肯定是有目的的。之前出了什么变故导致他变了态度?他问这句话的目的是什么?试探贺巍然和他在自己心里的地位?
不,不像,贺舒不是这种人,就算他心里想知道,也是不屑于把和死人争地位这种事宣之于口的。
难不成——
周壑川心里重重一跳。
然而他微妙的神色变化却让贺舒想歪了,他想起之前周壑川那个极尽抹黑之能的刺耳评价,实在不想再听第二遍,赶紧提声说:“我劝你谨慎点,周壑川,你比我更清楚你说出这话之后要付什么样的责任,和,以、后、你担不担得起这句谎话的后果。”
这句话里的暗示太明显了,周壑川的心脏在他胸腔里一下一下地发狠冲撞,好像随时能把他心口砸出一个大窟窿。他看着贺舒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仿佛能感受到他大脑里的神经一根接着一根如临大敌般绷紧了。
他嗓子发紧,“我——”
贺舒终于耗尽了最后一点耐心,他觉得自己纯粹是没事找病,问个问题还要起兴的臭毛病他是什么时候染上的?简直是浪费时间!
他抬手止住周壑川还未成型的回答。
——殊不知,就这么一个动作在这一刻,瞬间打破了时间的壁垒,成熟与稚嫩,虚弱与健康,所有的微不足道的差异都在这股巨力之下无声湮灭,和周壑川记忆中无所不能杀伐果决的男人完美重合。
他锁住周壑川目光,一字一顿地说。
“我就是贺巍然,对吗?”
第48章 错了()
五个小时前。
电梯门在“叮”地一声中缓缓打开,周壑川当机立断把电话挂断,给周九拨回去。
手机通话在一片寂静的地下停车场里发出一声无论何时都不紧不慢的“嘟——”,周壑川迈开他那双足以秒杀圈内所有男演员的长腿,衬着格外阴沉的表情,像是裹挟了一身风雨欲来的戾气,生人勿近。
一向不愿显露人前的保镖们称职地从后面的一辆车上下来,跑到周壑川的车前给他开门,然后到驾驶室和副驾驶。
临时充当司机的保镖请示:“老板,回家吗?”
一直半死不活“嘟”个不停的通话终于接通,周九上来就是一叠声的道歉:“抱歉抱歉,刚才和底下人交代事情去了,没听见。还有事情要交代?”
周壑川:“你现在在哪?”
“我?我现在往打听贺舒消息那小子住的地方赶呢,”周九那头的环境乱得厉害,而周壑川这里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整片停车场都是他一个人隔着电话扯着嗓子大骂的声音,“我擦,这小子属兔子的吧,真他妈能躲,我带人翻了俩地方全是假的。”
周壑川语气不善地吐出两个字:“地、址。”
“”周九的导弹探测系统立马上线,再也不敢废话了,吐字飞快而清晰地报出自己的目的地。
二十分钟后,周九正蹲在马路牙子上边抽烟边和人说话。烟刚抽到一半,就看到不远处的街角拐来三辆黑色轿车,周九飞快地把烟掐了,站起身朝车的方向招了招手。
三辆车开到他面前停稳,周壑川从中间那辆车下来,直奔周九,上来就是一句,“你的人找到贺舒了吗?”
周九干笑:“没、没呢,我刚联系了一个那头的朋友,他说正帮着联系呢,你别急。”
周壑川眉间皱起一道深刻的竖纹,“我上去看看。”
“别别别别——”周九让他吓了一跳,一个劲儿地摆手,正打算来一番长篇大论苦口婆心的劝阻,就听一阵发动机的引擎声从街角传来,一辆红色敞篷跑车兜着夜风气势汹汹地杀了过来,一个完美地漂移停在了两人不远处。
刚从纸醉金迷的夜生活里抽身出来的谢绡披散着一头波浪大卷发,浑身上下散发着午夜场里带着酒香的妩媚,然而当她摔上车门往两人这边走的时候,眉宇间却变成了平日里精明强干一丝不苟的谢大秘书。夜晚的风偷偷摸摸拂了一把她柔软的发丝,一不小心碰歪了一缕到她脸上,谢绡不耐烦地皱了个“老板同款”的眉,脚下踩着汇集一身强大气场的正红高跟鞋,快步朝两人走过来,一边还痛快地抬手给自己扎了个干净利落的马尾。
“抱歉,来晚了。”
“不晚不晚”周九眼睛一亮,赶紧把直言劝谏的工作丢给谢大秘书,“上面就是那个——”
“我已经知道了,大勇和我说了,”谢绡朝周九抬了抬下巴,“让你的人带路,我先上去看看,你和老板殿后。”
周九:“”真是什么样的老板带什么样的秘书!
谢绡跟着一群在她身边被比成鹌鹑的周九手下们上了四楼,她推开蹲地上抠抠搜搜撬锁的“专业人士”,运足内力照着年久失修的破铁门,抬起长腿就是凶悍粗暴的一脚。
“咣!”
壮烈牺牲的古董级铁门连声像样的惨叫都没发出来,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踹了个半废。
周围一圈男人们看着谢绡那依稀泛着血光的细高跟,差点给跪了。
谢绡一马当先冲了进去,四下环顾,就是一皱眉。
屋子里的原主人走得太急,又没想到会这么快被抄了老家,辛辛苦苦半个月的劳动成果不加掩饰地呈现在众人面前。贺舒各种角度的偷拍照满满登登贴了一墙,工作台上还放了一张尽职尽责,事无巨细的行程表。
周壑川进这间屋子时的脸色简直太好看了,连比男人都勇猛的谢秘书都很有眼色往后退了退,以免被殃及池鱼。
他盯着那一墙的照片,胸膛剧烈起伏,忍了半天到底没忍住,一脚把右手边的桌子踹出三米远,火冒三丈,“r把手伸到你们眼皮子底下了还没发现,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周九硬着头皮说:“对不起,我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做。”
r是干什么的?那是最出名的杀手组织啊!他们不是只接暗杀任务吗?什么时候还开始在跟踪和绑架上开拓市场了?
“把这些都收走,让人在这附近守着。”周壑川的太阳**突突突直跳,过热的心脏却慢慢冷下来——看这个架势,贺舒现在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他转身往楼下走,谢绡赶紧跟上。
刚走到一楼,周壑川的电话就响了,是贺舒打来的。
众人偷偷瞄了一眼周壑川慢慢缓和的脸色,暗自松一口气,知道警报解除了。
“尽快把他们给我揪出来,”周壑川挂断电话,看向周九,见他一个劲地点头,又对谢绡说:“你回家吧,明天放你半天假。”
“不急,”谢绡认真道,“我送你去机场吧,丙火入境,哪里都不安全,等接到了贺先生我再回去。”
周九见状也跟着劝,周壑川正好也有些事要问她,就同意了,“那明天你放一天假。”
还是保镖大勇开车,谢绡坐在副驾驶,周壑川坐在后面闭着眼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想事情。
车刚开出去不到二十分钟,周壑川的电话又响了,这回是个陌生号码,可电话一接起来,车上的三个人齐齐色变。
井仲一焦急的声音在一片死寂的车厢里回荡,“壑川,我接到消息r的人盯上了贺舒,我现在在日本走不开,你能不能——”
谢绡在一旁听得头皮发麻,甚至不需要抬头去看自己老板的脸色就能感受到从他身上冒出的远远不到段的压迫感。周壑川闭了闭眼,之前被贺舒几句话安抚下来的怒气死灰复燃,在他脸上烧出一层骇人的凶狠。
周壑川忍不住想: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