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蛊记-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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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脏老头告诉告诉过我,说这十字架是直接插入老鬼心脏里面去的。
我很难想象一个人如果心脏被插入这样的玩意,居然还能够坚强的活下来,不过这些天来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已经不在我的想象范围之内,所以也就释然了,看着老鬼咬牙硬忍,而脏老头则手忙脚乱地拍打他的身体和四肢。
这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奇妙美感。
而我唯一能够做的,只有将老鬼给扶住,避免他因为气力不支而滑倒在地。
如此足足过了三五分钟,脏老头方才罢休,长长吐出一口气,收功。
他用脏兮兮的袖子抹了一把额头,有些惊讶地对老鬼说:“你这身体,简直就是一个奇迹,难怪像我师兄那么眼高于顶的人,也会对你另眼相待呢。”
老鬼胸口重担被卸,浑身一阵轻松,惨白的脸色多了几丝红润,摇头自谦,说我不过就是个倒霉蛋儿,如此而已。
脏老头哈哈一笑,说你别太过于自谦,能够被我师兄看上的人,日后都会有大出息的,我这人别的不服,只服我师兄一点,那就是他挑徒弟的眼光——实话跟你讲,我师兄北上,教过几个徒弟,有一个当年可是号称第一杀手;另外一个,至今都仍然雄霸天下十大之位,你瞧瞧厉害不?
老鬼虽说比我老练,不过未必了解多少这行当里面的事情,不由得好奇心大发,问这又是一个什么说法?
脏老头挑起了话头,不过却没有说下去的意思,而是对我们说那些家伙很快就会追上来,此地不宜久留,得赶紧离开再说。
他说得没错,我上前扶住老鬼,而脏老头则带路,说他对这儿有点印象,知道一处藏匿的地方。
三人在黑暗中摸黑走路,我跌跌撞撞,不过老鬼和脏老头都能够一目了然,倒也不会有太多坎坷,我心中好奇,问脏老头刚才为何不将姓罗的那小子给宰了,这样子可不就一了百了?
脏老头哈哈一笑,说傻小子你以为世间事,都这么简单啊?
老鬼在旁边跟我解释,说虽说我们跟罗金龙那小子是深仇大恨,不过他并不代表他一人,这家伙能够在官方混得风生水起,肯定背景很硬,我们逃了,他们找不到,搜查力度也许就会减弱,毕竟他们的目的也不单纯,见不得人;但如果把他给杀了,这仇结下,只怕我们逃到天涯海角,都未必能够洗脱。
两人到底都是老江湖,一席话说得我服服帖帖。
脏老头对罗金龙他们这些人的手段十分了解,一路行走,不断提醒我们需要注意的事项,还告诉我们,如果官方一旦认真,派来搜索的是痕迹学专家,就算我们逃得再远,也未必有用。
不过他这老江湖肚子里面的货色倒也不少,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倒是学了不少东西。
三人在黑漆漆的夜里,大概走了半个多小时,却被领到了山里的一处水潭前来。
这水潭并非处于深山,周围都有青石板铺垫,有明显的人工痕迹,还能够瞧见几口井,依次布列,脏老头带着我们来到那黑黝黝的大潭旁边,问我们会不会水。
老鬼水乡长大,自然没有什么问题,而我则属于狗刨级别的半调子水性,实在有些堪忧。
不过这些在脏老头的面前,都不是问题,他几乎没有等我们多问几句,便一手拽一人,将我们两个给带着飞跃入潭,朝着潭底沉了下去。
这潭水在夜间十分冰寒,我一入水,整个人都是一阵哆嗦,下意识地就要挣扎,结果被脏老头给拿住胳膊,挣脱不得,感觉他宛如一条巨大的游鱼,径直往下,紧接着好像找到了一条水道,带着我们往里面挤。
我在水里不知道憋了多久,终于忍不住了,于是呛了几口水,脑子一下子就供氧不足。
就在我被呛得死去活来的时候,突然间却浮出了水面,紧接着我被扔一般地丢在了一处潮湿的角落里去。
这儿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到,我蜷缩着身子,不住地咳嗽,口鼻中全部都是水。
过了好一会儿,我缓了过来,而这时竟然有火光燃起,将此间照得透亮,我这才发现这里是一个天然的拱形岩洞,并不算大,只有十几平方,通风,而旁边则是一处小水眼,我们就是从那儿爬过来的。
这岩洞虽然是天然,不过里面却有些不属于这里的东西——灶台、棉被、碗筷以及一个木制的医疗箱……
看得出来,这里应该是脏老头以前的一处据点。
狡兔三窟,他倒是蛮厉害的。
老鬼心脉受损,又受尽折磨,是这儿最应该受照顾的人,所以在生了火之后,脏老头就从木医疗箱里掏出各种草药和棉纱,照顾着他,而我则被扔到了一边,自己把衣服脱下来烤火。
老鬼似乎不受火烤,在离火堆最远的地方,火上面吊着一个陶鼎,里面是脏老头弄的药,我负责照看这玩意。
躺在角落的老鬼精神不济,我不知道他在这段时间里经受了什么样的折磨,却知道此刻的他能够活到现在,也是九死一生。
他死死攥着那根从心口拔出来的银十字架,脏老头劝他拿开,他不肯,说这东西他得拿着,总有一天,他会把这银十字架,插在姓罗的胸口去。
我从老鬼的执着中,能够感受到他先前受到的苦痛与欺凌。
不过他到底不是铁打的汉子,等喝过了药之后,在老鬼的经诀念诵中,他缓慢地闭上了眼睛去。
脏老头端详着老鬼熟睡而去,这才走到了火堆跟前来坐下,瞧见我身上的伤势,冲着我招呼,说之前以为你是官方的托,也没有管你,手拿过来,帮你看一看。
我之前跟那矮老爷搏斗的时候,手掌、胳膊、脚部和后背等处都受过伤,在监狱里面的时候,被晾了几天,根本就没有得到什么治疗,现在伤口处又麻又痒,显然是发炎感染了,听到他的话,也不推脱,将手伸过去。
脏老头的手宛如鹰爪,瘦骨嶙峋,不过十分硬,捏住我的手腕,一开始冷,紧接着热,有一种烙铁似的灼烫之感。
我耐不住,下意识地想要收回手臂,他却一脸严肃地阻止了我,让我忍住,别乱动。
我知道面前这人是比老鬼还厉害的家伙,算起辈分来,还是老鬼的师父,便也忍住疼痛,瞧见他一开始的脸色还是比较平淡,等到了后来,眉头却皱了起来,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
几分钟之后,脏老头把我的手腕放下,盯着我说:“你的伤势,虽然因为染了阴气,会难以愈合,不过这只是小事;但是你肚中的那东西,你自己可知道?”
我点头,苦笑着说自然知道,不然怎么会跟老鬼混到一起来的呢?
脏老头一脸坏笑地擂了我的胸口一拳,说这蛊胎常听人说起,许多人讲得头头是道,然而真正施蛊,却几无一人,因为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施蛊者需要付出生命代价——你小子到底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事,竟然弄成这副模样?
我听到这话,更是郁闷。
别人都说这蛊胎是苗女对负心人的一种诅咒,我在想自己若是占了半分便宜,自该受死,然而我与米儿之间的交往十分纯粹,虽然两情相悦,但发乎情止于礼,除了牵牵小手,就连小嘴儿都没有亲过。
这样的情况,对于当今许多小年轻刚刚认识就直接开房啪啪啪的现实来说,简直就是不可理喻了。
我就是这般理智,居然还闹成这副模样,想一想真的无地自容。
脏老头带我们一路逃命,也不是外人,我没有任何避讳,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他说了个清清楚楚,听完了我的叙述,他认真地问我,说你刚才讲的,可有半点虚假?
我举起手来,认真地发誓:“我若是说了半句假话,天打五雷轰。”
脏老头点头,叹了一声,说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人,若真如你所说,那这件事情定然有许多蹊跷了——王明,你是叫做王明对吧,我再问你一件事情。
我说请讲。
脏老头凝望了我许久,突然说道:“王明,你愿不愿意拜我为师,成为我南海一脉的子弟?”
第三十一章 百日性命()
南海一脉?
脏老头一本正经地对我说起这话儿来,着实让我有一些吃惊。
说实话,在此之前,我对于这个行当的认识根本就只停留在街边摆摊算命的程度上,要不是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我估计自己这辈子都不会知道这些光怪陆离的东西。
所以当他一脸庄重地说出“南海一脉”来的时候,我多少有些发蒙,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脏老头或许以为我听到了,定然会纳头就拜,却没想到我反而陷入了犹豫之中,顿时就有些气急败坏了。
他指着我说道:“嘿,小子,你可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啊。实话告诉你,想当我徒弟的人可多了去,能够从这里一直排到大海边,要不是老子看你像个男人,怎么可能会收你?”
我听他这么一说,想起之前在牢里他鬼神莫测的本事来,暗自琢磨了一下,如果说抱大腿的话,这老头的大腿可要比老鬼还粗一些,我若是不想束手等死,拜他为师,其实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我还在思索着呢,脏老头就显得有些急不可耐了,瞪着我说道:“你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不行老子另外找徒弟了啊?”
话都说到这份上,我还能怎么说,当下也是学着戏文上面的桥段,跪倒在地,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响头,这才说道:“徒儿王明,拜见师父。”
脏老头瞧见我跪倒在地,这三个响头磕下来,顿时就喜不自禁,搓着手说道:“哎呀,哎呀,想不到老子也有徒弟了,嘿嘿……”
他这幅猥琐样儿,完全没有什么高人风范,总感觉有点儿像是收徒弟交学费的骗子。
不过好在老头儿只不过是像,倒也并非那般没有节操,他搓了一会儿手,想起一事儿来,跑到岩洞的角落里去,摸了好一会儿,淘弄出一个穿着红绳的玉来。
那玉是青翠之色,被人用古法雕琢成了一只介于鲲与鹏之间的形状,上半身为鹏,展翅欲飞,下半身为鲲,碧波踏浪。
玉器很温润,如同女子的肌肤,而红绳捆得也很有讲究,疏密有间,总共七十二个结。
脏老头有些不舍地瞧了一眼,这才将玉挂在我的脖子上,说:“这叫做鲲鹏石,是我那倒霉师父留下来的几样物件之一,算作是我给你的拜师礼了;你贴身而放,戴久了,力气就会增大许多,而且还不畏水,另外妙用无穷,当然这个得你日后慢慢体会。”
我摸了摸这鲲鹏石,感觉到滑如凝脂,知道是个好物件,又拜谢,说谢师父赏赐。
脏老头安然自若地接受了,这才端坐在我的面前,一拍大腿,严肃地说道:“既入我门中,那便让你知晓一件事情,为师名讳陈应龙,又名南海剑妖,来自南海一脉。当年天下三圣地,天山神池宫、东海蓬莱岛,苗疆万毒窟,其实除此之外,还有一处,便是南海散修。我们这一脉曾经人杰地灵,出过地仙无数,只可惜神州龙脉北移,灵气丧失,又被别国侵蚀,这才日渐凋零,到了我们这一辈,佼佼者只剩下四人,被称作是‘妖、魔、鬼、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