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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冷月弦歌默-第87章

小说: 冷月弦歌默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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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疑惑地眨眼,他将剑送到我跟前道:“这是我出征时父皇赐予我的尚方宝剑,见剑如君上亲临,有先斩后奏之功效。我走了之后把它留在你身边,如果有人胆敢对你不利,你就用它杀了那个人,不管是谁,不管他是否位高权重,你只需用它来保护好自己而不需有其他的顾虑,万事皆由我来处理。”

剑鞘冰凉,触上去寒意蚀骨,世民抚摸着我的头发让我们两额相抵,轻声道:“好好的,等着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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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愉,待醒来时似乎还能问到世民身上那浅淡的梨花香气,但枕边已一片冰凉。我随意披了件水色云纹衫广袖长衣,缓带飘垂,云髻低挽,赤着脚从床榻上起来,紫诺正往桌上摆早膳,我匆匆问了声:“秦王呢?”

紫诺道:“殿下卯时刚过便启程赶往幽州了。”

我神色低迷地回顾,有种空落落的茫然。见花台上被他随手扔在上面的云裳已不见了,只有浅浅浮刻在上面的如意云依旧如新。

内侍前来回禀道:“夫人,房玄龄房大人求见,他说殿下临走前曾交代他一些事情要来和夫人商量。”

我禀思细想了片刻,记忆里他似乎是李世民的幕僚。李渊率兵入关,玄龄于渭北投世民,屡从世民出征,参谋划策,典管书记,任秦王府记室。每平定一地,别人争着求取珍玩,他却首先为秦王幕府收罗人才。对世民可谓忠心耿耿。

忙让紫诺帮我梳妆,顺道要她将早膳撤下去。紫诺盛了碗薏米粥将剩余的命人撤了下去,我趁着她给我梳理发髻的时候将薏米粥喝了,着了件海棠色云水纹对襟兰衫便出去见房玄龄。

他约莫四十岁,面相敦实,倒是一副忠厚耿直的样子。见我出来忙迎上来俯身作揖,我虚扶了他一下,便问道:“殿下可是让大人来和我商量韦曦一案?”

房玄龄颌首,稳然道:“昨日殿下前往韦府,故意以安抚韦小姐之名支开了他,命臣带着仵作潜进停放韦曦棺椁的尸房查验。除了在腹前的一道剑伤,再无其他伤痕。”

“不可能!”见他神色异样,忙暗自舒缓了情绪,道:“那么,可有中毒的痕迹?”

他摇头,“仵作认为,除了腹前的一道伤痕致命外,再无其他可能。”

回想笙哥的话,那日的情形确实十分古怪,但时至今日他是没有理由说谎得。可现实摆在眼前又如此的严丝合缝无可辩驳。越是如此,越是让我觉得这是一场有预谋的安排,虽然不知背后那个人的目的如何,但将事情处理得如此天衣无缝绝对不会是一时兴起。

思索了片刻,我转身问道:“那日殿下对我说,有人亲眼看见是萧公子杀了韦曦,我可能见见那个人吗?”

房玄龄颌首吩咐人去办,却转过身来道:“之前臣已经审问过证人,供词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我想了想,问道:“是谁先发现韦曦尸体得?”

“是殿下派出去寻找夫人的禁卫,随行之人有人认出了是韦家的大公子,他们怕招惹麻烦直接将尸体送回了韦家。”

我道:“那么将那日最先发现韦曦尸体的禁卫,和韦家里给韦曦清理遗体的下人,连同那日认出他的人还有证人一同带到这里来,找人分别将他们看管起来,不得私下接触。”

房玄龄应是,我思忖道:“寻个合适的理由,把他们客客气气地请来,切勿太过引人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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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被陆陆续续地带进了离宫里,房玄龄在正殿审问,我则在屏风后听审。

预先带进来的是那日目睹凶案发生的人,是个大约二十多岁的妇人,粗布荆衫神情唯唯诺诺,看上去很是老实不像会说谎的人。

“民妇刘氏那日是去松林外的溪边洗衣服去了,谁知天色渐黑又隐有雨势,便想着穿过松林抄近路回家。路过松林时看见一个白衣男子和一个黑衣男子打斗,本是因为害怕想快些离去,却没曾想眼见着那个白衣男子刺了黑衣一刀,黑衣男子就倒下去了。我当时离得远没看清具体伤势如何,只觉得大概是出了人命,慌慌张张地喊人去了。”

大体与笙哥所说吻合,房玄龄稍顿了顿,继续问道:“那么死者倒下去时你可有发现什么异状?”

“当时天阴沉沉得大概要下雨,那人倒下去后一直盯着天上看,过了一会儿好像还笑了……”她哆嗦了一阵儿,“兴许是民妇看错了,笑得好像还挺高兴得,我当时觉得奇怪抬头看了看,天上晚霞遍布绚丽如彤,真甚是好看。”

蓦然想起韦曦曾送我的那副‘晨曦邀晚霞与共’,或许他想送的人并不是我。在临死前能对着徐徐升起的晚霞微笑,是否对从前的事情已然释怀,又是否看清了心中自始至终所爱之人。

房玄龄却猛地拍了下案桌,似乎怒不可遏。那妇人被此所震慑,瑟缩着再不敢言语。

我隔着屏风低声道:“先让她下去,传发现韦曦尸体的禁卫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请原谅我恶俗一下,尚方宝剑~~~今天晚上还有一更,大约在11点左右吧

第87章 八十八

房玄龄半站起的身子顿了顿;没有向我这边望只是慢慢坐下;吩咐内侍将农妇安顿在偏殿;传召当日发现韦曦尸体的禁卫。

隔着翠色竹叶屏风;半明半暗间见来人大约二十岁;面容苍白几乎不透血色,细眉薄唇;眸光冷淡,长发高束绾在脑后,一身贴身黑衣透着冰冷的英气。相较于前面那人的拘谨惊惶;他倒是沉稳自若得多;单膝跪地施礼。

“属下展卫风参见房大人。”

房玄龄唤他起身;让内侍搬了个凳子来。

禁卫推辞不受,他温声笑道:“找你来只是例行公事;并非审问犯人,你不必过于紧张。”展卫风方才俯身坐下。瞧着他行事磊落得体,而房玄龄待他又极为体贴尊重,心中便对这人生了几分兴趣。见他虽坐着,但双手平整地放在双膝之上,脊背挺得笔直,坐姿端庄,不像寻常兵卫言语举止间总能透出些痞子气。

“本官宣召你前来是想询问当日你发现韦曦尸体一事,你再详细描述一下当日情景。”

展卫风字句清晰,“启禀大人,属下当日奉秦王殿下之命率领了十几个禁卫兄弟同其他人兵分数路寻找杨妃娘娘,刚走到一个叫路隐村的地方,听得村民前来报案说在松林里出了人命。属下便带人前去查验,发现一个黑衣男子躺卧在丛林中,腹部中了一剑,已没了气息。属下所带的弟兄们中有一人家有亲眷在韦府当差,曾与韦公子有过数面之缘,他认出了死者是韦曦公子,便向属下报告。属下认为事态严重一面命人看管好尸体,一面立刻赶回萧府禀告殿下。”

房玄龄颌首,随即问道:“那么那个认出韦曦的禁卫姓甚名甚?年龄几何?家中境况如何?平日在军中表现又如何?”

展卫风道:“他名叫陆肖,长安人氏,今年二十有五,曾在前朝张须陀军中任职,后来被王世充所俘,充入离宫当了禁卫。家中只有一个十五岁的妹妹,名叫陆羽书,年前已与微臣定了亲。”

我偏头,确实为他轻描淡写说出的事而惊讶。

他随即道:“微臣与陆肖有姻亲之宜,不方便评论他在军中表现,烦请大人另询他人。”

房玄龄抚摸着下颌短髭含笑点头,像是对他的耿直公正之举甚是赞赏。

我垂眸理了理裙衫,起身拖曳着臂纱绕出了屏风,展卫风立刻起身施礼,始终将头低着不曾看我一眼。我心中暗忖,他倒是深谙遇见宫闱命妇须得避嫌之礼。

房玄龄起身引我到他的座椅,我摆了摆手,绕着展卫风道:“展禁卫为人高洁清廉,令我钦佩不已。不知禁卫今年多大?”

“回杨妃娘娘,微臣今年整二十。”

“哦?”我饶有兴致地笑了笑:“当真年少有为,才二十岁便已升做了禁卫长。你的内兄陆肖今年都二十五了,还是你的手下。看来他是在品行才干方面远不如你。”

他言笑不苟,只合手淡淡道:“‘年少有为’四字微臣愧不敢当。若说年少有为,普天之下有谁及得上秦王殿下,年仅二十四岁便横扫诸雄平定乱世。微臣不过是运气好些,得了长官看重得以升迁,怎能自我骄矜以官位稍尊便看不起同僚。”

我面露赞色地点头,虽未能见到禁卫里的其他人,但也能判定这个展卫风必定是个中翘楚,若一切顺利日后前途必定不可限量。

转身见房玄龄面上也是极赏识他的神色,笑道:“你先下去,今日之事莫要对外人道。”

他俯身施礼始终规谨地低着头,慢慢退了出去。

我阻止了内侍继续宣召,对房玄龄道:“看起来房大人似乎很是欣赏这个展卫风。”

看着我凝淡的神色,他似乎意识到什么,黯淡地垂眸:“在断案方面微臣却是不如杜如晦良多,总不自觉以个人喜恶来判断这个人的好坏。”

我含笑道:“房大人足智多谋,秦王自然要将这等要紧之事交予你。只意识到便好,下面可不要再犯。”

他心悦诚服地点头,看向我的目光多了几分方才不曾有的钦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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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侍传召了陆肖进来,大体打量了一下,在外貌气度方面确实不如展卫风,略显短小的身体甚至有些佝偻,给人种老气横秋的感觉。举止亦不如展卫风洒脱,单膝跪地时一双眼睛四处瞥,给人种贼眉鼠眼的感觉。

房玄龄向他询问了当日发现韦曦尸体的经过,发现说辞与前面的展卫风不出其二,遂问道:“陆肖,本官且问你,你家中是何亲眷在韦府当差,你又是在何种情况下见过韦家大公子?”

陆肖磕磕绊绊道:“回大人,微臣的一个远房表妹在韦府中给大小姐当侍女,往年上阳节时大公子总会给府中上下分发些银镙布蝇,表妹家中已无人,便时常叫了属下去取些回来家用。”

房玄龄应道:“你那表妹姓甚名甚,家中可是遭逢了变故?与你又亲疏如何?”

他道:“表妹名叫杜蕊,其父曾在已故罪臣刘文静家中当差,因谋反案受到牵累被诛杀。亲戚们怕引祸上身均和她断了联系,表妹无法只得远走他乡,到了洛阳进了韦府当差。”

听他竟提到刘文静,不觉添了几分精神。这些人竟各个暗藏玄机,大有来历。这其中盘根错节似乎都聚到了一起,会是巧合吗?

房玄龄显然也愣住了,想来他与刘文静曾同在秦王府当差,也算了有薄交。不过房玄龄不愧反应机敏,随即反应过来,问道:“展卫风说你曾在张须陀手下当差,而后被俘进了内廷当禁卫,那么你表妹可是来投奔你得,可也是你为她谋了韦府那个差事?”

陆肖道:“属下哪有那个本事。韦家是钟鸣鼎食的显赫门第,在洛阳声明隆盛,少不得官宦巴结,哪轮的上我。不过属下姨夫曾随着刘文静大人进出过秦王府,表妹亦跟着增了些见识,再加之她容色秀丽上得了台面,便被韦小姐看中收纳在了身边。”

这趟浑水真是越搅越深了,连秦王府都给牵扯了进来。我见房玄龄神色也凝重了不少,眉宇紧锁朝我看来,我亦是百思不得其解,遂点了点头。他便道:“你先到偏殿等候,不得随意走动,等候本官再召见。”

陆肖应是,低头哈腰地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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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已是烈日炎炎,转眼到了午膳时间。紫诺已命人去传膳,不得不叫停了审讯。

我摆弄着臂纱丝缎思虑了片刻,叫来内侍吩咐道:“给两位禁卫和其他人好酒好菜,万不得怠慢。至于刘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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