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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解剑天涯-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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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说,我们将这些人全部排除,却漏了一人,那是我们决计想不到的。”

“决计想不到的又是谁?”凌叶子也忍不住发问。

“韦——掌——门。”周超似也觉得说出来太过令人震惊,是以慢吞吞地边说边察看三人脸色。

“胡说。”邵天冲首先立起身,面有愠怒之色:“莫说韦掌门一代宗师身份,绝不会作此卑鄙行为,纵然他有此念头,当初他第一个得知我得了心剑与心经,当时他若杀我夺物,只怕再不会有人知晓此事。”

裴濯行亦道:“天冲所言甚是。况以韦掌门的身手,亦不需要再觊觎这二物,超儿不可胡言。”

周超默然半晌。

“不去想了,至少我项上人头仍在,已是万幸。”

周超道:“邵兄弟,另有一人亦极可疑。”

“算了,此事不必再提了。”

“邵兄弟,你不愿听我也要说,我可是为你安危着想。这五人之中,铁娘子与胡昌平十分直爽,张裕向来迷糊,东方明看来也是个粗鲁汉子。只有裘好,以她身手,何以来历不明,且流落得街头卖艺?她若天生是个傻子,怎会习得如此武功?她内力虽平平,武功招数却精微奇幻,她究竟师承何处,是何人会教一个傻子武功?从前不想时也不怎地,如今细想起来竟觉得样样可疑。”周超言辞逼人,一句句问来,竟令邵天冲与凌叶子都无言以对。

“超儿的怀疑也不无道理,裘好始终跟着你们,也不知是何用意。谅以她的智力,也不知什么江湖义气,何以与你们生死相随,不离不弃的?”

邵天冲从最初姑苏街头相识想起,并不觉得裘好的举止行为有何异常,困惑地摇摇头。

“邵兄弟你真是没心眼,我方才与你说了这么多,你有哪一点能答得上来?你若能答上一点,也能替她澄清一点,可是你一句都说不上来,说明你对她亦一无所知。”

凌叶子也是无语。裘好平素言行举止均显得智力低下,可她的武功却也不在张裕等人之下,以周超所言,谁会去教一个傻子武功?纵有人教了,她如何又能学会那些精微招数?以她身手,虽在武林中仅算二三流,却也不至于流落街头度日。这些问题越想越觉令她生疑,几乎便要开口赞同周超的话。

“不必瞎猜疑,叶子你去将裘姐儿叫来,细问她便可。”邵天冲道。

“不错,虽然她未必据实答,但我们三人偷偷旁听,多少能自她言语中听出一二。”裴濯行已先赞同。周超虽犹豫,但也觉是个可行之计,于是三人便议定藏匿于凌叶子床后,由凌叶子将裘好诱来相问。

不多时,裘好笑嘻嘻地前来,凌叶子按先前所计划好的,端出一碟细点,说道:“裘姐儿,这些都是你平日爱吃的,我特意留给你的。”

裘好一向爱吃,见了点心,自然高兴地拍手,伸过一只脏污的手便去抓点心往口中塞,一脸烂漫之色,不似作伪。凌叶子暗自端详,问道:“裘姐儿,你曾言道,你是蓟州氏,家中贫寒,可是蓟州似甚富庶,何以你会流落至苏州?”

“我家在乡下,所以穷嘛。我一路走着就到了姑苏,我自己也不识路的。”裘好嘴里塞满糕点,说话含糊。

“那你的武功谁教的呢?”

裘好摇头道:“我不知道,我忘了。”

“忘了?连谁教你功夫都忘了?难道你小时候的事便不记得?”

裘好咧开大嘴一笑:“忘光了,我只记得这几年的事,还记得我叫裘好。”

“那你所学的功夫怎生记得?”

“啊?”裘好一怔,嘴里终于停得一停,歪着头想了一会道:“我也不知怎地记得,好像是天生就会了一般,忘不掉。”

凌叶子吸了一口气,将装糕点的托盘递给她道:“没事了裘姐儿。这些糕点你拿去慢慢吃吧。”

裘好面现失望之色:“这就要走了么?没有人陪我一块儿吃,一块儿玩。”

“乖了,你自个儿去找韦家小公子玩。”

裘好连连摇头:“我不要和那小怪物玩,他总是欺负我,前儿还将我骗到水塘边推了下去。”她抱着托盘边吃边出了门,凌叶子见她走得远了,方掩上门。

裴濯行等三人自床后绕出,在门缝细看,确定裘好走得无踪影时,裴濯行方道:“这女子果然可疑。”

周超也道:“哪有人什么都不记得的?”

这回连邵天冲也哑然无语。

“可疑固是有,可要证明却难,我们如何去探她虚实?”

“先暗中留心罢。”

商议了一会,决定先由凌叶子、邵天冲与周超分头试探,于是四人商定散开。

不平门后园,裘好给韦海颜追得到处乱转。韦海颜家学渊源,虽小小年纪,轻功已略有几分火候,而裘好恰不擅轻功,虽不至给他追上,却也难以摆脱这小魔星。她哇哇叫道:“你别再追我了,找你的漂亮姐姐玩儿去。”

“她哪有你好玩?”韦海颜笑道。裘好越跑,他越觉得有趣,每次捉弄得她狼狈不堪,他便觉得十分高兴。只是他人小腿短,追久了渐渐拉开了距离。

凌叶子在花从悄悄掩至,拦至裘好身前,骈指点去,边出手边笑:“颜儿,姐姐捉住她陪你玩儿,好不好?”

韦海颜停了步,喘着气拍手道:“好啊好啊,还是凌姐姐好。”

凌叶子指风如缕,点裘好肩下,裘好也不躲闪,挥掌迎上,边招架边嚷:“你也帮那小怪物,我不要和你们玩了。”

两人拳来脚往,转眼斗了十余招,韦海颜双手抱胸,看得有滋有味。凌叶子眼珠转了一转,说道:“颜儿,你小孩子家怎么也上来帮忙?小心伤了你。”裘好闻言吃了一惊,只道韦海颜当真在背后偷袭,立即扭过头去。凌叶子一掌拍出,正中裘好背心,将她打得俯冲向前,趴倒在地,来了个嘴啃泥。韦海颜大笑,拍手跳脚地叫好。

凌叶子心中微歉仄:“她看来确实不似有高深武功,否则不会躲不开我这一掌。”于是上前扶起裘好,道:“对不住了,裘姐儿。”

裘好哇哇大叫:“凌家妹子欺负人,我不和你玩儿,讨厌死了。”扭身便走。凌叶子看着她远去,不由皱起眉来,轻轻叹气。

韦海颜见无热闹可瞧,急了起来,追上去叫:“别走,回来陪我玩!”便追着裘好去了。

裘好听他追上来,跑得更急,不防渐渐跑远,竟近了韦夫人的小楼。韦夫人恰在浇花,见对于他们的追逐嬉闹素已见惯,只微微摇了摇头,执了小花剪,径往花从中去修剪花叶了。

周超听了凌叶子的指引,一路寻往小楼而来。见了裘好,喝道:“别跑!”刷地拔剑刺向裘好。裘好受惊,立即还手。周超剑法犀利,挟风雷之声,手下也不留情,转眼便令裘好步步后退,招架困难。裘好拔了吴钩,边挡边叫:“今天你们怎么全欺负我?”一时委屈,差点哭出来。眼见周超的剑势如影随形而来,她心慌意乱,又后退几步,竟一脚踏上韦夫人的文珠兰,将花盆踩得稀烂,自己也立足不稳而仰面摔倒。韦夫人本就在离她不远的花丛中,闻声惊讶,立即直起身来。裘好既倒下,周超那剑刺空,一时收势不及,又向前滑了尺许,剑风刷地荡开韦夫人的面纱,那黑纱瞬即飘然落地。

韦夫人“啊”地一声惊呼,面色一时如纸般白,竟尔吓得呆了。却见面纱下一张毫无血色的脸,柔腻细白的肌肤,翠黛如柳,冰剪明眸,花间相映娇颜,几疑不在人间。周超怔愣间便停了手,那剑犹自横在韦夫人身前,竟不知收回。

忽闻小径上细碎步声,原来邵天冲与凌叶子沿花径寻来。韦夫人闻得声息,方自回神,惊惶地回过神来,微转头瞥了一眼他们。一时间邵天冲与凌叶子也驻了足,一阵窒息之感令他们几乎透不过气。韦夫人那一回眸间便已风流自生,如烟似幻的容颜,黑衣下绰约瑰逸身姿,以及一股难言的惑人心志的娇媚,都带着一种令人心旖神摇的风情。或许是她的肌肤白得让人刺目,或许是她的风姿令人不可逼视,看了几眼邵天冲便移开了双目,兀自觉得眼睛有几分刺痛。而周超却仍怔怔地注视着,目不转睛。

韦夫人终于弯腰去捡了委地的黑纱,重将脸容遮盖。周超就直愣愣地看着她雪玉般的手轻柔地将面纱掩上,那一举一动,均在他心头萦绕不去。凌叶子此时方深吸一口气,回过神来,见邵天冲侧过头,亦是一副神不守舍的模样,却也不恼,因她自己方才也实在为韦夫人的绝世容颜而惊骇。再看周超傻愣愣的模样,不由有几分好笑。裘好早已爬起了身来,先是看得一怔,后又为周超的失态发笑,伸手一推周超,道:“大笨蛋,你傻了?”周超给她一推,长剑落地,这才回神。忽然间便从脸上红到脚后跟,险些连站都站不稳了。

韦夫人对于众人的失色似是并无特别反应,想是她给人这般看惯了,也不打招呼,匆匆地提了裙裾,踮着细碎步子快步上绣楼去了。

裘好浑忘了前事,拍了拍周超的头,笑着唱:“大傻瓜,看闺女,看见好看的闺女忘了娘……”冷不防韦海颜那孩子又向她冲来,她一吓撒腿就跑,一大一小追逐着去得远了。

邵天冲等三人回了凌叶子房中。周超提着剑,失魂落魄地在后跟着,一路上一声不吱。进了屋,裴濯行仍在等着他们,见此情景,不由讶然:“怎么,试探出那傻姐儿没有?”

“没有。”凌叶子摇头,将自己的经过说了遍。

“那超儿呢?”裴濯行转而向周超,见他半张着口,浑不似平日干练模样,不由得大为皱眉。

“超儿!”裴濯行见周超不应,提高了声音又叫唤两声,已微有不愉之意。

凌叶子噗哧笑道:“周师兄早傻了。”

“怎么回事?”

凌叶子将偶遇韦夫人之事说了,笑道:“周师兄自见了韦夫人,魂儿便丢了,此刻你便使劲拧他,怕也没多少反应。”说着推了周超一把。

周超回过神来,茫然道:“什么?”

裴濯行见他这副模样,气不打一处来,说道:“叫你去试裘好,你试得如何?”

“我我……”

“你什么?”

周超满面通红,讷讷了半晌才渐渐恢复正常:“徒儿无用,没试出什么来。”

“嘿!”裴濯行重重哼一声,也不知是何意思,但愤然之意已现。

周超惴惴不安,偷瞧师父眼色,不敢分辩。凌叶子见他狼狈,替他解围道:“姨父,那位韦夫人确是人间绝色,也不怪周师兄见了发呆,任谁见了都是这般。我与邵大哥方才也是目不转睛地看了好半天呢。”一语说得邵天冲也是面上通红。

裴濯行哼了一声道:“你别替他说好话,瞧这副没出息的样子!”

周超不敢多言。裴濯行道:“既探不出来,那便自己小心,对这女子总须多加提防便是。”凌叶子与邵天冲应了,看着裴濯行与周超走了出去,方笑出声来。

“那位韦夫人纵是绝色,周师兄发愣的时间也未免太长了。”凌叶子咯咯地笑。

邵天冲道:“说实话,我觉得那韦夫人生来便有些……有些说不出的感觉。无怪乎你当日说只见她体态便已觉其风姿动人。”

凌叶子取笑道:“莫不是你也给她迷得神魂颠倒?”

邵天冲红着脸道:“哪里有?我觉得她像山间的鬼狐精怪一般,无怪韦姑娘曾说她必是惑人的狐狸精。”他为了开脱自己,不免便说得有几分过火。

“你说那韦夫人多大年纪?”凌叶子问。

“我看不出,乍一看至少比我要大几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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