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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牧野流星-第7章

小说: 牧野流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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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丹丘生方始微笑说道:“好了,华儿这条小命总算捡回来了。”笑声中身体软绵绵的向下弯,段仇世的情形和他完全一样,双手一松,突然两个人都倒在地上。

杨华大惊说道:“师父,你怎么啦?”一手拉丹丘生,一手拉段仇世,却是拉不起来。丹丘生道:“你放心,阳继孟所受的伤决不在我之下,我若是活不成,这魔头也是决计不能活在世上!”

杨华听他说“你放心”,只道师父的伤并没他想象那般严重,听完之后,方始知道原来还在自己估计之上。杨华颤叫道:“不,不,师父,你、你们不、不能死!”

丹丘生笑道:“人谁无死?只要死而无憾,那就是值得了。如今没有多少时候了,你附耳过来,我有话吩咐你。”说到后面,已是气若游丝。

杨华慌得六神无主,只好把耳朵凑到丹丘生口边,只听他说道:“我身上有我毕生心血写成的本派武学精义,我本想托你的二帅父带给本派掌门的,现在只能传给你了。但掌门师叔是不会认你作本派弟子的,你也不必交给他们,就自己另开一派吧。还有……”

杨华正在凝神静听他“还有”什么,忽觉段仇世使劲拉他,丹丘生道:“对,我忘记了你的二师父也有话要吩咐你,你先听他说吧。”

杨华一看二师父的伤比三师父还重,当下心如刀割,弯下腰听段仇世说话。

段仇世断断续续说道:“记着,要练成盂家刀法。孟元超,他,他是你的……”原来段仇世忽地想起杨牧还在世上,杨华与他迟早也会相逢。那时只怕杨华不会相信盂元超的话,仍然要把杨牧当做父亲。而自己又已死了,没有可令杨华最能相信的人作证。是以他必须在临死之前,把秘密告诉杨华。可惜正在说到最紧要的关头,他已是油尽灯枯。

杨华怔了一怔,问道:“孟元超是我的什么?”

杨华问了两次,听不见段仇世的回答,一探他的鼻息,方才知道;师父不知是什么时候,早已断了气了。

杨华一惊非同小可,回过头来,叫道:“三师父,三师父!”只见丹丘生灰白的脸上挂着笑容,但那笑容却好像“凝固”在脸上似的。令人不禁有毛骨竦然之感。杨华惊上加惊,抱着帅父用力的摇,叫道:“三师父,三师父,你不是还有话要和我说么?”忽地一股寒意直透心头,原来丹丘生的身体竟是冷若坚冰,不知什么时候,也已死了。

片刻之间,失掉自己两个最亲爱的人,本来已是心力交疲的杨华,哪里还能支持得住,心中一片茫然,欲哭无泪。陡然间只觉地转天旋,登时不省人事。

待到杨华醒来,已是第二天的早上了,阳光射入石林,把剑池映得一片金碧。池畔的野花迎。风摇曳,在剑峰上栖息的乌儿正在离巢。一切都是这么宁静,哪里像是曾经沐浴过血雨腥风。

杨华定了定神,从迷糊中完全清醒过来,记起了昨日的事情,肝肠寸断,心里想道:“两位师父已经惨死,我应该让他们早早入士为安。”

不料当他找寻师父的尸体时,不但段仇世和丹丘生两人的尸体不见,阳继孟、洞玄子和欧阳业这三人的尸体也是全都不见了。

杨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呆了好一会儿,心想:“难道昨晚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一场恶梦么?”

他清楚记得,二师父和三师父是倒在剑池旁边,并排一起的;洞玄子胸口插着断剑,倒在稍远的地方;欧阳业是死在一块岩石下面;阳继孟则是靠着一棵松树紧闭双目的。但现在这一切都像幻景一样,都消失了。

“难道阳继孟还没有死,他把尸体都搬出去了?”

但跟着再想:“三师父和我说过,阳继孟受的伤决不在他之下,他若是活不成,这魔头也非陪丧不可,三师父是要我安心在石林练好武功,决不会说假话来安慰我。而且,即使阳继孟幸没有死掉,要跑出石林亦已艰难,哪里还有力气搬走尸体?再说他搬走尸体又为的什么?”

扬华抱着万一的希望,大声叫道:“二师父,三师父!”希望奇迹出现,他的二师父和三师父还没有死。

剑峰上的鸟儿给他吓得展翅高飞,但石林里除了鸟声之外,就只有他自己的回声了。

奇迹没有出现,但地上一滩滩的血迹倒是给他发现了。显然这是昨日那场恶斗留下的血迹。有敌人的,有师父的,也有他自己所流的鲜血在内。他揉了揉眼睛,看了看遍地阳光,看了看地上的血迹,当然不是梦了!

忽然他的目光给一样事物吸引,那是放在石台上的一本书。昨晚二师父和三师父就是把酒坛放在这个石台上喝酒的。酒坛在石台底下碎成片片,石台上却多了一本书。他拿起来一看,正是丹丘生所写的崆峒派武学精义,丹丘生临死之前,说要传给他的。

怪事接连发现,杨华心里又有了一线希望:“三师父倘若被人所害,那个人又怎会把这本书留下来给我?这件怪事终须有水落石出之时。”再想:“但愿两位师父还在人间,但不管他们是生是死,我总不能辜负了他们的期望、辜负了他们以绝技相传的苦心!”

有了希望,悲痛稍减些,杨华检查身上的东西,段仇世给他的那本“孟家刀法”,也还是在他的身上,并没遗失。

随后两天,杨华搜遍整个石林,什么人也没有发现。石林倘若没有熟悉地理的人做向导,那是不容易进来的。杨华自思:仇家之中,最熟悉石林地理的是阳继孟。这魔头纵然侥幸未死,最少也得养伤几年。又即使有别的仇家能够闯入石林,他打不过也可仗着熟悉石林的地形躲避,于是便放心在石林住下,遵守两位师父的“遗嘱”,苦练武功。

丹丘生积下的余粮足够他一年食用,在石林里还可以捕鱼猎兽,日子完全可以过得和从前一样。

杨华先练孟家刀法,打开了那本书,只读了两页,却又发现了一件怪事。

第一章是“总纲”,开头写的是:“快刀要义,以我为主。以‘嫩’辅‘老’以‘急’辅‘迟’。以静制动,以客犯主。此为变格,亦须熟悉。静如处子,动如脱兔。要旨仍在一个“诀’字。但主客易势,动静得宜,必须审情度势,不可默守成规。”

杨华武学已有根底,读来并不难懂。不过什么“嫩”“老”“迟”“急”等等术语,却是不懂。

好在第二页就是对上面这段话的注解,纸质不同,墨色也比前一页“新”得多,看来乃是后人添注的,奇怪的是:写上注解的那个人的书法。杨华竟是似曾相识!

最初杨华尚未注意,只是津津有味读那注解,懂得了“嫩”是以刀尖接触对手的兵器。”“老”是以刀柄砸磕;刀柄磕托稍慢为,“迟”,刀尖先迎为“急”。

注解不单解释“术语”,还有注解答本人的心得,如:“嫩须轻灵,老须用劲。急防躁进,迟防生变。主客易势,”当在敌方攻势最急之时出其不意行之。”等等、注解的文字写得密密麻麻的,比正文还多。

杨华茅塞顿开,大为欢喜,心里想道。“这些刀法上的精义,用在剑法上大概也是可以的,看来上乘的武学似乎都是殊途同归。”忽地心念一动,不觉咦了一声,想道:“这人的笔迹,我好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似的。”

“孟家刀法”每一页的后面、都插有纸质不同的另一页写上添注。杨华起了疑心,不先练那刀法,先把每一页的书法仔细察视。越看越觉得熟悉,但却想不起来。

他在剑池旁边低首沉思,“这是孟家刀法,添加注解的人最可能的当是孟元超了。孟元超我见也没有见过,焉能熟悉他的笔迹?”

池中影子出现他的影子,杨华忽地想起小时候母亲和他在北戴河上泛舟的情景。不禁心痛如绞,想道:“爹爹对我虽然也好,总是不及妈妈的好。她不但自小教我武功,读书写字,也都是她一手教的。唉,想不到我和她已是永无见面之期了,我必须听二师父的吩咐,练好武功,为她报仇,管它这些字是谁所写,我还是先练好刀法吧,将来见了盂元超再问他也还不迟。”

他本来决定不去思索那是谁的笔迹了,但当他想起母亲教他写字之时,突然间心念一动,恍然大悟,跳起来叫道:“这是妈的笔迹!”

但他想了起来之后,却是不由得更奇怪了:“妈怎会懂得孟家刀法?要说她是给孟家的人抄的吧,难道她认识孟元超?孟元超又怎会那样相信她,把家传的刀法给她看,还请她代抄自己所领悟的武学精义呢?”他把孟家刀法翻来覆去的仔细看几遍,注解文字的笔迹确实是她母亲的。当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了。

杨华没有看错,那些注解的文字确实是云紫萝替孟元超抄的。那时他们正是一对少年情侣。

杨华满腹疑团,隐隐感觉到母亲和孟家定有渊源,当然他还是做梦也想不到他是孟元超的儿子。

最后杨华想道:“反正我是要去找孟元超的,见了它自然知道其中原故。何必现在去想这想不通的事。”

杨华自小得名师指点,资质又极聪颖,苦练孟家刀法,不到半年,便已纯熟。比段仇世估计的所需的一年的时间少了一半。

跟着再练丹丘生传给他的崆峒派武学精义,这是他的本门学问,上手更快。不过对深奥的武功,当然还是不能一学就会。练完这本秘签,不知不觉已是过了将近一年了。

在苦练本领、琢磨上乘武学的这一年当中,最令他困惑的是,怎样才能将两种上乘的武学融会贯通?

他已经领悟到孟家的刀法可以用到崆峒派的剑法上来,但这两门的武学却是有独特之处,例如孟家快刀以快为主,崆峒剑法则以闲雅舒展为主,路数不同,招法大异,甚至有相反的。怎样才能相反相成,合而为一呢?杨华毕竟火候未到,可是难于自己揣摩出来的。

但虽然如此,在这一年过后,他的武功已是突飞猛进,远非从前可比了。

还差七日未满一年,他准备满了一年,便即离开石林。他在石林住了几年,一旦就要离开,自是不免对这名山胜地,颇有恋恋不舍的感情。于是在这七大当中,他抛下武功,到处游玩。

这一日他在剑池洗了个澡,游兴正浓。在剑池上来之后,抬头看那剑峰,“剑峰”二字,相传是明代的天下第一剑客张丹枫所书,铁划银钩,写得十分有力。

杨华看得心神如醉,似乎张丹枫的书法也有可以和剑法共通之处,忽发奇想,要跑上剑峰摸一摸张丹枫的书法。还想看一看是不是可以把它拓下来。

剑峰峭立如笔,字刻在一块平滑如镜的岩石上,下面绝无可以立足之处,也不知张丹枫当年是怎样写上去的。

这样险峭的剑峰,猿猴也难爬上。但已是难不到武功突飞猛进的杨华。他以壁虎游墙的上乘轻功爬到那块岩石下面,把准备好的一条绳子缚在剑柄,宝剑插入岩石,绳子的一端缚在腰间,身子悬空,摸张丹枫所题的“剑峰”笔划,默想其中可以和剑法共通之处。

“峰”字最后一笔像一柄利刃似的直拖下来,但中间却有个小小的缺口,笔势不能连续。杨华觉得有点奇怪:“张丹枫写这个字为何不作兴一气呵成呢?”

杨华把眼睛贴近缺口往里张,只见黑黝黝的竟是一个不知有多深的山洞。好奇心起,用力一攀那块凸出来的石笋,忽听得轧轧声响,刻有“剑峰”两字的那块大石忽地似磨盘转过一边,出现了一个比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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