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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0章

宋阀-第2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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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半晌,最终还是伸出手去拿了起来。网展开看了一眼,一抹难以掩饰的惊色从这位六路都统制眼中闪过。张中彦距离曲端最近,也偷瞄到那东西。如果他没有看错,这是宣抚司出具的命令,而内容,便是命泾原经略安抚使徐原,暂代“制置副使”!

这一惊非同小可!此次出征,以曲都统为尊,名义上便是徐家弟兄的部队。都要听节制。可现在,徐原暂时代理“制置副使”显然阶次职权都大于都统制!坏了,这下事情棘手了!

曲端盯着那道李纲亲笔书写的命令好大一阵,表面上看又恢复了平静。实则心里已经思考着种种可能。种师中病倒,让人暂时顶替他的位置,这不奇怪。他奇怪的是,自己与徐原不合,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李宣抚却让他凌驾于自己之上,而何少保居然不反对?什么意思?向我出警告?

正疑惑时,又听姚平仲语出惊人:“另外,忘了告诉诸位,镇江行在已经下了诏命,召何少保南去。因此,制置副使便暂时统管陕西军务。我来时。徐制置再三交待,命曲都统务必立即进兵,不得有丝毫迁延。否则军法从事!”

这一下,没有人再敢聒噪。将佐们都把目光汇聚向长官,看他如何反应。曲端仍旧盯着那道命令,突然之间,他冷笑一声,将那道命令扔还桌上。大声道:“制置副使位高而权重,与宣抚使互不统属,李宣抚虽为一方大员,却也没有权限任命,这须有官家诏命才成!”

话音落地,全场鸦雀无声。

姚平仲一怔,他似乎还没明白曲端的用意。可张中彦等人却终于反应过来,立即帮腔道:“不错,自何少保入陕以来,便是宣抚主政,制置主兵,东西二府互不统属。李宣抚怎能越权任命?”

“即便何少愕去职,也当是种太尉主兵才是,徐经略凭什么居制置副使之高位?”

“莫不是你等伪造公文?假传命令?”

七嘴八舌一阵抢白,听得姚平仲大惊失色,急忙吼道:“战事吃紧,李宣抚以便宜行事之权,命徐经略借补“制置副使,一职,有何不妥?你等休要遮掩搪塞!”

“借补?这怎么行?制置副使是何等紧要?没有朝廷明诏,谁敢窃居此位?”

姚平仲越急躁,你这班撮鸟想作甚?拒不承认?他实在没有想到。曲端来这么一下子!脑袋一热,就想跟这些人扛上,突然回忆起临行之前徐九嘱咐的事情。强忍住怒火,恨声笑道:“曲都统无非就是不想承认制置相公,进而不听节制,对么?”这厮说话还真是一股子硝石味,不留丝毫余地,直接挑明!

曲端竟也被句话问得干咳两声,也不知是不屑回答,还是根本答不上来。他那班将佐也是默然无语,把目光投向他处。

“多,李宣抚这道手令,有没有效你们心里清楚。但我不跟你们纠缠此事,徐大帅已经探明,延安东城已为金贼攻破,西城也是可危。若大军不能尽增援,一旦延安府沦陷,整个廊延一路也将随之瓦解。嘟延一丢,金军下一个目标便是环庆!卑职倒想问问曲都统,到那时,你又如何自处?你现在迁延观望,不救张深,他日环庆一路遇危时,你能指望谁?若都统再不进兵,今天的张深,便是明天的曲端!”

姚平仲网一闭口。曲端拍案而起:“姚平仲!放肆!你何等身份。敢与本官这般说话!”这倒怪了,姚平仲来到之后说的第一句更横,也没见他如此作。这会儿却象是被人踩了痛脚一般暴跳如雷。

姚平仲小太尉”的绰号岂是白叫的?哪会让曲端一声吼就吓倒?瞄了对方一眼,针锋相对地回答道:“卑职代表的是制置相公。”

“哼!没有朝廷正式任命,如何能服众?至于何时进兵,不是你该问的!从哪处来,回哪处去!”曲端一挥手。竟下了逐客令!

“曲端!”姚平仲作了!虎目圆瞪,一拳砸在石桌上!金石交错之声顿时响成一片,张中彦等人不约而同地拔出了佩刀,现场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姚希晏!本官看在你将门之子的份上,不与你一般计较!再敢口出狂言”曲端面无表情地说道。话未说完,被姚平仲一口截断!“那又怎地?有本事,你就再把我关进大牢去!”姚平仲切齿道。

张中彦等人执着刀护在曲端身前,却被他推开,就隔着一张石桌,指着姚平仲却没有说出话来,仅片刻之后,厉声喝道:“来人!”

姚平仲紧随其后,也放声呼道:“来人!”

两人余音仍在,外头便响起一片急促的脚步声!眨眼之间,惊咤声大作!还有人大叫着“截住!截住!”没等庭院中弄明白,便瞥见几个。矫健的身影射入院中。再看时,已有几人护于姚平仲身边,都作寻常打扮,俱执短刀利刃。

而庭院的台阶之上,又有几个汉子端着臂弩。那弩箭已经卧于槽中。弓弦早已拉开。

一形容非常之猥琐,个头矮走路脚跟都不沾地,头胡须都呈枯黄色的汉子,穿身灰色直被。腰间鼓鼓,立在弩手之后,一眼绿豆般的小眼睛全盯在了曲端身上。

“他们怎么进来的?”这是张中彦等人现在最想知道的问题……

第一卷第三百二十九章收麦忙

示户彦等人捉着刀,警惧地注意着这此突如其来的汉县台阶上那些四散排开,手执臂弩的人,当中居然有人直接瞄着曲都统!

那猥琐的汉子就是风传中。所谓“虎捷第十三指挥”指挥使的李贯。行到姚平仲跟前,一对小眼扫过对面众人,却无半点惧色,尖着嗓子道:“奉大帅钧旨护卫姚参议,还请都统不要让卑职难作!”

曲端自然是不会被这几个吓到,狞笑道:“本官让你难作又如何?”

“刀箭无眼,伤着都统总归不好!”李贯寸步不让。来时徐卫给他交待得清楚,如果曲端拒听节制,甚至对姚平仲有什么出格之举的话,你们尽管放手去做,出了事我担着!所以,李贯便有这底气。

曲端腮帮鼓动,显然气极!双方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就这么僵持着。良久,曲端胸膛一阵起伏,挥手道:“收了兵器!都出去!”

张家兄弟等战将略一迟疑。还是遵令还刀入鞘,绕过对方向院外行去。姚平仲见状,也对李贯道:“出去后者又一揖,回头打了个手势,挺刀架弩的人也立即退出现场,偌大的庭院里只剩下曲端与姚平仲两人。

“何时兵?。姚平仲语气依旧生硬,目光仍旧坚决。

曲端缓缓落座,铁青着脸道:”你回去转告徐家兄弟。任命制置副使一事,我必见朝廷诏命方可。至于几时进兵。本官自有分寸!”这也是块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你!”姚平仲火气又上来!“曲都统,徐制置明言,若你再迁延。都统制的差遣你就让贤”。

“这却也无妨!本官自引军回环庆便是!”曲端故作轻松地笑道。

姚平仲闻言大笑:“有这等好事?你若执意如此,那么你暂代的环庆帅位也交出来”。

曲端心头一惊。但细细一想,觉得徐原不可能这么干,因此笑道:“某些人想公报私怨,那就随他去吧。”

姚平仲见他是这种态度,心思自己此来只为传达徐制置军令,听与不听是他的事。一念至此,便道:“既然如此。那卑职就告辞了语毕。转身就走。

曲端竟也还不示弱,在后头夫声道:“不送”。

听了这句,姚平仲象是想起什么。停住脚步回头道:“曲都统。为国而战。懦者耻”。说罢,再不停留。他说这话还是有资格的,尽管姚希晏有种种不是,但自抗金以来,他还是真刀真枪地跟女真对干过好几场,从没有畏敌不前。

对方刚走不久,曲端将牙一咬,狠狠一拳砸在石桌上。娘的。何少保怎么突然之间就被调往行在了?按说不至于吧,官家派他到陕西来。就是为了统一兵权,这事网起个头就解职?徐原跟自己是对头。他现在作了制置副使,决没有自己的好。

这事实在大出自己意料。何灌一走,李纲对自己素有意见。这往后如何自处?往哪边站?徐家兄弟肯定是不待见自己,李纲和他们是一路人,说不得,怕是要自辞都统制一职。保留环庆帅位即可。但方才姚平仲已经把话挑明了,若再不进兵,连环庆帅位亦不可保。他原来是环州知州,作为帅守来栽培,徐原派他来传令,示威的用意非常明显!虽然不相信徐义德会有这么大的动作。但总归还是防着一手吧。

思弃想后。曲端起身喝道:。来人”。

张家兄弟等疾步而入,纷纷斥责姚平仲目中无人,猖狂无礼,个个,七嘴八舌象是他们受了莫大委屈一般。曲端心头正烦。听不得聒噪,遂喝止众将,命令道:“集结部队。明日一早开拔”。

“都统,难道我等真惧了徐家兄弟?”张中彦不甘心道。

曲端面无表情:“本官出兵是为抗金,嘟延环庆两路互为依托,唇亡齿寒,自然是要救的,与他人无干!”话音未落地,天空中一声炸雷,连一众上阵厮杀多年的战将们都着实骇了一跳!

“都统,怕是要下大雨!是不是推迟进兵?”康随小声道。曲端却没有任何表示,转身入内而去。就在曲端决定立即进兵,风雨无阻之际。百里以外,三川镇。

徐卫见天气突变,狂风暴雨即将来临,担心军中携带的火器受潮,因此亲自前去巡视。那堆放火器的营帐,都是油布幔遮得严实,地上铺着厚厚的石灰以防潮,并且有卫士寸步不离地把守。徐卫再三检查之后,方始放心,与吴阶两人步出营区来。听着闷雷声声,雨快是怕下来

“这雨来得及时,大雨一下。非但缓解暑热,延安也得以暂时喘息啊。”吴阶由衷叹道。

徐卫抬头望了一眼天空。轻笑道:“老天爷总算开了一回眼,走,回了。”语毕,提着马鞭,大步而去。吴阶严令将士小心看守后,也追了上去。

今天这大营里很少看到操练的卫兵。不但虎捷军松懈了,而是一部分队伍被派出去抢收小麦。金军一来,廊延百姓大多逃难而去,庄稼留在地里没人收割。眼下正是麦熟季节,没道理便宜了女真人。况且,估计再往北推进。粮食应该都被金军抢先了。

一队队绵延数百步的士兵挑着麦小跑着鱼贯入营,前两日都是直接扔场地里,自然有人立即打麦子。可今天要下雨了,必须先遮起来,否则雨一下,在水里泡两天,就该长芽了。

一声炸雷毫无防备地在头顶上轰响!

运粮的队伍甚至为之一滞,惊恐的士兵们抬起头来望着天!刹那之间,豆大的雨点直往脸上砸!军官们一见不好,扯起嗓子喝令士兵赶紧把粮收了!雨来得迅雷,就喘口气的工夫。零星而坠的雨点化作倾盆之势!

吴阶扯着官袍上宽大的袖子挡在徐卫头顶,催促道:“大帅,回帐吧。”

徐卫没动,而是吼道:“周熊,过来!”

一身利落打扮的周熊快步奔来,冒雨行礼道:“大帅有何吩咐?”

“把外头收粮的部队撤回来!别抢了,抢回来也没用。铁定芽!这回走得急,军中缺医少药弟兄们要是淋出个好歹来才叫得不偿失!回来之后让伙头煮上热汤。都喝些!”徐卫大声说道。

周熊一揖,撒腿就跑,边跑边吼道:“把马牵来!”

雨越下越大,瀑布一般,徐卫与吴阶奔回中军帐,那才几步路,也淋了个落海鸡。进帐之后,两人都扒了官袍。在那帐口立着,再看外面时,十数步外已经模糊不清。天地之间,似乎挂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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