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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盛唐夜唱-第1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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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精疲力竭,哪里还有力量再挣扎!

众人都眼睁睁看着他沉入水里,再无动静。

叶畅同样冷漠地看着这一幕,近来的憋闷,稍稍为之一畅。

他并不是什么好人,更不是慈悲普度的圣贤。出长安遇追杀、被蛮人挟持、遇到洪水,最近总是遭遇到这种种挫折,让他心中早就憋着一口恶气。

偏偏这个时候,还有不开眼的跳出来自寻死路。

娓娘一直看着叶畅的表情,见叶畅对于二蛮之死竟然是如此冷漠,她突然间觉得身上有些发冷。

恰好这时,叶畅回过脸来,两人目光相对,娓娘不由自主避开目光。这豪气不逊于须眉的蛮人女子,竟然觉得了畏惧。

叶畅并没有动手,但是那个得罪他的泼皮死了,而且还是死在他惯熟的乡亲手中。

叶畅甚至没有说要那些村民击杀二蛮,他只是说与二蛮不共存,于是乡民们几乎不约而同,选择害了二蛮性命,以讨叶畅的欢喜。

这种事情,让娓娘觉得哪儿有些不对劲。

“现在,你还敢让我随你去越析诏么?”她正琢磨着是哪儿不劲,突然间,便听得叶畅低声问道。

“我……”

娓娘原本是想说“我有什么不敢”的,但旋即,她明白自己方才在担忧什么了。

她真的不敢。

叶畅到了越析诏,如同帮助这些灾民一般,建立制度,培养习惯,帮助越析诏壮大起来,甚至打败南诏,取而代之统一六诏及乌蛮白蛮诸部——但在这个过程之中,叶畅的声望会高到什么程度?

叶畅会不会利用这个声望,将她,还有她的家人,也如同二蛮一般处置?

想一想这样的后果,娓娘一时间就无法回应叶畅的问题。

“这几日里,你盯着我行事,也应该有所获吧,回去之后,凭着这些,让你部族离南诏远些,依然有复兴可能。”叶畅从她目光中看到了一丝惶惑,心中暗暗高兴,于是又道:“至于短时间里想要打败南诏,那是绝无可能的事情,须待天时。”

“什么……天时?”

“南诏吞并六诏,成为大唐之侧一强国,而剑南节度使节制南诏,仍以当初小部落视之,必引发事端。地方官得力,还可安抚,地方官若不得力,只待小挫吐蕃,大唐与南诏之间必会反目。那个时候,便是你的时机了。”

这一次,娓娘没有再说什么。

她看着叶畅说完这番话,便又从木筏跳回岸上,又看着那些村民欢呼着迎向叶畅,将叶畅簇拥而回。看着叶畅吩咐村民们依先前分组行事,又看着叶畅自己回到宿处连头都不回一下。

“郡主?”对她最为忠心的蛮人大汉见她还留在木筏上发愣,开口唤了一声。

“啊……你觉得,叶郎君这个人如何?”娓娘问道。

“很厉害……还有,唐人原本就奸猾,他绝对是唐人中最奸猾者。”那蛮人大汉有些吞吞吐吐。

“是,他是那种把人卖了,还能让人替他数铜钱的人……若真将他带回咱们越析诏,只怕是引狼入室,比起南诏还要可怕。”

喃喃说到这里,娓娘决心已定了。

在决定放弃将叶畅带回的一刹那,她甚至动过念头,是不是要杀了叶畅以绝后患。

不过看到村民们对待叶畅的态度,她又改了主意。

现在叶畅在这些难民当中声望甚高,叶畅几乎就是他们的性命,自己这十来个人动起手来,就算能杀了叶畅,只怕也挡不住村民的报复。

想想这两三日的经过,娓娘也觉得荒唐,叶畅最初是利用他们蛮人来压制这些村民,但现在反过来,又利用村民来压制他们这些蛮人——这一切,难道都在叶畅的料想之中?

她在那里瞎琢磨,叶畅却没有时间想这些,回到宿处,他第一件事情,仍然是去查看那些病人。

毕竟顶着曾给药王当丹童的神话,叶畅颇花了一番时间学习医术,老师自然是药王观的骆守一。别的不行,结合另一世的医理进行一些基本的判断还是会的,认定几位病号的情形都没有恶化,而且其中两人喝了汤药后还有好转,叶畅算是松了口气。

不过他明白,真正的考验还在后头。灾后有疫,几乎是这个时代的惯例,他能控制住这座小小的山头,却控制不住整个灾区,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受灾的地方不是太大,而此地的官府反应也能够及时了。

前者还可以祈求老天,后者嘛,以到如今仍然没有看到救援者身影来判断,实在没有什么希望。

第127章 乡有贤者佑四邻

偃师县令白铨苦恼地揉着自己的额头,长长叹了口气。

旁边的县丞蒋清也同样叹了口气。

“怕是顶上这冠冕难保了。”白铨又叹道:“偃师乃东都门户之地,据闻圣人又有意驾幸东都,却出了这一摊事……”

“此事如何怪得明府,谁曾料想一场暴雨竟至黄河漫堤?”县丞勉强安慰道:“况且如今算来,就是三个村子受损,不过一百八十户,已经是平日里明府维护河堤之功了。若真要追究,水陆转运使也脱不了身!”

如今水陆转运使仍是韦坚,他正得三郎天子的欢心,便是李林甫都要暂避其锋芒,黄河漫堤乃是天灾,若要顶,也该由这大个头先顶。

白铨却没有那么乐观。

蒋清说这番话自有底气,他的父亲乃是先吏部侍郎蒋钦绪,他自己原本说是要授巩县丞的,但后来不知为何,变成了偃师丞。与白铨在朝中没有后台不同,蒋清父亲当初提拔举荐的人物当中,颇有在朝廷里担任要职的,因此这点事情,他并不怕。

“小况村地势最低,离得漫堤处又最近,此处灾情最重。前来探看时,并未发现一人,全村尽没,只怕无人幸免。”带队的差役指着船前的一片水道:“此村情形最惨。”

“唉……”

白铨又重叹了声,若是避之不及,这座村子怕就是要毁了。

从目前的情形来判断,相当不乐观,另外两座受灾严重的村子,还没有象小况村一般完全淹没,有些人正在屋顶上等待救援。即使如此,那两座村子淹死者已经超过了半数,而且还有数十人生病,甚至隐约有疫疾的苗头。

这才是受灾过去七日,便出此状况,若是扩散,情形不堪设想!

偏偏对这个灾情,白铨无计可施,这是天灾,不是人祸,他能有什么办法!

“咦,那是……木筏?木筏上有人!”

正忧心忡忡之际,突然听得差役叫了起来。

只见绕过一丛树梢,一架木筏出现在他们视野当中,木筏之上是五个百姓,一人撑篙,另外四人则坐在木筏上歇着。除了他们四个人外,木筏上还装着不少东西,有木板,也有箩筐,甚至还有一只小狗,一边摇着尾巴,一边对着这边汪汪叫。

“是相邻处的百姓还是这小况村的?”白铨稍振作精神,带着一丝希冀问道。

差役是常下乡的,眯着眼望了一会儿,然后欢喜地道:“明府,是小况村的,有两个我认识,乃是小况村村老况桧之四子,我们都喊他况四郎的!”

“小况村还有人活着!”这个消息,让白铨紧紧捏了一下拳头:“唤他近前答话,唤他近前来!”

差役大声喊了起来,那边木筏瞧着这边的船,也向这边撑了过来,不一会儿,双方相距便不远。

“明府老爷、县丞老爷在此,况四郎,还不上来见礼!”那差役喝道。

况四郎早看到船上穿着官袍的人,听差役呵斥,当下在木筏上行礼:“某况四,拜见明府、县丞。”

“你是小况村人?”白铨顾不得答礼,急切地问道:“村里死了多少人,有多少人活下来?”

“村里死了两人,其余人等,都安然无恙。”况四郎答道。

“可怜,可怜,只剩余你们两个……”白铨听岔了,但才说到这,旋即意识到不对:“只死了两人?你是说,村里只死了两人?”

“正是,叶郎君及时来示警,故此村里有足够时间撤离,死去的两人,都是不肯离屋的。”

“真是……太好了,太好了!”白铨闻言大喜,在这次突如其来的灾难中,这是他听得的最好的消息!

其余靠近黄河边上的村子,或多或少都受了灾,好些的没有人员伤亡,只是田地被淹,但是几个灾情严重的,都是伤亡惨重,甚至死伤过半,偏偏这受灾最重的小况村,却只死了两人,而且是两个坚决不肯撤离的老人!

小况村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

白铨此时心中全是欢喜,一时间忘了问,那边蒋清却还有些怀疑,开口道:“老弱都无恙?灾民都安置于何处?另外,这几日里,都是如何过的?有无疫疾?”

这一连串的问题抛出来,白铨连连点头,显然个个问题都是他想知道的。

“好叫两位官人知晓,老弱中原是有六个病了的,不过这两日都渐好了。大伙都安置在北邙岭的一处山包上,这几日,我们靠着撤离时带的粮食支撑,不过现在粮食也已经有些紧了,故此我们来四处搜寻,看看能不能找着些吃的。至于疫疾,绝对没有!”

况四在况老汉五子中是比较伶牙俐齿的,故此回答问题颇有条理,他将蒋清的问题一一应答完毕之后,又涎着脸道:“两位官人在此,想必有赈济的粮食?”

“某已向朝廷请旨开义仓了。”白铨长舒了口气,小况村的情形,竟然比他想得到的最好状况还好,这可是实打实的功劳!原本担心因为漫堤而被追究,现在看来,将功折过是没有问题了,最多也就是被上司训斥罢了。

不过放松之后,他就意识到不对。

小况村的情形这也好得太过份了吧?

走的时候,洪水上涨,他们不但把绝大多数人都撤离了,而且还能携带支撑几天的粮食——仅这一点,就绝不是一般太平百姓能想到的。

至少其余几个村子逃出洪水的灾民,身上就几乎完全没有粮食。

蒋清同样也意识到这一点,低声对白铨道:“这村子里,必有能人。”

“是,乡有贤者,庇护四邻。”白铨点点头:“况四,你们村中,可是有贤达人物带领,才得如此,不知这位贤达,乃是何许人也?”

县令有向朝廷举荐乡野遗贤的义务,小况村这情形,定然是要在偃师名声大噪的,这种情形下,白铨就是想将功劳全按到自己身上也不可能,倒不如自己得育民有方之功,再得一个举贤荐能之功。

“贤达?那是什么?”

况四却是愣了,他便是伶牙俐齿,但见识总是少了,“贤达”是什么东西,他当真不明白。

“就是村里有什么能人,带着你们避开洪水,又做了这么多准备。”那差役倒是明白,喝了一声道。

“我们村哪能有什么贤达,是一位外乡姓叶的郎君!”况四将脑袋摇成了拨浪鼓:“他乘船经过此地,途中遭遇暴雨,不得不靠岸避雨,然后发觉水将漫堤,便到了我们村子。”

“叶郎君?”

听得不是自己治下之民,白铨就有些失望,不过小况村的情形究竟是什么样,他还是要眼见为实的。因此便让况四带路,回他们的临时避难所去。

然后他就有些后悔了。

这位况四,他能在一群闷葫芦般的乡民中练出这副伶牙俐齿来,靠的便是足够唠叨。一路上,况四没少唠叨这几日的情形,同一件事情,翻来覆去说几遍,还要多角度全方位展示,当时这个人怎么想的,另一个人又是怎么想的,还有他自己是怎么想的。在他的面面俱到中,白铨与蒋清发觉,唯有一人心中怎么想,这位况四是不会去猜的。

那人就是他口中的“叶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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