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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魏武情史:暴君的曼陀罗-第1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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狠狠剜了他一眼,狂跳的心依旧悬在半空,“奏章毁于火灾,崔司徒会善罢甘休吗?过不了几天,或许又送来一匣。里面的故事会更精彩,比如‘阉宠宗爱为了毁灭祸乱内庭的证据,刻意制造了一场火灾。’”

随手摘下她头顶的笼帽挑在手上转了几圈,诡异一笑,举目眺望着不远处冲天的火光,“十日后,朕将亲帅十万铁骑南下刘宋。崔司徒的那些奏表就留给太慢慢看吧。”这种局面之下崔老头若是还揣摩不出他的心思,对方这一辈的官岂不是白当了?

浮屠春草,烟雨伽蓝,北归的雁翅震荡着皇舆上寂寞的金铃。缠绵的时光匆匆流过,帝王率军南下,牵肠挂肚的小女人奉旨返回京城。挂着残泪的唇瓣呼吸着马蹄激起的风尘,哼唱出几句别离伤情:“烟花易冷,人世易分。跟着红尘,跟随我浪迹一生……”

驿路绵长,终于回到了阔别多日的万寿宫,周身酸痛眼看就要散架了。贾周迎前送后依旧是一脸殷勤,宫女们兴高采烈地收下了打赏。“常侍”眉飞色舞地讲述着一路上的见闻,她已将惴惴的心留在了南方。

依旧被曼陀罗的迷香困扰着,依旧孤独,依旧失眠。有时会问自己,为什么会爱上这样一个不安分的男,无奈,想了很久也想不出答案。

贪婪就是贪婪,爱也贪婪,恨也贪婪……

听贾周说,湖面上的冰已经融化了。无聊透顶,打算回瀛澜苑转转。漂浮着冰沫的湖水闪烁着粼粼的波光,新漆过的画舫缓缓驶向渡头,跟在身后的内侍开始吆五喝,“小心点,小心点……稳住,稳住喽……”萧竹心里十分厌倦宦官阿谀奉承的腔调,虽然她自己就是个“宦官”。

一嗓清澈的童声拨开郁闷的心境,“姐姐,你怎么穿得像个宦官一样?我差一点就认不出来了。”男孩兴高采烈地跑到她身边,扬起明朗的笑脸。

“咳,世嫡皇孙?”干咳一声赶忙改口,险些唤出一声“濬儿”。男孩好像都是一夜之间长大的,一段时间不见,个猛长了一大截。

“呵,姐姐还记得我。高师傅去了崔司徒那里,提早下了我的课。”回身看了看几个娃娃跟班——几个十岁上下的小宦官,“我要跟姐姐去小岛上玩儿,尔等候在这里。婉儿若是来了,让她先去左昭仪那里讨些点心。”话音未落,人已先一步上了大船。友善地伸出一只小手,“上来啊姐姐,我拉你。”

萧竹下意识地捅了捅耳朵,这“姐姐”二字听起来别扭极了。这算什么辈分啊,乱糟糟的。这孩要是跟她叫姐姐,那她该跟他爹叫什么?更见鬼的是,她的男人是他爹的爹!

汗……

霎时红了脸,笑容僵硬,牵着皇孙的手上了船。

阉宠侍君,狐袖生香 第405章 童言无忌食盒藏书

萧竹跟在生龙活虎的男孩身后,踏着山间的石阶来到了瀛澜苑。

旧宅依然如故,时间仿佛被定格在她离去前的一瞬。不,门前的鸟群散了,房间里多了一层厚厚尘土。

“这座小岛,还是夏天来比较好……”心不免有些伤感,再也寻不到遗落在梦的天道。心在变,一切都在变,曾经以为的美好,未必适合于眼前。

“春天也很好啊。”拓跋濬仰望头顶的碧空,随手折断一根枯枝,“你看这些冬芽,剥开他们,里面油乎乎的,一闻,有股春天的味道。”

“是吗?”萧竹好奇地照作,果然,一股雨后树皮和着泥土、青草的腥香,“哎,小小年纪,感悟还蛮多的嘛!”竖起拇指,真诚地夸赞。

皇孙过分年轻的脸上忽然露出超龄的成熟,“不感悟还能干什么?不喜欢现在的生活,还是要这样生活。命是自己的,也是祖宗给的,不开心的时候就自己找点儿乐。”丢掉树枝,腼腆一笑,“说句不孝不敬的话,我并不希望父亲即位登基。”

“为什么?那样的话,你可就是太爷了。”

“太有什么好?母妃会被依照祖制赐死。什么烂规矩?祖宗立规矩时一定喝得烂醉。谁都知道,道武皇帝嗜酒成性。呵,我将来要是有了喜欢的女人,就不许她生儿!”

萧竹三八兮兮地眨了眨眼睛,“你是说,那个婉儿吗?”两个小家伙青梅竹马,她老早就看出来了。

“婉儿……”腼腆地挠了挠头,言语间隐约透出几分不满,“人好看,像画儿一样。可我总担心她有一天会变成另外一个左昭仪。”

“左昭仪?”萧竹成天憋在安乐殿里,对宫里的妃嫔并不熟悉。

“赫连皇后被幽禁,现在整个万寿宫里属她最大。左昭仪是婉儿的姑母,得势之后日渐跋扈。眼下,就连婉儿的脾气也越来越难以捉摸了。”小家伙一脸无奈,唉声叹气。

萧竹摆正对方胸口的金项圈,像个长辈一般劝慰道,“好了。你才十岁吔,过些年再为儿女私情烦心也不迟。”

拓跋濬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诸侯十二而冠。周王十三岁生伯邑考。我爹十二岁就有了我。十岁已经不是小孩了!”突然攥住萧竹的双手,眼燃起一片兴奋,“姐姐,我喜欢你,过些日我就跟皇祖父把你要来。”

“啊?”心一惊,双颊仿佛着了火。下巴严重脱臼,一时间手足无措。

拓跋濬扬手抱紧她的肩膀,一脸天真地说道,“将来,我娘要是没了,我希望你能在身边陪着我。”

萧竹在心里猛抽自己嘴巴:唉,真被你小吓死了!

不过这次是她的错,心里沾染了不净的念,所以才会胡思乱想。人家小帅哥心无挂碍,是急着给自己找后娘呢!

后娘?

下意识地咬着下唇,脑海瞬间闪过一袭红袍……

本来是件挺单纯的事,她却无论如何都没法答应。想了想,给出个折的办法,“姐姐本来是很愿意的,可你皇祖父也要有人照顾啊。我平时就在安乐殿里,只要你高兴,随时可以过来。”

“那是皇祖父的寝宫啊,我这当孙儿的,怎么好乱闯呢?”就算是他父亲也不能说进去就进去。

“这事儿跟你祖父没关系,咱们俩是好朋友,你来找我,我会提前跟门卫交代的。”

“这……”耷拉着脑袋,似有难言之隐。

凑上眼前,小声询问道,“你很怕你皇祖父啊?”这并不难猜,那张阎王脸,别人不害怕才怪。

“呵呵。”扬手摸了摸后脑勺,“我是怕皇祖父又问起我骑射的功课。”

“眼下他还没回来,抓紧时间过来玩,回头我叫厨给你预备好吃的。”扬手指了指对岸提着食盒的小女孩,坏坏一笑,“呵,你看那儿。咱们回去吧,别让‘点心’等急了。”

船儿荡过湖面,没等两人下船,出落得越发标志的冯婉儿便恭恭敬敬地迎上前来,“给皇孙请安。”又转向萧竹,“婉儿见过常侍。”

“婉儿,越来越漂亮了。”萧竹再一次感觉到眼前这个女孩与皇孙之间的差距。拓跋濬压根就不关心她的身份,亲切地叫她“姐姐”。而这小小的冯婉儿却清楚的知道她在御前的官职。这份沉着与圆熟,不知是性格还是年龄的缘故。

拓跋濬带着十足的孩气接过镶金嵌玉的食盒。掀开盖,意外地看到一卷手抄的笔录。抓起块点心塞进嘴里,边嚼边问,“抄的什么?怎么放在食盒里?”

冯婉儿接过纸卷塞回了食盒里,“姑母前些日命我请高师傅抄录《国史》上本朝后妃的记载。”

皇孙点了点头,接话说道,“之前仿佛听父亲说过,崔司徒请奏在城南郊外修造一处碑林,方圆一百三十步,打算把整部《国史》都刻在石柱上。”

“不错。太殿下老早就准了他的奏本,工程神速,眼下都要竣工了。”女孩儿忽然仰起小脸,惴惴地皱起眉心,“可姑母听说那《国史》里尽是些胡编乱造的昏话,想看看大司徒把本朝内庭写成了什么样,所以才请我代她求高师傅帮忙。”

阉宠侍君,狐袖生香 第406章 国史泄密龙子龙孙

一卷《国史》意外地勾起了萧竹对于本朝后宫的兴趣,阳春三月天气渐渐转暖,闲来无事加入了安乐殿外一群长舌大嘴的宫女。

“被万岁爷贬去冷宫的那位高娘娘曾贵为本朝的德妃?”萧竹眨巴着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是啊,听伙房的嬷嬷说——”

“咳咳!”话说到一半,突然被贾周的一声轻咳打断,“万岁之前嘱咐过的话都忘了?再议论此等不知深浅的话题,咱家可就不客气了!”因为之前服毒自尽的两名宫女,拓跋焘认定有人预谋唤回被她遗忘的记忆。因而在背地里下了旨意,勒令任何人不得与她谈论后宫或者妃嫔。

萧竹赶忙起身解释道,“哎呀贾周!都是自己人,何必那么认真呢?虽然议论主乃是大不敬,可咱们关着门说,没人会知道的。再说,奴才们精心避讳的事如今早就算不得什么秘密了,崔司徒早把它们写进了《国史》,还立在南郊让天下人参观呢!”

贾周莲花指一挑,陪着笑脸劝说道,“哎呦我的祖宗,您这是听哪个王八羔胡说八道呢?崔司徒粘上条尾巴就是只狐狸,怎么可能把万岁爷屋里的事儿公布于天下呢?谁不知道咱万岁爷死爱面,除非那老家伙活腻味了!”

“前些日左昭仪还叫高允抄录《后妃列传》给她呢。”

贾周将信将疑,微敛眉心,“真有这事儿?”

“是啊,昭仪娘娘叫她的侄女去求高允,那天世嫡皇孙也在场。”话锋一转又回到了高欢儿身上,“皇孙貌似很喜欢左昭仪宫里的点心。又说,昭仪宫里的厨做点心的手艺都是跟被万岁贬废的高娘娘学的。”

“唉,说她干嘛?手艺再好,现在也成了疯。”想尽办法叉开话题,“奴才可听说了一件更稀罕的事儿,万岁爷好像偷偷摸摸将精心挑选出来的舍利送去了鹿苑。”

“这个我早就知道了。”拓跋大叔在洛阳的时候就对她泄了密,“我关心的是高娘娘深得万岁宠爱,后来怎么会变成了疯?”

“呃——”不答也不好,避重就轻吧,“俗话说:一山难容二虎。这后宫里面更是这样。这一棵树上落了两只凤凰,就得争个高枝儿不是?可惜啊,她不是赫连皇后的对手。”

“上次在冷宫见她时没有一点心里准备,当真被她吓着了。后来知道了内情,觉得她怪可怜的,一直盘算着找机会再去看看她。”

“常侍饶命!”贾周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您要是再跑去那个地方,万岁准得砍了奴才们的脑袋。一怒之下,活埋了咱家也说不定。”

“我没他想得那么小气!活了半辈的男人,之前喜欢过哪个女人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没喜欢过才奇怪呢!”

“冷宫乃大凶之地,上次回来大病了一场。万岁吩咐奴才看着你,绝对不能让您再去那个地方!”

“就你忠心,狗腿!”半真半假地骂了一句,撅着小嘴起身结束了话题。

背风的殿脚下长草了,远远望去一片新绿。走近细看,多是些刚发芽的香蒿,当零星点缀着几棵破土而出的蒲公英。

萧竹终于等到了新的“约会”,提前来到湖边恭候着即将下课的“小帅哥”。很庆幸自己是个“假宦官”,若是名宫女,就连溜到这湖边散散心都是不可能的。

隐约有一丝伤感,这段单纯的友谊很快就会结束了。拓跋濬幻想着母亲死后,她能代替母亲给他几分安慰。殊不知,至多两三年,他就再也没有机会拉着她的手促膝长谈了。

男孩终究会变成男人的,而这万寿宫里只容得下一个男人……

湖岸边的鹅卵石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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