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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大明最后一个太子-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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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慈烺手中这些账册就是五军营左右哨里上缴上来的,这也是户部作为帝国最重要部门之一的权威。要不然,这些账册在京营手中,凡人想看一眼都会引起无限猜疑。

    至此,当账册在朱慈烺手中覆核完毕的时候,就等于一整套流程走完了。

    作为覆核程序最后一个环节的实际操办人,朱慈烺要是发现了问题却不揭开盖子,那当然是罪大恶极,邪恶地成为贪污军费里的一个害虫了。

    当然,这样一个害虫肯定是被同盟阵营里的其他害虫热烈欢迎,诚挚庇护的。

    但这同样是一个把柄。对此内幕知之甚深的的人不会多。能拿到朱慈烺把柄的人朱慈烺自己算一个,管勾陈皋文算一个。除此外呢?

    朱慈烺想到了那几个人……

    这几人显然也是知道的。依照他们对京营一事了解的深切,更隐晦地暗示着朱慈烺能够利用此事打击陈皋文。想来,他们也是能够掌握住此事证据,拿到把柄的。

    被敌人拿住了把柄,朱慈烺在户部还怎么混?随时都有可能被用正义的审判搞到胜败名列!

    可是这些人就可靠吗?

第十二章:户部一天

    今天朱慈烺的决定显然也是觉得王锐、林谷重这些京派胥吏也不靠谱。可是没了京派胥吏的庇护,陈皋文发下来的任务又要如何完成?

    朱慈烺想到了十天后的板子,仿佛想到了屁股皮开肉绽的景象。

    如此左右为难,前后都是绝境一般的大坑,朱慈烺,如何才能寻到一线生机?

    久久回味账册与那几人的话语,朱慈烺陷入了深思。

    当公房里只余下朱慈烺一个人的时候,看着绕着自己桌案一圈之多的账册,朱慈烺缓缓笑出了声。

    “还好……我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软弱。!”

    上司陈皋文对自己这个来路不明的新手毫无悦色。如此,丢过来来京营的账册,朱慈烺当然猜到,这京营就是一个十足的巨坑,等若是一个定时炸弹。

    朱慈烺真要是文官系统派进胥吏里面要兴风作浪的卧底,面对如此证明胥吏贪污军费的证据肯定会揭开盖子。到时候,对庶务一窍不通的文官当然不会知晓京营背后到底牵扯着多么惊人的利益集团,面对京师武将勋贵们的反扑,朱慈烺作为第一线的排头兵当然是最先死掉的一个。

    甚至,面对如此强烈的反扑,同样只是想争权夺利的文官们绝不会有多么坚定的战意,将朱慈烺丢出去平息武将们的愤怒都是轻的,将罪名反扣到朱慈烺身上以息事宁人才是最可能的答案。

    试探朱慈烺的立场,揉捏新人的倨傲。

    这,显然就是陈皋文的用心了。

    当然,以上这一切推测是建立在朱慈烺真的是文官派来的细作这一前提条件上的。

    朱慈烺是么?

    或许不差吧,他的确是来挑事的,但绝不是而今朝廷那群同样只会贪赃枉法争权夺利的贪官污吏!

    更何况……

    “这一环,陈皋文会想不到?林谷重、王锐背后的那些人,会想不到?”朱慈烺微微眯眼。

    陈皋文可是老狐狸啊,京营的账册八成是他完整查验过的。他就不担心丢进来一个炸弹没有炸死大头巾,反而把他炸伤了?

    朱慈烺轻笑了起来。

    谁都以为自己是那个聪明人。就是不知,这世界本来就无所谓聪明或者蠢,只有笑到最后的那个人,才有资格骂别人蠢!

    敲钟声响,此刻到了饭点,朱慈烺放下笔,停止了发呆思索。

    若是有心人观察朱慈烺就会发现,自从将账册来来回回看了许多以后,朱慈烺就陷入了发呆之中。这次发呆,已经超过有一刻钟了。

    户部当然是有食堂的,朝廷公务繁忙,要是吃个饭还要跑回家,那离得远的就只能饿肚子了。

    去了食堂,拿着饭盒领了饭菜,朱慈烺开始找地方坐下吃饭。

    食堂这边用餐是分等级的,最高层的管勾们有自己的小食堂小房间,中层的照磨们也在大堂里有自个儿的桌子,最底层的司计们这会儿就只能在长桌长凳上找地方坐下了。

    就当朱慈烺进入长桌区就餐的时候,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朱慈烺领了饭找坐坐下的时候,一干正在用餐的司计们纷纷齐齐抬头看向朱慈烺,吃饭声,谈论声,走动声,在这一刻齐齐停了下来。好像本来一体的环境突然走进一个侵入者一样,所有人警惕而戒备。

    朱慈烺试探着往人多的地方坐过去,却不料一个个司计们竟然是纷纷开始收拾起了餐具。

    朱慈烺心下一冷,转身跑到角落里自个儿用餐了。

    哗啦啦……

    收拾餐具的动作解除了,吃饭上,谈论声,走动声再次恢复了喧闹。

    朱慈烺食不甘味,喧嚣的谈论里他很快就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一进衙门就撩翻了云南司的管勾陈皋文,这秦侠胆色倒是可以称道称道的。”

    “胆大不怕死么,初生牛犊都不怕虎,可大多数的牛犊一样被老虎一爪拍死在地。”

    “哈哈哈。不错不错。不知者无畏,这小子连京里那群搅屎棍都甩了脸子。看来的确是被某些人忽悠进来送死了的。”

    “去去去,吃饭着,说什么搅……棍。老实吃你的饭!”

    “哈哈哈……”

    ……

    朱慈烺猛地扒饭,草草收拾了食盒重新跑进了公事房。

    面对堆积如小山的账册朱慈烺发了下呆,突然跑到几个用官话聊着天的司计那边,道:“几位同僚,在下秦侠,可否借个算盘用用?”

    原本聊得热火朝天的胥吏们一下子都安静了下来,八只眼睛盯着朱慈烺,一个个都不做声了。

    那目光,就好像在看一个会说话的死物一样。

    最后,还是一个正在干活的胥吏拿起了一个算盘递过来对朱慈烺道:“这本来就是户部公物,只是你初来乍到未有去司务厅领了。你先拿着我的用,同为公务,无所谓借不借的。”

    “谢过。”朱慈烺结果算盘。

    那胥吏看了朱慈烺一眼,道:“都是同僚,应该的,某家谢毅,这算盘你明日去司务厅领了自己的那份,然后还给我吧。”

    “多谢谢兄了。”朱慈烺心下一暖,郑重道。

    谢毅点点头,又继续迈入了案头。

    别过谢毅,朱慈烺也开始迈入账册堆里。手握毛笔,勾画如飞,时而停下鼻尖开始打算盘。

    让人惊异的是朱慈烺的算盘功夫竟然极好,算盘在朱慈烺手中被打得砰砰作响,而且动作利落,精准,极少有停歇之时。流畅的算盘之声,虽然在寂静的公事房里有些单调,却透着一股子分外和谐之感。

    一时间,公事房里吹牛打屁之人也有些不好意思,纷纷散了。

    朱慈烺的算账功夫很快就让一干胥吏见识到了。

    都是积年老吏,这吃饭的手艺是没人会落下的。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只看朱慈烺那清盘开场,以及往后弹拨之间的流畅熟稔,这绝不是装腔作势能做到的。

    “的确有些本事,就是可惜了……”

    一个很轻的声音叹了一声,说道。

    “的确能当得上一个老吏的水平,但这些活,本来是一组老吏至少十五天工作的量。便是有真材实料又如何?让那些人这般糟蹋,实在是……唉……”

    “都干活,这次大司农要查账,可不仅是京营要查!”那个被唤作谢毅的人低喝了一声,众人听此,纷纷低头。

    “是,谢照磨。”

    ……

第十三章:严坊正的纠结

    澄清坊秦府。

    “嘶……”朱慈烺双手沉入药水里,酸胀无力,肩肘酸痛的感觉一并涌上让朱慈烺倒吸一口冷气。

    一旁鼓捣药水的大伴看了看朱慈烺泛红酸胀的五指,又见朱慈烺痛苦的表情,心疼得面带哭腔道:“殿下,千岁爷,太子殿下。娘娘可是万分嘱咐了的要照顾好您这身子呐,这才去了那户部衙门一天就累成了这样。这往后再去,那还不得折腾成什么样啊?老奴也是管过些猴崽子的,这分明就是那些狗胆包天的人,竟敢刁难殿下啊。殿下,您只要说一个允字,老奴这就带着人将那户部那些狗杀才都不给您拿下绑到院子里。要杀要剐,您都拿去出气。万万不能如此折腾自己呐,千岁爷!”

    说着,司恩竟真的跪了下来,哭腔也带上了真泪。

    朱慈烺五指还泛着疼,只好手臂用力扶起司恩,苦笑道:“大伴,连你也不看好我进户部这条路么?一点小苦头,不碍事,值得这般喊打喊杀的?真要放你出去了,明天大明的太子就要成为大明的笑柄了。”

    被朱慈烺这么一说,司恩张了张嘴,又道:“那殿下明日,还得这样折腾下去?听殿下说,五军营左右哨堆起来有一座小山般多。那得算到什么时候,殿下千金之躯,岂能亲自犯险。不如,老奴,老奴为殿下寻几个老账房来,在家算账?”

    朱慈烺摇摇头:“朝廷将账册视若机密,片纸都带不出公事房。”

    “老奴,老奴无能,不能为太子分忧,老奴罪过啊。”司恩沮丧着道。

    朱慈烺笑着道,看起来倒是很乐观:“大伴,亚圣早就说了:‘天将降大任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这点考验,我还经受得起。且宽心吧,孤为皇太子,岂会真的让一群宵小难住。”

    这几句话朱慈烺说出是铿锵有力,让司恩完全被震住了。

    “哎呦,嘶……”朱慈烺捏拳作势增强一下话语气势,却不料碰到酸疼之处,王八之气灰飞烟灭:“继续泡药水吧!”

    司恩作为太子大伴的确是颇有能力的,哪怕没用上皇家权势,这自个儿鼓捣上的药水的确非常灵验。

    朱慈烺第二日继续算账的时候,五指的酸胀疼痛已经好了十之**。

    朱慈烺在家虽然说得豪气干云,但终究这世上并无王霸之气存在,算盘被拨转得连连作响,但在满是算盘声的云南司公事房里,朱慈烺的存在并不起眼。

    在别人三人一组五人一队的组团算账下,朱慈烺案前账册的完成进度开始迅速地落到别人背后。

    三日过去了,就当别人已经轻松完成了三分之一甚至更多的时候,朱慈烺案前看看只是减少了十分之一。

    虽然这个速度按照单人算已经抵得上资深老吏的水平了,但面对堆积如山的京营账册,其厚度依旧让人有种昏厥之感。

    果不然,当管勾陈皋文巡视公事房,路过朱慈烺办公桌的时候,一声冷哼,全场都感觉温度降低了几分。

    陈皋文站到堂前上首,清咳一声,全体胥吏全部站了起来。

    户部的胥吏也是有组织的团队,一个个司计在各自照磨的带领下依次在堂上列好。

    朱慈烺揉了揉发酸发胀的五指,茫然看了一下队列,却找不到自己的位置。

    站在人群之中的林谷重、王锐看了一眼发呆的朱慈烺,冷哼了一声。

    朱慈烺望过去这一张张面孔,尽皆冷漠。

    就连那个好心借过来算盘的谢毅也只是看了一眼就不再说话。

    朱慈烺只好排到队尾,只是他的前面,无一人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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