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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宰辅-第1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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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令铎兄莫要眷恋权位,想想当年越王勾践时,范蠡急流勇退,带着西施泛舟五湖;而文种贪恋权位,最终落得个兔死狗烹的下场!”

    赵彦徽道:“虽说舍不得手中的权位,可若为了自身安危,子孙富贵,该放的还是放下吧!我儿安邦被赵铮打成重伤,原以为官家会主持公道的,可是……罢了,罢了!”

    “激流通退说得好,可是做起来……若是如此,仔细想想这些年我们卖力拼杀为了什么?何必冒着生死危险受这份罪呢?”

    张令铎道:“最害怕的是,你交出了兵权,官家也未必彻底放心,到那时可就全无反抗之力了,那时候才真正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啊!”

    “想想韩信,想想周亚夫,也许他们的经历就是我们的来日……尤其是守信兄,从龙之臣中,属你的威望与权势最高。从过往的经历看得出来,官家这是有意提防你……你可尤其要小心啊!”

    “是啊,如今赵普和赵铮这些人一个个得到重用,假以时日,待官家彻底掌控了至尊大权,乾纲独断,只怕……到那时,兴许就该对我们动手。”

    ……

    石守信心里彷如打翻了五味瓶,很是复杂。他不确定张令铎和赵彦徽说这些话的目的,可能更多是一种同病相怜的危急感和牢骚吧,对此他完全可以理解。

    对皇帝有怨言不足为奇,这些话就是私下里说说,他自己也会有这样的情绪,只是很少宣之于口罢了。

    不管他们出于何种目的,所说的话是一点都没错,皇帝带着自己去平叛,多半真有忌惮和提防的意思。将自己时刻放在身边,全然不给一丁点兵变造反的机会。

    无论自己有没有这个心思,被猜忌都是不可避免的,人心看不见摸不着,皇帝不可能对手握重兵的将领完全放心。

    如今皇帝是用随行同往的方式来压制和提防自己,那是因为皇位不稳,暂时腾不开手。而且自己也还有用处,皇帝用得着自己。

    一旦皇位稳固,站稳了脚跟,身边有充足可用的人手时,他会怎么做呢?时时刻刻提防多累啊,最一劳永逸的办法便是……

    狡兔死,走狗烹!

    一想到这六个字,石守信心里就会莫名地抽搐一下,此时此刻,他心里的危机感更加强烈了。

    该怎么办呢?

    急流勇退,解甲归田?就像是张令铎说的那样,天涯不甘心啊。可是留下来,又该如何应付官家呢?

    当年的范蠡有没有思考过?西施和权位当真不可兼得吗?(未完待续。。)

第一五〇章 自有计较

    石守信心情忐忑地离开了武信军节度使府时,赵铮这边的调查也有了新的进展。

    之前调查刺客身份,从体貌特以推测,便怀疑刺客可能是行伍出身,所用的军弩也可能出自于军中。

    只是因为数据量太大,太过宽泛,排查的标准又太低,大海里捞不上针,所以调查几乎处于停滞状态。

    而今绿丝绸方面有了进展,确定了一个嫌疑人,那么调查就容易多了。

    经过“周宋两朝”枢密院、兵部、工部,甚至地方州府多次排查之后,这个人果然与石守信产生了一定的联系。

    此人乃是义成军中的一名阵亡将士,在后周枢密院的记录上已经死去三年了,而当年的义成军节度使正是石守信。

    至于那刺杀的军弩,虽说有伪装,但仍然查到了来源。根据枢密院将作监的记录,这批军弩乃后周世宗柴荣征讨河东时配发,装备的军队很多,其中就包括石守信的义成军。

    再加上绿丝绸一事,也与石家产业有关,所有的线索最终都指向了石守信。

    尽管不是证据非常紧密,但看起来已然是合情合理,似乎已然形成了一道看似完整的证据链,弑君行刺的嫌疑确实很大。

    “五公子,如今看来,当真是与石守信将军有牵连,难道他真是行刺官家的幕后凶手?要不要采取什么紧急手段?”李元仿佛有些难以置信,但事实又让他难以否定自己的念头,石守信身居高位,乃大宋军方高级将领,要是死人图谋不轨,意欲行刺皇帝,确实是惊天动地的大事。

    “言之过早!”

    赵铮摇摇头,他在垂拱殿对赵匡胤说过。接下来很有可能会有很多蛛丝马迹指向石守信,让人觉得是他曾弑君行刺,抑或间接石守信有谋反意图等等。

    果然不出所料,该来的还是来了,但太过突然,而且太过巧合!

    单说个人感觉,赵铮不相信,甚至已经断定,此事多半和石守信无关。

    此事更像是混淆视听,有人想要从这个乱局中抽身退步。找了石守信做替死鬼?

    这个可能是有的,但也不太像,从如今掌握的情况来看,更像是有人提前做好的局。从一开始就做出了诸多安排,摆明是要让石守信来做替罪羔羊的,如果是这样,对方显然是有更为长远的目标,这只是其中的一环。

    略微推敲便能得出答案,石守信乃是从龙之臣。柱国大将,如果皇帝一旦对他产生猜忌,会是什么结果?

    有人是希望看到赵匡胤自毁长城?还是君疑臣反?

    不管对方是何目的,都可见此人心机之歹毒……

    当然了。没有证据,这些只是自己的猜测。毕竟目前现有的线索都指向石守信,所以他身上的嫌疑暂时无法完全排除。

    在真相大白之前,任何可能性都是有的。无论如何都不能掉与轻心。

    不过越是这种时刻,就越是需要冷静,避免因为冲动大意而做出错误判断。也许对方正等着自己入彀。

    赵铮不想被人利用,更不想被人牵着鼻子走,所以他打算静观其变。

    “先莫要轻率判断,看看再说吧!”

    赵铮吩咐道:“关于石守信的事,对外不要泄露半个字,更不要打草惊蛇,暗中盯着就是了。”

    “是。”李元应了一声,心里多少有些不解,不过五公子既然这么说了,那就遵命行事即可。

    赵铮淡淡一笑,果然是神鬼满汴梁啊!

    皇帝既然要自己抓鬼,首先需要的一双能够辨识阴阳的天眼,要能够认出鬼怪才有抓捕的可能。

    这只鬼的踪迹目前是不得而知,但是另一边,至少已经找到一个鬼影。

    那个疑似韩微的橐驼儿,不知是否能作为一个突破口?

    不过在此之前,赵铮觉得应该先进一遭皇宫,想必显然有人很希望看到自己匆匆出入宫门的身影。

    ……

    “主公,石守信那件事已经办妥了。”黑衣人犹如鬼魅一样进入院落,潜入书房,行动十分迅捷。

    “办妥了?”

    “是的,估计皇城司已经找到了所有的证据,严丝合缝,一桩一件都指向石守信。看样子赵铮很是紧张,赶在宫门关闭之前匆匆入宫,想来是去向赵匡胤奏报。

    而石守信离开武信军节度使府时,面色低沉,仿佛是在沉思,心事重重,可能还有几分忐忑。”

    锦袍男子点点头,满意道:“如此甚好。”

    “只是……”黑衣人道:“属下暗中有听到他们谈话,他们的说辞有些太生硬了,兴许石守信会有所察觉。”

    “察觉什么?察觉了又能如何?他石守信能怀疑到哪里去?”

    锦袍男子冷笑道:“难道他进宫去找赵匡胤说说吗?君臣相互释疑解答吗?放心好了,石守信是个精明人,不管怎么样,这些话只要听进去就成。

    不管他承不承认,这些都是事实,会在他心里生根发芽。只有这样,他心里才会有那么一个念头,并且越来越强烈。”

    黑衣人赞成道:“也是,自古以来,帝王多次猜忌,尤其是领兵的大将,远如汉时的韩信、周亚夫有哪一个得到善终?近如前朝驸马张永德,不过是一块小木牌,一句点检昨天子,便断送了殿前都指挥使的前程。”

    锦袍男子叹道:“说到底还是周太祖子嗣凋零所致,柴荣是外侄,李重进是外甥,张永德是女婿,唯独没有亲生儿子,哪一个即位都成。正因为他们有继承皇位的资格,所以柴荣才会忌惮张永德,殊不知顺了‘天命’,拱手将江山给了赵匡胤这个新人都点检。”

    “说到底还是主公神机妙算,当初若非主公让属下做那木牌,想必……无论皇帝姓柴,还是姓张,至少这国号还是周。”

    黑衣人道:“前次主公的安排断送了周朝,这次倾覆他赵宋也不在话下,那石守信兴许……”

    锦袍男子笑道:“这是老夫希望看到的结果,石守信心里的种子已经发芽成为一颗小树苗。能不能长成参天大树就看他的造化了,至少能成为一根可用的好木材,这就足够了,老夫相信迟早能派上用场的。”

    “那…那件礼物还要立即送吗?”黑衣人小声询问。

    锦袍男子道:“还是先等等吧,要是送的太着急了,真的会让他猜疑,弄巧成。所以需要选一个适当的好日子,浇上一桶水,小树苗会反快速枝繁叶茂的。”

    黑衣人继续探问道:“那关于李丰的消息?”

    “这个可以准备了,但需要一点一点来,蛛丝马迹,只言片语逐渐结合起来逐步透露,要相信有人会将这些组合起来,还原出结果的。万不可说太多,言多必失,无论给谁抓住了把柄,都会前功尽弃。”

    锦袍男子似乎不太放心,叮嘱道:“此子可比我们想象的利害多了,当初我们觉得毫无破绽,结果一具尸体落到了他手中,便能查到这许多有用线索,险些漏了马脚。”

    “是,不过还是主公棋高一着,早有准备。不过也得谢谢赵铮,若非他能查到染坊,这些消息透露出去还会显得有些突兀,还真是个麻烦,否则他又怎么能一步步咬住鱼钩呢?”

    “哼,石守信啊,当初无论他们哪个能为老夫所用,何至于成今日局面?”锦袍男子冷笑一声,仿佛很是遗憾,许久才慨叹道:

    “让赵铮查去吧,这火是燃起来了,要从两边浇油,才能够燃的更大,才能燎原,继而改天换地……”

    “主公英明,看来要不了多久就有好戏了。”

    锦袍男子摇头道:“不行,就眼前这点人还不行,不知道张永德是不是当真甘心做个臣子?昔年柴荣得悉柴荣为太子时,他不知道有多难受,而今……不知道赵匡胤称他为驸马时,他能答应的是否心安理得?”

    “主公的意思是,也想办法策动张永德?”黑衣人小心询问。

    “非也!”锦袍男子摇头道:“如果有他在,怎会有老夫存在的必要?正因如此,昔年也不与他合作的,而今自然也不行……不过若说是给赵匡胤找麻烦,张永德倒是一步不错的棋……

    罢了,先不管他,倒是赵匡胤的那个好弟弟,年纪轻轻,心志倒是不小,不过也有那么点六亲不认的感觉……

    哼哼,陈桥兵变他也算是帮了老夫,只可惜被赵五(铮)那厮坏了好事。不过毕竟赵二当初帮过我们,有这层交情在……”

    黑衣人不知道主人又在谋划什么,意图何在?故而不敢正面接话,只是小声道:“主公,橐驼儿说赵五个符家联姻不是好事,如果可以,想办法坏了这桩亲事,或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哼哼,这个橐驼儿当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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