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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古剑歼情记-第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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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帆的话,她听了个字字入耳,但她并不知广信葛春帆五个字有何用意,摸不着头脑。她是从巫山进入江湖找爱女的,对九幽天魔的所作所为知道不多。九幽天魔为祸江湖,所杀的人多得不可胜数,她只本能地感到,葛春帆定然是九幽天魔的仇人而已。

侍女小娟和其他的人心胆俱寒,她们第一次见识到这种凶猛无比的场面,不由她们多想,呐喊着向前急冲,四面八方合围,剑形成一道剑网向内急攻。

春帆家破人亡,恨重如山,这时的他,与早年的葛春帆完全不同了。天下间有两种情绪可令人疯狂,一是爱情,一是仇恨。春帆的爱妻不知下落,爱情受到了打击,家破人亡,仇恨深如浩海,两种情绪全加在他身上,他怎能不疯?怎能不狂?在他没有能力报复以前,疯狂的情绪受到了压抑,只能将痛若埋藏在心底,打掉牙齿和血吞,不忍也得忍。目下他有能力报复了,久蕴在心底的仇恨毒火发如山洪,不可遏止,疯狂自是意料中事。他变了,变得凶狠,残忍、冷酷、毒辣。他要索回血债,他要加倍地将仇恨之火烧向那些曾损害过他的人。他不是圣贤,无法宽恕九幽天魔以及九幽天魔手下的恶贼们。

“杀!”他厉声,人如狂风,剑似暴雨,先旋向北首,从左一抄,绕了一匝,人群四散,所经处波开浪裂,血肉横飞。

剑芒飞旋几匝,倏然敛去。

“啊……”惨叫声惊天动地。

“扑!扑!”六具尸体是齐腰而折,另两具脑袋掉了,另有一具腹下中剑,是唯一完整的人。

所有的人,全退出三丈外,脸色死灰,被眼前的光景吓得血液似乎已经凝固了。

小娟的一头青丝不见了,顶端鲜血往下流,流了一头一脸,站在那儿摇摇欲倒,手中的剑巳断了尺寸剑尖。她是唯一受伤而未死的人。

春帆站在中间,虎目中厉光闪闪,紧闭着双唇,剑横持在胸下方,剑身染满了鲜血。他身前,腹下中剑的人横陈在他的脚下,手脚不住抽搐,想要站起,手脚在积雪上作徒死的挣扎。不久,突然不再抽动,断了气。

他阴鸷地扫视未死的十二个人,最后目光停留在宇文长华的脸上,用似乎来自地底阴曹的阴冷声音说:“谁说出九幽堡座落在何处,他便可以活在世间。”

没有人回答他,所有的人全以宇文长华为中心,缓缓地聚集。

“没有人想活吗?”他再次发话问。

小娟用衣袖拭掉眼角的血液,吸入一口气,断剑举起了,沉重地举着向春帆迫进,虚脱地叫道:“狂徒!你好狠的心肠!”

他冷哼一声,切齿道:“九幽堡的人,无一人具有人性,比葛某狠上一千倍,毒上二万倍。”

“巫山仙境的人,并未和你有仇。”

“凡与九幽天魔有亲有故的人,杀无赦!”

“你为了什么?”小娟痛苦地问。

“夺妻毁家之仇,家破人亡之恨,岂能不报?”

“但巫山仙境的人,与九幽天魔李堡主已断绝往来,你怎能不分皂白乱来?”

“九幽天魔难道不是巫山神姥的徒婿?”春帆抢着问。

“你难道不知九幽天魔与其结发妻子分居十载的事?”

春帆不住冷笑,冷厉地说:“在下没听说过,没有人会信这话,叫巫山神姥出来纳命,杀了你们之后,九幽天魔自会出来还葛某的公道,他必须用无数人的性命和他的血来偿还葛某的血债。他一天不出来,在下要杀一天他分布在江湖的爪牙恶贼,直至他出头纳命的那—天到来。说出九幽堡所在地,饶你不死!”

小娟一声厉叫,倏然冲到。

“小娟,快退!”宇文长华惊叫,飞扑而上。

她本想喝退小娟,在春帆前道出自己的身份,岂知晚了一步。

春帆冷哼一声,长剑急挥,一面说:“找死!”

“铮!”一声暴响,小娟的断剑再次齐锷而折,剑虹急剧地闪动,人影乍分。

“哎……”小娟狂叫,丢了剑靶向后退,双手掩住胸腹交界处,血从指缝中涌出,退一步身躯猛烈地抽动一次,退到第五步,嗄声叫:“主母,快……快……逃……”最后一个字叫出,仰面倒地,在雪地上痛苦地滚动。

春帆冷厉的声音,也接着响起:“葛某留你报信,滚!”

他是向宇文长华说的,长剑急吐,招出“寒梅吐芯”,袭向宇文长华的胸口。

宇文长华只好挥剑自保,想错剑向左飘掠,明知内力相差太远,剑不宜和对方的剑相触,但对方出剑太快,不错剑便难以脱身,她希望利用对方剑上传来的奇大震力,借机飘退避过这一招。

她没有机会了,春帆志在必得,行雷霆一击,“铮”一声脆响,双剑相接,她的剑震断成三段,不但未能利用震力飘退,虎口反而裂开了。

剑虹再进,这一招共有五剑,她只接了第一剑,兵刃便没了。

她感到眼前剑影飞腾,彻骨奇寒直透心脉的剑气,令她呼吸困难,气血欲散,肌骨欲裂。

“嗯……”她轻叫,只感到双腰一麻,接着浑身一冷,

响起两声闷音,脑袋象被匠锤所撞击,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春帆用剑尖击中了宇文长华的双井穴,再用剑脊闪电似的抽拍她的左右绝门。一声狂笑,向四周的十名男女厉声问:“谁不想死?站出来!说出九幽魔域……嗬!走得了吗?”

十名男女不愿等死,不等他说完,便互相递送眼色,突向四面狂奔逃命,十个人分十个方向各自逃命,春帆单人独剑,决难将他们全部留下的,且有一面是河,巫山神姥的手下怎能不会水?

他大意了些,放松了临河一面,从西绕过近面,再向东。绕过,捷愈电光石火,将由四方面逃命的人先后截了七名,有三名滑下断崖入水逃命了。

他没听到水响,以为三个男女定然乘他离开西端追人时逃往兴国州方向去了,便向西狂追。

风雪交加,但官道上的履痕并未完全被雪花所掩盖。他追了半里地,方看出没有新的履痕,不会有人从这儿逃走。他想转回落马坡,却又怕三名男女用踏雪无痕轻功逃命,没留下脚印,所以最后仍向西赶,放弃了回落马坡分尸的念头。

上次截杀李文良廿四名爪牙,他曾用剑将尸体的手脚全部卸下泻忿。

追过了落马坡丘眨区,他一无所获,最后他决定向西赶,一面暗自决定在各地屠杀九幽天魔的爪牙,追问九幽魔域的所在。他不信在这众多的爪牙中,难道没有—个人知道九幽魔域的确实座落所在?

过了左陵区,他看到许多蹄印。这些蹄印相当深,雪并未能完全将蹄痕掩没。不用猜,便知不久前曾有不少马匹,从官道驰入路右的原野,奔向西北一带山区。

假使他早一时刻到达,便会和天九幽魔碰头。在年青的一代中,他是唯一见过九幽天魔真面目的人。

他不知大批人马已进入了山区,更不知那些人是他的死对头,撒开大步向兴国州奔去。

巫山神姥和九幽天魔数十名高手,已经追入山区,沿蒙面人故意留下的蹄迹,漫山遍野狂赶。

勾魂手奔向落马坡官道。这个一生坏事做尽,只知自己不知有别人的老怪物,自从春虹无条件地救他以后,这一生中,他第一次感到心头沉重,有无限感慨在心头,观念开始转变。

一个作恶多端无所不为的人,他的一生遭遇必定与人不同。憎恨与人的可怕性格,极可能是从早年曾遭受迫害岐视的环境中养成的,久而久之,他不但不信任世人,也仇视世人,极难想变根深蒂固的观念。勾魂手便是这种人。他在江湖流浪,象个无主孤魂,坏事做尽。老一辈与同辈的侠义江湖人对他深恶痛绝。他所有的朋友全是些大好大恶之人。小一辈的人,对他又恨又怕,敬鬼神而远之。他这一生中,从未交过真正的英雄朋友,从未接近过真正具有豪杰襟怀的人,始终在他人心险恶的红尘中打滚,难怪他将世人都看成比他更坏,更险恶,必须用险恶阴狠手段去对付他的对头。他认为人与兽相差无几,弱肉强食,理所当然,不是敌便是朋友。朋友如果有了利害冲突,也未尝不可下毒手,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这次他却出乎意料之外,屡次被他迫害的春虹,不仅在屠龙客的手中救了他,居然不记前仇,将他救醒并加以释,无条件地不追究他的既往。他总算破天荒遇上这种人,脑中有点迷惘,更有无比的感慨在心里,脑子里乱糟糟。

蓦地,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他的视线内,他本能地向树后一闪,警觉地向出现的人影掠去。

“唔!是女人。”他喃喃自语。

来人是韵文书韵。她向北急掠,想找寻巫山神姥,却不知道后面落马坡前,她的母亲巳伤在春帆的剑下,奄奄—息在风雪中等死。

她目光十分犀利,一面急掠,一面用目光向四周搜视,勾魂手发现了她,她同样也发现了勾魂手。

她不知掩在树后的人是谁,不敢冒昧招呼,急拂而至,在三丈外站住了。

勾魂手精明过人,由书韵的神情中,他知道自己一时失神,发现警兆太晚,已落对方的眼中。如果他不是受了伤,又假使他不是被春虹的豪杰行径所感,他早巳出手了。但他却忍住了杀人泄忿的举动,一直呆在树后,用两只眼睛冷冷地留意姑娘的一举一动。

“谁在那儿?”姑娘问,胆气可嘉。

勾魂知道不出来不行了,暗自运功戒备,举步跨出,冷冷地说:“丫头,你想怎样?”

书韵大吃一惊,只消看了勾魂手的三角脸,三角眼,她便知道来的人是谁了,惶然地说:“原来是麦前辈,对不起,打扰前辈的清净了。”

勾魂手对书韵陌生,但口气便知姑娘不是花魔中人,心中一宽,问:“你是谁?”

“小女子宇文书韵。”姑娘提心呆胆地答。她对勾魂手深怀戒心,知道老家伙为人阴狠卑鄙,招惹不得,说不定会用七星镖突下暗算哩。

她行走江湖,始终使用母亲的姓。勾魂手虽是老江湖,也没想到她是九幽天魔李文宗的女儿。

勾魂手摇摇头,说:“你是谁的门下?老夫没听说过你这号人物。”

“江湖忌讳甚多,前辈见谅,恕难见告。”姑娘委婉地答。

勾魂手目光,注视着她肩上的沾着雪花的细穗,一步步走近。他的兵刃暗器,全被屠龙客搜走了,自下赤手空拳,防身不易,他必须找一把剑,以便应付意外。

姑娘不敢和他相距太近,警觉地向后退。看了看他的神情便知老凶魔来意不善,左手伸向百宝囊中,扣了三颗九幽天魔用以震撼武林的彩虹五芒珠。她改姓在江湖行走,非至生死关头,不敢使用这种暗器,免得暴露身份。这时对面仗暗器七星镖成名的勾魂手,她不得不预作准备的防身保命,不用不行。

勾魂手是暗器大行家,一看便知姑娘有使用暗器的打算,冷笑道:“丫头,不必打可笑主意,用不着班门弄斧。”

“前辈意欲何为?”姑娘强按心神问。

“小意思,借剑一用。”勾魂手若无其事地答。

姑娘心中暗惊,她的剑是神剑湛卢,不仅价值连城,也是仗以防身保命的兵刃,怎能放弃?

勾魂手口中的“借字”,任何人也听出那是“要”的代名词。

“这是小女子防身的兵刃,恕难奉上。”姑娘不安地拒绝,语气相当坚决。

“笑话!你不答应?”

“正是此意。前辈不至于夺人所爱吧?”

“嗬!你拒绝了?你凭什么敢拒绝我老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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