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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5章

最春风-第4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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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开馆授业,在乡间颇具声名,十年前,他老来得子生的独子病故,儿媳自尽殉夫,留下一个刚满周岁的孙儿,祖孙二人过得甚是拮据。他早年在乡间教书,有两个弟子高中进士,都在京城为官,得知恩师的事,便派人将钱万祖孙接到京城,当成长辈奉养。

    这家奇巧馆名义上的东家是钱万,但是给他出钱的,应是他的弟子之一,瀚林院的宗东畅。

    宗东畅是商户出身,祖上是山东有名的大财主,因此,宗东畅虽然天资聪颖,却在圣人故乡的山东请不到好的西席,听说在乡间教书的钱万是致仕的京官,宗家便把宗东畅送到钱万门下,功夫不负有心人,宗东畅二十岁便中了举人,宗家花了大笔银子在京城打点,宗东畅进了国子监,没过几年,便金榜题名,考中进士。

    鲁娘子说到这里,罗锦言蹙起眉头,问道:“不是说钱万在京城有两名弟子吗?为何会认定帮他开铺子的是宗东畅,而不是另一个?”

    鲁娘子道:“那是因为,钱万的另一位弟子前些年便致仕了,听说回家乡山东了,早就不在京城,奇巧馆是今年才开张的,拿银子帮钱万开铺子的,肯定不会是他。”

    罗锦言心头一动,致仕了?

    估算一下,钱万致仕时应该也只有三十出头,这个年纪正是厚积薄发之后,不过他是在窦太后执政期间致仕,那就不足为奇了。很多人一是对英宗和厉太子之死心存疑惑,二来也不满太后垂帘,所以那个时候,致仕者大有人在,秦老太爷也是那时致仕的,窦太后为了挽回颜面,还加封了太子少保。

    可是钱万的这个弟子又是为何致仕?她是知道宗东畅这个人的,宗东畅写得一笔好字,宗书流行一时,很多人照着练习。赵极曾让他进宫,给赵思上过几堂课,教导书法,可那时赵思已经跟着秦珏学习,他认为宗东畅的字是比不上秦珏的,还为此去御书房找赵极去说,此事传到宗东畅耳中,宗东畅便找借口推辞了。

    这样算来,现在的宗东畅应该也是三十出头,那么,钱万的另一个弟子也应是差不多的年纪,这么年轻,为什么会致仕?

    “钱万的另一个弟子姓甚名谁?以前在哪个衙门?”罗锦言问道。

    鲁娘子道:“这人和宗东畅一样,都是山东人氏,姓甘名泉,致仕前也在工部,官职不高,只是个员外郎。”

    “甘泉?甘泉是钱万的弟子?”罗锦言险些惊呼出来。

    甘泉是赵宥的心腹,据说此人擅长制造各种奇巧之物,曾给李文忠造过一驾车,上坡也如履平地,后来被赵宥收为己用,赵宥把制造火炮的事情也交给了他。

    如今赵宥虽然没有造出红毛火炮,但是赵宥的火器之强,是赵极和赵奕全都比不上的,云南刀海收到赵宥送去的火炮,才渐渐与观棋离心。

    鲁娘子点头:“是啊,甘泉这名字好记,我不会记错的。”

    送走鲁娘子,罗锦言在床上坐了许久。

    钱万刻意接近秦罗两家,是出于对元姐儿的好奇,还是别有目的?

    如果只是好奇,那倒也没有什么,元姐儿虽是女儿家,可毕竟年纪还小,不会影响到她的闺誉。

    可若是别有目的,那么。。。。。。

    钱万是甘泉的恩师,甘泉背后是赵宥,以前赵宥可能没有怀疑过秦珏,可有了王会辰和袁家铁矿的事,他若还不能联想到秦珏,也就称不上枭雄了。

    罗锦言决定还是要把这件事告诉秦珏,如今她在家里坐月子,就连个屋子也走不出去,她能做的太有限了。

    可是鲁娘子走后,还不到一个时辰,明远堂又有人来拜访。

    这是罗锦言没有想到的人,是何氏的母亲。

    秦瑛与何氏还在孝期,帽沿胡同里,原先蒋氏的人都被三太太换下了,有的打死,有的悄悄发卖,后来换上的都是长房的人,可这些人也只是暂时过去帮忙,如今何氏回来主持中馈,无论是罗锦言还是三太太,都不会再把这些人留在帽沿胡同。

    因此,除了留下几个婆子暂时给何氏帮忙,其他人全都回到九芝胡同。

    这样一来,何氏免不了忙得团团转,罗锦言上一次见她,还是洗三礼的时候。

    洗三礼时,小二房的姑奶奶们和何氏一起过来的,何氏的母亲何太太则是单独来的。

第八零五章 失欢喜

    何家是大族,但何氏这一房却并不起眼,何氏的父亲没有功名,一家子靠月例和母亲的陪嫁过日子,但何老爷为人忠厚,是位好好先生,何太太是个慈眉善目的妇人,一家人过得和和美美。

    听说何太太来了,罗锦言有些诧异,两家虽是姻亲,但是何氏搬去了帽沿胡同,除非是婚丧嫁娶,何太太并不来九芝胡同。

    何氏的容貌随了何太太,都是圆脸,总是笑咪咪的,称不上多漂亮,但是很耐看,让人看着很舒服。

    可今天何太太看上去却有些憔悴,脂粉未施,显得蜡黄蜡黄的,像是老了十岁。

    何太太和罗锦言寒喧几句,说了说坐月子的事,罗锦言又让乳娘抱了阿树过来,何太太看着大红襁褓里白白胖胖的阿树,眼圈儿红了。

    罗锦言忙让乳娘带阿树去隔壁,她这才问何太太:“三弟妹还年轻,等到出了孝期,总能给霞姐儿再添个弟弟。”

    小二房如今只有秦瑛一个男丁,原以为何氏这一两家就能再开枝散叶,没想到秦牧这一死,秦瑛不但要丁忧,就连子嗣也耽搁下来。

    罗锦言以为何太太看到阿树,想起了何氏,这才伤心的。

    没想到她的话音刚落,何太太便站起身来,然后跪了下去。

    罗锦言大吃一惊,两家是姻亲,何太太算是她的长辈。

    她挣扎着要下炕,夏至眼明手快,忙把何太太搀了起来。

    罗锦言道:“您这是怎么了,是要折煞我这做晚辈的吗?好在没有外人,否则您可害了我了。”

    她的话说得很重,活了两世,她最清楚什么是软刀子害死人,无论何太太是出于什么目的,就这样给她下跪,传出去都是她这个秦家宗妇仗势欺人。

    她把话说得越重,越能阻止何太太下一步的动作,也能堵住悠悠众口。

    何太太闻言,面红耳赤,她刚才是情急之下一时冲动,倒也没有别的目的。

    “大奶奶,我是给急糊涂了,大奶奶是个明理的,别和我一般见识。”

    罗锦言微笑,使个眼色,屋里只留下夏至和何太太带来的人。

    她这才温声说道:“人都有着急的时候,太太有什么事但说无妨,可不要再吓着我了,我还在月子里禁不住。”

    何太太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自己也是四十开外的人了,怎么就这般糊涂,以后让女儿在秦家如何做人?

    可现在这件事,即使她没有这一跪,女儿怕是也不能立足了。

    见她愧疚不已,罗锦言喝了口茶,轻声细气地问道:“让太太这么着急,可是三弟妹那边有什么事吗?”

    何太太强忍着才没有哭出来,她哽咽着道:“说出来不怕大奶奶笑话,我们家的姑奶奶有了身子。”

    罗锦言怔住,何氏怀孕了?

    “几个月了?让大夫看过了?”她问道。

    何太太叹了口气:“看过了,三个月了,前阵子赶路,回来又办丧事,姑奶奶是个迷糊性子,硬是没当回事,这几日府里琐事太多,她竟给累得昏过去,我这个女儿,从小就是无病无灾的,哪有过累昏过去的事情,我担心她是在句容坐月子时落下病根了,就把专给何家女眷看病的医婆请了过来,这才知道她有了身子。”

    罗锦言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

    何氏回到京城也只有月余,这孩子三个月了,那个时候秦瑛应该正在衙门里办理交接。

    也就是说,这孩子是在秦牧死讯传出后才怀上的。

    父亲死了,这是重孝,就连秦珏秦瑛这些做侄儿的也要守孝,更别说秦瑛这个亲生儿子了。

    “三叔可知道此事了?”罗锦言问道。

    “姑奶奶死活不让我告诉姑爷,非要让医婆给她落胎,可落胎弄不好是要出人命的啊,我。。。。。。”何太太泪流满目,强忍着抽噎继续说道,“我就瞒着她告诉了姑爷,姑爷一听就急了,他说他宁可不要官身,也不要功名了,也不能落胎。”

    “我一时没了主意,想了想,觉得还是来求求大奶奶您,听姑奶奶说过,她在秦家这些年,多亏了大奶奶照拂,就连姑爷的前程也是大爷照应着,大奶奶,我家姑奶奶成亲几年了,也只有霞姐儿一个,这次好不容易才怀上,真若是落胎了。。。。。。还有姑爷,年轻轻的,没了功名和官身,他这些年的书就白读了。”

    罗锦言长长地透了口气,让夏至叫了小丫头进来,服侍何太太洗脸梳妆。

    见何太太乞求地看着她,她揉揉太阳穴,淡淡地说道:“即使三叔真的不要功名,保下这个孩子,三弟妹日后在族里也会难堪。你来求我,是想把怀孕的月份多说一两个月,以免被人怀疑,想让我来宣布这件事,我说得可对?”

    何太太的人像是霜打了一样,嘴唇哆嗦着,大睁着眼睛掉眼泪,夏至一刻也不敢离她左右,生怕她又不知轻重地给罗锦言下跪。

    好一会儿,何太太才道:“大奶奶,都是我家姑奶奶糊涂,做下这样的事来,若不是她怀着身子,我这个当娘的就扇她了,可是那毕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她过得不好,我这当娘的也不好受,何况还有霞姐儿。”

    罗锦言以手支额,有气无加地道:“我这身子还虚着,这会儿撑不住了,何太太先回以,容我好好想想再说。”

    何太太千恩万谢地出去,夏至一起把她送出角门,看着她坐轿走了,这才回到含翠轩。

    见罗锦言还在临窗大炕上坐着,夏至没好气地对几个丫鬟道:“怎么还不扶大奶奶回次间的床上躺着?”

    罗锦言笑着说道:“别怪她们,是我不想去,这屋里凉快,你让我多坐一会儿。”

    夏至可不想让她凉快,叫了小丫头拿了薄被过来,盖到罗锦言的腿上。

    “您这会儿图凉快,落下病根,以后夏天里也要穿皮袄,看您还想不想凉快。”

    罗锦言失笑,月子里落下病根,夏天就要穿皮袄?这都是从哪儿听来的。何太太来哭了一场,她还没生气,夏至却像是吃了火药,随时都要点着似的。

第八零六章 满庭霜

    何氏怀孕的事,罗锦言也很头疼。这个时候怀孕,无论是三个月还是四个月都会招来非议,若真是四个月倒也脚正不怕鞋歪,理直气壮,可是三个月却不同,即使现在嘴硬,待到瓜熟蒂落时就瞒不住了。

    罗锦言不怪夏至发脾气,她也不高兴,可她知道自己的情况,坐月子的人是不能劳心劳力的,生母李氏的例子摆在前面,即使是第三次坐月子,她仍然不敢放松懈怠。

    她在临窗大炕上美美地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炕桌上一盏羊皮宫灯,秦珏沉着脸坐在炕桌前,他没防备罗锦言忽然醒过来,脸上依然是一副要找人打架的神情。

    罗锦言一看就知道,秦珏回来见她睡在这里,定是问过夏至了,夏至正在气头上,肯定实话实说,这件事她没有打算瞒着秦珏,夏至自是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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