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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凤冠天下-第93章

小说: 凤冠天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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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参军?营地不是有险情吗?陈参军怎么停马在这里——皇子妃?!这、这怎么回事?”带着大批人马疾驰而来的萧百善目瞪口呆不知所措,急忙跳下马上前查看,确定白绮歌只是昏过去后方才长出口气,回头喝道,“快,快送皇子妃去中军让大夫诊治!陈参军,你跟我去营地。”

    “末将遵命。”跟在萧百善身后无声苦笑,陈安一肚子不知道是遗憾还是如释重负。

    生生死死若不想听天由命,那就只能再寻机会动手了。

    一觉睡到天明才醒来,白绮歌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自在过,睁开眼,熟悉的颜色映入视线,是营帐枯燥的麻色,耳边还有哗啦哗啦翻书声。

    “醒了?”

    清和嗓音还是那般沉稳。

    白绮歌懒得回答,翻个身按住小腹,整个身子蜷到一起。

    最先沉不住气的总是易宸璟,无可奈何走到铺边席地而坐,伸手摸了摸苍白脸颊:“除了腹痛外还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

    “是不是我不问起的话你连腹痛都不肯说?”

    “是。”

    易宸璟哑然。

    白绮歌的爱恨喜憎太过直白明显,她若对谁好便是舍弃性命也要护着,她若要疏远谁,那么就算把天下江山当做礼物双手奉上,她一样眉头都不抬一下。这点与红绡很像,像极了。

    散发出浓重苦气的药汤放在枕边,易宸璟指了指药碗,语气故作漠然:“喝药。”

    “喝了不会好,不喝也不会死,何必受那扑鼻之苦。”

    “你是想活活疼死?”抓着瘦削肩膀把白绮歌扶起,药碗送到嘴边,易宸璟没好气低道,“大夫说你这病不能劳累、不能动气,一旦发作那就是要死要活的疼痛。这两天又是置气又是与人拼命,疼到昏过去也不肯说半个字是么?你这死倔的性格只会苦自己,早晚把命都搭上。”

    “搭上也肯定是在做完该做的事之后,殿下不必担心。”

    端着药碗的手一僵,易宸璟脸色明显沉下许多。他明白白绮歌话里话外意思,无非是说他的关心都是作假,实际上还是为了骗她、利用她,也不知她怎么就那么笃定他从头到尾都是虚情假意。话说回来,他也不会认为白绮歌之前种种表现出自真心,如果真如他所想,她还像少年时那样眷恋他,为什么总在拒绝与他欢好?

    人心隔肚皮,谁也看不清、摸不透,只能小心翼翼猜着,往往猜着猜着就擦肩而过,错失良缘。

    放下碗,易宸璟放弃逼她喝药的想法,白绮歌不想做的事没人能强迫,除非以白家相威胁,而他现在不想再把白家牵扯其中——不得不承认他还是放不下,昨晚梁宫抱着面无血色的白绮歌闯入营帐时,他连杀人的冲动都有了。

    “梁将军正在查找那些人偷袭路线,陈参军已经清点过,粮草辎重无一缺损,这些还都要谢你。”

    想起为自己挡刀而死的青年,白绮歌心里又是一阵茫然若失,盯着营帐被风卷起的门帘出神。没那两兄弟及时出现的话,现在的她应该是一具尸体横陈荒原,身旁则是焚烧殆尽的遥军补给,她再看不到易宸璟清俊面容上凝神皱眉的表情,再完不成北征后回家探望爹爹娘亲的许诺。

    人命如此脆弱,旦夕祸福无法预料,原来她自以为的坚强如此不堪一击,抵不过敌人一刀之伤。

    “乔大河……已经安葬了吗?”沉默许久,白绮歌低低开口。

    “他弟弟执意要带他回家,早上已将尸首烧了,骨灰装在坛子里埋在地下。我本想让他弟弟辞了军带骨灰回家的,那孩子却说要完成哥哥心愿,看大遥获胜,看你平安无事才肯离去。”易宸璟忽而一笑,从桌上拿过一块坑坑洼洼的木头疙瘩轻轻放在白绮歌手边,“他弟弟让陈安把这个转交给你,从你在灵芸城公开女儿身那天开始,他就一直在雕这块木头,说是战胜归来而他又没战死的话……他会亲口告诉你,他喜欢你。”

    明知她是皇子妃,是大将军的女人,依然痴傻地雕着不可能的结局吗?

    指尖抚过木头上斑斑点点凹痕,白绮歌仿佛看到荒原上一个平凡的年轻人嘴角噙笑,认真仔细地低头削着木头,沉醉表情宁和满足。当然,他所谓的喜欢不一定指男女之情,也是只是对她的一种憧憬罢了,但无论如何,那个匆匆而来又匆匆离世的年轻士兵没有遗憾,最后是带着安然表情闭上眼的,这样足矣。

    “世上有个能为自己而死的人是件很难得的事,日后再有这样的人出现,我想我一定会不顾一切随他而去。”

    嚅动唇瓣低低叹息,白绮歌也不清楚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说给易宸璟听的,她是真的想要那么做,与一个不计较她身份、相貌、过往的人长相厮守,没有地位也好,没有权势也罢,粗茶淡饭,半亩劣田,只求真心实意,不离不弃。

    易宸璟沉吟半晌,目光也随着落在那块木头上:“你会为我而死么?”

    白绮歌只当没有听见他问话,抱着木头再次闭上眼,缩在薄毯里一动不动。其实何必多此一问呢,她所作所为有多少不是为他付出的?抛开过去为了白家的忍辱负重,剩下的不都是为了他易宸璟吗?孩子没了,不顾大病未愈撑着随军同行,独自面对敌人抱存誓死之心,只为保粮草无虞、保他北征大业顺利完成。

    他没长眼睛没长心,所以才看不见。

    “为什么不问问我,问我会不会为你而死?”挑起被汗水浸透的长发,易宸璟轻抚苍白脸颊。

    “都是些毫无意义的问题。”白绮歌闭着眼淡道,“你要的是江山社稷,爱的是红绡公主,等的是一飞冲天,盼的是登临帝位。本就与我无关的事情问有何用?我甚至可以替你回答,不会,永远不会。”

    虽然也曾经一时冲动有过愿为她不惜一切的想法,等到平静下来仔细考虑,易宸璟又觉得似乎那样做并不值得,就如同白绮歌所说,他生命中大部分重量都被其他事情和人占据,能给她的只有微末一点,这样的他怎么可能会为了她而放弃天下乃至性命呢?白绮歌比他看得更清楚明白,他是个寡情之人,至少对她来说是这样。

    一定,一定是这样……尽管,心口疼痛欲裂。

    “留在我身边吧,我找不到其他更适合做我妻子的女人。”

    “大丈夫何患无妻?天下之大总会有令你心动之人,就算没有,你不是说过此生只爱一人么?守着那份承诺到死好了,毁诺负情的男人最是可恨,你这副面孔去轮回台上,好意思见红绡公主吗?”

    两句话又败下阵来,易宸璟摇头苦笑:“我说不过你。其实只是想问你,等所有事情风平浪静、尘埃落定后,再没有皇位之争时,你愿意忘记发生的一切,再嫁我为妻吗?”

第116章 贵客同行

    军中出现霍洛河族奸细,粮草部队险些被偷袭成功,皇子妃与两名士兵奋力抵抗累至昏倒……突如其来的意外事件让遥国大军不得不暂时原地驻兵停留,一边查探敌人是从什么路线摸过来的,一边排查军中可疑之人。

    托驻兵的福,白绮歌总算能安安静静休养两天,这次旧病复发相当严重,整整躺了一日才捱过小腹剧痛时期。

    乔二河被易宸璟从押运部队调到中军,唯一任务便是在他离开时死守白绮歌,没有他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近营帐,就算是萧百善和梁宫也不可以。饶是如此,易宸璟仍嫌不够,白绮歌回到后军补给部队的要求被断然拒绝,居所也重新定回易宸璟所住将帐,与先时无异。

    不过有些东西还是改变了,在白绮歌干脆地回答他“不愿”之后。

    她不同意再次成为易宸璟妻子,无论现在还是未来。他坐拥万里河山是最好结局,而她,不曾明说的爱意安放心底就够了,总好过各怀异心,活在无数阴影中吵来吵去,越吵嫌隙越大。

    在彻底清点三军准备重启征程前一日,不速之客忽然到来。

    说是不速之客只有易宸璟这么认为,无论白绮歌还是下面将士都对这位客人欢迎得很,萧百善等人也是出于考虑易宸璟面子才没太过于表露欢迎之情,毕竟人家是来送东西的,还都是眼下最需要的东西。

    “其实大军启程后不久我们就跟着上路了,军资这东西一次补给用不了多长时间,我和义父商量着租了两辆车随你们一路往北,这样一来军中需要什么随时可以补充上。”营帐里,面容秀雅的碧眸男子从包袱里不停往外掏着东西,很快就堆满了矮脚桌面,“萧将军上次不是说喜欢凝香酒吗?宁某特地高价拉了两坛在车上,就算送与萧将军的;还有治疗头痛的奇药,是给梁将军的;另外还有二十匣西贡冷肌膏,只要剜出米粒那么大一块抹在额角就能防暑驱热,足够大军在鸿雀原走上十个来回——这个是义父特地从西贡购得的,每匣十七两,二十匣就算三百两好了,余下四十两权当宁某心意。”

    一行两人加两车货物跑到战场前线卖东西,在场几位将军、参军无不咋舌——见过商人,没见过这么赚钱不要命的商人,更没见过这么赚钱不要命又黑到死的奸商!

    “宁老板,三百两可不是个小数目,虽是折了价,可……”梁宫干笑。军中花销是他一手掌管,遇上易宸璟那样大手大脚惯了的就只能自己把好钱袋,不然大军归国皇上问起军费之事,他的脑袋怕是要保不住啊!

    “此地酷热干燥,不少将士因此病倒,至今为止花费的药钱也不下百两,我看不如直接从根源解决问题,看着是多花了些银子,却好过之后慢慢消耗又要白白损失兵力。”白绮歌看出梁宫意思,抢在前面开口道,“再说宁公子不是还附送许多东西么,单是那两坛凝香酒就价值不菲,算来算去倒是我们占了便宜。”

    从进入营帐开始就沉默不语的易宸璟斜了一眼。

    这两天白绮歌一直没给过他好脸色,要么木着脸一句话不说,要么简单几个字打发他的长篇大论,偏就到了宁惜醉面前满面春风,一字一句都在向着宁惜醉说话。

    女人善变他接受,但是,把他抛在其他男人身后,这点实难接受。

    “药留下,其他拿回去。”淡淡推开桌上东西,易宸璟盯着白绮歌目不斜视。

    只要宁惜醉出现,一向自恃大度隐忍的某人必然违背常理出现怪异行为,因此白绮歌对易宸璟的决定并不惊讶,依旧连看也不看一眼:“只留药也好,能让下边士兵少受些酷热之苦,宁公子功德无量。”

    易宸璟长眉高挑:“商人为的不就是赚钱么?要立什么功德不如分文不取,直接相送。”

    萧百善和梁宫知道这两个人正处于家庭内部矛盾时期,对看似平静表象下的波涛汹涌见怪不怪,刚刚到来的宁惜醉却不知道,眼看白绮歌冷着脸,易宸璟也没什么好态度,还以为自己的出现又惹了祸,苦笑得快要滴出黄连汁来:“白姑娘还是别帮我说话了,再这么下去这趟我非赔光本钱不可。”

    “军中容不得强买强卖,谁敢这么做那便是滥用权势,少不得被天下人笑话。”

    不软不硬的钉子扎在心口,易宸璟忍着一肚子无名火还要假装满不在乎,与宁惜醉说话时任谁都能听出强忍的咬牙切齿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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