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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7章

凤冠天下-第347章

小说: 凤冠天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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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先养好病,病好之前什么都不许做,我会找其他人代劳。”司马荼兰把手缩回袖中,失去那抹指尖温暖的同时,心也跟着忽而一凉。

    她期盼半生、羡慕半生的痴情于温暖,不是她所爱的人给予的,这种心情夹在舍与不舍之间,最是心痛难熬。

    有些模糊的视线突然被隔断,司马荼兰下意识抬头,眉睫上那滴连她自己都未觉察的泪珠顺着圆润之间滑下,面前少年半举着手,愣愣看那滴泪水滑到自己掌心。

    “你哭了……”

    许久,沈君放愣怔嚅嗫。

    是怪他令她为难了,还是说……她在为他担心?

    昏天黑地的咳声将沈君放微弱嚅嗫湮没,触目惊心的血色与掌心那滴泪混在一起,一瞬灼伤了司马荼兰的眼。

    她哭了吗?为谁?自己还是沈君放?司马荼兰说不清自己的感情到底出了什么差错,明知道她不爱沈君放却无法置之不理,看他难过、看他不顾惜健康,她的心便如同被撕碎一般,痛得无以复加。

    “有你这滴泪……足矣……”沈君放扯起苍白凄凉的笑,紧攥手掌,无力头颅轻轻靠在司马荼兰肩上,“我是等不到想要的生活了……若是能让皇上、让皇上知道你的心意,从此疼你、护你……要我付出多少都可以,就算是死也没关系……”

    “还不到你死的时候,谁允许你死了?”司马荼兰呜咽着,想要掩藏心底那抹哀伤,终是做不到。

    冰冷无情的深宫里,若能得一人以生死守护,要如何才能冷心绝情不去感动?司马荼兰从来不是个冷血之人,当她第一次感受到沈君放的心意时,对他有的就只是感激、担忧而非怨恨。

    悲伤而细微的哭泣声惊醒了内屋睡着的苏诗韵,昏昏沉沉扶着桌椅挪到门口,拉开门想要问司马荼兰怎么了,一瞬却被眼前景况惊呆。

    总是高傲雍容的司马荼兰跪在地上泪雨涟涟,华美衣裙凄落地铺陈地面。在她怀中,年轻的大遥国师面色惨白,唇角血色潸然,憔悴虚弱的面容上带着浅淡笑意,生死不知。

    而两个人的手,紧紧相握。

    外面守着的宫女、侍卫被苏诗韵沙哑呼救叫进屋内,而后又匆匆忙忙去寻太医,来来往往杂乱脚步中,苏诗韵始终保持一个姿势不动,失神一般紧紧攥着沈君放的手。

    她很害怕,害怕一旦放开,他就再也回不来了。

    遥国皇宫内所有太医齐齐出动,围着昏死的沈君放整整忙碌了一日一夜,次日消息便传进彻夜不眠、滴水未进的司马荼兰耳中,带着令人绝望的气息。

    大渊历史上最年轻的国师沈君放,因常年郁结于心、积劳成疾,虽救得了一时性命却走不出鬼门关,待众太医发现时……

    已是病入膏肓,时日无多。

江山故曲Part。78

    连年征战令得大遥河山满目疮痍,当浩浩荡荡的大军站在血战后赤红沙场上时,易怀宇看到的是胜利荣耀,看到的是一统天下之日渐渐临近,而偶遂良看到的是尸骨遍野,无数百姓流离失所、亲人阴阳永隔。

    “这次胜利后,陛下是不是该回去了?沈国师身体一直不太好,总让他一个人在帝都坐阵未免太过辛苦。”卸下被汗水浸湿的铠甲,偶遂良望着前方一片萧条低道。

    “不想回去。”易怀宇拔马伫立,目光微微偏向帝都方向,“一想到回宫还有那么多琐事要处理,朕的脑子就一片混乱,难受死了。”

    偶遂良无言。

    多少前朝明争暗斗都不曾让易怀宇退却,唯独后宫那两个女人令他愁眉不展,偶遂良有时也会对他的用情不专感到无奈,然而更多时候,还是抱着理解的心态去极力为他解决问题。只不过事情发展到如今地步,偶遂良也再无力掌控,就如同没有料到自己与易怀宇之间会冒出沈君放这么个意外之人,在那个少年成为备受信赖的大渊国师时,事态就已经开始失衡。

    感情这东西,便是千古帝王也奈何不得。

    “皇上,南陲有急信送到。”

    随侍官将一封信交到易怀宇手中,方要退下,另一边又跑来个信使,同样是一封火漆封口的急信:“宫中有急信传来,请皇上过目!”

    “要么没事,要么一大摊事,哪一边都不让朕省心。”皱着眉头抱怨一声,易怀宇接过信,犹豫片刻,最终还是选择了南陲来信先行拆开。偶遂良并没有看到写些什么,但见易怀宇表情就知事情不妙。

    “怎么,南陲战事有变?”

    易怀宇薄唇紧抿,猛地把信纸攥成一团:“你走之后司马原和刘劲起了冲突,两个将军各执己见互不相让,出兵时竟然各率兵马不肯合作,结果导致我军粮草辎重被偷袭。现在刘劲被俘,司马原也受了伤,南陲大军如一般散沙,眼看就要被昭国反攻了!”

    偶遂良心头一紧,也意识到大事不好。

    他是从南陲悄悄赶回帝都的,因着易怀宇的命令紧急且不愿被人知晓,所以在他离开时并没有另外派人顶替大将军之职,现在仅剩的两个副将一个被俘一个重伤,还能有谁来指挥?更糟糕的是,此地去往南陲路途遥远,就算他现在星夜兼程赶去恐怕也来不及了。

    “不对劲。”易怀宇眉头拧得更紧,看着偶遂良深深吸口气,“遂良,你帮我分析分析,我总觉得昭国那边有变化,按照你之前所说,他们的将领应该没这般头脑才对,会不会……”

    “也许,是白家的某个将领上阵了。”

    向来心有灵犀的君臣同时沉默,谁也不愿去验证这个猜测的可能性有多高——倘若果真如此,这次针对昭国的出征,大遥必败无疑。

    寂静中传来战马嘶鸣,易怀宇摁着额头思索许久,最后沉着脸叫来随侍官:“急信传令,命司马原速速带领我军兵马撤退至灵谷关内,齐阳城、勇山城两地驻军左右协助撤离,任何部队不得恋战!”

    随侍官领命离去,易怀宇的脸色仍不见好转,连手中另一封信也忘了拆开,要不是偶遂良从旁提醒,只怕这封信要成为前一封信的陪葬了。

    冷着脸拆开第二封信,起初易怀宇只潦草扫视,读到一半陡然脸色大变,颤抖着倒吸口凉气。

    “宫里出了什么事?是敬妃,还是皇后娘娘?”偶遂良料到不好连忙追问,易怀宇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把那封信重重塞到偶遂良手中。偶遂良一目十行看完信,竟然也如易怀宇一般近乎失魂落魄,仅仅因信中潦草数字。

    国师病危,恐难捱过三月。

    上一次见面时沈君放还有说有笑,怎么才不过半年就病重如斯?偶遂良不是大夫,不明白什么经脉医药,但他猜得到沈君放的病因何而起——不是劳累过度,那么便是为了司马荼兰。

    心如潭,若是里面的潭水过多,自然会承受不住。

    “遂良,备马,连夜回帝都。”

    易怀宇的吩咐干脆利落,冷峻面色将黑夜衬托得更加寒冷,偶遂良亦毫不迟疑去备马,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急行返回帝都的准备就全部妥当。没有任何理由,没有任何预兆,才启程几天的征军在皇帝易怀宇突然命令下被迫返回,而那夜易怀宇不顾狂风正盛,与偶遂良一前一后纵马奔驰,直奔帝都。

    继位后第六年八月,易怀宇遭逢前所未有的败绩,多年厉兵秣马一朝进攻昭国,却因阵前副将不合导致功亏一篑,甚至被白敬甫所率昭**队大举反攻,征军九成兵马全灭。十日后,昭国顺势攻破遥国边陲,占领两郡十一城,俘获百姓七十余万,三品以上将军六人,其中包括皇后司马荼兰的哥哥,大将军司马原。

    那是遥国历史上最为黑暗沉重的记忆之一,被激怒的昭闵王下令处死被俘的遥国将士共计三万余人,屠城两座,一时遥国大地血流漂杵,哀鸿遍野。颠沛流离的遥国难民们哭着向天祈祷,然而他们的祈祷根本传不到遥远的帝都,更传不到易怀宇的耳朵里——没人知道,在那一段时间,易怀宇的心,几乎要空了。

    当易怀宇星夜兼程赶回帝都时,前朝后宫一片混乱,偶遂良自动担起处理烂摊子的任务,易怀宇则步履匆匆,带着满心担忧走向沈君放所住居所。

    “这是刚煮好的药,趁热喝了。”

    “没有用……这些药喝下去也没有任何作用,倒不如让我抓紧时间再做些事情……”

    “就当是为了我也不行吗?你要让我眼睁睁看着你死?”

    “若是为你……更要赶紧找出幕后主谋……”

    站在门前,侧耳听着房内传出的交谈,易怀宇清晰分辨出那两个声音都属于谁——虚弱的沈君放,以及强忍着啜泣的司马荼兰。

    易怀宇忽而明白了什么,一丝喑哑而自嘲的笑容冷如寒冰。

江山故曲Part。79

    司马荼兰从沈君放处回来才得知易怀宇已经回宫,想到他突然回到帝都可能是因为获悉沈君放病情又或者刺客之事,少不得要来浣清宫询问,急忙洗了把脸重新打扮一番,垂着眼在房中等候。

    她喜欢挺胸抬头与人交谈,即便对方是身为大遥皇帝的易怀宇也不愿矮他三分气势,只是刚才在沈君放那里心伤得不行,到现在眼眶仍有红肿痕迹,为了不被易怀宇发现,也只能低下头尽量不让他看见了。

    从晌午等到下午,又从下午等到傍晚,门口始终不见易怀宇身影。司马荼兰等得有些焦躁,才说让玉枝去紫云殿看看,外边蓦地传来沉重脚步声。

    司马荼兰深吸口气,起身迎向易怀宇:“刚想让玉枝去找——”

    “都给朕滚出去。”

    不等司马荼兰话音落地,易怀宇粗暴打断的同时冷着脸将所有宫女赶走,扬手,拉住司马荼兰手腕便往内间拖。

    “你干什么?!放开!”司马荼兰自是不肯由他摆布,倔脾气一上来,竟然用力甩脱易怀宇手掌,皱眉怒目看向脸色阴冷的帝王,“有话说话,别把什么火气都往我身上撒!”

    易怀宇紧咬牙齿死死盯着司马荼兰,目光渐渐透出怒火,嘭地摔上房门,紧攥的拳头咯咯作响。

    “上午你在哪里?”

    司马荼兰扭过头,刻意躲开他目光:“去看沈国师了。沈国师病得极重,太医说不能让他过于操劳,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分担的,也好让他能有时间休息休息。”

    “是吗?那你哭什么?”冷笑着捏住司马荼兰下颌,易怀宇用近乎粗暴的力度强迫她抬头对视,“司马荼兰,你胆子越来越大,不仅仅开始干涉前朝政事,也开始学会欺骗朕了,是吗?”

    易怀宇这么说必定是知道了什么,司马荼兰不清楚有关她和沈君放的是易怀宇了解多少,但看他怒火中烧的表现,再伪装下去恐怕只会扩大事端。

    忍着疼痛费力摇头,司马荼兰尽可能保持冷静从容:“我没有骗你什么,上午我的确是去看沈国师了,陶公公他们都可以证明。至于其他事情,我不明白还有什么能让你认为我在欺骗你,如果有,你可以清清楚楚说出来,没必要用这套地痞流氓似的手段。”

    “好一句‘地痞流氓’,朕在你眼里就如此不堪?还是说,与年轻聪明的沈君放相比,朕连‘地痞流氓’都算不上?”重重甩手,眼看司马荼兰身子一斜跌向圆桌,易怀宇仍冷冷站着,毫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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