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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0章

凤冠天下-第290章

小说: 凤冠天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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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

    故乡,谁的故乡呢?他的吗?记忆里从未出现过的遥远之地,与生活毫无关联的存在,如今竟要为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远离母亲,割舍掉唯一重要的人,这样决定究竟是对是错?

    然而不可否认的是,看到唱歌的女子被带走时,有一股愤怒不知从何而起。

    那样楚楚可怜的人啊,还有那双不染杂尘的双眸,看着便心痛……

    “主君?主君做噩梦了吗?”

    略带好奇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惊碎回忆梦境,宁惜醉猛地睁开眼,茫然片刻,抽抽鼻子而后轻笑:“祭,又煮了粥吧?梦里都闻到味道了,好香啊!”

    穿着男服略显瘦小的少女微微脸红,离开床边退到门口,捧起食盒遮住自己的脸:“不是主君说喜欢吃的吗?再说我也只会煮粥而已,又不像封大人那样什么都会。”

    “义父身兼奶娘和主妇职责,煮饭烧菜自然不在话下,不过煮出来的粥完全没法和祭煮的比,总让我生出一种自己被当做动物养的感觉。”

    “啊?哎?!怎么可以这么说封大人?!”少女瞠目结舌,瞪圆的眼显出几分英气,若不去看她清秀略带娇俏的面容倒更像是个少年。察觉到宁惜醉明朗笑容里隐藏了几分戏谑,少女脸色更红,嘭地把食盒放在桌上:“主君老戏弄人!”

    看着少女半羞半怒的表情,宁惜醉笑得更加开心,招招手翻身从床上坐起:“过来,祭,陪我吃饭。”

    大概已经习惯被不着调的主人呼来唤去,少女很自然地走到桌边,捡离宁惜醉最远的位置坐下。动作娴熟地打开食盒、端碗、摆放,十八岁的祭已经成年,一举一动也隐有成熟女子味道,只是那张脸蛋儿总青涩稚嫩着,让人一眼看去便想起少女两个字,如三年前初见时一般。

    宁惜醉安安心心享用,全然没有边吃饭便考虑国政大事的打算,哪怕被身边带着崇拜目光的祭紧盯,那份悠闲清逸没有丝毫改变。

    早起,到大殿上朝做做样子,看一些无聊的奏章,听一群不拘小节的大臣吵吵嚷嚷,然后打着哈欠下朝回房睡个美美的午觉,再之后等祭来送饭,这就是身为一国之君后宁惜醉的枯燥生活。

    不,其实也不是那么枯燥,看祭偶尔抓狂的神情就知道,宁惜醉还是很善于自找乐趣的。

    “祭,去跟义父告假,就说我眼睛痛不上朝了。”

    “祭,晚上烤小鱼吧,看看你手艺怎么样。”

    “祭,我新酿的酒,你尝尝。”

    “祭,我教你写字好不好?就教你写你的名字吧。来,这么写……嗯,回去多写几遍。”

    自从代替苏不弃跟在宁惜醉身边负责侍卫工作起,祭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首当其冲就是被封无疆怒骂训斥,往往是因为宁惜醉各种理由耍赖不肯上朝;其次是烹饪手艺,只会煮香米粥的祭已经成为烤鱼高手,代价是动不动就要跑到大戈壁之外去买鱼,顺路为宁惜醉捎信;再次是醉酒,醉得一塌糊涂,往往还伴着细碎忧郁的啜泣——被强制灌下各种离奇味道的“新酒”,以前滴酒不沾的祭当然要感到委屈。

    最最让祭苦闷的是,当她自豪地把练了几千遍、写得横平竖直的名字拿给大家看时,兀思鹰和卢飞渡几欲笑昏。

    “这是你的名字吗,祭?这三个字读‘傻丫头’懂吗?一个字和三个字都分不出来,你真是……真是主君消遣解闷的好工具!”

    就连隔了很久才回来一次的苏不弃也有些哭笑不得,抬脚踹开门,一手拉着祭,一手倒提长剑戳在宁惜醉后腰上,横眉冷目:“我就这一个徒弟,你要欺负死她?”

    “因为祭太可爱太老实,所以看到就想欺负。”面对苏不弃的质问,宁惜醉回答得理所当然。

    “你的剑呢,祭?下次再有这种状况不用考虑,直接刺过去。”

    “可可可可可可是他是主君啊!”祭像病了的小猫一样缩在椅子里,泪汪汪的模样让苏不弃哑口无言,只能狠狠朝宁惜醉翻白眼。

    宁惜醉得意浅笑,坐到椅子边抚着祭颇有些杂乱的头发,小心而温柔。

    祭有一头柔顺的浅金色长发,像他,而那双眼眸的清澈透明,更像他亲手送离身边的女子那般,令他痴迷沉醉。

宁惜醉·祭【蜜意轻怜】Part。2

    “这么瘦弱的孩子怎么保护我?不弃你这是在敷衍啊!”

    祭还记得,第一次见主君宁惜醉时自己是被当做弱者的存在,不过她很快就用实力证明了自己,包括与将军卢飞渡比武获胜,也包括在遥国时两次救下遭遇暗袭的宁惜醉的事。

    几个杀手在祭看来算不得什么,至多是比蝼蚁大一些的东西,已经杀过许多人的她为什么要害怕呢?人的血是温热的,是赤红的,这点她小时候就很清楚,也知道一旦失去猩红炽热的血液人就会死,会如娘亲一样再也不能动,不能说话,而她的任务就是把所有想要伤害主君的人都变成死尸,叫他们再也不会出现,不会让自己哭泣。

    如果主君死了,她的心一定会很痛很痛,痛到碎成一片一片。

    “祭。”

    “嗯,在!”冷厉表情从稚嫩的脸上消失无踪,转瞬被呆愣取代,祭腾地跳起,飞快走到房门前,隔着房门小心翼翼问道,“主君有事吗?要添热水?”

    哗啦啦的水声清晰入耳,让人忍不住去想里面的人沐浴时会是怎样一种享受神情,当祭意识到自己这是十分不厚道的流氓思想时,脸蛋儿上又漫起两团绯红。

    “不要热水,已经洗好了。”宁惜醉的声音继续传来,似乎有些无奈,“外衣,外衣忘了送进来,祭,我的外衣啊……”

    祭傻呆呆地站在原地迷茫半天,蓦地想起自己的确忘记准备宁惜醉的换洗衣服,一拍额头,抬脚一溜烟跑去取衣服。

    宁惜醉是个爱干净的人,衣服新旧可以不论但必须浆洗得干干净净没有污迹,在全面接手保护并照顾宁惜醉起居生活后祭就把这些牢记心里,每次洗衣服时都格外卖力,总要比别人多花不少时间。托仔细认真的福,祭成了唯一一个没有被封无疆为难的侍从——是该叫侍从吧?不是的话也没有其他合适称呼,反正祭认为自己就是个被无良师父拉来背黑锅的倒霉侍从。

    “主君,给你外衣。”取来叠得平整的外衣后,祭站在门前轻轻叩了两下,里面又是一阵水声,而后沉默少顷。

    “祭啊,你要我光着身子开门拿外衣么?”

    光着……身子……吗?

    没来由又是一阵脸红心跳,祭深吸口气,磕磕巴巴语无伦次:“要、要送进去?穿上中衣先……主君先穿好中衣啊!”

    总不能让她面对刚出浴的裸男吧?!

    似是觉察到祭的窘迫,宁惜醉没有继续用无奈口气回应,而是换上十分认真的语气:“祭也有身为女人的自知之明了,这点我很欣慰。不过外衣还是尽快送进来吧,好冷。”

    抬头看眼阴云密布的夜空,忽然想起入秋的夜还是很冷的,沐浴过后只穿着中衣的确会着凉。祭为难地挠挠头,迟疑片刻后咬咬牙,咚地撞开门。

    “我我我我进来了!”

    “进就进来,何必弄出这么大声响?”

    氤氲水汽有些厚重,视线不是很清晰,再加上房里灯光晦暗,祭只能勉强看清屏风后一道身影站立。

    还好,看影子就知道是穿着中衣的。

    “主君,外衣。”

    隔着屏风,祭战战兢兢把衣裳递去,大概因为太过紧张吧,还不等宁惜醉抓到衣裳祭就先行松开手,衣裳自然而然地朝地上掉去。

    若是脏了还要重洗,费时费力不说,最重要的是此趟出门宁惜醉只带了一套换洗衣物,都脏了穿什么?祭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抓那件外衣,与此同时,屏风后伸来的手也向同一处伸去,一大一小两只手掌毫不意外地碰到了一起。

    那只手祭并不陌生,很白,手指纤长,虽不似女人那般娇气细嫩,却也秀气得如同书生,时常让满手老茧的祭羡慕嫉妒,而肌肤接触的一刹那传来温度更是让她惊慌失措,脑子里轰地一声,脚步也踉跄起来。

    砰——

    慌乱的结果是,无辜的屏风被撞倒,屏风后微愣的宁惜醉彻彻底底暴露眼前。

    为了沐浴方便,浅金色长发被宁惜醉用一根布带随意扎起,湿漉漉的发梢恰好垂到肩头,透明水珠悠闲地汇聚、滴落,沿着胸膛清晰线条蜿蜒滑下。与祭脑海里不会武功又有些慵懒怠惰的印象不同,宁惜醉的胸膛可以说很宽阔很结实,白皙肌肤透过尚未结好的中衣衣襟暴露在空气中,那幅习惯了的散漫姿态因着昏暗光线与湿润水汽平添三分暧昧之意。

    本是该开个玩笑揶揄两句的场面,然而事情的发展并没有丝毫喜气。

    猫一样小心翼翼的眼神陡然变得凌乱,惊恐表情僵硬在稚嫩面庞上,令得宁惜醉嬉闹笑容渐渐散去。

    透过那双干净眼眸,他看见了害怕。

    “祭。”朝浑身战栗的女子伸出手,结果换来一声凄厉惨叫与落荒而逃。

    宁惜醉皱起眉头望着祭逃走背影,胸口温度被吹过的风带离,只剩一片冰凉寒冷。弯腰扶起故意撞倒的屏风沉沉叹气,宁惜醉不由苦笑——沾染水渍的外衣显然已经不能再穿上身了,就好像有些记忆,一旦被脏东西触碰就再难洗净。

    那次出行让宁惜醉狼狈不堪,夜里穿着中衣发着抖跑去管客栈老板借衣服不说,回到漠南还被苏不弃狠狠踢了一脚,直到三天后祭满脸茫然返回宫中才结束被冷嘲热讽加拳脚相向的悲惨生活,而事件的中心人物,祭,却对那夜发生的事全无印象。

    “原来真的会忘记啊……”打着喷嚏向苏不弃道歉时,宁惜醉仍旧感慨不已。

    “我说过,别打开她的禁地。”苏不弃的回答很冷,似乎极其厌恶宁惜醉的行为,“我用了四年时间才让她忘记那些事,你想再一次毁了她?”

    宁惜醉耸耸肩不置可否,安静目光遥遥望向屋外望着天空发呆的祭,许久,唇边翘起一抹清淡笑意。

    “不弃,你也曾说过祭讨厌男人,对吧?可是她和我在一起时很开心,我想……也许我可以把她拉回来,从那片深不见底的噩梦里。”

    “大概因为你不像男人。”

    “啊,随便吧,祭不是也不像个女人吗?”慵懒地靠坐椅中,碧色眼眸眯成一条缝隙,轻轻一眨,托腮轻笑的一国之君如若顽童。

宁惜醉·祭【蜜意轻怜】Part。3

    “图央高山,长辽广河,日月如梦兮,唤我夏安。高山云遮……”

    清亮柔和的歌声在夜色里飘荡,如梦似幻,像是星辰的低语,又像微风呢喃。坐在巨石之上的女子面庞稚嫩,连嗓音也如同少女一般,唯独寂寥表情显出过往沧桑,似是追忆着什么,又像是在期待什么。

    “跟我回去,向主君道歉。”

    纤细手腕被人死死攥住,祭并没有挣扎,而是低下头顺从地跟在苏不弃身后,走到石山之下时仍是一语不发。

    苏不弃停住脚步低低叹息,颇有几分无可奈何:“祭,我交待过你无论何时都不能离开他身边,如果你做不到就跟我说,我再另寻人保护主君。”

    “我可以,可以保护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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