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妻-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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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音像上的脸很快就烂了，碧莲才稍稍解气。
皇甫曜看着她，脸上的表情淡漠。知道此次前来一定是有事求他，但他并不急于知道。反而吩咐下人，备下茶果，等他们到前边的凉亭，好坐下来品尝。
没了心事，进宝也乐得一边欣赏风景，一边品尝郡公府厨师的手艺。而碧莲就像刚才的她一样，心事重重，食之无味。
而进宝也终于闲下心情，来慢慢地观察这个皇甫曜。
她的眼睛本就有神，此刻专注地凝视，仿佛幼童看着喜爱的糖果，喜悦中有丝贪婪，又患得患失，神情忐忑，腼腆而妩媚。
皇甫曜的心猛跳一下，但仍是不露任何声色的静静坐着，坦然地接受她的凝视。
“郡公啊，我知道您认识孙文举……”
碧莲的话还没说完，只听‘当‘地一声轻响，皇甫曜放下茶杯。
第二十一章 竹林小屋
进宝立刻紧张起来，就连碧莲都张着嘴，望着他，犹豫还要不要继续说下去，谁知皇甫曜笑笑地说：“抱歉，手滑了一下，你继续说！”
碧莲吞了口唾沫，看了看进宝，说：“我、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吓到的关系，一时想不起来要说的话，碧莲忽然变得结结巴巴。
见碧莲不说，皇甫曜开口说：“佟小姐想要我请孙先生帮你画像？”
碧莲惊讶：“我什么都没说，您就知道了，真不愧是安定郡公，洞察秋毫啊！”
“那佟小姐是不是也知道孙先生一向只画山水，从来都不画人物的？”
碧莲抿嘴，低声咕哝：“就是知道孙先生的脾气古怪，所以才来求郡公您吗？”
皇甫曜抬眼，一股慑人的威仪从那双亮如寒星的眼中射出，不怒自威，接着他下逐客令说：“佟小姐已经出来多时了，也该回去，免得佟大人担心，再多生事端！”
碧莲还想多说些什么，但是皇甫曜已经站起离开，她害怕，毕竟皇甫曜是皇帝的哥哥，随便一句话，都可能让她全家的命，就算有天大的胆子，她也不敢再他面前造次，尤其他已经被她惹怒了，只好先灰溜溜地回去，从长计议。
进宝没有和碧莲一起走，她留了下来，跟着皇甫曜走到一旁的树荫下，停住了脚。
那是一株樱花树，开满了粉色的花朵，远远望去如一蓬粉色的云霞，十分娇美，皇甫曜站在树下驻足仰望，一阵风吹过，花朵如雪一般纷纷落下，进宝不禁望出了神。
不知过了多久，她就这样静静的望着，仿佛所有的烦恼都随风而逝，嘴角渐渐勾起一丝微笑，她如此专注地欣赏着樱花，偶然地垂下头，却发现对面的人也收回视线，两人遥遥相望。
空气中一股尽在不言中的暖流伴随花香，轻轻浮动。
进宝猛地回神，差点忘了重要的事情：“郡公！”
“你是不是也想为碧莲的事求我啊！”
见皇甫曜早已猜到，进宝只好点点头。
“我的确是认识一个叫孙文举的画师，他的画也是本朝最好的，只是他为人古怪，不喜画人物，就算是我的命令，他也不会迁就！”
“那样的性情中人，的确不可强求！”进宝说着，又皱起了眉头。
“不过，你可以去试一试！说不定他会为你开个先例也说不定？”
“我？”进宝指着自己，惊愕。
皇甫曜点点头：“他就住在城外五里亭向南走的一间竹屋里。”
进宝犹豫不定，她对自己没有信心。
皇甫曜安慰她说：“就算不能成功地让他为碧莲画像，去见见他，对你也没有坏处！只是……”皇甫曜说着，顿了一下。
进宝神情立刻紧张，不知为何，他见她紧张的眉头紧蹙，心头一松，总想伸出手为她抚平愁容，可惜……
“只是，你先养好头上的伤！”皇甫曜说完，转身过去，刻意避开身后那张令人心动的脸。
“是！”进宝悦声答道。
趁天光还亮的时候，皇甫曜命人驾车送进宝回去，林先生又给进宝拿了几付汤药，吩咐她回去一定要喝。
半个月后，进宝头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碧莲心急地想要画像，于是她们两人来到了孙文举的门外。
文人雅士多住清幽之地，这里果然。苏州城外五里亭外是一片竹林，一根根粗如手腕的竹子参天而立，竹叶繁茂，将强烈耀眼的日光遮挡在外，只剩下柔柔的如同绿玉一般的光泽，在林子中间，有溪水穿过，溪水穿石而过，淙淙入耳甚是好听。
孙文举的竹屋就建在溪上。
碧莲一见，噔噔地急忙跑上去，重手拍门：“孙文举在吗？我们是郡公的朋友，来找孙先生画画的！”
进宝一听，摇头。碧莲总是这样莽撞。她轻轻地拽了拽碧莲的衣袖，碧莲不理，不停地敲门。
许久都不见有人吭声。
“是不是没在家啊！”碧莲咕哝。
进宝摇摇头，她侧耳倾听，从竹屋后面传来几声琴音，断断续续的，好像在调音。
她抬手阻止碧莲，不让她说话。等了一会儿，琴声缓缓地从竹屋后面穿了出来，琴音舒缓悠扬，令人心神一荡，豁然开朗。
碧莲奴嘴：“明明有人，为何不来开门！”说着，她抬起手，又要敲门，进宝按住她的手，摇头阻止，拍拍身旁的竹子搭建的横栏，让她坐下来和她一起耐心地等待。
琴音委婉安宁，进宝听的心情舒畅，竹林空气清新，令她神清气爽，不由得也想长居此处。
佟老爷答应她，不会强迫她陪碧莲一同选妃，他们一个女儿进宫选妃已经足够，留下一个在身边侍奉终老，也老怀安慰。
一曲终，竹屋的大门突然打开一条缝隙，一个七八岁的男童，探头探脑地张望，进宝看他衣着打扮，俨然是一名书童。
“你们还没走啊！”书童一见门外的两人，诧异地说。
碧莲见终于有人出来了，高兴地走过去说：“我们能进去吗？”
碧莲不等书童将门打开，自己伸手开门就要进去。
小书童突然横在门当中，不让碧莲进入。
“难道不是你家主人请我们进去吗？”打开了门，又不让她进，碧莲有些恼火。
谁知那小书童抬头看了眼碧莲，眼神傲慢。接着他说：“我家主人说，如果佟家二小姐来了，就请她进去，但如果她没来，就说主人今天不在家！”
小书童口齿清晰地说，气得碧莲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接着书童又问：“请问哪位是佟家二小姐，我们老爷有请！”
进宝看了看书童，又看了看碧莲，他们二人不约而同地望着自己，片刻，她脸一红，立刻站起来答：“我是！”
碧莲双手抱胸，歪头看她：“都做了好几天的二小姐了，怎么还不习惯啊！”
进宝难为情地讪笑，转头问小童：“请问，为何孙先生只见我一人啊，这位是我姐姐，是佟家大小姐，能否再跑一趟，问问孙先生，可否让姐姐同我一同进去？”
那小书童一皱眉头说：“你怎么这么麻烦啊，到底要不要进来啊！要么就进来，要么就别进来，我很忙啊，没工夫替你跑腿！”
第二十二章 上京路上
小书童的脾气甚大，进宝咋舌。抬头望着碧莲，征求她的意见。
碧莲说：“让你进就进吗，我在外面等你好了！”
进宝还想说‘如果你不去，怎么为你画像啊！’可是碧莲根本没给她讲话的机会，便双手推她进门。自己则回到竹栏旁坐下。
进宝皱眉，只好先见了孙先生再说。
小书童将她带到一个花厅前，停了下来，只吩咐进宝在此等候，便折返，根本不理进宝喊他。
进宝站在花厅中，四下张望，厅中放置一张檀木桌案，案中有个四脚紫金鼎，鼎中碧烟袅袅，香味奇异。进宝第一次见檀香盈绿，有些惊讶。
厅中四边皆挂有轻纱幔帐，风一吹，翠色纱帐随风摇摆，配以奇异的香味，宛如仙境，令人心神松弛，昏昏欲睡。
忽然一声轻唤，将她拉回凡尘。
“是佟家二小姐吗？”
进宝转身，盈盈一拜，抬头的瞬间，进宝愣住。
是安定郡公府邸的那个中年美妇。
那****见进宝望着她怔怔出神，不禁莞尔一笑，问道：“小姐，可是见过我那双胞胎姐姐？”
啊……原来是孪生姊妹啊！
进宝只觉失仪，尴尬地笑笑说：“对不起啊，不过您和令姐长的真是十分相像啊！”
“所有人都这么说，从小到大，就连爹娘都不能将我们分辨出，只能靠衣服穿戴来分辨，可是小时候，我和姐姐经常调皮，将衣服换来穿，想起来当时真是好笑！”那****随心畅谈，完全不把进宝当做陌生人一般来看待。
进宝也觉得这样甚好，两人一见如故：“我家也有一对儿孪生妹妹。大妹是左耳有颗红痣，而二妹是右耳有，所以一看到红痣的位置，就知道她们哪个是大妹，哪个是二妹！”
“是吗，这倒有趣！”两人说着，在厅廊上坐了下来，闲话家常。
“是啊，其实我是佟老爷收的义女，不是什么二小姐，夫人切莫在叫了，进宝受之有愧！”
那美妇微笑：“郡公已经有信过来，拜托老爷为佟家大小姐画像，可是老爷的脾气一向倔的很，他不愿做的事情，就算人头落地，他都不会去做！”
进宝点头：“进宝明白，虽然没达到目的，亦不虚此行，能见到孙夫人，已是三生有幸了！”说着进宝起身，欲告辞离开。
那美妇看着进宝，望着她与人不同的眼眸，一阵风吹过，几屡发丝落下，她轻轻抬起手，拂了拂，然后躬身告辞。
她忍不住地叫住了她，自叹一声，哑言失笑。
进宝见孙夫人喊住她，不但不说话，反而自己在一旁笑了出来，不禁歪头，好奇。
孙夫人自言自语地说了声“罢了罢了”然后抬起头，吩咐人准备坐凳，笔墨染料。
“孙夫人？”进宝不解。
“其实……”孙夫人顿了一顿，眼眸一转，像是双十年华的女子一般，聪慧狡黠：“郡公知道就算他开口，也未必会求的我夫君为佟家作画，但他还是执意让你前来，看来他是知道了！”
“知道什么？”进宝越听越糊涂，越听也越好奇。
“他知道在孙府，有一个人不但非常擅长画画，而且还是擅长孙文举最不愿画的人物……”
进宝静静地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而那人在见了你之后，也一定无法拒绝！”
进宝眼睛一亮，笑靥如花。
孙夫人长喟一声，说：“唉……看来你已经猜到了！”
进宝点点头，立刻躬x下拜：“还望孙夫人成全！”
佟夫人心悦诚服。但仍忍不住要说：“都怪我！禁不住郡公信中的激将法，他说凡是见过你的人，都会忍不住要答应你所有的请求，我偏不信，所以弹琴引你留下，可惜啊，最后还是无法拒绝！”
进宝嘿嘿地笑着。
“如果听相公的话，闭门谢客不就好了，真是的！你坐好，我这就为你画像！”说着，孙夫人将书童拿出的宣纸铺开。
“等等，孙夫人，不是给我画像啊，是另一位姑娘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