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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

武则天大全集-第2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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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李治颇有关注,“何虑之有?”

    “气数在天,变数在人。若非以行感天,天亦不能降福应人。”明崇俨话锋一转,“虽天命有份,恐人自乱之,或为政有失,或兵戈生患,或东宫元良所择非人……”他小心翼翼拿捏着口吻,越说声音越小,见李治并无恚意又渐渐放胆,“臣侍奉于内,曾见太子诸王,观其相貌,度其运数,以相王之貌最贵,而英王之貌最似太宗。”这番话简直是露骨至极——大唐国祚本应万世无边,就怕后继者所择非人败坏社稷,从相貌上看相王李轮最高贵,英王李哲又很像英武盖世的先帝李世民,他俩面相都比太子好,这言下之意简直太明显了!

    此话说完,媚娘和明崇俨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两人默默窥视着李治。却见李治略显苍白的脸上毫无表情,沉默半晌才缓缓道:“天意难问,先生即便能占,可窥天数几何?未来兴亡亦非今所能谋。朕谨慎自持,但修己德就罢了。”他固然已被迷惑,却还没糊涂到不辨愚贤的地步。李轮面相再好毕竟是他最小的儿子,还不到十七岁,以幼临长岂不坏了宗法?诚然他也觉得李哲容貌有点儿像父皇,但李哲的性情才智又岂堪九五之任?如果相貌似太宗就适合当皇帝,那现在的皇位应该是冤死鬼李恪的,还有他什么事?

    明崇俨顿时尴尬,连忙打稽首:“贫道失口妄言,罪过罪过。”这家伙实在狡猾,方才还自称“臣”,这会儿立刻换了“贫道”,表示这番话不是谏议大夫之言,他完全是以道士身份说的,绝非干预社稷,而是术士奇谈,皇帝千万别怪罪。

    媚娘却不认为这次试探毫无意义——如此妄论社稷储君之举,雉奴竟没发怒,足见他已对贤儿不满甚深,只是还没动废立之念,再接再厉吧!想至此她忙打圆场:“你这道士只顾着胡说八道!万岁走出这么远早就累了,还不快寻个歇息之处,帮万岁按摩一下筋骨。”

    “是是是。”明崇俨就坡打滚,忙在池畔选了块平整的大青石,用道袍袖子掸了又掸,搀李治落座,揉肩捶背好一通忙。

    此刻将近申末,日向西斜,一抹橙光遍染浮云,西面凤凰山本就秀美,此刻被夕阳装点得越发迷人,晚风拂过,松涛波动,时有翩翩孤雁向南翱翔。李治举头而望渐渐出神,也不知是耽于美景,还是在回味刚才那番话。媚娘见状略退两步,又朝明崇俨挤了挤眼。

    “陛下。”明崇俨一边轻轻捶背一边道,“宫苑韶华,晚霞甚美,臣愿诵诗一首以愉圣心。”也不待回应,脱口便吟:

    上序春晖丽,中园物候华。

    高才盛文雅,逸兴满烟霞。

    参差金谷树,皎镜碧塘沙。

    萧散林亭晚,倒载欲还家。

    李治很意外:“没想到先生也精于诗赋。”

    “我哪有这等才情?不过借花献佛,此诗是弓嗣初所作。”

    “那便无怪了。”弓嗣初是咸亨五年进士科的状元,李治印象极深,踞坐青石一时百无聊赖,他便轻轻低吟此诗,“中园物候华,高才盛文雅……萧散林亭晚……”念完他突生疑惑,“弓嗣初何时作此诗?听词句莫非有文苑盛会?诗中所言林亭又是何处?”

    “陛下明见秋毫。”明崇俨谄笑道,“致仕卫尉卿高正臣于洛阳城外置一别第,广植林木、修建亭阁,数月前大会宗族子弟,还有许多文人参加,饮宴作诗好不畅快,这首诗便是那日留下的。”说到此处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右卫将军高真行、户部侍郎高审行虽未亲往,但子侄辈的高瑾、高璇、高峤、高绍等皆去赴会。听说太子还特意给典膳丞高政放了假,东宫的格希元、周宝宁等许多人都跟着去了。”

    李治不禁暗忖——自高履行死后申国公一脉便已衰落,高正臣成了渤海高氏最具声望之人。如今他已退居林下,搞的什么聚会?贤儿又跟着掺和什么,还嫌笼络的人不够多?当初高家与长孙无忌过从甚密因而遭贬,这才赦回几日又跟东宫勾勾搭搭。李治大为不悦,忙追问:“除这些人,赴会的还有谁?”

    “胜友如云,数不胜数啊!”明崇俨故作一脸兴奋,如数家珍,“仅就我所闻,有雍州功曹参军弓嗣初、霍王参军郎余令、赵公族人长孙贞隐、博陵崔氏崔知贤、王勃之兄王勔、弘文馆学士徐昭、新科进士周彦晖,国子监的学生陈子昂、韩仲宣等。大家一来敬重高氏名望,二来也冲着太子面子,连诗作赋推杯换盏,真乃盛会!”其实他虽有谏议大夫之职,却成天在宫里伺候,哪儿认识这许多人?这些话全是媚娘指使。

    参加宴会的东宫属官不仅有高政、周宝宁,还有担任太子文学的周思均。他归来将所见所闻告知兄长周思均,媚娘也就很快得知了。其实高氏林亭之宴纯粹文人聚会,以诗会友、切磋艺业,与时政毫不相干,媚娘却敏锐地捕捉到了可利用之处。她借明崇俨之口列举这份名单——京畿官员、藩王属僚、长孙氏族人、五姓高门之人、被贬官员的亲属,再加上高氏族人以及一群刚入仕途的青年才俊。如果这些人都跟东宫关系密切,李治作何感想?媚娘的计谋实在狠辣,她劝李治离开长安养病正是为了进一步加剧父子隔阂。越不了解长安情况,李治的心就越是悬着,就越揣测李贤背后有何举动。她表面装好人,时而为李贤说点儿好话,却让明崇俨在李治耳边吹更厉害的邪风,一点点将李治的猜忌和愤怒逗引起来!

    然而此刻李治听了这一串名字,依旧面无表情。他缓缓低下头,凝望先帝立的那块碑,低声念着碑文:“唯皇抚运,奄壹寰宇,千载膺期,万物斯睹。握机蹈矩,乃圣乃神,武克祸乱,文怀远人……何人抚运?何人膺期?看来朕得给天下人提个醒了。”说罢起身而走,明崇俨呆若木鸡,摸不清谗言究竟奏没奏效。媚娘却已露出笑容,追随李治而去。

    回去路上夫妻间无一句交流,但媚娘感到李治身上仿佛散发着强烈的戾气。他不让任何人搀扶,紧紧抿着嘴唇,额头淌着汗水,双眼冷冰冰望着脚下,迈着颤抖却有力的步伐,竟一口气登上高峻的丹霄殿,入殿后仍不停步,径直走到御案边,拿起薛元超的那份奏疏。

    张文仲端着药碗过来:“陛下,请……”

    李治睬都不睬,转身吩咐李君信:“传朕口谕,地方州县赈济百姓不力,反将救民义士下狱,此皆三省宰相督办迟缓所致,太子粗疏不察也有过错。责令秘书郎草诏,一概申斥!”短短一个时辰,他对此事的态度竟然完全转变——何人抚运膺期,什么是真正的帝王权威?说你好就是好,说你坏就是坏!

    话音方落又见范云仙手捧一份奏疏气喘吁吁奔上殿来:“陛下,西、西征军快马奏……”

    李治不待他说完就劈手夺过,展开来只略微扫了两眼,不禁双眉高挑、浑身颤抖,胸中日渐郁积的怒火再也无法压抑:“啊……”他哑着嗓子大叫一声,把军报扯成了碎片!

    二、怒不可遏

    仪凤三年九月,唐军征讨吐蕃再次战败。

    回顾先前唐军接连取得的小胜,似乎只是吐蕃的计谋,噶尔赞婆一路败退,故意诱唐军深入。唐军原本就人多势众,有轻敌之心,乘胜追敌更是不加戒备。又是追击至大非川一带,噶尔钦陵事先布置好的大军突然杀出,先锋刘审礼、王孝杰被围。而在这关键时刻身为主帅的李敬玄竟被吐蕃人的凌厉攻势吓住,非但不救援,反而率先溃逃,唐军各部顿时大乱,或战或走各行其是。刘审礼、王孝杰被困阵中,英勇拼杀仍难突围,结果身受重伤双双被擒,所率人马全军覆没。

    李治得知消息暴跳如雷,实在无法继续养病了,立刻决定次日启程回朝,可还没到长安,又有第二份军报追来。大非川战败后唐军各部散乱,李敬玄赖曹怀舜、王杲二将保护,退至承风岭(今青海湟中县南拉脊山),挖掘壕沟以作守备,欲归拢各部再战。怎奈噶尔钦陵长于用兵反应迅速,亲率吐蕃大军火速追击,反将承风岭围困。唐军死伤惨重又缺粮草,眼看中军即将陷落,关键时刻黑齿常之赶到,亲率五百敢死士趁夜奇袭敌军,这才打出个缺口。李敬玄死里逃生,狼狈逃回鄯州。其他各部有的归来,有的尚在苦战,死伤亦不在少数。至此,李治费尽心机集结的十八万大军死走逃亡折损大半,粮草辎重丢失无数,副统率被擒,真是一败涂地!

    李治简直气疯了,薛仁贵十万兵马折戟大非川已是举国骇然,没想到这次败得更惨,泱泱大唐怎就打不过一介西戎?回到长安后他连口气都没缓,立刻下诏向百官征集应对吐蕃之策,继而在宣政殿召集重臣商讨当务之急。

    中书舍人郭正一率先进言:“吐蕃作梗年岁已深,命将兴师相继不绝。近讨则徒损兵威,深入则未穷巢穴,空劳士马,虚费粮储,望陛下少发兵募,谨守边塞。使国用丰足,人心稳固,宽之数年可一举而灭。”他力主坚守,给事中刘景先、皇甫文亮等人皆附和其意。

    诚然郭正一所言颇为务实,李治却大不甘心——与新罗约和已折面子,再向吐蕃示弱天朝颜面何存?薛仁贵、李敬玄两度惨败,丧师近二十万,如何向天下臣民交代?他一心要超越父皇,然而好不容易夺得的辽东三国又丢一半,在父皇手下败将吐蕃面前接连吃亏,何以服人?而且现在是什么时候?太子如日中天,他这皇帝却一再失误,那些巴望做新君佐命功臣的人又如何不动心?再这样下去莫说超越父皇,弄不好先被自己儿子“超越”了吧!

    薛元超素能揣摩圣心,察言观色已知李治所虑,忙道:“不可!纵敌生患,不如料兵击之。今王师两败,吐蕃必轻我,恐连年扰边、抄掠不绝,稍有不慎使之侵内,陇右百姓必遭荼害。先帝圣明远见,屡征西戎诸藩,其意不在土地财货,乃欲拒兵戈于国门之外,使中原无忧。今若不征,敌至门塞,悔无及也!”

    群臣一时沉默,只听高智周低声沉吟:“甚是甚是。”方才郭正一主守,他觉得对,薛元超主战,也觉得对。他这宰相果真是凑数的,丝毫主意没有。

    “咳咳咳……”伴随一阵咳嗽声,来恒缓缓出班。他巡察河南不慎染病,在驿站歇了好几日,听闻败绩顾不得病体连夜回来,身子还很弱,脸色惨白一头虚汗,说起话来也有气无力,“刘仁轨整军设镇,洮河诸处之兵足以制敌,何况十八万众?败绩乃因诸将无能,故无功也。自英公薨逝,朝廷实无良将矣。”他为人谨慎,平常很少发言,今天实在是憋不住了。

    李治深深叹息——是啊!现在的军中大将不过是一群莽夫,没有李、苏定方之流的智谋,薛仁贵尚且不济,更何况他们?而且以李敬玄为帅是重大失误,看来光靠兵多终究不行啊!

    来恒虽未直言该战该守,却指出没有合适的出征主帅,主张已很明确。两个皇帝倚重的宰相各执一词,情势又僵持不下。一时间崔知温、魏玄同、郭待举、李景谌、王德真等三省要员各抒己见,议论纷纷莫衷一是。唯独郝处俊、李义琰、张大安一语不发——说什么?督办赈粮尽心尽力,却因怀州一点小事就遭申斥。天皇明摆着就是要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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