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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武则天大全集-第1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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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代马秋不归,缁纨无复绪。

    迎寒理衣缝,映月抽纤缕。

    的皪愁睇光,连娟思眉聚。

    清露下罗衣,秋风吹玉柱。

    流阴稍已多,余光亦难取。

    诗的确是好诗,出自南朝大才子柳恽之手。那柳恽诗、书、棋、乐四艺融通,笔下岂有凡品?但这首《七夕穿针》另有深意,不仅写女儿家穿针乞巧的情景,也发出岁月如梭、光阴易逝的感慨,隐隐有一丝悲凉感。

    李贤年纪尚轻未解其中深意,李治焉能体味不到?回顾往昔韶华易逝,不免轻轻叹息,刚有的一点儿兴致又没了。媚娘正在一旁怀抱公主逗弄,见此情形忙用手肘捅他一下。李治会意,立刻换作笑脸:“贤儿读书勤奋,进益不少啊。”

    李贤很谦逊:“孩儿愚钝,全赖师傅们教得好。”李治有鉴于前代之失,很注意孩子们的教育。除在东宫设崇贤馆外,也给李贤、李显各派了几位才俊之士充任洗马、侍读,沛王府的张大安、刘讷言、格希元等都是饱学诗书之人。

    师傅们教得好,说到底还是父亲选师傅选得好,李贤这番话实有讨好之意。李治听他这样讲果然很满意,继而又问:“那你觉得哪位师傅才学最高?”

    “诸位师傅、侍读各有千秋,不过要论最好的孩儿,觉得还是当初为孩儿启蒙的徐师傅。”李贤实在是个精豆子,须知这位徐师傅并非旁人,正是在座徐婕妤的弟弟徐齐聃,他不仅是李贤的启蒙老师,也是最早教李弘、李显读书识字之人,如今已担任西台舍人。“徐师傅不仅学问好,而且人品端方、忠于国事,是当今之能臣。”

    徐婕妤闻听此言当然欢喜:“舍弟才疏学浅,殿下谬赞。”

    可媚娘听儿子提起此人,不禁苦笑——徐齐聃的学问确实很好,却有些迂腐。本来他教皇子们读书读得很好,却总爱“多管闲事”。李治和媚娘觉得李弘身体不佳、性情羸弱,想培养其英果之气,于是选了几个突厥酋长的子弟派到东宫当侍臣,陪李弘骑骑马、舞舞剑。徐齐聃知道后却上奏:“《诗经》有云:‘敬慎威仪,以近有德。’《尚书》有言:‘任官惟贤才,左右惟其人。’阶闼小臣必采于端士,驱驰所任并归于正人。岂可命胡儿侍我天朝储君?”子曰诗云一番,搞得媚娘哭笑不得。还有一次杨夫人奏请为亡夫武士彟修缮祠堂,李治准允,还赐了不少钱,徐齐聃得知后又上书李治:“齐献公(长孙晟,隋朝名将,长孙皇后、长孙无忌之父)即陛下外氏,虽子孙有犯,不合上延于祖。今周忠孝公庙甚修崇,而齐献公庙遽毁坏,不审陛下将何以重示海内,以彰孝理之风?”皇帝外祖父的祠堂不及皇后之父的祠堂修得好,何以彰显孝道?闹得李治、媚娘都很没面子。换作别人这等没轻没重的话也不敢说,媚娘岂是好招惹的?念及他是个诚实认真的书呆子,况且他大姐徐惠与媚娘有旧,徐婕妤又是敦厚谦卑,瞧着众人面子不与他计较罢了;后来孩子们渐渐长大,便改任他为西台舍人,负责草拟诏敕文书。

    自徐齐聃不再入内侍读,姐弟见面的机会也很少了。这会儿李贤提起,媚娘见徐婕妤挺欢喜,索性卖个顺水人情:“徐舍人居官清正又为我儿劳心不少,尊师重道是正理,皇家亦不能外。今日佳期难得,陛下何不将他召来,赐宴以示慰劳?”

    李治深以为然,便派宦官去召,恰好今日徐齐聃正在西台当值,很快便来了。李治笑盈盈复述李贤之言,徐齐聃拜谢道:“沛王聪慧神睿,此乃天成,非臣所教。”

    李贤越发神采奕奕,请示道:“儿府中高贤近来做了不少文章,孩儿读来爱不释手,正好随身带了几篇,很想请父皇御览。”说罢忙不迭召唤自己的侍臣,将文章献到御案前。

    李治又与媚娘相顾一笑——这么快就把文章呈上来,必是早准备好的,这孩子近来越发爱显摆了。却也不点破,就在席上浏览起来。李治本就喜好文学,看了一篇果觉辞意俱美,赞道:“昔日张公谨以勇力驰名,没想到他仨儿子竟都是文采斐然之人。张大象在户部任职多年,张大素兼修国史,他家这个老三张大安更了不得,瞧这篇赋,大气磅礴啊!”说着捧给媚娘看。

    媚娘虽也喜文艺,这会儿却只顾和小公主亲亲热热,哪有心思读文章?随便瞥了一眼,敷衍道:“是不错。”

    李贤很适时地补充道:“儿臣以为,国乱而崇武功,国安而倡文学。今父皇、母后神功筑成,方有这些功臣子弟弃武从文。”

    “刘讷言……”李治又拿起一篇,“此人是文吏出身吧?没想到还是研修《汉书》的学士,这篇史论辨析两汉君王之得失,鞭辟入里、发人深省。”又递与徐齐聃过目。

    李贤仍不忘美言:“汉首倡以孝垂范天下,故国祚长久,为三代以下之最。贤贤易色,事父母,能竭其力;事君,能致其身;与友交,言而有信。儿臣亦当谨遵孝道,效仿先贤。”

    徐齐聃也附和:“六经茂典,百王仰则;四学崇教,千载垂范。推孝为忠乃士人之本,刘讷言文章虽好,沛王所见更是通透……”

    话未说完李治忽然皱起眉头,将手里一篇文章摔在御案上:“这又是什么?”

    李贤见父亲动怒,赶忙上前观看:

    盖闻昴日,著名于列宿,允为阳德之所钟。登天垂象于中孚,实惟翰音之是取。历晦明而喔喔,大能醒我梦魂;遇风雨而胶胶,最足增人情思。处宗窗下,乐兴纵谈;祖逖床前,时为起舞。肖其形以为帻,王朝有报晓之人;节其状以作冠,圣门称好勇之士……倘违鸡塞之令,立正鸡坊之刑。牝晨而索家者有诛,不复同于彘畜;雌伏而败类者必杀,定当割以牛刀。此檄!

    皇子们青春年少,又生在至尊之家,再勤奋也免不了嬉戏,尤喜斗鸡。这篇文章是游戏助兴之作,出自李贤府内修撰王勃之手,是写给李显的斗鸡的“檄文”。虽然不是道德文章,但李贤觉得此文引经据典、言辞倜傥、气魄雄壮,颇有尚武之风,足可与真正的战场檄文一争高下,故而献上博父皇一笑。

    但李治显然没有诙谐之心,驳斥道:“斗鸡走狗乃浮浪子弟勾当,岂能登大雅之堂?你既读过《春秋》便该知道,鲁国曾因斗鸡生乱,乃至权臣祸国、社稷败亡。”

    李贤根本没意识到此文又触动了父亲脑子里权力那根弦,犹自辩解:“这不过是游戏之作,孩儿只是觉得王勃才华横……”

    李治又想起七哥李恽、小叔李元婴胡作非为给朝廷惹的那些麻烦,越发没了耐心,不容他辩解道:“皇家子弟当修身养性、纳谏去谗、诫盈崇俭、恪守礼数,为万姓之榜样,为家国之屏藩,岂可声色犬马玩物丧志,内骋倡优之乐,外崇耳目之娱?你方才口口声声说‘贤贤易色’,难道全在嘴上?平日朕对你们纵容得还不够吗?”他话是对李贤说的,眼睛瞅的却是坐在一边吃吃喝喝的李显。

    周王李显十四岁,与两个哥哥大不相同。他出生之际正是李治、媚娘刚刚击败长孙无忌夺得大权之时,为了炫耀胜利,他出生百日媚娘便请玄奘法师收其为弟子,法号“佛光王”。两三岁时又生一场病,为此李治又在伊阙(今洛阳龙门)开石窟、修筑佛像为之祈福,后来病算是痊愈了,但多年娇惯未免使他性情疏懒。虽然周王府同样拥有范履冰、孟利贞、苗神客等才俊之士,可他既不爱读书,也不喜欢跟文人打交道,整日带着一帮户奴、宦官胡玩,什么走马击鞠(马球)、斗鸡纵犬、双陆樗蒲,四处游荡招摇过市。今日父皇动怒,李显深知大半是冲他,也不敢再装糊涂了,起身垂首听训。

    “这个王勃!”李治又不耐烦地扫了一眼那文章,悻悻道,“朕原以为他是个不错的后生才子,将来可辅佐我儿,跻身一代能臣。看来朕错了,二王斗鸡他非但不诫,反作檄文,此等左道之徒留之何用?徐爱卿,回去速草拟制书,将其逐出长安!”

    “这……”徐齐聃犹豫片刻,还是应承道,“遵旨。”可叹王勃九岁成名,十六岁献《乾元殿颂》《宸游东岳颂》而入仕,授朝散郎,成为乾封之际最年轻的官员,不到二十便担任沛王府修撰,仅仅因为一篇游戏之作,锦绣前程就此断送!

    李贤本欲讨好父皇,反倒招来一场训斥,虽说冲的不是自己,也觉脸上无光,实在不便再待下去,施礼道:“父皇教训的是,儿臣这便回去自省,从今以后好好读书,必不负父皇期望。”

    李显也瞧风头不顺,赶忙跟着施礼:“儿也走了。”说罢追着李贤一溜烟跑了。

    一场家宴闹得不欢而散,徐婕妤姐弟甚感尴尬,对视了一眼,也欲辞去;可还没来得及起身,又见蒋孝璋、范云仙急匆匆归来。

    “弘儿病情如何?”李治方才那场发作固然是不喜王勃文章,却更因忧心太子病情所致。

    “陛下切莫忧虑……”话虽如此,蒋孝璋自己却已露三分慌张之态,直挺挺跪倒道,“太子这次的病……或许、或许稍重。”

    “唉!”媚娘瞧他神色便知不妙,忙将小公主交还张氏,朝下摆了摆手,见所有宫婢都离开了,这才道,“弘儿究竟得了什么病,你但言无妨。”

    瞒着也不是办法,蒋孝璋只得叩首相告:“恕臣无能,太子所患乃是瘵疾(肺结核)。”

    闻听“瘵疾”二字,李治只觉脑子里“嗡”的一声响——不治之症!

    饶是媚娘平素心志坚韧,也险些垂下泪来——我近二十年的心血恐是白费啦!

    蒋孝璋见二圣悲痛,忙安慰道:“此病虽属顽疾,也全非无药可医,痊愈者也是有的,况皇家良药齐备,若能善加调养……无论如何,臣必竭尽全力。”这话他自己说着都不大有底气,隋朝名医巢元方有云:“瘵疾者,虚劳而咳嗽,腑脏气衰,邪伤于肺。久不已,则胸背微痛,惊悸烦满,咳逆唾血。”长此以往五脏俱损、百脉俱坏。莫说这病几乎无法治愈,即便维持下去,太子后半辈子也是个药罐子,将来能不能繁衍后代都难说!

    李治顿足喝问:“我儿怎会染上这等恶疾呢?”

    “这……”蒋孝璋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含含糊糊道,“人无千日之好,或许是命中注定有此一劫……哦不!吉人自有天相,太子洪福无尽,必能转危为安。”他实在有些语无伦次了,有些话没法跟皇帝直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李弘自幼便体虚羸弱,此乃先天之不足,常伴虚热盗汗、咳嗽气喘等症。若似别的皇子那般悠闲荣养也罢了,偏偏他是太子,生来肩负家国之任,读书习学、参朝听政乃至种种礼仪庆典,样样少不了他;但凡稍有懈怠,莫说二圣要管,连东宫那帮侍读、洗马也要上谏章,何尝有闲暇休养的机会?本就越来越虚弱了,从八岁起皇上就屡屡要他监国,管不管事总要跟着看一堆奏疏,五劳七伤、日复一日,病到这步田地不过是早晚的事。但这话怎么跟二圣明说?天下无不是之父母,他们何尝不是对李弘寄予厚望才着力栽培?

    徐婕妤和徐齐聃就在一旁,无意中得知这噩耗,也不免心疼,都跟着说宽心话:“太子名应谶纬,乃是老君临凡,天命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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