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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汉末浮生记-第41章

小说: 汉末浮生记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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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皇帝老儿就住在这个地方。他可是舒服极了;但是百姓们却在受苦受难。”

小清牵马前行,看都不看一眼,道:“有什么好瞧的,不就是个房子吗?只不过有的人大点,有的人小点而已,我觉得无所谓。”

我们越过街,行至城东,我才又开口道:“妙啊,想了半天,你说的话真是一点不错。看事物绝对不要光看表面现象,像皇帝,披个黄袍,穿金戴银,高高坐在椅上,难道身份就不一样了吗?其实他和我们都是一种人,没多出一个脑袋或是两条腿的,也不会比我们想得更远。他之所以能吓住人,不过是他想到的点子比较特殊罢了。”

小清嘻嘻笑道:“我可没想到那么多。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皇帝们整天没事干,自然会想些歪门邪道,他们的家盖得大大的,老婆娶个两千三千,餐餐都吃金子,便会跟普通人不一样了。”

我狂笑,“妙,妙啊!小清,你什么时候也会这样说笑了?哈哈,我都快分不出谁是你、谁是我了。”

小清白了我一眼,微笑不答。此时,忽有大批士卒从东门进入,肃清道路,顿时两旁鸡飞狗跳,正在做买卖的好些人俱被赶开。我赶忙示意下马,避在路边,往城外望去。不多时,便见一队人马缓缓进来,首先是二十几名盛甲武士持钺开道,旌旗飘扬,中有一面绣红边附虎,上书汉隶“张”字。其后即是车马、随骑,见一长须、模样颇老态的家伙旁若无人地坐在青盖紫披的舆车之上,拉车四马,俱是通体雪色,无一根杂毛。车后是五十余骑威武的骑士,举枪护持。

“真好大的威风。”我喃喃地道,看到身旁有一老者,便请教道:“请问老丈,这个张是指哪个张大人……在下初来京畿,不大熟悉这些大臣。”

老头儿道:“这个张,是是司空张张张温张大人,另,另外还有张张张承张张大人、张,张延张大大人、张仲张张张大人,都都都姓张。”

我“哦哦”了几声,谢过老者,赶忙避到一边,小清笑道:“这老头见多识广,你何不多伺问。”我故意装作口齿结巴地道:“张张张张温张张张大人……”

小清格格地笑着,一扭腰道:“你真坏。”

好容易张温的队伍离开了,我赶到青琐城门问了问:有没有人知道“司马华大人”。城卒道:“华大人跟人出城练剑去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我点点头,道:“我是来找王越师傅的,听说华大人从他学剑……在下姓颜,烦劳您转告一声。”

那城卒大大咧咧地道:“好了,我知道了。”挥挥手,似是全不在意。

我不悦地骑上马,小清问道:“你怎么不问问姓华的家在哪儿呢?王越这两天不是住在他家吗?”我怒道:“这小子这般难找,还假惺惺地说‘来会宾楼即可’……老子若再三再四地去找他,还不把面子丢光了!又不是专程来串门跑亲戚的。”

当下随便找了个酒馆,便走进去。那间小店随着小清的进入,便仿佛亮堂了起来,酒客们无不流露出赞叹、惊讶的神色,引起一阵骚动。我默默坐下,叫道:“要一壶酒,越烈越好!”小清关切地握着我的手,道:“你怎么了,好像有什么心事。若心情不好,不要多喝酒,容易醉的。”

我强笑道:“你怎么知道我会醉——喂,酒倌,快点拿酒来——我不会醉的,我只是心里突然有点沉,像压了铅似的。可能是看到那个司空张大人,又勾起了我心里的欲望吧。我本是打算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可是我总不甘心老是处在社会的最下层。你都看到了,人家有权有势,横冲直撞,像螃蟹似的,何等威风。我呢,却像条癞皮狗,到处胡混,谁都嫌我,连那比我高一头的小子都敢冲出来,还不是因为我穿得没有人样吗?你看看会宾楼里的那些人,我才不相信他们都是冲过申虎那一关,才进得去的。”

酒倌抹清桌子,上了一壶酒,一碟炒豆,还特意赔笑抱歉了一番。我挥手支开他,又道:“其实我真不想出人头地,这是什么狗屎朝代?我只是想穿得漂漂亮亮的,口袋里还总有钱花。就像在凉州抢了马老二之后,那时到了集镇,想买什么就买什么。那时候,我还花过二千两银子,替新儿买了一串极品珠链。据说那串东西是镇铺之宝,他开出价来,我一分钱也没还……哈哈,现在倒好,我们成了穷光蛋,连饭也没得吃,居然开始吃树皮草根了。再这样活法,我可真受不了。”

小清道:“你脑子里装的,只有吃喝玩乐吗?我可不太高兴你说出这样的话。靠抢来东西发财,还装得跟大款一样,合适吗?有一个道理你应该知道:要通过努力奋斗,用正当手段致富。”

我愤愤地道:“你怎么还不明白呢?这不是二十一世纪,也不是原来那个国家了,这是东汉,是封建王朝!政权的基础都不一样,还谈别的吗?什么正当手段,这时代正当手段统统没得混,只能吃糠咽菜,有时连糠都吃不上。地主老财们难道都是靠‘正当’手段致富的吗?皇帝老子这个位置,我才不相信是努力奋斗来的。那小子一生出来,就注定是皇位继承人,你能跟他比吗?”

我咕嘟咕嘟地猛吞烈酒,小清一笑,突然低声道:“你多发点牢骚吧,喝醉了睡一觉,也许会舒服一点。我知道其实你也不快乐,也有很多苦闷,但平常你都假装开开心心的,还总是说笑话让大家都开心。你心中憋了许多事情,也只好闷着,唉,很多事都会让你担忧、让你烦恼的……适当地发泄发泄,会好得多。”

我呛着酒,咳了两声,凝视小清,心里猛然省悟:她故意讲那些话,是想让我舒畅一下!眼眶忽觉湿润,暗骂自己又忘了誓言,怎么可以向她发那么多牢骚!仰起头猛饮两口,趴在桌上连连咳嗽,轻声道:“小清,我可以装假,可以装混,可以骗人,可是我对你,却是最真的。你……请你原谅我。”

小清叹了口气,道:“我不会怪你的。要不要找个地方睡一觉?”我伏在桌上,摇头道:“不必了,我趴一会儿就行了。”心里模模糊糊地想道:待我发财了,一定给你买最昂贵的礼物,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把什么西施貂婵杨玉环的,统统比了下去。

隔了约半个时辰,忽地酒肆门前现出几骑,在门口大叫道:“陈仓来的颜将军可在吗?”

我惊醒过来,忙抬头望去,只见外头有几匹马正哧哧地大喷鼻息,显是急奔来此。座上几人,都是布袍结束,扎袖口,束绑腿,一看便是习武之人。酒馆里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小清刚要站起,我摇头道:“不是好鸟,且看看他们是干什么的。”

那些骑士也有些着急,纷纷下马,道:“那小子说他们到东门来了,找了一圈,也不见人。”“王师傅命我们火速来迎,却不知他们是个什么角色!”

我心下一定,站起身朝小清冷笑道:“怎么样,他们自己送上门来了吧?看来人就不能犯贱,你越去找他,他越不出来。你越不理他,他越要找你。我以后再也不干拿热脸贴人家冷屁股的事情了。”

小清嗔笑道:“你怎么好意思讲这样的话。”牵着我的手,走到门口,道:“喂,你们几个找我们有何贵干?”

那些骑士方自拴马,回头见了我们,俱惊疑,道:“你们……谁是陈仓来的颜将军?”

小清笑起来,用手一指道:“当然是他了。你们是来为申虎报仇的吗?”

提到申虎,那些骑士便马上肃容,抱拳作揖道:“不敢。我等奉了王师傅之命,请二位留步。王师傅闻说颜将军来此,便马上赶来,现在已差不多到会宾楼了。”

我哈哈大笑,道:“那便再去一趟吧,主人那么殷勤,我们也不好拒绝吧。”遂牵出骟马,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潇洒而去。

会宾楼前停满了车马,拥塞大道,甚至连走路都挤得慌。有十几名士卒,持刀枪维持秩序,见我们一行到来,俱恭敬肃立,极有礼貌。我心下起疑,暗道:王越知道我从何而来,曾经做过什么,会不会告官?他将我引得来自投罗网,也忒容易了吧。下马便略有些迟疑,小清也看出些苗头,却并不十分紧张,悄声道:“你放心好了,若是动起手来,光是救你一个,还不至于有什么难的。”

会宾楼门大开,听到马蹄声响,顿时迎出一帮人来,当中一位,正是王越,满面含笑,不佩剑,服饰随意,走上来握住我的手,笑道:“不知贤弟远到,王越迎接来迟,请!
里面坐。”

我笑道:“来此多有冒昧,王大哥何必如此客气,倒叫在下不好意思了。”

王越大笑道:“这该王越客气的时候嘛,贤弟何必在意?来来来,里面说话,弟嫂,我们都是粗人,不谙俗礼,若是不嫌弃,一并进来宽坐如何?”

小清笑道:“正要叨扰。”当下一齐人内,径被迎上二楼。

楼上那时已坐了十七八人,见王越到来,都起身恭迎。

众人相见毕了,王越请我坐了上首,笑道:“上一次蒙贤弟毫不避讳地以实名相告,王越一直深为叹服,此次更来会宾楼探望,王越何等荣幸。”

我听他点破,心下更无疑虑,暗道:上一次可不是我托大,而是我城府太浅,又不擅骗术。若如是,听说你来自京畿,又是使剑好手,还敢轻易称自己是“羌寇之首”吗?哈哈大笑,道:“王大哥是明眼人,我可骗不倒你。小弟只是来府上叨扰一顿美食的,王大哥不会抓我去见官吧?”

王越道:“贤弟这是说哪儿的话,出卖朋友,小人所为,我不屑也。今天贤弟既来找我,就是看得起王越,我怎么说也得保护贤弟无恙。”

我喏然无辞,片刻间,酒莱便已上齐,众人方客气着互相坐下,我忽见申虎坐在宾客席上,一脸怏怏,不由得心中顿生歉疚,抱拳道:“适才拙荆出手重了一些,打伤了兄长的门下,还未赔罪,小弟斗敢妄为,望王大哥宽恕。”王越闻言,回头看了一眼申虎,哼道:“技不如人,还敢放肆!

申虎,还不过来见过颜将军。“

申虎的右手早已绑扎好,此时垂头丧气地过来见礼。我见他一脸懊恼,笑道:“申虎,你也不必太在意胜负了。我妻楚氏,虽是女流,但依武功来看,天下罕有对手。”

王越淡淡一笑,倒不在意,申虎却立刻跳了起来,道:“你休要吹牛,我们王师傅门下,好汉如云,随便挑一两个出来,只怕她便禁不起了。”

王越脸一沉,道:“申虎,怎么如此没大没小,还没给教训够吗?我平常教导你们,不要恃武逞强,都忘记了吗?

快些下去!“众人再无言辞,王越怒视着申虎,直到看不见他,方叹道:”贤弟勿怪,为兄教导无方,申虎这小子脾气犟,不必理他。“

我嘿嘿一笑,心里却觉憋闷,暗道:你管教不严,申虎依恃力大,强要比武,还不都是你带出来的!现在又假惺惺朝门下发脾气,可不是讥讽我吗?举杯强笑道:“王大哥过谦了,大哥剑术超绝,已是第一流的高手。你的门下,自然武艺高强的甚多,拙荆虽忝有力气,但雕虫小技,难登大雅之堂。”

王越举杯饮干,朝小清看了一眼,笑道:“王越平素略有识人眼光,于陈仓马市中,看见令弟,便觉雄壮威武,他果然可以力敌十数人。可我视弟嫂,只觉平常,竟然看不出她也有那般高超的武艺,惭愧惭愧。”我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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