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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魔女霓裳-第98章

小说: 魔女霓裳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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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嘘,小声些,抱怨啥?你这熊样还想吃新鲜的啊?本来就是上头玩完再轮得到咱们,等着吧,等里头腻了没准咱兄弟就有汤喝了,你再抱怨下去,小心汤没捞着,还得小命不保!”

他们不必再小心了,因为他们已经小命不保了。

接住两具倒下的身子,仿佛接住的是两具沙袋,心中不悲不惧,波澜不惊,为防暴露径直将这两具死物拖进了大帐之中,这是一顶很不错的军帐,很宽大,大到中间能悬一道垂帘将之分成内外帐,帐中陈设也一应俱全。

撂下尸体时不巧撞到了椅脚,于是内帐有男声警觉道:“什么人!”垂帘间隐隐约约一道高大身影,我二话不说窜上去,将随身短剑隔着垂帘送进了对方身体。

连一声闷哼都没有,一切就干净利落的结束了。

挑开垂帘,脚下是一个陌生男子,双目圆瞪死不瞑目,对此自己没有半分负罪感,只因他半身赤&裸,只着了一条松垮垮的中裤,连腰带都未系。

内帐比外帐小许多,只有几样小家具和一张床,此时床上有一名女子,口中被堵,手足分别被缚于四角,身上……不着片缕。

是千钧一发,还是……迟了?

不想思考这个问题,也没时间思考,我迳自几步奔过去,道:“你没事吧……”话一出口又觉得没什么用,索性不再说话,解了她口中之物,再去解绑着她四肢的麻绳。

这麻绳又粗又紧,入肉三分,很难立即解得开,我用力扯了两下,干脆改用手中短剑去割,却因麻绳贴肌肤太近,也不是马上能爽快割断的,这需要一个过程,而过程中没人说话,内帐气氛十分尴尬,她定定盯着我,眼中没有神采。

虽然都是女子,但将心比心,想也是没谁愿意别人见到自己赤身裸体这一幕的,所以快速割断绑着她手的绳子后,我将短剑交给了对方,道:“我在外帐把风,剩下的你自己来,衣服就取这军官的来穿就好,其余姐妹已差不多逃离,我们动作也快才行!”见她一副愣神模样,又催促了句:“听懂了没有!”

这回她终于点了点头,而我也放心的撤出了这里,到外面吁了一口气。

发生了什么?这话原是自己想问的,但终究没能问出口,无论发生了什么,只要活着就该好好的活下去,越是活得坎坷,就越该珍惜自身。

但这个道理,却不是别人能教的,所以自己什么话也说不出。

无所事事的等待令人心情焦躁,虽然时间过去的并不多,但我仍觉得耽搁了太久,正想回身再催时,却见那冬笋终于走了出来,宽大的军服在她身上显得松松垮垮,或者是因为这个原因,她只穿了素色的两件,外面仍然套得是自身有些破烂的衣服,连鞋也未穿。

这种情况下,我也不好怨她什么,何况她的脚踝处被勒的皮开肉绽,也确实不好穿鞋,想了一想,就蹲下了身子,背对她道:“走,我负你出去,眼下外面在下雨,守备路线我也大致清楚了,相信能安然无恙脱身的,快!”

背对着等待,过了一会儿,才听到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身后有人站定,我等候着必然到来的负重一刻,谁知等到的,却是脑后风声响起!

连惊讶也来不及,本能的闪避,后背却仍然感觉了金属刺入肌理时坚硬的冷。

往前一跌,那硬冷又蓦地抽离了,随之一起涌出的是身体中的热,滚热。

回过头,眼前被高高举起的是自己的短剑,而高举短剑的是自己刚刚救下的人,这个名叫冬笋的女人,脸上神色是一种毛骨悚然的扭曲,她瞪圆了眼,疾言厉色道:“你,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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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难



我,讨厌被伤害。

讨厌遭到预算之外的伤害,讨厌背后突如其来的伤害。

讨厌伤害,所以自出生起小心翼翼,步步为营,不愿行错半点事,不想信错半个人,不牵扯进太复杂的人际关系,不付出过太多不必要的感情,做什么之前再三估量,总优先考虑最糟糕的结果,希望有所准备,再困难的局面前也不会大惊大悸。

可即使都如此了,都做到这一步了,终究却还是防不胜防,只因有些人有些事,太过匪夷所思!

疯子!脑中掠过了一个词。

“你去死!”眼前女人叫嚷着挥剑刺下,剑身上的赤红刺激着神经,如果再受伤的话就当真一切都完了!抱着这念头拼力转动身体,总算堪堪避让开这一击,剑尖扎在泥里的石头上发出叮地一声响。

一击失败,只见对方收不住势头一头撞来,别靠近!本能的防御起脚,结结实实一脚踹上去,对方总算是跌跌撞撞后退倒地了,可自己却也没能好到哪儿去。

踉跄几步,勉强扶住一旁桌椅支撑身体,后背的剧痛几乎就要使人晕厥,我知道那里有血在涌出,知道被刺得很深很严重,但具体究竟多深多严重却完全不清楚,生理的疼痛加上心理的恐惧令人快要透不过气来,咬牙喘息,狠狠回顾,却还是禁不住要问一声:“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做!”

不可理喻,再没有比刚刚发生的一切更不可理喻的事了!

难道她真的疯了么?

自己惊诧莫名,可对方却显然不是这么认为,那个名叫冬笋的女人正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头发散乱狼狈不堪,手中却还紧紧握着染血的短剑,逼视过来的目光满是恶意。

“你该死的,你早应该死的!”她的眼几乎泛红起来,神色凶狠,不像是存心要回答我的质问,口中却自顾自叫嚷道:“没有你就好了,没有你一切都不会发生!没有你的话寨主她就会一直留在寨中,寨主在的话又怎会发生这么多事?这点官兵根本不用放在眼里!山寨不会被破!姐妹不会伤亡!一切都不会发生!一切,是你!全都是你!”

大嚷大叫完,也不知哪儿来得力气,只见她蓦地跳起身,挥舞着短剑就朝这边气势汹汹冲来,兀自喊着:“你这祸害,何德何能得她青睐如斯?一切到此为止吧!我要于你同归于尽!”

我知道这世间有迁怒一说,我知道人的情绪会寻找宣泄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劫难,但眼前行为早已太超过了,或者她真的已经疯了。

念头至此打住,再没时间多想,见人冲过来,就下意识想要提掌还击,自己再不济对这么一个普通人还不至于畏惧,可刚一提气,却因背上强烈的疼感而几乎岔了内息,一惊之下不敢妄行,只得忍痛闪身避开剑锋,顺势踢桌椅砸去,好阻碍一二争取时间。

谁想这人被桌椅砸中,却只是歪了一歪,仿佛毫无痛觉般,旋即又扑身上了来!

对方利器在手,自己却因负伤不敢运功抵御,局面到这一步已经是十分棘手了,外面却凑热闹似的,适时的响起了我最不愿意听到的动静。

那是吵吵嚷嚷声,乱纷纷的脚步声,坚甲兵刃的铿锵声,交织在一起的动静。

“是这里!就是这里!那叫喊就是这里传出来的!”

“是王大人的营帐!守卫呢?守卫不见了!”

“快!发生什么事了?进去看看!”

听着外头这般动静,自己几乎因分神而险些再被那冬笋得手,当寒气贴着皮肉擦过时,眼角余光已瞥见帐帘厚重的一角被掀起,我也再顾不得什么忌讳,拼着走火入魔之险提一口气倏地扑过去,乘官兵尚未完全看清局势,劈手夺下兵刃,反手就砍倒两个冲了出去!

没工夫细想,只知道再留在大帐内,无疑于被瓮中之鳖。

冷雨打在身上,对原本就因失血而泛冷的身体无异雪上添霜,而刚刚的贸然运功仿佛抽去了最后一点内力,看着堵在帐前的十几名官兵,我只觉得手腕都是软的,却仍然硬仗着招式之利接连撂倒了好几个,然后一个闪躲,看着身后一同跟出的冬笋刺个落空,将短剑误扎入了前面一个官兵的胸膛。

虽然只是刺错了的误打误撞,但这女人脸上仍浮出了一抹诡异的笑,仿佛杀死官兵在她心中同样是一项可以令人满意的收获。

但第一目标依旧未变,拔出剑后,不顾被溅了满脸的血迹,她再次第一时间刺向了我。

可悲的疯狂,是我对这个名叫冬笋的女人的最后印象。

然后自己就再也没有功夫理睬她,号角声响起,雨中原本沉寂的军营变得沸腾起来,无数官兵蜂拥而来,淹没了一切,也隔绝了一切,唯有铠甲和兵刃的反光在视线中不停晃动,我只知道自己以外无朋友,皆是敌手,皆可杀,不杀便死,你死我活!

似乎已经红了眼,但杀心之外,仍有理智在不断提醒,若想活,就不可如此缠斗下去。

仗着这一线理智的提醒,混战中,自己坚持着不断往外移动,体内真气是断断续续的,时有时无,为何会如此已轮不到此刻来操心,只知道但凡能运上一点力,就悉数花在轻身提纵之上,渐渐地身边的对手愈发少,而四周植物却愈发茂密,这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已不知不觉奔入了树林之中,将大部分官兵甩在了身后。

希望油然而生,可追兵仍在继续,而这个身体已经快要吃不消了,踉踉跄跄的前行,只是在机械奔跑,若下一秒颓然倒地,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命令四肢再动起来。

整片后背已经失去了知觉,仿佛不存在一般。

这种情况下,当听到身后不远,那一群追兵隐隐在呼喝弓箭手上前时,心中那点微弱的希望之光,也就随之黯淡了。

不知铁珊瑚她们如何了?我寻人这当口已足够她们及时行动安然离开了吧?加上这一乱,更应该悉数撤走了才是,毕竟大家有约在先。

而今夜山寨里的全部人就会离开定军山,去寻安全的所在,重新落脚扎根,等寨主归来。

那时候她们会怎么对练儿说?而练儿又会是什么反应?

她,此刻,正在做什么?

可笑这便是所谓的死劫难逃么?竟都不是为了她,只是因为这么一个荒唐的理由。

心中几乎已然妥协了,即使如此,脚下依旧没有停,身体仍拼全力往前冲刺着,求生的本能并不准备妥协,当耳中听到弓箭预备的催命声时,模糊的视线前方,一条绵延横陈的溪流晃动着映入了眼帘。

有溪流并不奇怪,这里是山林,而军营也必然是寻水源的附近驻扎,只是这下游处,半日的豪雨已足够让眼前的涓涓溪水改了模样,水面变宽变急,化做了白浊咆哮的激流险地,它横亘在面前,此刻的自己不可能跃得过去。

前狼后虎,两害相权,择其轻者而从之。

当脑后响起雕翎箭的破空声时,我毫不犹豫的飞身而起,跃不过,就跃进去!

听不到声音,冰寒一瞬没顶,水密密麻麻包围了一切,霎时听觉视觉尽失,只本能屏气,其余一切皆不由人做主,水势极强,激流拍打着推搡着裹挟了水中一切汹涌向前,当终于挣扎出水面得以喘一口气时,眼前俨然已彻底换了一番景象,什么官兵什么羽箭,全没有了踪影。

可这并不意味着安全,充其量不过是换了另一种危险,自然给予的危险。

强劲的水流拍击着身体每一寸肌肤,原本已失去知觉的后背又传来了撕裂般的剧痛,只有环绕过身体的水是赤色,持续不断的红被带向远处最后稀释在浊浪中,亲眼见到这一幕,绝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体验。

水温太低是另一件麻烦,本就麻木虚软的手脚如今彻底不再属于自己,自救因此变得艰难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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