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宫熹妃传-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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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相逢*
第六章 危机（）
数九寒天乃一年中冷日子，滴水成冰，然东宫正殿内却因烧了地龙与炭盆而温暖如置身春天，缭绕氤氲香气中太子妃石氏半闭了眼躺贵妃榻上，两名小宫女一人一边执玉轮她腿上按摩，静极无声。｜
过了一会儿，帘子被人挑开，进来一个年约四旬宫女，她看了一眼假寐中石氏，挥手示意两个小宫女退下，自己则取了玉轮石氏腿上轻轻滚动。
“如何？知道太子这几日都去了哪里吗？”不跳字。石氏闭着眼问。
“回娘娘话，奴婢打听过了，太子近日看上了凝月轩一个清倌，天天去捧她场，看太子样子似乎打算给她赎身。”迎香小心翼翼地回答。
“他敢！”石氏骤然睁眼，手狠狠拍榻上，显然心中生气至极。
“娘娘仔细手疼。”迎香赶紧劝道：其实太子只是逢场作戏罢了，并不是真心喜欢，太子心中看重还是娘娘您，要不然怎么这些年来从未纳过妃妾。”
“哼，你不必替他说好话，他是个什么样人本宫心中清楚很。”话虽如此，但神色到底缓和了几分，扶着迎香手起身来到轻烟袅袅博山香炉前，舀一勺香末用透明指甲慢慢拔至炉中，索绕于鼻尖香气顿时又浓郁几分。
“要不是担心他一味沉溺女色误了国事，本宫才懒得理他，近几年皇阿玛对他本就有所不满，偏他还不知收敛。”说起胤礽，石氏一副恨铁不成钢样子，“去，让那个清倌离开京城，免得他心老外面收不回来。”
见迎香答应石氏又问道：昨日让你去打听事怎么样了？”
“奴婢去问过钟粹宫管事姑姑，凌柱确有一女儿入宫选秀，名为凌若年方十五，奴婢曾偷着眼瞧过，长得甚是美貌，重要是她很像一个人。”
“谁？”石氏漫不经心地问，但听到迎香回答时，脸色顿时为之一变，低低惊呼道：什么？孝诚仁皇后？”
“是，奴婢从她身上看到了孝诚仁皇后影子。｜虽然孝诚仁皇后去世时候奴婢才十五六岁且已过了二十余年，但奴婢绝不会记错。”迎香原是伺候荣贵妃宫女，是稳重不过，后来石氏入宫，荣贵妃担心宫人伺候不周，便遣了她过来，她话石氏自不会怀疑。
石氏俏脸微沉，良久才道：皇阿玛对孝诚仁皇后一直未能忘怀，若让他看到钮祜禄凌若……”
“留牌子是必然事。”迎香接了她话说下去，“而且凭着皇上对孝诚仁皇后思念，对她定是圣眷隆重，也许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封妃封嫔，宠冠六宫。”
石氏挑起斜长入鬓娥眉森然道：昨日阿玛来和本宫说时候，本宫还觉得他过于小心了，现看来却是一点都不过，这个人绝不能留宫中。”她抚着手上碧玺手串徐徐道：去叫小厨房做几道拿手点心，待会儿本宫亲自拿去给荣贵妃。”
“娘娘想将这事说与贵妃娘娘听？”迎香轻声问道，
石氏唇角微扬，有深深笑纹其中，“本宫可没说，本宫只是有些日子没给姨娘请安了，想去请安顺带叙叙家常罢了。”
迎香会意笑笑，未再多言。她伺候荣贵妃多年，对于荣贵妃喜恶再清楚不过，她也许公正也许明理，但那只适用于不会威胁到她地位情况下，一旦关系到自身利益，公正二字便成了笑话。
她相信，荣贵妃绝不愿意再回到孝诚仁皇后阴影下，哪怕仅是一个替身。
远钟粹宫凌若并不知道危机正一步步向自己走来，这几日她都牢记秋瓷话，任慕月怎么挑衅都不与她争执，只认真跟教引嬷嬷学习规矩，早知道宫中规矩繁琐，却不想繁琐成这样，连走路时帕子甩多高都有规定，一言一行，一颦一笑，皆从头学起。
这日放晴许久天空又下起了雪，秀女们本以为可以免了一天练习，至少可以屋中练，偏那几位嬷嬷半点情面都不讲，不止要练，还照常要院内练，惹一众秀女敢怒不敢言，一个个缩着脖子站院中，鼻尖冻得通红。
“请小主们跟着我再走一遍，起！”桂嬷嬷面无表情前面示范，雪越下越大，漫天漫地，如飞絮鹅毛一般，模糊了众人眼，只能看到无白色。
“不练了不练了！”终于有秀女忍不住把帕子往地上一扔，嚷嚷道：这么冷天手脚都冻僵了还怎么练啊。”
凌若认得那名秀女，徐佳琳玉――当朝一等公女儿，也是所有秀女中身份尊贵几人之一，真正天之骄女。
桂嬷嬷目光一扫，走到她面前淡淡道：请小主把帕子捡起来继续练。”
琳玉瞪了她一眼尖声喝道：你是耳朵聋了还是怎么了，我都说不练了，教来教去就这些规矩，你不烦我都嫌烦。”
“请琳玉小玉把帕子捡起来继续练。”桂嬷嬷就只回她这么一句话，不过脸色已有几分不好看。
见自己说话被人这般无视，从不曾被人拂逆过琳玉“噌”一下火就上来了，不止不捡还拿脚用力踩着帕子，仰起下巴傲然道：我就不捡你待如何，别忘了你只是一个奴才，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命令我了。”
秋瓷后面用微不可闻声音对凌若道：这个徐佳琳玉太过心高气傲，这种性格怕是要吃亏。”
凌若点点头未说话，此时红菱已得了禀报赶到此处，她先是安抚了桂嬷嬷一番，然后走到不已为然徐佳琳玉面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俯身自地上捡起湿漉漉绢帕，将之递到她面前。琳玉冷哼一声别过头去，根本没有要接过意思。
红菱收回手，转脸看向院中近百位秀女，声音清晰传入场每一个人耳中，“奴婢知道各位小主心中或多或少都有所不满，认为我也好，几位嬷嬷也好都只是奴才，凭甚管你们。不错，我们是奴才，但小主们也还不是正经主子，只有通过三日后选秀大典，并且被皇上留牌子册封答应、选侍乃至贵人才有资格被奴才们称一声主子，否则连留宫中资格都没有。”
“桂嬷嬷之所以如此严格，也是为了小主们好，身为宫嫔一言一行皆为天下典范，不论何时何地都不允许有失仪之处。若小主们想安安稳稳参加选秀大典，那么就请这三日中好生听几位教引嬷嬷话，不要让奴婢为难，这不是为了奴婢而是为了小主自己。”
“姑姑客气了。”一阵缄默后，不知是谁先说了一句，其他人纷纷跟上，显然红菱这番话镇住了原本心存不满秀女们。
红菱再一次将帕子递给绷着脸琳玉，“小主是继续练习还是要奴婢去如实回了贵妃娘娘，说小主不遵教化，妄顾宫规？”
琳玉没想到她敢威胁自己，偏又发作不得，若她真去回了荣贵妃，那自己定然会被训斥，也许连选秀资格都会失去。思虑再三终是忍了这口气，恨恨地接过又湿又脏帕子，准备等将来入了宫成为主子再与她清算今日这笔帐。
红菱怎会看不出她想什么，然只是笑笑便离开了。
“这个管事姑姑好生利害。”凌若低低说了一句，秋瓷盯着红菱离去身影掠过一丝异色，“若无几分本事如何能坐到这个位置，不过此人确有几分能耐。”
之后再无一人敢有异议，全部规规矩矩跟着桂嬷嬷练习，任它冷风如注、飘雪若絮，未有一丝动摇。
非是她们心智有多么坚定，而是她们清楚，要飞上枝头成为人上人必须先过这一关。
如此一日下来，累自是不用说了，手脚都冻麻木了，幸而有姜茶暖胃驱寒，否则非得生病不可。
凌若用过膳见时辰尚早，又不愿对着慕月，干脆执了伞与风灯去外面走走，这后宫虽大，但她认识地方却不多，除了钟粹宫就只有上回去过梅林。
第六章 危机
第六章 危机*
第七章 静水流深 沧笙踏歌（）
凌若紧了紧披风漫步于这片梅林中，落雪之夜正是梅花盛开之时，冷冽风中无时无刻不充斥着沁人心脾清香，雪无声无息落花瓣上，映得花色愈发殷红，晶莹剔透宛若工匠精心雕刻而成宝石。｜
一路走来，四周寂静无声，原本踏雪地上极轻微声响也因这份寂静而无限放大……
还有两天就要选秀了，那一日她将倾所有去博得皇帝关注与喜爱，以求宫中占有一席之地。直到现阿玛与额都不知道她已经改变了主意，还家中等着她回去。
我愿做一个明媚女子，不倾国，不倾城，只倾其所有过自己想要生活……
这是她去年除夕夜许下愿，本以为那是一个触手可及愿望，而今才知道那竟是一个永不能达成奢望。
想得出了神，连身后多了一个人都不知道，直至耳边有低沉男声响起：你是谁？”
凌若悚然一惊，险些丢了手里风灯，定一定神转过身去，借手里微弱灯光打量来人。那是一个身形削瘦、面貌清癯老人，披一袭银灰色大氅，里面是酱色丝棉锦袍，用玄色丝线绣了团福如意图案，令凌若印象深莫过于那双眼，清亮睿智，仿佛能看透他人心思，全然没有这个年纪该有浑浊与昏黄。
当凌若脸清晰展现他面前时，他如遭雷击，整个人呆原地愣愣地看着那张似曾相识脸，怎么会？怎么会这么像？那五官那神态，像极了大婚那一年她？难道真是她显灵了？
“芳儿……”他喃喃而语，手伸出欲去碰触那张从不曾淡忘脸，却看到她惶恐模样时惊醒，一寸距离，却仿佛隔了一辈子。
终不是她……
她像芳儿也像姨娘，但她终不是她们……
叹息心底徐徐散开，收回手，看着无意间握掌心雪花，有难以言喻失望眼底凝聚。｜
管他声音很轻，凌若还是听到了，芳儿――这是谁，他又是谁？
能够出入宫庭禁地，而且又是这个年纪且有胡须，难道……凌若心狠狠抽了一下，贝唇紧紧咬住下唇，以免自己会忍不住惊呼出声。
勉强稳住心神后，她深深地拜了下去，“秀女凌若参见皇上，愿皇上万福金安。”
“你是今届秀女？”淡淡声音里是难以揣测威严。
没听到叫起话凌若不敢起身，只小声道：回皇上话，正是。”
“起来吧。”管知道不是，但看到她脸，呼吸还是为之一滞，普天之下，唯有她们两人能这般影响他，即使逝去数十年也不曾改变。康熙深深地吸了口气压下心中悸动，目光烁烁地看着她，似笑非笑地道：你倒是很有眼力，没有将朕错认是老太监。”
凌若努力想要挤出一丝笑颜，无奈心中万般紧张，勉强挤出笑容跟哭颜一般难看，“皇上天颜，岂是寻常人能比，纵使民女再眼拙也断不会误认为太监。”
康熙笑笑，越过她往梅林深处走去，凌若不敢多问不敢就此离去，只得亦步亦趋跟康熙身后。走了许久，她终于鼓起勇气问道：皇上经常来这里吗？”不跳字。
康熙停下脚步，环视着四周道：睡不着时候就会来这里走走，你知道这片梅林叫什么名字吗？”不跳字。
“不知。”凌若如实回答。
“叫结网林，这里过去地方，还有一座池，名为临渊池。”他回过头来，目光却未落凌若身上，而是望向不知名远方，眼中是深深怀念。
“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凌若几乎是下意识想到这句话。
深邃目光仿佛跨越千年而来，凌若身上渐渐凝聚，默默重复
